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志见到手机上叶空青的消息,在饭馆里也坐不住了,顾不得想明白为什么叶空青知道这么清楚,他抬手就回复过去:【叶哥,要是这回能成,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叶空青照样没有理会他。
赵远志这回是真不要脸面了,数次状况外让他有点急躁,也不等崔脆脆路过这家饭馆再巧遇,直接朝西门口走去。
他老远就看到了崔脆脆从西大门走出来,脑子一下兴奋起来,整理了领带,咳嗽一声,气派地朝她走去:“脆脆,好久不见。”
又被人拦住,崔脆脆还是好脾气看向来人:“赵学长?”勉强算认出来,还多亏了她的记忆力。
“你今天怎么来学校?”赵远志还是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刚好路过这边。”
崔脆脆目光清透:“赵学长不是为了我特意来的?”
赵远志:“……”这tm要怎么接话,她居然不按套路来。
气氛单方面有那么一点点尴尬,赵远志正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氛围,崔脆脆又开口问道:“吴老师今天叫我来,是受了学长所托?”虽是疑问语气,但眼神中透着肯定。
赵远志:“……实话和你说吧,在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刚收拾好打翻的箱子,出来吃饭的医学生代表路过听到这句话:“……”
医学生代表内心波涛汹涌,这个男人她们太眼熟了!学校论坛上但凡有叶神留下的活动照片,这位必定在边上,是整个医学院学生公认的叶神好友。
被后面追上来的同学拉去吃饭的代表,只能不情不愿,一步作三步走,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想得到更多的劲爆八卦信息。
崔脆脆几番张口,最后道:“谢谢赵学长抬爱。”
这是连话都不想多说的节奏,赵远志一急:“我说真的,你毕业前一天我就来学校了,打算邀请你去我们公司,结果吴老师说你被高思给要去了。”
高思来要人,吴周济甚至不再劝崔脆脆继续进修,可见高思在业内的地位,在高思工作的经验比一纸文凭份量来的更重,所以赵远志听吴周济说后,便打消了主意。
提到高思,崔脆脆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再抬眼又是干净透彻的模样:“我暂时不想再入这行,而且……赵学长,我在业内替你工作,或许还会给公司的有些合作方带来不好的影响。”
当初的封杀不是简单说说就是的。
“你……”赵远志脸上露出张扬的狂气,“这里是华国,是S市,高思会被人拿捏,我不会。”
他好歹在S市也是条地头蛇,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崔脆脆仍然摇头:“抱歉,赵学长,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当面聊这套也没用,赵远志看着崔脆脆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他是真的眼馋崔脆脆的能力,她天生适合在这行里面当操盘手。
赵远志站了许久,最后愤然给叶空青发了一条消息:【你的饭没了。】
叶空青在学校礼堂和这群医生教授们讨论到晚上,回去后才看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赵远志邀人失败。
……
抛去回S市这段插曲后,崔脆脆重现恢复了正常翻译生活,每天在网站上接些笔译,有时候接一接同市的口译,剩下的时间便是照顾自己和耳耳。
也不知道是多了一个小生命陪伴,还是因为上次去医院检查出了营养不良和贫血,崔脆脆现在一日三餐开始变得规律,还会时不时加餐,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耳耳也比来之前瘦骨嶙峋的样子好看多了,现在毛发顺滑蓬松,叫声绵软,爪子粉嫩,是一只好猫咪。
“十只橘猫九个胖,剩下一个压塌炕。”黄米蹲在耳耳面前,对旁边的崔脆脆说道,“好好珍惜它这段袖珍时光。”
耳耳似乎听出来这个两脚兽在说它坏话,龇牙咧嘴冲黄米凶狠地叫了起来,一点也不可爱。
“叫的再凶也没有用。”黄米一边说一边悄悄伸出自己的魔爪,想要揉耳耳看着就很好摸的屁股,结果还没碰到尾巴,耳耳就蹿到崔脆脆脚边去了,还不停蹭着她,发出一道道细软细软的撒娇声。
崔脆脆递给一盘切好的水果给黄米,弯腰将耳耳抱了起来,顺势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黄米被耳耳的差别对待气得头疼,又眼馋看着崔脆脆抱着它像撸娃娃一样,耳耳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甚至还将猫脸贴在崔脆脆手心上。
黄米一边气得要死,一边又被耳耳的撒娇动作萌的心肝颤,咽了咽口水道:“你说我要说穿上你衣服,用你家的沐浴露洗澡,它是不是就会把我当成你了?”
