“你…你这个骗子!”欣宁气呼呼地指责。

他用胳膊牢牢地锁住她,漆黑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紧紧的、死死地盯着她,嗓音沙哑而低沉:“对…我是个骗子,但不管你现在对我有情还是无情,是冷漠还是温柔,我都不预备放过你了。”

俯过头去,他紧紧地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带着烧灼的热力,压着她的。她的唇却柔软而清凉,像早晨带着雨露的花瓣。他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种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笨女人!”他骂,“是不是太久没接吻了?你不会把眼睛闭起来吗?你这样瞪着我看,要让我连接吻都不会了!”

她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的手完全没事,跟以前一样强健有力,他的语气有着温柔的霸道,一边抱怨一边隐含笑意。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再强迫她闭上眼睛,嘴唇再度覆上她。

不知为何,欣宁的心脏狂跳了几下,蓦然产生一种紧张感,仿佛这一吻会让她崩溃和遗失,会把某种死死紧守着的决心和骄傲,都要一并收过去了一般。她把眼睛闭了起来,闭得紧紧的,睫毛还在那儿紧张地抖动。

他的舌尖挑-逗着她,可是她的唇随着眼睛的闭起而抿紧了。

“唉!我说——”他只好再度放开她,哀怨道,“你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病人的要求?还是真的忘记怎么接吻了?”

欣宁咬咬唇瓣,窘得脸颊发热,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然而,他的手臂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只好半趴在他的胸口,汪汪水眸注视着近在眼前的面庞。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多丑…”她轻声道,手指不由自主地划上他的眉眼,“可惜这里没有镜子,否则你应该仔细照照自己——看,眼睛这里肿得像熊猫,鼻梁原本挺直帅气,但现在惨不忍睹,估计是被石头压塌了。还有这嘴巴,淤青着,难看死了!啧啧,你说面对这种难看的脸,让人怎么愿意被吻…”

“何欣宁!”他恼火地低吼一声,挺拔的眉毛快要打结,她这叫不叫作落井下石?

“呵,应该是这样——”欣宁就在此时突然扑了过去,用柔嫩的唇瓣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嘴。她柔软的胳膊热烈地缠着他的脖子,辗转地吸吮着他男性的唇瓣,直到他惊异过后想起要回应,她飞快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奇怪,这么又病又丑的男人,我应该趁机抛弃才是,偏偏…唔…”

他的心急速狂跳,气喘吁吁,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把她整个小巧的身子都紧拥在胸前。不顾脑袋晕晕的,不顾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不顾后背冷汗涔涔,整个人随着一颗惊喜的心都轻飘飘地飞起来,飞起来…(第二更)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一)

一吻完毕,欣宁两颊嫣红,她慢慢放开他,潇洒地甩甩头:“我还真是同情心泛滥,看在你又病又丑人人嫌弃的份上,英勇牺牲一下。”然而,她刚说完就被他的模样吓住了,立刻又俯下身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天!你额头上全是汗,哪里痛了吗?”*

小手探上他的额头,那里冰冰凉凉的,才热烈吻过她的双唇略显苍白。

沈奕棠将那只关心的小手按在额头上,对她轻轻摇头:“没哪里不舒服,全身上下都舒服…尤其是心里…最舒服。”

欣宁久久凝望着他。如栩说认命吧!她对自己说,如果不认命,她的心会过得很辛苦很辛苦。所以,她为他的话欣喜、感动!因为他说他的心最舒服。

“你真的没事?脑袋会疼吗?我还是找医生过来看看比较好。”

沈奕棠拉着她的手不让去,好不容易迎来这一刻的温馨,他讨厌被医生打断。他咬咬牙,撑出一抹笑:“不疼…如果疼,你就是我的止疼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沈奕棠,你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涵义吗?你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她对他的感情真不敢确定,不敢奢望。

“我是摔到了脑袋…但没有摔坏,我保证!”

“我是你的止疼药,那尉馨是什么?”明知道这时候提尉馨是件多么破坏气氛的事,但她尚未多想时,话语已溜出嘴角。她无法当尉馨的出现是偶然,无法假装看不懂尉馨对他的执着。她承受不起他再一次的摇摆不定,因为她很累很累,今天还能站在这里,是为了成全自己最后的爱。

沈奕棠怔了怔,用力抓住她的手指。

“她…”他费力地说,拧眉,“我只能说…她不曾给我止过疼。”

欣宁沉默着,他在她的沉默中窒息等待。而后,她不再追问,温柔的手指轻梳着他的头发,又轻轻抚摸他那有道细细伤痕但挺拔好看的鼻梁,再用手指抚弄他那略嫌瘦削的下巴。他整个脸庞的轮廓,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对她而言,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致命的!

