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历史上光芒夺目的天朝上国,大唐。

十八岁的李世民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与军事天赋,在大哥和三弟一个留守一个驻扎的

情况下,独挡一面,势如破竹不废吹灰之力取了中原关山。

这离他的“十年之约”期满,还剩两年。

面对着秦皇汉武的功绩,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会极淡的一笑,而眼底下却发射出炽热和攫取的光辉。每个人都已认定,他才是大唐帝国的唯一合适的接班人,但他还有一个哥哥,

东宫太子李建成。

看着他还不够宽厚的肩膀,李靖常常会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二十年前的他也是象这样的

文武双全,带着一肚子的谋略天赋和野心,去摘取权力颠峰的王冠吧,只是,这少年比他更

有根基,更有霸气,更有王者的风范,他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而自己,无

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在其中的一页上写下卫国公李靖这个名字而已。

而那个人呢?那个草原上的传奇与复仇的魔鬼,他……又怎么样了?

昔日唐高宗起兵太原,准备取关中,先向突厥称臣极尽臣子之礼,使突厥大军不致兴兵南下。

短短一年,唐已立国平天下,咄?这才意识到那个弱冠少年的力量与心机,但席卷中土的最好时机已经失去。

公元六一九年,始毕可汗卒。弟苏察即立处罗可汗,旋暴毙……在苏察不明不白的死后不久,咄?终于众望所归的成为突厥的可汗,即颉利可汗。

消息很快传来,咄?上位不久即宣布立始毕之子什钵?为突利可汗,使之节制东方诸部。而自己的儿子叠罗施王子却仅仅委与部分兵权。

听到咄?登基的消息,李靖的心骤然颤抖了一下。

“是个极强的对手。”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李世民微笑:“李将军。”

“是的。”李靖回答,早在五年前,这个青年人就不再喊他“李叔父”了,似乎已经顺理成章的从父皇那里接手了他。

“李靖——”李世民的目光显然另有别意:“这天下只有你是他的克星,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再合作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铲除他。”

李靖当然知道李世民口中的“他”是谁,他别无选择,只长叹了一声。

三年后,颉利可汗牛刀小试,引数十万大军直入中原,一路抵达晋州,一路破大震关,势如破竹,朝野震惊。唐遣使郑元寿求和,献金帛无数,行属臣之礼,咄?见时机未到,遂退回塞北。

这一次的狼烟,烧得中原汉人闻风丧胆,咄?王的战马在大唐的版图上肆意踏过,划下了一个血的箭头。

六百二十六年,唐高祖武德九年丙戌。

长安城里似乎多了几分春意。

大都督府的花园里,几枝垂柳刚刚吐出嫩黄的芽儿。

“小姐,小姐……”一个丫环急匆匆提着裙角跑着,喊道:“快回来,后花园有客人,老爷吩咐过谁也不许进去……”

前面传来一阵风铃般的笑声,只看见假山上黄衫一闪,一条人影已滑入花园。

那是个二八芳龄的女孩子,穿着件鹅黄底洒白梅的宽边窄袖?肩袄,配一条同色长裙。也许是小袄的狐皮绒边太白太宽,显得那个女孩子极是娇小清秀,象一只刚钻出壳来的小绒雀儿。

“呀,真的有客人。”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那女孩子吃了一惊。父亲是从来不在后花园见客的,不知今天为谁破了例。

坐在李靖对面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一块蓝田美玉雕出来的一样,不那么刺眼,却温文尔雅,深的望不见底。他懒懒地靠在竹椅上,但偏偏没有人会觉得他身上有一个地方是松懈的。

“依依”,李靖脸上没有责怪之色:“你怎么这般冒失。还不快给二殿下见礼?”

“二殿下?”那个被喊做“依依”的少女大叫起来:“你就是李——”

她似乎自觉失言,一下捂住了嘴巴,忙马马虎虎行了一礼。一双眼睛却清亮亮,水灵灵地转来转去,打量这个在闺中听过他无数故事的龙子。

“李小姐,不必客气。”李世民似乎也被这天真可爱的少女逗乐了。

“你真的是李世民?”她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出来。

“放肆!”李靖脸沉了下来,却丝毫没有怒气。

“不妨事,不妨事!”李世民似乎也有了兴致:“怎么,你认得我?”

“李……那个他还欠我帐呢!”虽被父亲呵斥的低下头,一双贼眼仍不安分地瞟来瞟

去。

李世民和李靖被逗的大笑起来,李靖忙解释道:“小女顽劣,殿下见笑了!”

“哪里,令爱天真可人,一见而忘俗啊!”李世民忙回礼道,又笑吟吟地转头:“我,

欠你什么?”