“你可以试试。”崔脆脆抱着耳耳到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玩具给它玩。
耳耳背朝着黄米,小小背影,再加上毛绒绒一团,黄米犹如被摄了心魂,缓缓伸手要去摸它,心想就一把,一把也好。
前肢正抱着小球玩的耳耳,左耳一动,像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喵了一声,扔下小球,跳到旁边刚打开电脑的崔脆脆怀里。
“它是成精了吗?!”黄米恼羞成怒。
得不到的越想要,黄米甚至放弃了周末原本要跟一群姐姐妹妹去做SPA的时间,就为了看看耳耳,还给它带了各种国外进口猫粮。它吃猫粮倒是吃得起劲,就是不给摸。
崔脆脆低头抱起耳耳,示意黄米过来:“给你摸一下。”
黄米冲耳耳露出狞笑,伸出安禄山之爪,在它脑袋揉了一把,又摸了摸圆乎乎的屁股,甚至还想埋猫胸,被耳耳一爪子挠开了。
不太满足的黄米这才退后,脸上荡漾的笑怎么也挡不住。
耳耳有些生气,抓起崔脆脆的衣角咬了好一会,等到崔脆脆给它揉下巴,才慢慢收了爪子。
“过几天我生日,聚会你一定要过来。”黄米过了一把猫瘾后,才说明来意,“我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必须过来,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嗯。”崔脆脆点头答应,实际上礼物她也早早准备好了。
“今年在游轮上举办生日宴会,这是邀请函。”黄米拿出金边描红的邀请函放在桌子上,笑嘻嘻道,“到时候给你介绍靠谱的男人,脆脆你也该谈谈恋爱,不然在这间屋子里要发霉了。”
崔脆脆给客户回了个收到的消息,头也不抬道:“留给你谈,我不用。”
第19章
周一, 省中心医院一如既往忙碌, 但今天医院氛围格外凝重,医务处组织了一场全院会诊,神外、心外、心血管内科,以及麻醉科等科室都进行了多学科的会诊和讨论。
昨天神经外科收治了一名73岁的女性患者,该患者不仅患有高血压、糖尿病、陈旧性心梗多年,左侧颈动脉重度狭窄、右侧中度狭窄, 而且冠脉三支重度狭窄!曾经在行冠脉支架未成功。
对于颈动脉重度狭窄合并冠脉多支重度狭窄的病人,如果先做搭桥手术, 极易造成脑梗和偏瘫, 而先行颈动脉手术则极易心梗。按照以往的经验分期两次手术, 不但风险极高, 而且增加病人痛苦和所需花费。
最后经过神外科和心外科多次讨论,决定采用同期手术, 即颈动脉内膜切除术联合不停跳冠脉搭桥术。
确定好治疗方案后, 接下来更为重要的是手术医生的人选。这次手术需要多科室联合, 医生人数众多,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必须抽调最优秀的医生!”张主任指示各科室道。
“神外科的话,许涛教授、郑常副教授, 还有叶空青主治医生。”神外科选人很快,几乎在张主任开口说完就把人给选出来了。
“心外呢?”张主任扭头看向心外科主任。
“张嘉耀教授,赵峰教授, 还有万城医生吧。”
“万城医生今天手术排满了。”医务处那边有人举手道, “需要换一位医生。”
心外科主任为难皱起了眉, 心外科最顶尖的医生就这三个了,其他厉害的医生也都安排了手术,宫寒水……在这种大场面上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那就宫寒水医生。”心外科主任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谁来,最后只能把宫寒水顶上去。
也不是说宫寒水不优秀,在同期进来的心外科医生中,他是最优秀的一个,但要比神外的叶空青,还是不能够单独顶半边天。
全院会诊结束后,心外科主任找到张嘉耀教授和赵峰教授,说了手术的事。
“你们俩合作我放心,这种手术宫医生还差了点火候,万城医生来不了,就让他帮忙打个下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心外科主任嘱咐完,摇摇头道,“也该让他多见见大场面了,人家神外科的叶空青丢出来就是,咱们心外也不能落后了,以后也要给年轻人多点机会上台。”
一上午所有医生要通知到位,为下午的档期排出来。
叶空青刚做完一台手术,正好中午十二点,洗完手出来,也没去食堂吃饭,做手术的医生一般有人管饭,送到这边来。
