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溪小筑?”她又是一震,这名字,也曾是在岛上被禁止提及的。
丹凤忽然觉得这次的远行,似乎有着特殊的意味。
光线一明一暗地投射于连珺初的脸颊上,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眸望了她一下,便又垂下眼帘,视线始终落在自己的脚边。
每次到了他面前,丹凤便会由心底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中包含了畏惧、尊敬与其他许许多多无法言明的心理。尤其是他沉默的时候,无论她有多着急的事情,都不敢轻易打搅他。
七星岛忘情阁中藏有无数珍宝,丹凤只对一样有深刻记忆。那就是琉璃。
晶莹剔透,冰凉坚硬,又极易破碎。
当大小姐第一次带着她进入忘情阁,让她帮忙清点那些珍宝时,琉璃便映入了丹凤的眼帘,她由衷地觉得,这就是公子的写照。
应龙驾着马车在庐州城中慢慢行进。丹凤靠在窗前,朝外面张望,见街巷边渐渐闪现人家的灯火,不由支颐忧虑道:“重明不知道怎么样了……公子,你的意思是那印溪小筑的人劫走了他?”
连珺初淡淡道:“还不能确定。”
“那你怎么知道与印溪小筑有关?”
他的眼神收缩了一下,沉默许久才道:“看到了树上的剑痕。”
“我都没跟这门派的人打过交道,只是听说他们的孤芳剑法与众不同……”丹凤见他似乎并不排斥这个词眼,便顾自说了下去。
连珺初一直安静地坐着,与平时一样,沉寂如千尺潭水。
丹凤正在说着,马车却微微停滞了一下,帘子一动,应龙探身进来道:“公子,是否让后面跟着的兄弟们下马歇歇,也正是晚饭时间。”
连珺初点了点头,应龙停下马车,招呼后边的剑手下马进了路边的酒肆。丹凤犹豫了一下,道:“公子,你还是不下去吗?”
“你去吃饭吧。”连珺初没有看她,侧脸望着窗外经过的行人身影。
丹凤有些低落地拿过座位边的一个包裹,解开后放在他的膝边,里面是之前准备好的干粮。
然后她轻轻撩起车帘,跃下了马车。
连珺初一动不动地坐在渐渐暗沉下来的暮色中。
酒肆中很是热闹,街道上也人来人往,各自忙着赶回去与家人共进晚饭。
那似曾相识的街景,闪闪烁烁的灯火,口音浓重的方言,萦绕在四周,让人恍然如梦。
丹凤回到车上后,惊愕地发现留下的食物他根本就没动过。
她惴惴地道:“公子,不想吃这些了吗?我给你去买了饭菜端过来吧。”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一路上,他从未下车与别人一起吃过饭。每次他们进饭馆酒肆时,连珺初都一个人留在马车里,稍微吃点干粮而已。
在岛上的时候,他也总是在自己房间里吃饭,从未让别人看见过。
丹凤蹲□,伸手拢起那个布包,蹙着眉,一脸愁苦。她再三犹豫着,拿着干粮递到连珺初面前,小声道:“公子,你吃吧。”
连珺初低头看了看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知为何,原本清冷的眼神渐渐黯淡了。
“不用管我。”他说完便紧抿了唇,眉宇间决绝之色一闪而过,再无半点暖意。
应龙毕竟从未到过庐州,问路后才找到通往大蜀山的道路。晚风峭寒,他驾着马车在林间小道上行进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不禁回头唤着丹凤,要她去前方村落打探一下印溪小筑的方向。
丹凤正要去问路,却听马车内传来连珺初的声音。
“沿着林边的小溪往前走。”
丹凤一怔,回头道:“公子,你认识路?”
连珺初端坐着,垂着视线道:“你只管走。”
“是。”丹凤讷讷地应了一声,放下帘子,便交代应龙按连珺初说的行路。
马车快速地行进着,连珺初坐在车内,一直都望着那道布帘,从未往外看一眼。
大蜀山后的梅花一树树吐露芬芳,月色幽寒,自那梅林深处遥遥传来阵阵筝音,如瀑流轻跃,朗然动听。
应龙一边挥鞭一边好奇地聆听,车内的连珺初忽开口道:“停在此处。”
应龙怔了怔,停下马车,回身撩起帘子道:“公子,这里并没有什么房屋。”
连珺初没有说话,低头跃下了马车。清澄的月光洒落于粉白的梅花之间,芳影轻摇,筝声不绝。
他望着那幽深的梅林,缓缓走去。丹凤等人紧随其后,只见两旁梅花盛放,千姿百态,或娇艳或清淡,不一而足,中间曲径通幽,延伸向梅林深处。
筝声渐渐减弱,但并未停止,轻扬于风中。连珺初穿过一片宫粉梅树后,不远处便是一块开阔地,只见白梅傲然,枝干虬曲,花影之下有玉石琴台。此时云层微移,月光皎洁,正映于那弹筝女子脸上。她着一袭白底梅花长裙,身披雪绒披肩,乌发高高挽起,虽不是青春年少,却也别有韵致。
此女子身后有一粉装少女侍立,肌肤微丰,梨涡浅露。少女早已听到林间有人走近,正好奇地望向这边,她见连珺初青衫历历,气质温文,身后又跟着众多随从,不知是哪个世家子弟,但又隐约似曾相识,不禁俯身想问问那弹筝女子。
女子此时方才纤指一抹,按住琴弦,抬眸远望着连珺初道:“这位公子是无意间闯入梅林,还是特意前来寻人?”