依依急忙提醒:“郡主啊,你忘了,三年前你主持修那个凌烟阁,说了封我做‘凌烟郡

主’的。”

“是了,是了……”李世民敲了敲脑袋,想起一件往事来。

他的脑海里立即钻出一幅很美的画面:那是凌烟阁刚刚破土不久,才建好了大梁,架起了椽子。那一日他入内检阅,却发现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的小姑娘高高坐在房梁上。那小姑娘一见来人,立即就跳了起来,欢笑着在房梁之间跃来跃去,李世民开始还怕惊着她,后来才发现她简直象只小燕子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跌到地下来。

追了一身汗,那小姑娘依旧是笑吟吟的,一双葱绿色的绣鞋在他们头顶荡来荡去。

“喂,这里建成了,有没有我爹爹啊?”小丫头没头没脑地问。

“你爹爹是谁?”

“他叫李靖。”她丝毫不懂得避讳,大声喊出了父亲得名字。

“有。有。有。”李世民连忙点头:“有啊,快下来吧!”

“那……”小姑娘撇撇嘴:“有没有我啊?我叫李雁青。”

底下的人一起哄然大笑起来,凌烟阁和麒麟阁一样,是存放开国功臣画像的地方,这小姑娘居然一本正经地问有她没有。李世民见小姑娘被笑得羞恼起来,怕她下不了台,忙劝哄道:“雁青姑娘,下来!咱们好商量……”

“真的?”小姑娘又来了兴致,“不骗人?”

“恩,不骗人!”

雁青听得这话,扑通就往下跳,也不知她是跳下来的还是失足掉下来的。李世民一愣,生怕摔伤了她不好向李靖交代,忙伸双手去接。哪知她半定一个转身,左足在李世民小臂上一点,轻飘飘落在地上,一身轻功,丝毫不带人间烟火色。

“等你长大了——”李世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我就,就封你做凌烟郡主,好不好?”

小姑娘用力点头。

“不过,现在你要乖乖回家去,郡主可不是猴子,可以跳来跳去的。”

小姑娘又点点头,刚一转身,又转回来:“你是谁呀?你赖帐怎么办?

李世民道:“我叫李世民,不信你可以回家打听一下,我说话一向算数。”

依依,也就是李雁青真是高兴坏了,她伸出两只雪白粉嫩的小手,向前一摊,急切切地催促:“我十六岁了,已经长得很大了。郡主!郡主拿来!”

李世民有些尴尬,他当时随口说说哄小孩子玩的,谁知她居然牢牢记在心里。自己一个王子,哪里能封什么郡主?这话若是传出去,就是谋反的大罪。他看了看雁青,这女孩儿似乎极是聪明,又好象人事不知,李世民也不知怎么对她才好,他咳了一声:“雁青啊,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封郡主的,这样,等到明年过年好不好?”

雁青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世民又嘱咐道:“还有,千万不可以对别人说。想做郡主的女儿家成千上万多着呢,一说就没你的份了,明白吗?”

雁青一吐舌头,“嗯”了一声,很识相地告退:“那,我走了……爹你们慢慢聊。李,呃,殿下,别忘了!”

也不见她什么动作,人已掠过假山,忽然回头道:“哥哥长得好漂亮啊!”

李靖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儿胡闹了一场,解释道:“依依这孩子自幼身子特别弱,我和她娘从来不让她出府一步。唉,真是没见过世面,半分家教也没有,惹得殿下见笑了。”

李世民这才想起,她那张盈盈笑面,那双柔荑般的小手,实在太瘦弱了,也太苍白了。他劝慰道:“难为她一身好功夫……”

“这孩子”,李靖摇着头:“说到武功倒是天赋异禀,一教就会,一学就精,我们怕她累着,从来也没好好教她,看起来还真有些耽误了。只可惜她气血不足,看过多少名医,都说怕是夭折……”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神色都有些黯淡。

“哦”,李靖忽然想起了来此处的目的,问道:“殿下究竟有什么要事和李靖商量?”

李世民眼中回复了惯有的深意,道:“两年前,颉利可汗第二次领兵南下,深入到豳州。父皇他、他居然听从鼠辈的建议,要焚毁长安,杜绝突厥掠夺的念头。而且,他真的就派人在樊、?之地寻找建都之所。大哥他身为太子,不知劝阻,也把咄?当成天神一般,一心想着避祸……”

“是,当日全靠殿下一力支撑,我大唐才不至于遭此耻辱。”李靖点头,李渊实在是老了,自从做了皇帝,再也不复往日的雄风。

想起当日的情景,李世民多少有点动气:“外国入寇,例朝例代都是常事。怕只怕人主安逸忘战,寇来束手无策。我父兄怯弱,只知道对内疑心。如果任由他们低头,中国迟早是咄?口中之食。”

他的目光逼在李靖脸上:“李将军,你该做个抉择了!”

