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慢慢想起，最初破产落魄的时候，她为了不浪费每一分钱，把准备送给沈铭嘉的那对刻着字母J的袖扣拍照挂在了二手网上售卖。
当时她的标价打了七折，十万整。
她今天解决了这个渣男，渣男欠自己的钱也在无形中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一切都巧合得宛如天意。
温妤立即回对方：【还在，你要吗？】
对方说：【嗯，我很喜欢这个款式，不过你可以把背后的字母J拍个特写我看看吗？你的详情页没有细节图。】
温妤忙让他等一下。
接着从抽屉深处翻出了那对袖扣，放在化妆台前认真拍了两张照片发过去。
【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求告诉我。】
刚打完这行字，楼下咣当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被砸碎的声音。
温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走了出去，看到十二姨蹲在一堆玻璃碎片中，忙飞奔下楼，“没事吧十二姨？”
十二姨麻利地捡着碎片，“没事，被椅子绊了下，手里的花瓶就飞出去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不安：“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
毕竟作为一名专业管家，她这些年从没失手摔过什么东西，今天是第一次。
“哪来的什么事，这不就是意外吗。”
温妤安抚着总觉得这是个不祥预兆的十二姨，等帮忙收拾好地面后才回到楼上，走到房间门口却发现蒋禹赫不知什么时候从地库电梯上来了，现在站在自己房里。
温妤心情好，冲他愉悦笑道，“找我吗哥哥？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
“早”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温妤话就卡住了。
她脸上笑意瞬间全失，眼睛直直看着蒋禹赫手里的东西。
男人就站在化妆台前，指间若有所思地玩弄着那对小玩意儿，见温妤回来，转过身看着她。
眼神有点微妙。
“下午就是去买这个了？”
温妤：“……”
第32章 你们认识？
蒋禹赫从地库电梯直升二楼, 本想去自己的书房，没想到走到温妤房前看到门开着，随意叫了声名字, 没听到有人应，才走了进去。
谁知进来人没看到, 倒是一眼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那对精致袖扣。
他原本并未在意，都已经转身准备要走，忽地才反应过来。
袖扣？
她买袖扣干什么。
蒋禹赫隐约觉得不对, 又折返拿到手里看，袖扣是黑宝石的，做工非常精致。
看着看着，不经意转了一圈, 蓦地, 便发现了刻在背后的字母——J。
J？
自己才给她送了那条红宝石项链，她就买了这对刻着J的黑宝石袖扣？
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
正当他若有所思的时候, 温妤回来了, 且看到袖扣被自己拿在手里后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好像, 不是很想他发现这个东西。
蒋禹赫问她：“你下午就去买这个了？”
温妤嘴动了动，一秒钟之内脑中闪过无数种说辞，但似乎都无法解释袖扣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男性配饰, 总不能说是自己用的。
而且背后那个J字母，连往温清佑身上编都编不过去。
最要命的是，她从蒋禹赫微妙的眼神里隐隐约约看出——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猛然，温妤反应过来一个惊人的事实——
蒋禹赫的名字, 蒋，J！
不要啊！
这不是给你的！放下放下放下！
怎么会那么巧！
温妤虽然在心里疯狂尖叫，可也深知, 到这个份上除了顺势承认，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只能稍稍管理了下表情，尬笑两声，捋了捋头发，又微垂下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对啊……被你发现了，不过这个款式我觉得不好看所以准备拿去换——”
说完就马上伸出了手试图抢回来。
谁知蒋禹赫直接拿开。
“不用了。”他这会儿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我觉得不错。”