“唉!”她将脸蛋贴在他的心口,静静地聆听心跳的声音。

兜兜转转,浮浮沉沉,又回到原点了么?她不甘心哪!好在他有所转变,在平乡村的那几天里,他就有所转变了,这样的他要重新接受起来没那么困难。欣宁无法细思心底的忧郁,她最明白的一件事莫过于——经历过这么多痛苦和挣扎,她仍然爱着他!好爱,好爱…

沈奕棠双手合抱着她,在脑袋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痛中,悄然晕厥过去。

之后,又是令人心慌的等待,病房里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走动,几次将他推进检查室。每分钟对于欣宁而言,都那么漫长,如同酷刑。

好在第二天,沈奕棠又醒了过来,面容很平静,对上欣宁的眼睛有着抱歉:“我没事。”他安慰她。

医生说:“沈先生还好,颅腔内除了血块暂时不易消除以外,身体其他部分都没问题。就目前情况来看,血块并未引起并发症,只要进一步跟进,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医生的话才算是真正的安慰。

沈奕棠不喜欢医院,醒来不过一天半,就让母亲去办理出院手续。文燕太关心儿子,自然只遵从医生的叮嘱,说再留院观察一周看看。家里虽然住得舒适,但医疗设备肯定比不上医院全面,谨慎起见,欣宁也赞同婆婆的做法。

沈奕棠无奈地收回发言权,他住的是特护病房,在住院部的最高层,环境还算不错。让母亲转告过知情的亲朋好友,不必问候、不必探望,他只想简简单单地清静休养。其实,他是不希望有人打扰自己跟欣宁难得的“二人世界”。

欣宁早上会给他送来早餐,荷包蛋是她亲手煎的,久违的美好味道让他一口气吃下了三个。

“沈太太,有个问题我怀疑过很多次,你是不是在煎蛋里加了罂粟之类的东西,明明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的鸡蛋,为什么让人念念不忘呢?”他十分严肃地提出质疑。

“沈先生,这可能是物以稀为贵。您老平日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一只荷包蛋也觉得珍贵,总有一天你也会吃到想吐。”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他坚定地摇头,“那一天遥遥无期吧!”

“拜托你别乱摇脑袋,否则又该晕过去了。”她善意提醒他那不中用的表现。

“咳!”

吃完早餐,欣宁为他读报。他完全可以自己阅读的,但他说眼睛还没好呢!不能用眼过度。另一个理由他喜欢听她清冷而低柔的嗓音,喜欢她带着自己的思想,不时插入几句对某条新闻的见解。

他专注地凝视她,她是美丽的!他用一种惊叹的心情去想着,她实在是美丽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天真活泼的少女越来越绽放出她的光华,越来越有种成熟的韵味和娴静的气质。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

他想起在平乡村时,她那番热烈而悲怆的独白,她叙述过的默默暗恋的经历…天!他真的感动到无以复加,然后后悔自己太不解风情。尉馨在的时候,只在意尉馨,尉馨不在的时候,从那座囚牢里走不出来。结婚两年里,他用那样冷酷而嘲讽的心对待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天知道他现在多么后悔。好在,她没有消失,没有抛弃他。

“幸好我摔下去了。”他忽然说。

“什么?”欣宁读报被打断,皱眉盯着他,待听明白后,她恼火地将报纸丢在他身上,咬牙切齿道,“沈先生,你真是需要好好地详细地再检查脑袋,真是摔得不行了!你以为的命够硬么?你以为摔下山谷跟滑滑梯一样好玩么?你以为昏迷几天再醒来很无所谓么?你…”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说错了。”她蓦然哽咽的嗓音如同控诉,他心慌地朝她伸出手去。

(今天三更完毕。PS:更新预告:明天周日三更。下周一、周二四更,经过这次灾难,沈同学和欣宁的心越发明确,不再兜圈子,不再针锋相对,但尉馨也回来了,她会怎么做?他们交错纠结的爱情将如何走下去呢?请关注哦!)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二)

“当然是你说错了!不但错,而且错得离谱!”欣宁火气正大,偏不去接他的手,而是环起手臂冷冷道,“你不知道爸妈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模样,多么伤心害怕么?你不知道从不迟到早退、十年如一日的爸爸,因为你头一次放下手里的工作,心急如焚地赶过来么?你不知道我爸听到你出事,差点也要住院么…沈奕棠,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如此没心没肺,还能说出幸好摔下去的话!”*

她瞪着他,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两颊鼓鼓的,因生气而起了两抹嫣红。

沈奕棠被堵得开不了口,嘴里涩涩的,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我说我错了,知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他不死心地一直朝她伸出手,瞳眸中闪现着沉重的悔意以及期盼,“老婆…”

欣宁被他那声“老婆”叫得酸楚又甜蜜,咬着唇瓣注视他。

“老婆。”他又喊,手臂往下垂了垂,“我的手伸得发麻了,你就原谅我吧!”