他从自己桌子上拿起盒饭,椅子应该被其他医生拿走了,走廊地上坐在好几位医生和护士,低头扒饭也没心思看过往的人。
叶空青走到楼梯口,坐在台阶上,打开盒饭,筷子还未动,宫寒水找了过来。
“就知道你躲在这。”宫寒水手里也拿着盒饭,应该刚下手术台不久。
“有事?”叶空青这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手术的过程,说话简单了当。
宫寒水在叶空青旁边坐了下来:“看你样子,医务处那边还没通知到位。你们科室昨天进了一位病人,今天院里开会决定要做同期手术,你和我都去。”
“什么时候?”叶空青低头夹起煎蛋咬了一口问。
“下午两点开始,院里很重视这台手术。”宫寒水笑道,“说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同台手术吧。没想到从当初分科后,我们还有一起手术的机会。”
叶空青皱了皱眉,不太理解宫寒水的想法:“心外和神外联合手术的机会不少。”
宫寒水低声笑了笑:“也是,期待以后我们继续合作。”
很多医生家庭出身便是医学世家,比如叶空青,比如宫寒水。
叶空青父亲也是神外医生,虽名气比不上陈冰,但也是一位极优秀的神外科医生。而宫寒水父亲曾经也是个优秀的神外科医生,不过后来下海经商,开起了民营医院,风生水起,变成了优秀的商人。
在分科时期,宫寒水选择了心外科,但当时整个临床学的人都以为他会和叶空青一样选择神外。
叶空青和宫寒水以及喻半夏都是S大本博八年制的学生,本科五年,三年在省中心医院进行博士阶段的学习。去年省中心医院毕业了一批本博连读的学生,其中就包括他们。这批博士毕业的人当中,叶空青是唯一一位在未毕业期间就能独立上手术的医生,而且是在神外科。
众所周知,神外的医生培养周期最长,有时候一个硕博毕业的医生都还是一助,学了十年最后还只会开颅解压。
下午两点要做联合手术,叶空青吃完饭便去休息室睡了一觉,为后面的手术养精蓄锐。
周一下午两点,在麻醉科和手术室的配合下,神外科和心外科的医生相继进入手术室。
“叶医生主刀。”许涛教授站在旁边显然要给他做一助,旁边的郑常副教授也没有反对意见。
神外科率先要做的是切除颈动脉内膜,叶空青神情冷静,并没有因为这台手术规模大而有任何情绪波动,手稳得像程序定好了的机器。
镇定、强大、手稳,这是叶空青站在手术台上所呈现给所有人的印象,他一步一步细致完美地切除患者颈动脉内膜,旁边递手术刀的器械护士看着甚至有些着迷,不止她,还有旁边两位神外教授都在点头。
在手术进行到一半,心外科张嘉耀教授和赵峰教授合力同时取下肢血管,开始做开胸冠脉搭桥。
宫寒水站在旁边干看着,他的位置是二助,只负责缝皮察看,和手术台上还在进行切除颈动脉内膜的叶空青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手术历时五个小时,终于顺利完成,接下来只等病人术后恢复。
一台手术做完,天已经黑了下来。
“做得不错。”许涛教授满意地拍了拍叶空青的肩膀,“都说你有一双黄金手,果然如此。”
叶空青聚精会神几个小时,下了手术台眼睛有些泛酸,在其他医生离开后,他没有立刻洗净手上的血,而是仰头靠在墙壁上微阖着眼。
宫寒水缝皮结束后出来,准备洗手,却见到叶空青靠墙而立的样子,心中妒意翻滚。
他自己水平自己知道,在这种手术能进来当个三助,有机会亲眼参观已经不错,但他没想到神外那边竟然敢让叶空青当主刀医生,更没料到叶空青居然真的成功完成了这台手术。
“我们叶大医生医术越来越精湛了。”宫寒水弯腰低头一点一点洗干净手,看着泡沫顺着水流流向下水管道口,低声道。
宫寒水没有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他知道里面的镜中人是一副什么样的脸色。
“嗯。”叶空青脱下手套,站在洗手台前,挤了些洗手液,慢慢洗净手,并不对宫寒水的话谦虚。
宫寒水:“……”和他在大学同班五年,还曾经是室友,绕是这样,也依然受不了他这幅样子。
实际上神外的医生普遍不懂谦虚 ,他们这些人在学校就是头脑最顶尖的那批,分科后进行的手术对象又是人体最复杂的脑部,很多事情在他们眼中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
叶空青犹甚,他在神外科一干医生中都能出类拔萃,可想本人有多优秀,他习惯被注视,习惯掌控全局的感觉。