连珺初站在众人身前,向她微微欠身道:“在下特来拜访印溪小筑江夫人。”
“哦?你知道我是谁……”江疏影站起身,却并未走上前去,“但不知公子尊姓?”
连珺初淡淡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江夫人。”
江疏影一直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眉眼清俊,说话语速不急不缓,看似温和平稳,实则却含着冰样的寒冷。
“果然来者不善。”她挑了挑眉。
丹凤早已按耐不住,回嘴道:“什么来者不善?是不是印溪小筑暗中偷袭了我们的人?我家公子都已经看出那地方留下的痕迹了!”
江疏影未料这跟在后面的小丫头会如此大胆,眼中厉色一起,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来质问于我?!”
丹凤脸上挂不住,还待反击,被连珺初回头重重望了一眼,只能咬唇低下头去。
江疏影冷笑一声,拂袖走至琴台之前,道:“我们印溪小筑向来光明磊落,又怎会做出偷袭这样不耻的事情?倒是诸位来历不明,夜间到访,全无礼数!还要用这等无凭无据之事来污蔑本门?”
连珺初眉间隐现讥诮之意,微微一笑道:“是否光明磊落我不敢断言。只不过我的部下在黄山附近莫名失踪,周遭树上留有你印溪小筑的剑痕,故此才来询问,又怎是污蔑?”
“公子究竟何方人士,为何对本门剑法如此清楚?!”江疏影一边说着,一边扫视连珺初身后众人,见那些青年肩后皆背有双剑,她忽地一省,强压住心头震惊,缓缓道,“连家忘情双剑?你是七星岛的人?”
连珺初眼波深沉,低声道:“正是。”
自从岳如筝四年前从七星岛取回定颜神珠后,印溪小筑中甚少提及这个地方。江疏影曾以为连海潮会因此而讥讽她纵徒偷盗,但七星岛却对此事没有任何反应,令她很是不解。倒是江湖中谣言四起,将原本清高傲世的印溪小筑说得十分不堪,江疏影从此对七星岛讳莫如深,如今眼见这一行人夜间到来,不由心生寒意。
她侧身向身后的少女耳语一句,那少女飞快地朝着林外跑去。
丹凤一见此景,当即纵身跃起,掠向少女身后,一把便要朝她抓去。未料还没扣住少女肩头,只觉自己身后疾风劲起,丹凤矮身一让的同时,腰间长剑在手,反撩向后方。
江疏影长袖一扬,一手轻推少女,将她送出数丈开外。一手双指如扣,紧紧锁住丹凤刺来的剑招。丹凤手腕一震,剑分两支,斜斜一绕便往江疏影指间削去。
两人一青裳一白裙,在月下过招数次,丹凤内力虽不及江疏影,但拼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招招直逼其要害而去。江疏影本不想与这少女动手,但见她一出招便不留余地,心中起了惩戒之意。她见丹凤双剑交错而出,腰间露出空门,当即云袖飞卷,挟内力扫向丹凤。
丹凤急忙挥剑护体,剑尖才触及云袖,只觉一股劲力直冲手臂,一时间气息不稳,被江疏影一招击中,朝后斜飞出去。还未落地,肩后有人将她轻轻一托,卸去猛力,她才得以平稳站住。
回头一望,正是连珺初以肩膀撑着自己,丹凤心中一暖,才想开口,忽听得曲径那头脚步声四起,转眼间便已有数十人手持刀剑将路口封锁。
作者有话要说:之所以没有马上让男女主正面交锋,不是在故意拖。这一段路,映照了过去,也是在侧面反映小唐现在的状态。或许会觉得他变了很多,但还是希望能发掘某些未变的特质吧~
第四十八章 而今忘却前尘事
江疏影缓步走至丹凤身前,朝着她身后的连珺初冷冷道:“公子还请严加管束你的部下!”