说完,李世民伸出手来,在李靖背上拍了一拍,转身离去。

李靖没有送客,只是呆呆地立在当地。那个刚才还在女儿说笑的皇子,一下就变成了杀气腾腾的秦王。李靖当然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李渊……李渊象一块黑色的阴影,久久压在他心头。每次看见红拂对李渊躲闪的样子,他心中的疑窦就要加深一分。二十年前……自从二十年前起,他心中的一块自以为坚固的地方便坍塌了,只是他一直在支撑着,不去往那上面想——他一个臣子,想到了只不过自取其辱,又能如何?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天下要易主了。那个真龙天子在迫不及待地迸发自己的光芒,他早已不满足了,他的剑,直取天子龙庭!李靖知道,没有任何力量挡得住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对自己说。

公元六百二十六年,李世民在玄武门射杀兄长李建成,弟李元吉。李渊被迫退位。李世民登基为帝,史称唐太宗。

翌年正月,李世民改元贞观。录功授李靖为刑部尚书,赐实封四百户,兼检校中书令。并宣了一道口谕,封李靖女李雁青为凌烟郡主。

雁青并不关心朝廷的更迭,她只是甜甜的一笑,她知道,那个“哥哥”没有失信,果然在过年的时候实现了他的诺言。

至于诺言背后的战斗和手足相残,雁青是毫不知情的——即使知情,她也不明白。一双没有杂质的眸子依旧滴溜溜地转,像是嵌在水银里的两颗黑珍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看见“哥哥”站在高台上,心就有些乱了,竟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那些自幼烂熟于心的南朝诗文,似乎此刻才品出一点味道,时常潮水般涌上心头……

黑石的宫殿,如传说中妖魔的城堡,幽冷阴暗。

无数青油灯一盏盏点亮开去,宫殿里闪着惨青的光。

正中的虎皮交椅上,坐着突厥的颉利可汗咄?。

咄?的面前也放着一张地图,一张大唐的地图,长安被重重的圈了起来。咄?的手指停在长安以北的一个点上,微微发颤——离长安只有四十里的渭水便桥,竟然成了阻隔他一统天下的天堑。

那日他隔着渭水和李世民会盟,他真实的感觉到一种力,一种无所畏惧的天子之气,隐隐与他对峙。

好强的对手!自从与虬髯客醉后一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此沉稳、冷锐而犀利的人,那些气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融汇,成为帝王的风范。

咄?的目光冷冷扫过手下众将,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满是胜利的骄傲。三次入侵中原,全都带着无数的金银珠宝满载而归,对咄?来说虽然是失败,而在他们那里却是彻头彻尾的成功。

“什钵?!”咄?喊道。

“叔父!”左手的一个高胖的中年人转过身来,他正在和身边人夸耀着战场上的威风,两个嘴角上积了些白沫,厚厚的嘴唇还沾着一点吐沫星。他慌忙扭过头来,等着咄?示下。

“你好大的胆子!”咄?压抑着心头的愤怒:“我听说,你和李世民结为兄弟,可有此事?”

突利可汗吓了一挑,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是!”

满殿的文武一下全都静了下来——每个人心里都想到了两个字:通敌。

咄?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承认,冷哼道:“好风光啊!你和汉人皇帝拜了把子,置我们突厥于何地?”

什钵?自小就对这位叔父极是畏惧,但此刻却很不服气,躬身道:“侄儿并未以私废公。再说,叔父当年不是也和李靖称兄道弟的么?”

“放肆!”用力一拍桌子,咄?叱道。

“叔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什钵?抬起头来:“我大小也是个可汗,虽然只不过是叔父照顾族人的面子封的。叔父,我也有我的想法——咱们停战吧八五八书房。汉人和我们风俗不同,就算占领了他们的土地,大家也不想管理啊。咱们已经拿的够多了,大家都不想打仗了,就这些金银,能让咱们过好日子了……您不能总是为了自己的仇恨老是让我们去卖命啊,朵尔丹娜毕竟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住口!朵尔丹娜也是你叫的!”咄?随手摘下皮鞭,没头没脑地抽了过去,什钵?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一见咄?发怒,什钵?不敢再说,低下头去。

咄?提着马鞭,边抽边骂:“不成器的东西,一点也不想着居安思危!你这个畜生还没吃过汉人的苦吧?我告诉你,汉人全是猪狗,我们强大了,他们就称臣纳贡,但他们一旦强大,会把我们啃的骨头也不剩!汉人人口比我们多了十倍,财力比我们雄厚十倍,这一点点金银对他们来说算个屁啊?等他们缓过气来,你以为李世民还会让我们过好日子?”

“出去!”咄?怒吼:“全都给我滚!”

