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们教练还凶残!”夏夏哭丧着脸痛斥。

  田宁鄙夷地瞥她一眼:“郭夏夏,开车是种享受,像你那么哆哆嗦嗦地开,不但是受罪,还很不安全。”

  “我胆子小,有什么办法。”

  “以后每天晚上你开车回家。”

  “我又没车。”

  “我这辆借你。”

  夏夏顿时对他的大方气度刮目相看:“那你开什么呢?”

  “还是这辆啊!”田宁娴熟地发动车子,“以后我先跟你到家,然后我再开回去。”

  夏夏瞅瞅他,想反驳几句,终究还是忍住,只在心里轻声嘀咕:“真麻烦!”

  田宁看上的衣服都很漂亮,但动辄几千块的价格让夏夏的小心脏吃不消,她又不好意思在田宁面前哭穷,便想方设法挑不是。

  “这颜色也太老气了!”

  “你懂什么,这叫成熟!”田宁不由分说把一套服装从衣架上扒拉下来塞进夏夏怀里,“去试试!”

  夏夏到底是年轻女孩,对漂亮衣服没有足够的免疫力,半推半就地还是进了试衣间。

  效果相当好,不仅把夏夏的身材修整得更跳脱,还给她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妩媚。她站在镜子面前迟迟挪不开步子。

  从镜子里能看出田宁显然也很满意,并已经在吩咐开票了,夏夏略一犹疑,转过身将田宁扯到一边低声问:“买衣服的钱公司是不是给报销?”

  “报你个头!”

  夏夏一愣:“那我还是不要了。”

  “又不用你掏钱,我埋单!”田宁把购物单拿在手里准备去刷卡。

  “啊?这怎么行!”夏夏一急,探手就把单子抢了过来,“还是我自己付好了。”

  “这有什么,不就三千块么!”田宁大概付账司空见惯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反正不能让你付钱。”夏夏嘟哝着,转身回试衣间去了。

  等夏夏付完账,肉疼地随田宁一起走出商厦,田宁便对她直摇头:“郭夏夏,你还能更蠢一点儿,更驴一点儿不?知不知道我每签下一笔单子都有提成拿的?跟提成比,这点衣服的钱算得了什么!”

  “哦!那等你签下周日我们要见的这个客户,我是不是可以跟你分一点点提成啊?”

  “你……”田宁一口血差点没喷她脸上,“原来你跟我分这么清是为了要提成?!你可够精的啊,郭夏夏!”

  “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

  到了田宁的车边,他示意夏夏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后座上,夏夏不肯,捧着那两只袋子坐在副驾上,一副虔诚恭谨的表情。

  “这可是我有史以来买过的最贵的衣服。”一提这茬儿,夏夏的心还隐隐作痛,幸亏是刷卡付的,如果是数现钞出去,她非心疼得当场掉泪不可。

  田宁无语地朝天望了望:“你不会是老葛朗台他闺女吧?”

  “跟你没关系!”夏夏振振有词。

  田宁发动车子,再一次摇头:“我真是撞到宝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夏夏在心里重复了一句。

  钱花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法懊悔,索性看开一点。

  夏夏安慰了自己一晚上,总算舒畅了,哼着小曲儿把全套衣服都穿身上,在穿衣镜前来回打量自己,越看越得意,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没有一头乌黑如瀑布倾泻下来似的长发。

  她想象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随即醒悟过来自己正在不由自主跟文萱作比较,眼里立刻多出几分不自信来,这让她很不舒服,使劲努努嘴,把怪异的念头撇开。

  “我就是我,我是郭夏夏,不是最好的,但总是在努力做到更好。”她念念有词地激励自己,还朝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握紧的拳头,看上去像走火入魔的传销人员,她有点泄气地呼出一口气。

  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她忽然又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起来,那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是她特有的招牌,虽然没有皎洁冷艳、摄人心魄的美,但足以让她的世界春暖花开。

  这还不够么?