她话音刚落,那封住路口的人群忽而往两边一分,一个褐袍男子大步走来,年约四十开外,身量高大,脸型端方。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名青年,丹凤眼尖,一下就认出正是道上发生争执的衡山弟子。
周元紧随于那男子身后,一见七星岛众人,急忙附耳向他低语。那男子脸色一沉,衣袂生风地走上前来,应龙抽剑欲拦,男子袍袖一卷,应龙还未及看清他的出招,剑尖便已他紧紧夹在双指之间,动弹不得。
“退开!”男子出声斥责,随之手掌一震,竟将应龙生生迫退数步,周围剑手猛地涌上,宝剑光寒,直逼向那男子。但见他双掌翻飞,毫不避忌那些锋利剑刃,忽而身形一起,足踏剑阵,朝着连珺初掠去。
丹凤挡在连珺初身前,才要出招,连珺初已一震衣袖,自袖中激射出数道黑影,直扑向那褐袍男子。男子身形横掠,未及落地,袍袖挥卷如风,将那些黑影硬生生迫在半空,再一翻手腕,运力反震,道道黑影挟着呼啸之音倒飞向连珺初周身。
连珺初将丹凤撞开,自己疾掠而起,苍青锦袍在月光之下隐现寒芒。他双足蹬上身侧梅枝,此时那些暗器已迫至眼前,他忽地平掠向那男子,半空中众人只见他左袖一飘,射出数枚幽蓝薄刃,寒似冰屑,将飞来的黑影一一削断。
与此同时,他已迫至男子身前,原本低垂的右袖扬起,袖口隐露白光。那男子见他招式诡异,自腰后拔剑出手,狂挽剑花,直落向连珺初右臂。却听一声撞击,男子只觉手中剑似是斩上了什么硬物,这才发现连珺初的上半截衣袖中原来藏有机关。
他这一惊之下,剑招微微一顿,连珺初飞跃而起,足踢其面门。男子挥剑一让,连珺初踏着他的剑身翻跃至其后方,右袖绕着他肩头倏然一过,男子只觉肩头微寒,闷哼一声,反手斜刺,剑尖正落在连珺初胸前。
但他那一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深刺下去,此时连珺初双袖一震,忽然间寒光暴现,两截冷若秋泓的剑尖便架在了男子肩后。
“蓝师叔!”
周元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带着众人就要往前冲来。丹凤飞掠上前,与应龙一同长剑直指众人,怒道:“谁敢再来?!”
“连公子此番专程前来,就是存心生事的吗?!”那褐袍男子背对着连珺初,仰着头冷笑一声,将手中剑重重还入鞘中,扬起眉毛道,“若非你那衣衫有别于寻常,此时恐怕未必是我落败。”
此时江疏影自一边走上前道:“柏臣,这又是怎么回事?”
男子面带怒色道:“方才周元带着一干弟子前来找我,盛泉腰间受了重伤,血流不止,据说是被七星岛的连公子所伤。我正要出去寻找此人,不想你叫茜儿来报,说是七星岛有人到此,这正是冤家路窄了!”他说着,侧脸瞟了一眼身后,道,“想必这位就是连公子了?”
连珺初淡然一笑道:“原来是衡山派的烟霞剑客蓝前辈,在下连珺初。”说罢,但听两声轻响,他那自袖口露出的剑尖已隐没不见。
因他穿着衣袖较宽的夹袍,江疏影本来一直以为他只是双手掩在袖中,但此时走到近前,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忽然想到岳如筝以前提到过的唐雁初,不由目露惊异之色,凝望向眼前这个年轻人。
蓝柏臣常年隐居于烟霞谷中,专心练剑,不太清楚印溪小筑与七星岛之间的恩怨。他冷冷地扫视四周,见双方人马剑拔弩张,不由扬眉道:“我蓝柏臣从未与七星岛有什么过节,衡山派也并没得罪过你们连家,连公子为何只因一些口舌纠纷,就重创我那师侄?”
连珺初后退一步,站于白梅树下,望着远处人群,道:“在回答你这问题之前,还请江夫人先解释清楚我来时所问的事情。”
蓝柏臣一皱眉,望向江疏影,江疏影道:“我近日从未离开过庐州,又怎会遇到你的部属?”
丹凤听闻此语,虽未回身,却高声道:“就算你没有出手,谁知印溪小筑是不是派人偷袭?!”
江疏影厉声道:“我又有何理由要做这样的事情?”她转身盯着连珺初,强压下怒火道,“连公子,你莫不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情,特意找个理由来我这里准备大开杀戒吧?”
连珺初脸色微微发白,紧抿着唇,眼里渐渐浮出冷意。
“我从不会做这样卑鄙无耻的事。”他直视着江疏影,声音不带恼怒,却好似结了冰一样。
江疏影疾步上前,正对着他道:“既然如此,我江疏影当着衡山派众人的面,也可在此立誓。若是此事与印溪小筑有关,你可以再带人来兴师问罪,我不会有半点闪躲!至于你说的留有剑痕,我现在就可以将所有弟子召来,与你一一对质!”