顿了顿，特地补充问了句：“给我的？”
温妤一时无言，只能茫然地“啊”了一声。
蒋禹赫把两个袖扣握在手里，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轻笑道，“谢了。”
然后错身离开了房间。
温妤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想起刚刚十二姨摔碎的花瓶，果然——
一切修罗场都是有征兆的。
所以她刚刚为什么要那么热心跑下去帮忙！！
坐回化妆台前，温妤很无奈地回给刚刚的买家：【东西卖不了了。】
对方：【刚刚不是还在吗？我都准备付款了。】
温妤：……
但凡你早十分钟付款成交都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虽然蒋禹赫阴差阳错地拿走了想要送给沈铭嘉的袖扣，但温妤也只是懵了那么几分钟就平静了。
拿走就拿走吧，十万块钱的事，就当这几个月给他交的伙食费好了。
而且到了自首那天自己拿这对袖扣出来卖个惨，说不定还能拉点同情分。
袖扣的小插曲就这样被安慰过去，温妤现在更关心的是沈铭嘉那边的动态。
晚上七点的时候，请来的小姑娘给她发来了消息：
【姐，我们都被放出来啦，不过审问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房间，他没见到我，我也没见到他，这会儿我姐妹把我领走了，罚了两千块，咱们这单结束了，感谢老板。】
这笔罚款温妤早就算在了付给她的工资里。
但温妤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微博上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明明当时在酒店那么多人都拍了照，竟然半分消息都没流露出来。
这不正常。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铭嘉的团队已经提前一步在网上压消息，并且找关系公关了警方那边。
温妤又耐心地等到了晚上十一点，还是毫无水花，她懒得等了，直接在自己的小号上爆料。
@www：沈铭嘉今天下午疑似嫖娼被新北区派出所拘留了，最好笑的的是现场还有某位女演员来抓奸，三人混战，最后都被警察带走了。
然后附上两张他在酒店被带走时的照片。
之前温妤爆沈铭嘉的料时这个小号就涨了不少粉，这条消息一发，没过半小时，转发已经过了万。
【不会吧，上次还言之凿凿地道歉说自己只是感情没处理好，我还信了他一次。】
【请博主上锤说话，不然转发过五百可以告你造谣哦。】
【沈铭嘉上次艹粉的事千真万确却被压了下去，现在他干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奇怪，等个官方。】
【相信铭嘉！等哥哥出来辟谣！】
温妤发完微博就洗了个澡上床睡觉，静等事态进展。
她才不想这么早就放锤，磨也要诛心一样磨死他们。
反正她说的是实话，根本不担心被人说造谣。
果然，第二天醒来时，那些路人也都陆陆续续发了在酒店拍的照片。
大概是对公众造成了不好的舆论影响，清晨七点警方也不得不出来通报了一下，沈铭嘉因此光荣上了热搜。
#沈铭嘉拘留#
#沈铭嘉方盈#
#沈铭嘉被洗头小妹欺骗一个月#
看到第三个热搜温妤差点笑死。
她兴致勃勃地点进去看了眼。
导语是这么写的——
“沈铭嘉日前在某酒店被警方以疑似嫖娼带走审问，但沈铭嘉坚持自己只是来安慰朋友，在警方了解下才得知，沈铭嘉口中的朋友，其实只是某红灯区洗头小妹，两人互加微信后，小妹一直以某集团千金小姐身份自居，沈铭嘉信以为真，两人屡次交谈后相约酒店见面。”
下面的评论更是惨不忍睹。
【渣男翻车现场？太迷惑了吧哈哈哈！】
【1818黄金眼：都让开，这种新闻应该我来报道啊！】
【#我以为我傍了个富婆谁知上了老鸨的贼船#】
【这他妈真的是年度最好笑的新闻了哈哈哈哈哈感谢沈铭嘉成为我的快乐源泉。】
再点进其他两个热搜，沈铭嘉和方盈的关系也因此被曝光，娱乐圈这么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地方，有时候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对家也会在这时狠狠踩一脚。
总之现在的沈铭嘉在网友眼里不仅渣，还蠢。
温妤庆幸自己没有给沈铭嘉留下任何证据，更没有给他发过一张照片，所以才可以轻轻松松全身而退。
怪也只能怪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满意地退出微博，温妤发现有一条新微信，她点开看——
沈铭嘉：【你到底是谁？】