“骗人!”她背过身去,这家伙昨天才骗过她,她绝不上当。

“老婆…”

“不许那样叫,恶心。”她走过柜台前倒开水,他饭后半小时应该吃药。

“那要哪样叫?我们结婚这么久,以前是我太固执,叫不出口,后来却好怕再也没机会叫一声‘老婆’了。老婆,你就应一声,OK?”

“不OK!”欣宁没有看他,镇定地倒了杯水才转过身,可是她眼神冷冷的,看得他心里发慌。沈奕棠不敢表露出来,其实他拿她很没辙,真的很没辙,因为论固执——他跟她比可谓小巫见大巫,他只能认输。

“还伸着手做什么?收回去!”欣宁将药丸放进他伸了大半天的掌心里,板着脸道。

“喔…可是…”他欲言又止,十分苦恼地望着她。

“又怎么了?”

“手臂酸了,没力气抬起来。”见她不信,他认认真真地补充一句,“是真的。”

“那换一只手拿。”欣宁指指他的另一只胳膊,哼!得罪她这么轻易就得到原谅,想得美!

沈奕棠无计可施,沮丧地撇撇唇,将药丸往嘴里放。然而,就在这时候,他浓眉倏然拧了起来,俊挺的五官皱成一团,神情痛楚地按着额头。欣宁一开始还能保持镇静,但几秒钟后,他的状态似乎还不见好转,思绪顿时被拉进絮乱的担心中。

“喂…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好好地,怎么头又痛了?”她急得跨到床前。

“可能是…”他别过眼睛不去看她,原本靠坐在床头的身子慢慢弯下,语音含糊,“被你气的…”

“我气的?”欣宁睁大眼睛,睫毛闪动,她一咬牙,“医生!马上叫医生过来!”说着马上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开关。

“不要!”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就将她按到了胸口。

“你又故技重施想骗我!”她忿忿地指责。

“哪有…冤枉啊!”

“死孩子!敢欺骗姐姐,还敢喊冤枉!”欣宁从他的胸口爬起来,刚才是真的着急,又急又慌,以为他头痛发作了。医生交代过,这几天如果他伴有头痛的话一定要及时呼叫,家属需密切关注。

沈奕棠圈住她的腰,无比认真地解释:“真的冤枉啊!上次我说的是手臂酸麻,这次说的是脑袋疼,这哪叫什么故技重施?”

欣宁气呼呼地瞪住他:“简直强词夺理。”

他握住她的双手,深邃的瞳眸锁住她的眼睛,严肃道:“纠正一个错误!不是死孩子,更不是姐姐,而是老婆…”

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投射在她像用白玉精工雕塑而成的脸蛋上,白皙,光滑,玲珑剔透,绽放着一种夺人的光华。她的眼珠黑亮深幽,是两颗掉落在深潭里的黑宝石。柔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像花瓣一样诱-惑着他。

“你以前也都这么哄尉馨开心的吗?”

他的神色骤然变了,猛然抓起她的下巴,迅猛地吻她,用力地吻她,吻得一点也不斯文,既野蛮又粗鲁。

胳膊箍紧了她那小小的身子,似乎想挤碎她,带着疯狂的、悲愤的、恼怒地吻她。然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回答:“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欣宁气喘吁吁地抬起脸,嘴巴被他吻得嫣红,想捶他一拳又硬生生克制自己。念在他有伤在身,暂且就不除以兴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捏起他的脸颊揉捏拉扯,很不客气地回答:“你说没有,我就信哪!哼!”

沈奕棠低低地笑了,不在乎自己被扯得变形的面颊,口齿不清道:“如果是她…她就会说…只要我说的话,她都信。”

欣宁停住动作,瞪大眼睛道:“所以我不是尉馨!她这是太单纯,太盲目!轻信他人,一般口说无凭又没有人证物证,干嘛说信就信?”