“不必了!”连珺初斩钉截铁,一口回绝,朝前走了一步,回过身道,“江夫人,我再多说一句,请你以后不要将两件不相关的事情扯到一起。告辞!”
他说罢便快步朝着人群而去,蓝柏臣抢先拦在他面前,宽袖一扬,目光灼灼。
“连公子,为何避重就轻,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你与印溪小筑的恩怨我不便插话,但你对衡山派弟子痛下毒手,我不会就此罢休!”
此时连珺初已经走到应龙与丹凤身后,剑手见他要走,纷纷侧身退让。
他回身,锦袍生风,眉目清绝。
“我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连珺初怀着嘲讽一切的语气,不屑地望着蓝柏臣,“既然你们的人都到了印溪小筑,蓝前辈可以去问问你那个师侄,四年前在平阳县做过什么。”
蓝柏臣一愣,连珺初已大步走向梅林曲径。衡山派众人一时间竟为他气势所迫,不敢动手。
蓝柏臣听他这样说话,心知或有隐情,但盛泉又不在此处,无法立即验证。他虽性格耿直,但也并非鲁莽之人,见此情形,朝周元等人挥了挥手,示意暂且后退。
连珺初带着丹凤等人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梅林,刚走出数丈开外,却远远望见道边重重花影之下,有人静静地站着。
浅绿衣衫素色裙,长长的乌发垂在肩后,岳如筝的装束与以前改变不大,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郁。
她听到了连珺初与蓝柏臣最后那几句对话,他说的时候,或许并不知晓她已经来到了这里。
但他的话,分明就像是说给她的一样。
——我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他不会原谅过往。
岳如筝被无形的压力压得抬不起头,她只是静默地站在惨淡的月色下,站在阴冷的角落。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抬眼望他一下,就只听到脚步沙沙,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她身前毫不留情地走了过去。
一步都未曾停滞。
这是岳如筝离开他之后的第一次对面相见,却冷漠地没有半点言语乃至一个眼神。
宛如从未相识过一样。
连珺初上了马车,丹凤跃上车头,替他放下帘子。七星岛的人匆匆而去,没人会注意到那个独自站在远处的女子。
茜儿自印溪小筑跑来时,他们已经远离了梅林。她奔到岳如筝身边,如梦初醒地道:“我终于想到那个公子是谁了!难怪有些眼熟……”
岳如筝缓缓抬起眼眸,呆呆地望着她,茜儿见她好似神志不清一般,急忙扶着她。
这时蓝柏臣为了弄清连珺初临走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带着周元等人往回赶去。
江疏影见他们离开,快步上前,看着岳如筝,蹙眉道:“如筝……你看到他了?”
岳如筝深深呼吸了几下,抑制住颤抖,声音低不可闻:“是。”
江疏影见她这般痛苦,不禁伸手抚着她的肩头,道:“我不曾想到你以前说过的小唐……是这个样子的。”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他说七星岛的部属莫名失踪,打斗之处还留有我们印溪小筑的剑痕……如筝,你和邵飏那天出去,该不会是遇到他们的人了吧?”
岳如筝忍住悲声,望着江疏影道:“师傅,我没有劫走他们的人。”
江疏影微微一怔,沉吟片刻道:“我只是怕你重遇到七星岛的属下,一时难以控制情绪。既然不是你,那就最好不过,可那剑痕……”
“那剑痕,或许是我所留……”岳如筝望着地上不断摇晃的树影,喃喃自语着,缓缓朝印溪小筑走去。
岳如筝仅凭着习惯慢慢走出梅林,回到了印溪小筑。原本宁静的庭院中因为有了衡山派那一众弟子,变得有些嘈杂。
路过他们借住的偏院时,正听到盛泉在大声地说话。
“什么?三年前在平阳?”他虽是受了伤,嗓门却还是不小,只是听得出来,此时的盛泉也充满疑惑,“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什么连公子,他不是乱找借口吧?”
“我看他方才说这话之时,不像是在编造谎言。”蓝柏臣沉声道。
“师弟,三年前你是否去过平阳?”
“平阳……哦,是了,那年在温州城遇到峨眉派梁映雪她们,当时想要套套近乎,便跟着她们去了平阳……可我没有遇到过七星岛的人啊!”
这时有另一人迟疑道:“盛师兄,我想起一个人,只怕就是连珺初。”
“谁?”
“你可还记得当时在渡口,你正要追上梁映雪她们,却被一个少年挡住,想要问什么事情来着……我记得清楚,那少年断了双臂,刚才我亲眼看见了连珺初,好像就是那样。”
“他?”盛泉似乎是想了半天才惊呼起来,“你是说,那个被我推倒的小子就是连珺初?”
他话音未落,忽听房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推开。
众人一惊,抬头只见岳如筝苍白着脸站在门口。
“岳姑娘?”坐在床边的蓝柏臣扬眉站起,“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