沈铭嘉当然清楚，洗头小妹怎么可能会有亚盛办公室的视频，洗头小妹又怎么会打扮的跟他见过的那位“蒋禹赫妹妹”一模一样。
只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忌惮着蒋禹赫的身份不敢问，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温妤没理他，把手机丢到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神清气爽！
下楼吃饭，愉快地跟蒋禹赫打招呼：“哥哥早。”
蒋禹赫睨她：“今天很开心吗。”
“对啊，”温妤在他身边坐下，眨眨眼：“因为一起来就看见了哥哥你。”
蒋禹赫：“……”
温妤视线往下，正想随便夸点彩虹屁什么的，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换了浅色系的衬衣，搭配了那对黑宝石袖扣。
她微愣：“你这就带上了？”
蒋禹赫：“难不成要当传家宝供起来。”
温妤：“……”
本来心情挺好的，看到这对袖扣又被膈应到了。
偏偏还带在蒋禹赫身上，那种膈应更是猫爪挠心，各种不自在。
“你有那么多配饰，干嘛着急带这个。”
蒋禹赫转过来看着她，片刻，突然道：“你好像很不想我带？”
“……”温妤马上摇头，“当然不是。”
算了。
温妤垂下头老实吃饭，心想着眼不见为净，送都送出去了，就当看不见吧。
早上九点，两人到了办公室。
温妤能从那些员工惊讶又惊艳的眼神中确定，蒋禹赫今天一定是第一次穿白色的衬衣。
进办公室后他脱了外套坐下，跟平时一样开始浏览今天的工作日程。
温妤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这个男人少有穿白色，今天也是温妤见过的第一次。
黑色凌厉，总给人一股沉沉的压迫感和距离感。
但白色不同，温妤第一次从蒋禹赫身上看到了几分难得的温柔。
只是很短暂。
温柔不过三秒，便被他一贯冷漠的语气打回现实：“看什么，我脸上有字还是有钱。”
“……”滤镜碎了。
温妤轻咳一声坐正，“我只是第一次看到哥哥你穿白色，好奇嘛。”
蒋禹赫好像想起了什么，轻哂道，“我差点都忘了，你喜欢男人穿白衬衣加金边眼镜。”
温妤：？？？
“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上次从射箭馆回来，不是你说，祁总那样的白衬衫搭配金边眼镜帅气稳重，祁总充满了令你遐想的禁欲神秘气质？”
……
我随口胡诌的你也信？
而且都几个月过去了，连温妤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当时是为了不让蒋禹赫觉得自己过分舔狗，所以反套路地夸了下别的男的。
他还当真了？
“我那是随便胡说的。”温妤一本正经道。
“嗯，那天胡说的。”蒋禹赫不慌不忙地问：“那今天呢。”
“……？”
这样不好吧。
人家可是你的好朋友，你至于这么小气非要跟他分个胜负吗。
蒋禹赫把手头文件都丢到了一遍，专注看着她：
“选。”
“马上。”
温妤瞄一下蒋禹赫的眼睛，“说实话吗。”
听到这句话蒋禹赫人已经不好了：“废话。”
温妤想了想，默默把凳子拉开，与蒋禹赫保持了点距离。然后又拿一本书挡着自己的脸，等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动作都做全了，才小心翼翼回了句：“还是祁总。”
蒋禹赫：“……？”
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蒋禹赫忽然用脚勾住温妤的椅子，连人带凳地勾到自己面前，抽开她的书。
“再说一遍。”
温妤是故意那么说的，本想开个玩笑逗逗蒋禹赫，没想到这人反应还挺大。
现在人被他勾着，两人眼神紧在一起，起初还可以说是打打闹闹言行逼供，没一会就多了几分暧昧灼热的味道。
温妤招架不住这种对视，脸颊也有些微热。
还好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帮她解了围。
响了好一会，蒋禹赫才松开脚把她推回原位，又给了一个【待会再收拾你】的眼神，而后接起电话。
是文俊龙打来的。
蒋禹赫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沈铭嘉的事。这人的热搜闹得沸沸扬扬，连他早上起来也被铺天盖地的新闻轰炸了。
果然——
“蒋总，铭嘉的事我想帮他说两句话。”
蒋禹赫背靠在座椅上，虽然在听着对方说，但眼神却一直漫不经心落在温妤身上。
“铭嘉这次是被人设计的，就是圈子里常见的仙人跳，他真没嫖，都是被他前女友陷害的，他前女友就是个疯批，家里破产了之后人可能有点神志不清，总咬着沈铭嘉不放，上次的事估计也是她在背后搞鬼，他——”