什钵?一点可汗的气度也没有,连忙倒退着下去,左右群臣也面如土色,纷纷退下。一直到离开大殿,才议论纷纷。

只有殿角的一个人影,恭敬而毫不畏惧的站着。

“你怎么不走?”咄?泄了口气。在突厥,叠罗施是唯一可以强硬地与他对话的人,或许因为他们本就有着同样的感情,有着别人所达不到的默契。

“阿爹——”比起什钵?,叠罗施显得极是文秀,倒和那个新登基的李世民有几分相似。他抬头道:“你这样失态,会失去民心的。你还记得么?当年爹娘大婚的时候,大家多么狂热的支持你,突厥人由衷的高兴和感激!什钵?说的话其实很有煽动性,大家都希望可以走向富强,不是战乱。您就没有发现——现在他们有多怕您?”

“不仅仅是怕我吧!”咄?自嘲地笑笑:“还恨我,是不是?叠罗施,你也是身经百战的男人,你说,如果我休战,李世民会不会动手?”

叠罗施不语了,在渭水桥北与李世民会盟时,他几乎被李世民的杀气压倒,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微笑下藏着必杀的决心。“那么,父亲!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错过?我们为什么要在长安城外四十里退兵?”叠罗施激动了,作为一个军事将领,他知道,放弃机会通常就等于自杀。

咄?轻轻摸出一卷白绢,扔给叠罗施。

白绢上是四个大字,劲秀飘逸。

“达达敏尔。”

“达达敏尔,不是那个妹妹的名字么?”叠罗施惊叫:“不可能,妹妹不是胎死腹中了么?”

“这是李靖的字迹”,咄?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达达敏尔这个名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李靖……他怎么会知道?”

叠罗施已经明白:“难道……李靖救你以前见过阿妈?他的意思是妹妹还活着?”

咄?似乎是在记忆中搜索片断,缓缓道:“境内连年灾荒,牲畜死伤无数。我们突厥历来容易分裂,我若不用强权压着,恐怕今天的统一早就瓦解了。薛延陀的酋长夷男处心积虑想着谋反,什钵?又不甘于屈居在我之下……我三十年来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牺牲才换来今日的突厥,孩子,你明白么?”

叠罗施连忙点头:“孩儿明白……”

咄?狠狠将白绢一错,在手中变成了片片蝴蝶,怒道:“我简直不敢相信,错过了一次多好的机会!只是我女儿如果有一线希望活着,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轻举妄动!我何尝不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去见朵尔丹娜?”

叠罗施拈起一片白绢的碎片,傻傻道:“妹妹还活着?我还有个妹妹?”

咄?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言自语道:“那些柳树若是没砍,恐怕有一抱粗了……”

咄?的担心是有远见的,一直到武则天时期,突厥第三次复国,成为一个一统东西、地跨万里的大帝国,疆域一直达到里海东岸。那样的一个强权政治,依然因为内乱而土崩瓦解。所谓祸起于萧墙之内,恐怕是不变的铁律吧。

公元六百二十七年,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属部脱离突厥的统治,突利可汗一意孤行,前往镇压,一败涂地。

咄?大为震怒,当年他即位之时,即使是阿达里和苏察的旧部,也早已认定了他是突厥唯一的可汗。但是还是有长老认为叠罗施身份不明,不适合王子的人选。为了平定众人,稳定军心,咄?才破例什钵?为可汗,并将半壁江山交给他。

但是,什钵?似乎继承了其父的遗风,军事上用兵不善,短于谋略;政治上怯懦自私,浅见薄识。终日只想着争权夺利,欲与咄?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平叛之事,咄?本已交给叠罗施,什钵?却阴森森地加上一句:“想不到我父子两代人,都只不过可汗的傀儡而已……”咄?无奈之下,加上此战胜算极大,索性令他出征。现如今,悔之莫及。

咄?本来要将什钵?斩首示众,被众人劝阻,只责打他五十军棍。而什钵?贵为可汗,哪里受得了这般耻辱,索性上表唐室,请求入朝。

这一来,天下大乱。北方诸部共同推举薛延陀酋长夷男为可汗。但咄?声威实在太响,夷男震于他的英名,不敢接受称号。李世民得闻,趁机下旨册封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夷男下定决心,遣使入贡,为唐属国。

自此,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等部拥立薛延陀,自立为漠北大国。

六百二十九,突利可汗入朝。

李世民大喜,他见与突厥决战时机已成熟。下令分兵六路,李靖、李?蕖⒉裆堋⒗畹雷凇⑽佬⒔凇⒀ν虺沟攘?贝蠼?髀室宦罚?骋皇芾罹傅鞫戎富印

至此,战争一触即发。

(二)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唐。李白《长相思》

贞观九年。春。

年轻的唐皇伏在御花园的石桌上,面前是一张详尽的突厥地图。

“这个咄?,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李世民的朱笔在地图上找不到一处缺口,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