宫寒水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舒服,尖锐的妒意在胸口处快要爆炸,曾几何时他也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多做手术,少想其他东西。”叶空青慢条斯理按照洗手七步法洗完手,直起身对宫寒水丢下一句,便往外走。
……
黄米的生日聚会向来举办的隆重,黄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父母完全舍不得亏待她,每次生日都要弄的S市整个上流社会知道。
这次的游轮一个月前就停靠在港口岸处,就为了这一天举办生日会。
黄米敷衍着来往祝贺的年轻男男女女,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崔脆脆发消息。
超大一粒米:【脆脆你出门了没?要不要我让司机去接你?】
崔脆脆:【还没有,耳耳有点黏人,不让我走,我马上就过去了,不用让司机过来。】
超大一粒米:【那不如你带着耳耳一起过来,我想在我生日的时候摸一摸耳耳的PP,吸溜.jpg】
崔脆脆:【……行。】
崔脆脆抱着耳耳一块下楼,她今天穿了一身深绿色长缎裙,脚上是红绑带高跟鞋,长发披肩,像是森林中走出来的精灵。
她这一身完全为了黄米的宴会准备的,或许在游轮上不会打眼,但在正常生活中还是引来人侧目。
比如刚下电梯时,碰见这栋刚下班回来的年轻职场人,看向崔脆脆的眼光透着稀奇。
毕竟住在这里的年轻人都是为了省那么一些房租,崔脆脆这一身实在不符合居住在这里。
赶到游轮上时,宴会被黄米压着没开始,她一来,黄米才让人准备开始聚会。
“刚才路上堵车了。”崔脆脆左手抱着耳耳,右手有些不适地撩开垂下的头发。
“没事,能过来就行。”黄米眼睛发出精光,盯着耳耳不放,“脆脆,你按住它,让我吸吸它。”
崔脆脆:“……”
黄米还是没吸成功,那边有人喊她过去切蛋糕。
“烦。”黄米吐出一个字,但还是无可奈何过去了,留下一句,“小耳耳,待会再来吸你屁股!”
所有客人都站在甲板上,崔脆脆没走到最中间去,靠在栏杆旁,在后面望着台上的黄米。海风微动,缎裙裙摆也随之轻轻摇曳,耳耳安静趴在她的手臂上。
“我能请你喝杯酒吗?”右边忽然响起一道年轻磁性的男声。
第20章
聚会人多, 即使在栏杆周围也站了好些人, 崔脆脆原本以为不是对自己说的,谁料到对方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我自己拿就好。”崔脆脆没太明白对方的逻辑,伸手在路过的服务生手里拿了一杯酒,冲人举杯示意。
年轻男人在情场上算老手了,这宴会上能认识的都是二代们,不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是蹭着关系上来的, 这种人最好钓,只是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被莫名其妙给岔开了。
“你说话真有意思。”年轻男人一身酒红色西装, 衣领两颗扣子散开, 露出点胸膛, 嘴唇似笑非笑, 加上一张还算英俊的脸,确实带了点味道。
崔脆脆莫名想起在S大见到穿正装的叶医生, 再去看对面的年轻男人, 便觉得他太过油腻, 毕竟珠玉在前。
难道这就是人间油物?崔脆脆突然明白了网上冲浪的一个词语。
年轻男人见她不理会自己也不在意,总有些女人喜欢高高在上端着,等知道自己身份, 能给她们带来多少好处后,还不是一样扑过来。
“黄家每年都要举行一场这么大的宴会。”年轻男子学着崔脆脆靠在栏杆旁,曲起膝盖, 仰头喝了一口酒, 手上那块江诗丹顿的表显露出来, 撇嘴道,“年年来都腻了,不知道为什么黄大小姐每年都搞这个阵仗,都二十好几了。”
这句话一说完,年轻男人就等着旁边的女人变脸色,黄家独女的生日宴会每年都能来的人可不多。
果然,旁边的女人直起了身,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
年轻男人抬手扯了扯领口,让胸膛露出更多,等着对方开始示好自己。
“来腻了可以不来。”崔脆脆讨厌从其他口中听见好友的坏话,她拧眉上上下下打量对方,“您不如先把衣服穿好,那种干瘪的胸膛露出来,让人看着觉得可怜,差点以为您刚从难民营回来。”
年轻男人脸白了又红,最后彻底沉了下来:“你是什么东西?”