蒋禹赫皱了皱眉打断他：“文导。”
对方话顿住，“啊？”
“上次就已经给过您一次面子，但面子这种东西在我这也不是无限使用的，您应该知道。”
文俊龙叹了叹：“我明白，可……”
“我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受什么冤枉，我是商人，我只看中商品的价值，而这个人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也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不等那边文俊龙再说，蒋禹赫挂了电话。
紧跟着不知又打给了谁，语气既冷又沉：
“沈铭嘉的约不用签了，在《寻龙》里的角色也马上换人，他的所有新闻亚盛都不要参与。”
原本明天《寻龙档案》就要官宣，还好丑闻在今天爆出，不然到时候蒋禹赫硬着头皮还得努力去公关一波。
文俊龙是怎么说来的？
摊上个疯批前女友，破产了脑子不正常。
他嗤笑摇了摇头，要不怎么说惹什么都别惹女人，谁知道身边的是无害小白兔还是心机疯批。
想到这里，蒋禹赫又不觉看了眼身边的温妤。
还好，这个女人虽然有时矫情造作了些，但至少还算可爱善良。
他悠悠又转向了她：“继续。”
然而这时候的温妤心里早已跟大江大河般汹涌澎湃。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签约泡汤，角色换人，连蒋禹赫都开口发声不准再插手渣男的事，基本等同封杀了。
温妤总算撕掉了沈铭嘉最后的底裤。
而蒋禹赫的果断，更是无形中帮她助了一把力，这算不算……
两人齐心协力推倒了渣男？
还继续什么继续啊，哥哥坠吊，吹就完事了——
“我刚刚没说完，虽然祁总穿白衬衣好看，但是他敢穿黑衬衣吗？他不敢，因为哥哥你才是黑色的代言人，哥哥穿上黑衬衣就是不一样的烟火，哥哥独一无二，哥哥一骑绝尘，哥哥……”
“行了。”蒋禹赫也不知道这小嘴抹了什么蜜，突然又这么会哄人。
虽然浮夸，但他莫名受用。
以至于刚刚文俊龙那通搅了心情的电话都没那么厌恶了。
这会儿的温妤百转千回，感慨万千，情绪十分跳跃。
一不小心，视线又落在蒋禹赫手腕处的袖扣上。
不行，这东西膈应她半天了，真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哥哥，”温妤伸手拨弄着其中一只袖扣，试探道：“其实我觉得，这个真的不太适合你，要不我去换一款吧。”
蒋禹赫却淡淡说了一句：“没必要。”
顿了两秒：“适不适合，要看是谁送的。”
温妤：“……”
其实冥冥之中，袖扣到了蒋禹赫的手上，或许也是注定吧？
注定他的名字也有个J，注定当初这个袖扣没能送给沈铭嘉，注定兜兜转转一圈，袖扣想要给自己找新的主人。
当初温妤在专柜取货的时候，SA问她，“这么漂亮的袖扣是要送给谁呀。”
温妤说：“当然是送喜欢的人。”
但温妤早就把沈铭嘉从自己的世界里除名了，她不喜欢他，从没有过。
既然从没送出去过，对方也没有碰过这个东西，那温妤就有重新定义和选择的资格。
都是J，送给蒋禹赫，送给真正喜欢的人，才算符合最初买它的意义，称得起真正的匹配。
上天安排的最大，温妤换个角度去看后，发现这双袖扣非但没那么不顺眼了，还多了一种神奇庄严的宿命感。
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嗯，哥哥说得对。”
蒋禹赫总觉得这个女人今天情绪有些不正常的亢奋，他收拾出了几沓文件叮嘱她：“明天我要出差去一趟苏城，你如果不想来公司就在家里，但这些必须全部看完”
“啊？”温妤愣住，“你要出差？那什么时候回来？”
蒋禹赫看她眼里急切的样子，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似的，淡淡道：“放心，情人节我会回来。”
温妤心里莫名跳了下，尴尬了两秒，下意识纠正他：“我是14号约你吃饭。”
“和情人节约我吃饭有什么区别。”
“……”
没区别。
温妤知道。
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一个女人约你出来过情人节你挺得意是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
十点，蒋禹赫去会议室开会，温妤一个人在办公室冷静安慰自己——
不过是矜持被冒犯了下而已，小事。
对一个经历了破产劈腿车祸马上还要去自首的人来说，这点尴尬根本不值一提。
已经百毒不侵了不是吗，OK的。
你可以。
等蒋禹赫开完会回来的时候，温妤再一次成功完成了自我疏导。
“今天早点下班。“蒋禹赫处理了几份文件后关掉电脑：“我回去要整理一些去苏城出差的资料。”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