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修远,却迫于某些原因不得不跟陆慕结婚,可她又不知道怎么跟修远说分手,也拒绝不了陆慕的温柔体贴,就在两人之间徘徊着。
真是一个又作又矫情的女人啊,她特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去影楼的路上,陆慕问她要不要找个闺蜜过来陪着,她犹豫了一会儿,用陆慕的手机给Susan打电话。她的嗓子还没有完全好,话说久了便开始咳嗽,一直咳。陆慕便接过了手机。
“Susan,你好,我是陆慕。”
“啊,你好。”超市在搞促销,周围吵得不行,Susan勉强能听出路漫漫的声音,边说边往安静的地方走,等到了人流量少的地方,电话里的声音竟然变了,她着实一愣。
“请问你现在忙吗?”
“不忙不忙,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我和漫漫拍婚纱照,她想请你过来看看。”
分明是他主动问的,硬要说成是她,她巴不得没有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反正结了也要离,闹得人尽皆知做什么。她凉凉地瞥他一眼,懒得辩驳。
Susan在的地方离影楼更近,报了名字之后便被请到了休息室。见到路漫漫的时候,她吃惊地叫了出来。
“亲爱的,你怎么了!”
路漫漫的脸色非常糟糕,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痕迹,眉间也带有明显的疲倦。烧了一夜,现在还在发低烧,嗓子又疼得难受,浑身软绵绵地,她朝Susan摆摆手,没说话。
换婚纱的时候,Susan终于能够跟路漫漫说上话了,可还是担心陆慕会听见,只得压低了声音。
“亲爱的,你没事儿吧?”
“不舒服”路漫漫指了指喉咙,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
“你发着烧呢,怎么还让你出来!”
路漫漫摇头,不说话。
这样的路漫漫让Susan觉得很陌生,看惯了趾高气昂的她,乍一见她精神恹恹的模样,还真是不习惯。印象中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无助又无可奈何。
Susan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一些事。
Susan给修远打电话的时候,修远还在英国,大概在候车厅,她听见航班到达的广播提示。修远最开始说的是英文,她也跟着说英文,说了两句她实在是跟不上,才换会中文。修远说了声抱歉,问她有什么要紧事,他要上飞机了。
“Mandy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被软禁在家里了,她外公逼着她要和那个人结婚,还收走了她的手机。”
修远沉默了许久,才说:“那个男人是谁?”
“好像叫陆慕,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就说这么多了,你上飞机了吧?快回来看看,我把她家的号码发给你。”
“等等。”
“嗯?”
“没什么。”修远顿了两秒,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准备向她求婚。”
Susan还没反应过来,听筒里便传来“嘟嘟”的声音。
这几天可把她给憋坏了,没有冲动地告诉路漫漫,修远要向她求婚,反而是难得地思考了好几天。告诉路漫漫的话,她跟陆慕的婚约会取消吗?不告诉的话…她和Alex会不会就此错过?
“Alex给你打电话了吗?”
路漫漫抬着手臂,助手正在帮她整理衣服。她轻轻地点了个头,说:“给你电话的第二天就接到了。”
“聊得怎么样?”
“还没分,不忍心。”
Susan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要和Alex分手?”
“嗯。”
“为什么?!”
“我要结婚了。”
“你真要跟陆慕结婚啊?”
路漫漫苦笑:“那还能怎样,全家都不让我跟修远在一起,莫非你真想看见我无家可归?”
“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Alex他都打算跟你——”Susan忽然停住了。
路漫漫心思不在这里,没发现Susan的异常。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修远,她竟然心疼修远,不忍心说分手,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可是她更加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破产,相比于修远,她知道什么更重要。
陆慕见她在镜子前站了很久,脸上神情淡淡的,似乎是不高兴,就以为她是不满意婚纱。他向前走了两步,从后揽着她的肩,低头凑到她耳边,说:“不满意可以再改,没关系。”
她从镜子里看他,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依旧是她猜不透的莫名柔情。有一刹那,她竟然相信陆慕是真的喜欢她。
她不知道其他女人第一次穿婚纱是怎样的心情,或许激动,或许紧张。总之,她是万分迷茫。
真的要妥协吗?真的要跟修远分手吗?真的要跟陆慕结婚吗?如果以后顺利跟陆慕离婚了,修远还会要她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旋转,她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陆慕。”她忽然叫他。
“嗯,哪里不满意?”