“你又是什么东西?”黄米刚切完蛋糕,给了父母两块,端着第三块就冲崔脆脆过来,谁知道听见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骂人,当即骂了回去。
年轻男人正想回嘴,结果看清面前的人是宴会的主人——黄米。
“什么玩意儿?在我的宴会上骂我朋友?”黄米也见不得这种人间油物,黑着脸道,“你从哪偷偷溜上来的人?保安在哪里,把这人给我赶下去。”
年轻男人被两个女人连番骂了一顿,气不过指着崔脆脆反驳道:“是她好端端先骂我的。”
黄米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低头撸猫的崔脆脆,她眼馋地咽了咽口水,心想等会脆脆吃蛋糕,她就去摸耳耳的屁股,脸上却正经道:“骂你就骂你了,怎么着?”
本来黄米端着第三块蛋糕下来便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力,这会所有人都看着呢,年轻男人的父母和大哥连忙从前面赶过来道歉。
年轻男人的父母看着眼熟,黄米稍微收敛了一些,正好对方大哥给了个台阶下,要带着年轻男人回去。
黄米顺势便下了台阶,懒得再闹大,转身将蛋糕递给崔脆脆。
“早知道不请这么多人来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黄米冷哼了一声,她的生日宴会还是第一次请崔脆脆过来,前几年黄米也都只是在宴会上走个过场,再回学校和一群朋友庆祝,她们俩真正认识起来还是在大二,到了大三才算朋友,后面越来越熟,黄米扒拉着崔脆脆不放,两人这才成了好朋友。
崔脆脆手里还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抱着耳耳,蛋糕没办法接手。
“我帮你抱着耳耳!”黄米立刻提议,她都看到了,耳耳在打瞌睡!
正是摸它屁股的好时机!
崔脆脆将酒杯放在服务生的盘子上,接过蛋糕,犹豫道:“待会耳耳要闹了。”
“你慢一点给我。”黄米坚持道,“慢慢的它不会发现的。”
耳耳趴在崔脆脆手臂上将睡未睡,被递到黄米怀里时迷迷糊糊中要醒过来,黄米连忙抓住崔脆脆的手放在它脑袋上。
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耳耳果然不再挣扎,任由黄米揉它屁股,睡得小呼噜都出来了。
等黄米切完蛋糕后,接下来就是游轮甲板上的舞会,黄米被拉走了,崔脆脆没兴趣,抱着耳耳进去,找了个沙发坐着休息,甚至还想拿出手机看看翻译单子。
“这里的鱼子酱不错,可以尝尝。”
崔脆脆刚拿出手机,又有人凑过来和她说话,本能皱起眉看了过去。
不是之前油腻年轻男人的类型,而是清爽带着点闲散贵公子模样的男人,他坐在崔脆脆对面,笑道:“我和空青是朋友,当年在大学住一个寝室的室友。”
叶空青?
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叶医生,崔脆脆犹豫了会问:“你是?”
“宫寒水。”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
崔脆脆握了握他的手:“你也是医生吗?”
宫寒水爽朗一笑:“对,我在心外科工作。”
崔脆脆不太了解医院的情况,只觉得这些医生都很厉害,抱着油然而生的敬意看向宫寒水:“那你医术应该也很厉害。”
宫寒水摇头:“我只是一般水平的医生,比不上空青,他太厉害。”
崔脆脆摸着耳耳软绵绵身体的手一顿,抬起干净黑亮的眼眸看向宫寒水,没有说话。
这种眼神……
宫寒水搭在膝盖上手指收了收,面上却轻轻笑了一声,语调随意温和:“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崔脆脆收回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耳耳,“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什么?
今天晚上第二个男人被崔脆脆说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打乱了自己的节奏。
“我很奇怪吗?”
