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不辨方向,但是继续行驶,很可能看到土垠遗址,那时候,帕万也许就能辨清地理了。
李兆的出现还意味着一个好消息——他的团队并没有和外界失去联系,那么,他们两三天就会驶出罗布泊,他们丢了一个队友,肯定报警。营救人员立刻会进入罗布泊搜救李兆,找到他就找到我们了。
大家再次上车,出发。
浆汁儿一直没说话,上了车之后她才开口:“每年有多少人穿越罗布泊?”
我说:“哪有那么多冒险的人!据我所知,上次有人穿越罗布泊是两年前的事儿,一个科考小组,结果失踪了一个队员…”
浆汁儿又问我:“罗布泊多大?”
我说:“古湖面积有20万平方公里。”
浆汁儿说:“差不多跟100个县那么大…”
我说:“你想表达什么?”
浆汁儿说:“100个县的面积连在一起,几年才出现一次人迹,你觉得,我们跟这个李兆在这个地方撞见的几率有多大?”
我无语了。
我说:“你不信任他?”
浆汁儿说:“傻瓜才信任他。”
我说:“可是你看他的脚没问题啊。”
浆汁儿说:“他可能戴脚套儿啊!”
我说:“脚套儿?”
浆汁儿说:“仿皮肤脚套儿。”
我说:“想象力真发达。”
浆汁儿说:“是你想象力枯竭。那么多故事怎么写出来的?真可疑。从今天起,他就天天跟着我们了,我对你提个醒,你要留意这个人。”
我说:“我懂。”
接着,我就把车停下来,后面的车跟着我停下来。
房车在最后。
我朝白欣欣招了招手,他对衣舞说着什么,然后从车上跳下来。
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问他:“李兆在干什么?”
白欣欣说:“他在睡觉。怎么了?”
我说:“你对他警惕点。”
白欣欣看了看浆汁儿,又看了看我,问:“你们是不是发现他哪个地方不对劲儿了?”
我说:“你别多心。只是,我们和他不认不识,不能麻痹大意。”
白欣欣说:“把他赶下去得了!”
我说:“那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白欣欣说:“你心肠软,那是你的事儿。一会儿他醒了,我就让他下来,你们谁愿意拉谁拉。”
我说:“没问题,让他坐我的车吧。”
说着,我的目光绕过了白欣欣的脑袋,望向了他的车。此时我能看到衣舞,她坐在副驾上,正在朝我们看。她旁边出现了一张脏兮兮的脸,是李兆,他起来了!他位于衣舞的后面,衣舞并没有察觉。从车窗看进去,越深越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他醒了。”
白欣欣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李兆一步步后退,车窗上只剩下光影,看不见他了。
白欣欣上车之后,不知道他跟李兆说了什么,李兆走下车,朝我走过来。
我问他:“休息好了?”
他张开双臂,迎着风,满意地说:“好多了!”
这个姿势让我的心咯噔一下,接着我猛地意识到,这个李兆有点眼熟!
他是谁?
难道出发之前,我和他在库尔勒见过?
不不不…
难道我离开兰城之前,在兰城跟他见过?
不不不…
他走到我跟前了,说:“我坐你的车?”
我没说话,还在使劲想,他是谁。
他问:“你怎么了?”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刚进罗布泊的时候,我曾经捡到过一个录像机,后来我推测录像的人叫李桦,他被同伴害死了。眼前这个李兆,多像录像中那个被害死的李桦啊!
第40章 越是看起来没问题的人越有问题
是的,我感觉这个平地冒出的人有点像李桦。
不过,李桦在录像中只露过一次脸,距离又很远,就像从公路监控录像看一个行走的人,我无法确定。现在,录像机打不开了,无法核对。
我回过神来,对他说:“对,你上我的车。”
然后,我透过车窗对浆汁儿说:“浆汁儿,你坐后座去吧。”
浆汁儿意会神通,麻溜儿移到了后座上。
我对李兆说:“上车,我们试着找找土垠。”
他就上了车。
车队继续前行,我继续跟他聊天:“你们总共几个人?”
他说:“十几个。”
我说:“你和他们走散几天了?”
他说:“三天了。”
我说:“你说你们是从哪来的?”
他看了看我,说:“刚才我告诉你了啊。”
我说:“噢,对了,你们是河南人。”
我重复问他相同的问题,其实有两个目的,第一,如果他两次回答不一致,或者完全一致,就像背台词,那么很可能是在撒谎。第二,我故意让他知道,我是在测试他,如果他不动声色对答如流,那也是可疑的。
他说:“濮阳,我是华龙区的。”
我说:“我几天没睡好觉了,脑袋是木的。”
我说:“你不生产地沟油吧?”
他说:“绝不干那种缺德事儿。最高法院刚刚出台法律,生产地沟油可以判死刑的!”
似乎没问题,他很了解这个行业。
我说:“太无聊了,讲讲你们那个团队的事吧。”
他说:“我们一路都挺顺利的,3天就到了土垠,预计7天走出去。没想到,偏偏我出了事儿。”
我说:“你带录像机了吗?”
他说:“带了,丢在车上了。”
我对浆汁儿说:“浆汁儿,你把我的录像机拿过来,我看能不能充上电。”
浆汁儿在我的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把录像机和充电器拿过来。我一边插入点火器,一边用余光观察李兆的表情。如果他是李桦,那么,他应该认得这只录像机。
他只是随意地低头看了看,并没什么明显的反应。
我接着问:“你们几辆车?”
他说:“9辆。”
我说:“那么多车!”
他说:“13个男的,三个女的,其中有个才19岁,叫小果,都玩两年车了。”
我半回头对浆汁儿说:“米豆,你把矿泉水递给我。”
浆汁儿愣了愣。
我在观察李兆。
他扭头看了看我,又使劲转身看了看浆汁儿:“她叫什么?”
我说:“米豆。”
他说:“她不叫浆汁儿吗?”
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你喊过她,我以为她叫浆汁儿。”
我快速回忆,是的,李兆上车的时候,我曾叫过浆汁儿的名字,让她坐在后座上。这个人的记忆力出奇地好。
我没发现他有什么破绽,就说:“她小名叫米豆。”
李兆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我说:“算是认识。”
浆汁儿把矿泉水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放在了身边。浆汁儿一直听着我和李兆怪兮兮的对话,一声不吭。估计她能猜到我的用意。
开着开着,我突然问:“你知道李桦吗?”
他看了看我:“李桦?”
我审视着他的眼睛,又问:“知道吗?”
他说:“不知道,是明星吗?”
我说:“不是。”
他说:“你为什么问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