“结婚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违反了,必须离婚。”
陆慕依旧笑:“你说。”
“绝对不能有身体出轨,我嫌恶心。”
“哦?精神出轨呢?”他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精神出轨不是更难浪子回头吗?”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知道你喜欢Alex,我会以为你是在欲擒故纵。”
路漫漫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张嘴想说什么,恰巧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一眼号码,当着她的面就按下了接听。
“Auntie…在试婚纱…还不错,带会儿待会儿给您发照片…她昨晚发烧了,不太舒服,今天就过来试一试,过两天再拍…在的,我让她听电话。”他把电话递给她,换做唇语,“你妈咪。”
路漫漫说了两句,便避开了陆慕,走到窗边讲电话。不知徐天芝跟她说了什么,她忽然一把扯下头纱砸向玻璃,轻飘飘的头纱缓缓落到了地上。
Susan离路漫漫很近,听得出她是动怒了,虽然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嗓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在声嘶力竭地争吵一般。
她转头看了陆慕一眼,发现陆慕也在看路漫漫,两道眉毛紧皱着,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忽然,陆慕迈开长腿,大步朝路漫漫走去。
陆慕去抢手机,路漫漫不让,两人争执不下,陆慕索性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另一手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手机。
从Susan的角度看去,两人像是在拥吻。这么想着,只见陆慕单手把路漫漫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就要吻下去。
Susan惊讶地叫了一声,慌忙别开眼,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落地窗外的修远。
第441章
Susan晃神间,玻璃门被人推开,那道修长的灰色身影进了来。
“A…Alex!”
Susan的声音引起了那边相拥的两人的注意,路漫漫首先将陆慕推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推开后人向后踉跄了几步,陆慕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Alex。”路漫漫声线不稳,望向修远的眼神里带着惊慌。
修远偏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紧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不过两秒的时间,微微点了个头,转身朝楼上走去。
招牌式的面无表情加面瘫,路漫漫早学会视而不见了,但此时此刻此地,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乱想。他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夹杂有淡淡的不满跟寒意,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两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只要修远一个眼神,她基本能猜到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他分明是生气了。
“你叫他来的?”陆慕问。
“对呀,让他亲自给你戴上绿帽子。”路漫漫白他一眼,小跑着过去拉Susan走到一边,语气焦急地问:“他怎么来了?”
Susan举起双手,摇头道:“我发誓不是我!”
“那他怎么来了!”
路漫漫又急又怒,她打算跟修远好聚好散,毕竟以后在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换做别人的话她才不管见面是否会尴尬,可是修远就不一样了,她…还是想和他好好相处的,万一以后还会在一起呢?
他知道她跟陆慕的婚约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她跟陆慕拍婚纱照,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好像上楼了!”
“我上去看看。”路漫漫说着就往楼上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被陆慕拦住了,陆慕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间,她有些明白陆慕为什么非要她过来试婚纱了,她笑了一声,“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莫不是喜欢Alex又不敢表白,所以要把我拉下水吧?”
“我说过很多次,我喜欢的是你。”
“遮遮掩掩不敢承认,看来你还是个受呢。”路漫漫娇笑着推开他,“我帮你上去给他说说,万一他也喜欢你,就不必大费周章啦!”
路漫漫上去的时候修远站在一台缝纫机旁,半弯下腰,拿着图纸跟裁缝说些什么。他穿着浅灰色的V领针织衫,露出内里的衬衣衣领,笔直的长腿被同色的格子休闲裤包裹着。站在白、粉、红的衣衫裙摆之中,那抹灰色的身影让人怎么都无法忽略。
他怎么还是那么吸人眼球,真要跟他分手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修远好似感受到她火辣辣的注视,话语一顿,忽然转过头来,恰好看见她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过来。”修远沉着声音对她说,语调平平,但表情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她动了动脚腕,没说话。
修远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直身来,对着裁缝说:“抱歉,借你们休息室一用。”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几大步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轻车熟路地带她走到大厅那端,推开了了一扇深红色的大门。
才几天不见,却好似很久未见了似的。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路漫漫终于明白了何谓思念,没见上面的时候可以劝说自己跟他分手,而在见到了真实的他后,她只想不管不顾,牵着他的手跟他远走天涯。
“一起吃晚饭?”发觉她的走神,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嗯哼。”
“法国料理?”
“其实我更喜欢Julia做的。”
“Julia?”