  周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田宁带夏夏去远郊一个健身会所玩高尔夫,他嘴里的“重要客户”是个身材矮胖,略微谢顶的中年男子,姓刘,有两个随从,对方没介绍,夏夏也不清楚身份。田宁倒是把夏夏挺郑重地引荐给了刘总:“这是我的助理郭夏夏。”

  刘总见到夏夏立刻眼前一亮,笑容明显多出好几倍。

  “到底是小田你眼光好,找助理尽挑美女。”刘总走近她,和善发问,“郭小姐以前玩过高球没有?”

  夏夏老实地摇头。

  “没关系,高球这东西听上去高不可攀,其实不难学,来,我教你,保准一教就会。”

  他握住夏夏的手,身子也跟她靠得很近,有板有眼地教起夏夏来。可夏夏不习惯跟陌生男人有这么亲昵的举止,脸微微涨红,一分神之际,球杆刷地扬起,球没滚远,居然还打飞了一块草皮。

  “真笨!”田宁在身后带着笑意评价,可嗓子眼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听上去有些异样。

  夏夏于难堪之际扭头扫了老板一眼,见他眼里毫无笑意,那副表情很好地诠释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

  “没关系!没关系!”刘总笑着安慰她,“初学都难免要出点洋相的,就当交学费。”

  在刘总的悉心指导下,夏夏很快有了感觉,挥起球杆来也像模像样了,正玩得高兴,田宁接了个电话,马上带着一脸抱歉的神色走向她跟刘总。

  “不好意思刘总,公司刚打电话过来,有个急事要让夏夏马上回去。您看,要不上午我们就到这儿,吃过饭再玩?”

  刘总虽觉遗憾,还是笑呵呵地点头:“可以,反正来日方长。小田,以后经常带郭小姐出来玩玩,这种长得漂亮人又聪明的小姑娘,我最喜欢了。”

  “一定一定!”田宁嘴上应承着,便紧拽起夏夏的胳膊急匆匆往会所外走。

  夏夏一头雾水:“谁找我呀?”

  “没人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了。”田宁绷脸冷然吩咐。

  “为什么?”夏夏惊异地盯着他严肃中还隐含愠怒的脸。

  田宁把她拉到会所外的路边才爆发开来:“郭夏夏,你傻不傻啊?男人打你主意你都看不出来?!”

  夏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唬了一跳,略略思索,刚才的确不太对劲,刘总对她的态度委实热情,还有那双眼睛,时不时就往她身上瞟。

  越想越觉得难堪,夏夏忽然也火了:“你冲我嚷什么!不是你要我来陪客户的吗!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乖乖听你的吩咐!你现在又说这种话!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哦!普天之下就你一个好人,什么规矩都是你说了算!”

  田宁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可胸腔里有股子郁气无处发泄,朝着马路牙子连蹬了几脚,最后那脚蹬空了,身子一斜,差点栽倒在花坛里。

  夏夏被气笑,但笑容在脸上刚荡漾开就慌忙收住,仍旧换上正义凛然的表情,也不欲跟他多啰唆,扬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便拉门钻进去。

  等田宁狼狈地转过身来时,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操!”他对着远去的车子毫无底气地骂了一句,有点悻悻的。

  第二天两人在公司里碰见,夏夏已经气消,主动跟田宁打招呼,没等他有所反应,她还殷切地多追问了一句:“昨天都挺顺利的吧?”

  自打加薪后,夏夏便一再提醒自己要对老板态度好点儿,对这份工作敬业一点儿。

  田宁简直是拿鼻孔在看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言毕,趾高气扬走了,恨得夏夏朝他的背影竖了竖中指。

  接下来的几天,田宁一直没来公司,偶尔给夏夏打个电话交代点儿事情也是匆匆忙忙的。夏夏明白他一定正跟那位刘总打得火热。

  虽说田宁的态度让她觉得可气,但夏夏冷静下来想想也未尝没有一丝暖意,他粗犷的表象下,毕竟还藏着一颗眷顾职员的心——至少她不用再去面对色眯眯的刘总了。

  轻松之余,心头难免掠过一丝遗憾,她原本希望能跟着田宁多出去见识见识,将来有机会可以转去做赚大钱的销售,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几乎没有了,不光因为田宁不配合,夏夏自己也觉得她并不适合应酬那种复杂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