宫寒水想打探的还没打探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崔脆脆摇头:“不奇怪,挺好的。”
但凡是个人听话听到一半,都不会太舒服,宫寒水上半身微微向后仰,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掌控住自己的情绪:“你和空青还真像,难怪你们能在一起。”
崔脆脆从桌子上的零食中挑了一块小鱼干,将小鱼干掰碎,递到耳耳嘴边,看着它一点点吃下去,心情大好,这才抬头道:“你喜欢叶医生?我和他没有关系的。”
头一回宫寒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不感到高兴,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那天在S大见到你们俩说话,又听周围人说了空青和你的关系……我不喜欢叶医生。”
“哦。”崔脆脆听见解释也没太大的波动,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敢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宫寒水:“……”这个人什么情况?比叶空青还要让他讨厌。
崔脆脆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的,一边喂小鱼干给耳耳吃,一边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宫寒水:“你瞪着我干什么?”
宫寒水下颌绷紧,皱眉站了起来,转身打算离开。
“你不喜欢他,那你嫉妒他?”崔脆脆又来了一句。
宫寒水脚步一顿,猛然转身:“你说什么?”
崔脆脆依然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老老实实用确切的语气重复一遍:“你嫉妒叶医生。”
“眼睛里看得出来。”
“但是嘴上又承认不如叶医生。”
在崔脆脆还想说什么时,黄米过来了。
黄米认识崔脆脆好几年,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眼睛太亮了,坐姿过于端正。平时崔脆脆眼睛里都是散的,对带生活和人都是一副随便的态度,她就好像是一根芦苇,任由生活的风波吹打,在风波过后又能重新立起来。
黄米曾经怀疑是因为她太过倒霉,所以保持这种心态让自己心理健康。
“脆脆,你……没事吧?”黄米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宫寒水,伸手去拉她,结果被崔脆脆拍开了。
“不用你扶,朕还能站起来。”崔脆脆一本正经道。
黄米:“……”什么东西?
像是看出来黄米眼底的疑惑,崔脆脆露出八颗牙齿标准一笑:“朕还能继续学习。”
黄米脑子一懵,顺着问了下去:“学习什么?”
崔脆脆挺直着腰,细白颈子在灯光下显得动人心魄,说出来的话就让人不太能懂:“冲浪!”
“你想……学冲浪?”黄米有些怀疑崔脆脆是不是半年前的事压抑太深,现在爆发了出来,想要马上带她去医院,“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后面再学冲浪怎么样?”
“她喝了酒?”到底是医生,宫寒水在旁边看了半天,有些明白过来。
黄米一愣,看向宫寒水:“就小半杯香槟。”根本没什么度数。
“有些人体质特殊,沾了一点酒都不行。”宫寒水拧眉看向依然端正坐在沙发上撸猫的崔脆脆,他刚才差点没绷住,居然被一个醉酒的人套了话。
她们在一起吃饭也没喝过酒,黄米自然不知道崔脆脆还有这毛病,她甚至怀疑脆脆自己都不知道,不然哪会去碰酒。
“谢了,我带她去休息。”黄米认识宫寒水,两家有过来往,朝他点了点头,要带着崔脆脆去房间休息。
崔脆脆顺从让黄米拉着,嘴里还在不停叭叭:“你以前觉得我很倒霉可怜。”
黄米头疼道:“我现在照样觉得你倒霉可怜。”
崔脆脆嗯了一声:“其实我觉得你很笨。”
黄米:“……”有点想把人扔进海里。
崔脆脆:“好在知道改正。”
两个人拉拉扯扯离开了大厅,宫寒水从起身便紧握着的手才渐渐松开,这个女人比叶空青还讨人嫌。
第21章
崔脆脆睁开眼睛时, 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中, 她刚起身正要看看这是哪,便见到黄米躺在沙发中呼呼大睡,旁边耳耳蹲在茶几上舔爪子。
是了,昨天晚上她来参加黄米生日宴会,这里应该是游轮上的房间,不知道黄米昨天晚上玩到了几点, 连床都不睡就趴在沙发上。崔脆脆弯腰摸了摸耳耳,转身喊了喊黄米, 要她去床上睡。
黄米迷迷糊糊跟着她的声音, 哐的一声躺在了床上。
这是一间大套房, 崔脆脆大概打量了一眼, 便找到了洗漱间。
刚洗漱完出来,黄米已经彻底醒了过来, 坐在床边盯着出来的崔脆脆。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干了什么?”黄米黑着脸问。
崔脆脆一顿, 眼睛又恢复了以往干净空散:“昨天?不是和你一起过生日?”