“是的…她信我,不是因为她太单纯,而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不曾让她受过伤害,更不曾欺骗过她。而你…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全心信任,是因为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但总有一天,你会的!我会让你相信,我是个值得倚靠的男人。”

欣宁眼窝逐渐发热,悄悄地吸吸鼻子:“等你做到了再说,反正等着我去依靠的男人多的是。”

沈奕棠的笑容悄然黯淡了几分,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实话有时候总是这样伤人。尉馨信他,是因为她全心全意爱他,欣宁不敢信他,是因为她说过爱已经彻彻底底收回,自己曾经过得过分,没懂得珍惜她,还一次次伤害了她。他现在是个懦夫,根本不敢问她是否还爱自己跟从前一样?曾经做得那么过分,没有资格问…(第一更)

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三)

就如欣宁跟王逸辰之间,他差点嫉妒地要发狂,但亲眼见证他们俩在平乡村的所作所言,那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眼红,让他反省,让他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王逸辰说话做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先考虑到欣宁,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爱欣宁,恐怕爱到骨子里去了。*

那份毫无保留却又不求回报的爱…让他产生巨大的惊恐,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欣宁的,若是真要跟王逸辰竞争,几乎没有胜算的把握。好在摔落山谷的意外让他因祸得福,换来了欣宁的相守相。他的心彻底暖了,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了,怎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是爱自己的,不曾变过,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不必再问,他信她!

欣宁此刻何尝不是心思千折百绕?不是不想信,而是信过,失望过,不敢信了。

“老婆…”沈奕棠重新点亮了眸子,沉重而沙哑地保证,“请给我机会,好吗?”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欣宁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肩,“我是该忘掉你的!你这个残忍的、没良心的家伙!你让我的人生遭遇最可怕的挫折,你让我对爱情的梦想被击的粉碎,你让我几乎要失去爱的勇气!而明明已经放弃你了,你还卑鄙地让我牵肠挂肚、食不下咽,让我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生怕你永远昏睡着不醒来…”

说到最后,她激动哽咽,不停地吸气。

“你说…”她的话还没完,忽又抬起头,“我是不是该勒死你,以除后患?”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撞在岩石上,以死谢罪!”

“你…”她抱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改为了搂抱,然后又骤然把脸埋进他的颈侧,感觉那里血液急促的脉动。“你…就会这样吓我!”

“不是吓人,我刚才花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想了想,撞在岩石上脑袋会疼,我的头伤还没好呢!所以…我找块豆腐撞,行不行?再不然…我以身相许好不好?以后人生的几十年,无论哪一天全都许给你,好不好?”

欣宁屏息不语,浑身颤抖。这个男人不说情话则已,一说也是致命力的。他在跟她许诺一生么?

“你说话啊,回答一声。”等了好一会,沈奕棠等不到她的回音,心里不安。

“不好…”闷的声音从他的颈窝传出,“谁知道你撞豆腐会不会撞出脑震荡?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后遗症?万一你撞了个又瘫又残,我还得照顾你一辈子么…我可告诉你,我行情好得很,多的是人抢着来照顾我,未来的每一天舍不得让我吃一点苦,受半点委屈…”

“好了好了…”沈奕棠无奈地投降,暗自呻-吟,固执的女人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挽回来的。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她,坚定、顽强、不轻易屈服,他喜欢这样的个性,生活有着更多的乐趣和挑战。他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这个女人可真现实!”

她挑挑眉毛,毫不掩饰地承认:“对!我就是这么现实,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保证自己有一副健康身体参加男人的竞争!”

他的手臂箍紧了几分:“放心,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有机可乘!”

“呀!”欣宁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

“你还没吃药!你这个家伙,尽跟我扯些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药到现在还没吃!”

“谁叫你刚才不喂我?”

“你当你是小孩子吗?”

“没听说过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吗?比如我现在这样。”

欣宁不再跟他斗嘴,坚定地推开他,站起身来。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药丸放到了旁边的小柜子上,微恼地横了他一眼,重新倒了杯温水过来。沈奕棠在那严肃的目光下,乖乖地吞下,叹了一声:“唉!你严厉的时候真可怕,像个要抓犯错小学生的老师。”

欣宁飞快回应:“有本事就别犯错啊!犯错就别喊心虚。”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靖宇挺拔的身影屹立在门边,脸上带着关心和嘲弄。

“哟,看样子某人因祸得福,要躲在被窝里偷笑了。”他瞥了病床上的沈奕棠一眼,目光定定落在欣宁的身上。走到她身边,他皱眉,“怎么瘦成这样?我看你再这样下去,都能被一阵风吹倒了。”

欣宁手里还端着水杯,听到这熟悉的调侃,不禁会心一笑:“要知道多少女人羡慕我这苗条身材,人家想减肥还减不来。”

说到这点,正是沈奕棠心中的痛,她日渐消瘦的身子和脸颊都让他惭愧,让他担忧。

靖宇却意有所指地瞄了她几眼,啧啧摇头:“女人羡慕,可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有手感的,奕棠兄,你说是不是?”