“哦,忘了说,是我家的保姆,法国的那个家。”
他好像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没,垂着眼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注意。要不破罐子破摔,趁着被修远发现了,就说分手?
可是…
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瘦了些,眼眶下的青色显而易见,眼底也有淡淡的血丝。照顾他多年的舅舅去世了,他应该非常难过吧?
除了路遥遥外,她未曾体验过至亲离世的痛苦。即便是路遥遥,车祸离开时也让她低沉消糜了好一阵子。毕竟是同胞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无情之人。偏心的是家人,路遥遥待她还是不错的。
她想着想着出了神,当脚腕被修远握住时,才忽然醒过来。
“怎么?”她反射性地叫了一声,目光触及脚踝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时,才舒了口气。
他解下她的高跟鞋,随手扔到一旁,两手捏住她的脚踝往上抬,她顺势向后挪动着,直到后背靠上柔软的沙发靠背。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他俊朗的侧脸离她十分近,近到她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这样一来,黑眼圈也更加明显了,她的心骤然一疼,指尖不受控制地伸向他的脸。
手刚碰到他的脸,便被他捉住了,他头一偏,在她的虎口落下一吻。
“还疼吗?”
他问的是她的脚,在家里待了许多天,她竟然不会穿高跟鞋了,之前不过站了一会儿,脚背就被绑带勒得生疼,她以为是码子不准,换了大一号的依旧是这样。
原来他看见了她的小动作,贴心地带她来休息室,一言不发地帮她按摩脚踝。
“你们家按摩手艺不错,想不想跳槽去我们洗脚城,待遇肯定比这儿高。”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得有几分轻挑。
“有多高?”
“比珠穆朗玛峰风还要高。”
“不用。”
“嗯?”
“不用这么多。”他一只手臂从她的膝盖下方穿过去,一手揽住她的后背,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边上,头枕在扶手上。
他的手指戳到了她的肋骨,她那儿最怕痒了,笑着躲开他的手,气息不稳地问:“那你要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黑如深潭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脸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沉默着对视了半晌,他渐渐低下头,一点点地逼近她的脸,眼看鼻尖就要贴在一起,他终于低哑着说:“我要你。”
话音刚落,他冰凉的双唇也压了下来,紧紧地贴着她的。两人久未亲热,四唇相贴的一刻,心底的思念悉数爆发出来,她反客为主地咬上了他的唇,丁香小舌挑开他半开的唇,滑入他的口中。
他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腰,在她的腰线上来回抚摸着,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传递到她的身上,惬意的温度让她弓起了腰,让自己更加贴近他,同时,光裸的双臂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接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闭上了眼,而他却一直看着她,眼睛轻轻眯起,眸中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好久没见到她了呢,明明没几天,怎么就这么想她呢?隔着窗户看见她身穿婚纱,和陆慕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瞬间,他感到浑身的气血都向上涌去。
他想狠狠地揍陆慕一顿!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调查一些事情,只能多委屈她一段时间,等他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清楚。
眼前的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颊上有两朵绯云,渐渐有扩散的趋势。视线触及她额角的伤痕,他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手下稍一用力,让她更贴向自己,将她的香舌推回她的口中,滚烫的长舌开始在她的口腔中四处流连,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
他摸索到她后背的拉链,“唰”地一下把拉链打开。她倏地睁开了眼,嘴唇被他压着不能说话,只好拼命摇头。
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哑声道:“专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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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坐在驾驶座上,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膜,外面的人几乎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待到那辆体型宽大的卡宴消失在停车场里后,他才降下车窗,散掉车里积了许久的烟雾。
手机响起,他很快接起来。
“Alex,听说你在找我。”听筒里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才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好久不见,阿澈。”
“呵呵,是很久,上了大学就没再见过吧?”
“我可不是记恨当年你揍我。”
宋之澈大笑:“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别提了。听说你回国了我还没见过你,昨天洛洛说你在找我,该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修远跟宋之澈高中是高中同学,快毕业时,宋之澈当时的女朋友竟然给修远表白了,宋之澈一怒之下跟修远打了一架,两人纷纷挂彩,那之后分别去了不同的大学,同在一个城市竟也没有见过。
“想找你打听一个人。”
宋之澈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多年朋友,我不跟你兜圈子。如果是陆慕的事,我帮不了你,我们都不想引火烧身,几家人的利益都是连在一起的。”
“不是他。”
“那是?”
“路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