黄米:“呵呵……你仔细想想。”
昨天晚上把人扶进来后, 黄米打算让崔脆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谁料到她拉住自己不让走,讲了一晚上人生哲理, 还是用英语说的!
一旦黄米有离开的迹象,崔脆脆就开始剖析黄米这些年在她心中的形象。
“我笨?还喜欢当冤大头?”黄米一想起昨天晚上崔脆脆的话,就气得要死, 她昨天都给气睡着了!
崔脆脆捧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啜着, 间或抬起无辜的眼睛问:“你在说什么?”
岂有此理!
黄米和她说不通, 从床上起来,朝客厅走过来,狠狠摸了一把耳耳的脑袋,趁它还没抓过来,立刻收回了手。
“你是不是根本沾不得酒?”黄米抹了一把脸,“不能喝酒还要喝酒,昨天晚上差点没被你烦死。”
“我沾不了酒?”崔脆脆没明白黄米什么意思。
“你昨天发了一晚上酒疯。”黄米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之前在高思工作的时候没喝过酒?”
金融这行不可能不沾酒,无论男女,个个强势的要命,而且同水平中女性比男性还要厉害。
崔脆脆想了想:“喝过,刚进去的时候和领导一起出去陪客户,那时候喝了一次,第二天领导也没说我喝醉了。”
黄米眯起了眼睛,不敢信:“一年半你就喝过那一次?”
还真是这样,崔脆脆点头:“领导说女孩子酒量不好就别喝算了,一般让我开车。”
哪家领导会这么好说话,还酒量不好就不喝,黄米虽然没进这行,也知道金融业内人士的好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怕是高思领导也见识过醉酒后崔脆脆的威力,才不让她喝酒。
昨天晚上且不说崔脆脆像和尚念经一样不停叭叭叭,黄米差点没被她给看崩溃,那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黑亮黑亮看着你,仿佛所有的心事都被她看了个一干二净。
“你以后别沾酒,真的。”黄米苦口婆心劝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我们着想。”
崔脆脆将将喝完半杯水解渴,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她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喝醉了酒,没有头疼也记得她走进了船舱,碰见了那个说认识叶医生的人,再然后……她就和黄米一起进房睡觉了?
“……好像是有些事记不清了。”崔脆脆顿了顿,想起那次和领导一起喝完酒,第二天领导看着自己脸色确实有些复杂,不过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任务完成的好,那是一种肯定的眼神。
“算了,你以后记着别喝就行。”黄米去洗了把脸出来,“我送你回去。”
路上黄米还在说崔脆脆。
“昨天晚上我本来要叫你一起去找人的。”黄米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就上次在商场停车场溅了你一身泥水的绿发男,我昨天在游轮上好像看到他了。”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崔脆脆都快忘记了这件事,诸如此类的倒霉小事她经历过太多,要每一个都记住的话,根本记不过来。
黄米打了半圈方向盘转到另一条道上:“上次我让人去查了牌照,对不上人,估计是借给了谁。”
本来想打电话问车主,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人,问几个朋友就要来了联系方式,不过后来工作一忙就给忘记了,还是昨天看见那头绿发才重新想了起来。
“昨天刚好见到就想了起来。”黄米叹气,“我怎么觉得给你的那道符完全不起作用。”
大四的时候,黄米去西城玩,正好路过一个有名的寺庙,特地给崔脆脆请了一道符,希望能给她去去霉气,就是崔脆脆微信头像上的那张符,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用。
崔脆脆虽然总是倒霉,但对这种东西其实不太信,只不过拒绝不了黄米的心意。
“还好,我觉得有点用。”为了不让黄米纠结,崔脆脆强行扯关系,“上次去S大,本来有一堆饭菜箱子要倒在我身上,后来被叶医生拉开了。”
黄米注意力偏了:“你去S大干什么?”
崔脆脆低头揉了揉耳耳才开口:“吴老师说聚聚,应该是赵学长请他帮忙找我。”
黄米好歹和崔脆脆一起上课上了四年,第一反应就是:“赵远志?”
赵远志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内,不过隔了五岁,两家生意也完全不沾边,黄米和他不熟。
“嗯。”崔脆脆不想说太多。
提起赵远志,黄米第一反应不是崔脆脆和他搭上关系,而是:“你前面说谁拉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