欣宁立刻咳嗽着清清嗓子:“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的。没开水了,我去换壶开水来,你们慢慢聊。”

她刚离开,沈奕棠立刻瞪住靖宇:“不准调侃我老婆!”

“看来关系恢复得不错!之前离婚闹得天崩地裂,她对你仇人一般,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对你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真教人嫉妒!”靖宇的心境随着他们夫妻的关系,早经历过千变万化,此刻总算沉淀下来,对欣宁不再抱有幻想,但他依然真挚而热情地关心着她。“男人的苦肉计真是很有用,嘴巴再硬心肠再冷的女人,都会投降。”

沈奕棠轻拢眉宇,表情十分认真:“她嘴巴有点硬,但心肠并不冷,甚至很软很热…”

靖宇在他的对面坐下,严肃地审视着他:“看起来,你真的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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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心已许(四)

沈奕棠眸子闪亮,没有否认,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以为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女人…靖宇,她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女人。”

“你这是在我面前晒幸福么?”靖宇的两只手搁在膝头,十指交叠在一起,微微倾身向前,神色变得凝重,“有句话…我想现在说起来可能时机不怎么合适,但我还是得说。你不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会伤害到某些人吗?在你陶醉于这段新的幸福时,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段感情没有处理好?”*

语意有所指责,沈奕棠眸底的光亮霎时消失了,像被人踩到尾巴那样,整个身子霎时都变得疼痛。尉馨、尉馨…他最近不敢提起、不敢去想、不敢面对的一个人,她的深情、她的执着、她的无悔、她的命运,她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道道密实的网,他竟然会害怕到难以面对。夜晚,欣宁睡着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会想到尉馨,会想到尉馨那哀凄、愁苦又努力坚强的眼睛,会煎熬着反省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改变…

靖宇叹息道:“我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来医院探望你之前,我先去看了她。”后面的话虽然没具体说,但他那神色代表着情况不乐观。

他不是故意来翻查兄弟的旧账,也不是故意打断兄弟的幸福,而是多少年来,他都了解沈奕棠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若没有人推波助澜、若没有人直面提醒,沈奕棠可能会拖到最后逼不得已才去面对。不得不说,沈奕棠对待欣宁的积极主动,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然而尉馨呢?曾经爱得那么深刻,总要有一个让人心安理得的结果。

沈奕棠抿抿唇:“你去看过她…她还好吧?”从他醒来第一天,尉馨跟欣宁碰见后,她就不曾来过。

靖宇却没有多说,顺手拿里旁边的小刀为他削苹果,“你还打算在医院住几天?”

“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盼望马上出院回家。”

“恩,回去后可以去看看她,有些事不能逃避。”

“我知道,你不用说得这么语重心长。”沈奕棠刻意打掉沉重的气氛,好不容易把欣宁追回到身边,他对感情有了不同的认知。在不伤害两个女人的前提下,他会坦然面对,尽快处理。

“对了,你住院的事似乎有走漏风声,我今天看到网络上要谣言,说你变成了植物人。呵,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介不介意赏脸让我做一个特别专访?”

“你什么时候改当记者了?不是摄影师么?”

“你也太不关心我了,从跟欣宁分配到快报组,我就身兼两职,跟欣宁是最佳搭档。”说起来这次没能一起去平乡村,他耿耿于怀。听说沈奕棠抛开尉馨也跟去了平乡,他难以置信,那时候终于相信在沈奕棠的身上,有一份爱情已经消失,而另一份爱情已经愈演愈烈了。

沈奕棠接受了张靖宇的采访,他似乎跟《凌都》特别有缘,无论是个人还是云天集团的报道,第一手消息都是出自《凌都》,让其他媒体又羡又妒。

欣宁换了开水回来,这两个男人正在有模有样地访谈。她坐在旁边没有打扰,视线静静地徘徊在二人身上。二十分钟后,靖宇把录音笔收起来,转向欣宁:“看到没?再不回来工作,我就要抢掉你的饭碗了。”

欣宁努努嘴:“有本事你就抢呗!恩哼,试试看,明天我就推翻你的这篇采访,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