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城的路上,阿南又要嘘嘘,陆成故意停下车,让凝香抱阿南去一边地头嘘。

凝香没有多想,下车抱着阿南过去了。

陆成朝妹妹摇摇头,然后飞快取出钱袋往凝香的包袱里塞,怕钱袋掉出来白搭了他一番心血,陆成故意将钱袋塞到了一件衣裳里面。心里紧张,他也不知道碰到的是哪块儿料子,包好了,重新系紧包袱,匆匆回到了车前。

阿桃很懂事,表现地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般,眼睛都没往凝香的包袱那边看。

凝香也没有动自己的包袱,根本就没怀疑过陆家兄妹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快到府城时,为保守起见,凝香提前将阿南哄睡着了,交给阿桃抱着,她拎起包袱下了车。

“今天过得如何?”陆成在前面拦住她,注视着她眼睛问。

他给人的霸道感觉又回来了,凝香想了想,垂眸道:“挺开心的,你的好我也都知道,可……”

“那就早点赎身,”陆成打断她即将出口的拒绝,低声劝道,“赎身了,天天过自在日子。”

轻飘飘的一句,直接击在了凝香心头。

天天过自在日子,她做梦都想。

但他不知道,她想赎身,不单单是银子的事情。

他也不必知道。

“这段日子,陆大哥帮了我很多,我都明白。”凝香看着他衣摆,沉默片刻道,声音诚恳,“陆大哥,你是好人,那天,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咱们都忘了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也祝你以后娶个好姑娘,跟你一起照顾阿南。”

说完最后一句,凝香压下再看他一眼的莫名冲动,快步走了。

☆、第 49 章

盛夏的午后,暑气聚在院子里,各处丫鬟小厮们能躲懒的都待在屋里不爱出门。

是以从外面看,偌大的镇远侯府一片死气沉沉。

凝香从角门回了冷梅阁,守门婆子看到世子身边的红人,笑着提醒她,“凝香姑娘回来了,今儿早上世子陪表姑娘游湖去了,素月姑娘也去了,说是今晚在外面酒楼用饭,让我知会你一声。”

凝香听了有些失神,怔愣片刻点头道谢。

她不记得上辈子有没有这样一回事了。

不过能晚点见到裴景寒,哪怕只是拖延了一两个时辰,凝香也替自己庆幸。

东耳房里宽敞明亮,凝香赶了一路口渴,将包袱放到榻上,先倒茶喝。茶是裴景寒分给她们的上好龙井,清香微甘,细细喝了两口,意外瞥见桌子底下有细碎的瓜子皮。猜到素月出门前肯定又在嗑瓜子,凝香摇头笑笑,取了扫帚扫扫屋地,顺便将桌子擦了擦。

再次进来,凝香直奔包袱而去。

解开包袱,最先看到的却是两个鹅蛋大小的白白胖胖的圆石头。

凝香情不自禁地笑了,捡起一个石头放在手心看。

这是阿南捡的,小家伙发现这一块儿石头,兴奋朝她嚷嚷蛋蛋蛋,然后就拉着她在水里找别的“蛋”,最后真让他又找到了一枚蛋状的石头。歇完晌她收拾包袱,阿南非要让她将两枚“蛋”装进去,送给她了。

凝香拒了一次,后来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家伙,就收下了这份童真的礼物。

石头放在一旁,准备晚上给素月瞧瞧,就说是阿木送的,凝香刚要收拾衣裳,忽然发现衣裳里面好像多了什么鼓囊囊的东西。

盯着那凸出来的地方,凝香忽然想起来了,刚拎包袱下车时她是觉得包袱好像重了点,但当时一心发愁如何与陆成告别,又知道包袱里多了两块儿不小的石头,她下意识就将那重量归于了石头上。

“那就早点赎身,赎身了,天天过自在日子。”

临别时陆成的最后一句话毫无预兆地在耳边响起,凝香心里忽然浮上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她急着拿开摆在上面的衫子,就见……自己绣花的肚.兜中间,高高地鼓出了一团。

凝香盯着那处,白净的小脸飞快地红了个透。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抱着可能是阿桃塞了什么进来的希望,凝香慢慢展开了肚.兜。

姑娘家干干净净的白底绣粉花的肚.兜上,多了个灰扑扑的钱袋子。

就像是男人将他粗糙麦黄的大手,放在了姑娘雪白的胸口。

凝香脸越来越红,仿佛树稍的樱桃,瞬间被风吹红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就算他非要给她钱帮她赎身,放别的地方不行吗?

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但最后也没能骂出来。

因为凝香知道,陆成或许无赖了,故意让她知道他看了还摸了她的肚.兜,但他想帮她赎身的心是真的。就算他是盼着她赎身后肯嫁给他,盼着娶她当媳妇,他一口气就将攒了不知多久的银子给她,对她的心也可见真诚。

凝香分得出好赖。

可惜,她注定要辜负陆成的一片苦心了。

放好衣服,凝香将钱袋放进袖口,就穿着那身农家衣裳出了侯府。

她知道许家住在哪条街,但凝香没有去那边,而是去了城中的兴隆街。那里有府城唯一的闲云棋社,凝香以前随裴景寒出门就留意过,后来听大伯母提及陆成三叔入赘的许家开棋社,凝香就猜到了是这家。

琴棋书画都是文雅事,闲云棋社三间的铺面,里面坐了几张桌子的客人,有人下棋,有人站在旁边观棋,很是幽静。

一个小伙计看到凝香,惊艳过后快步走了过来,轻声询问:“姑娘是来寻人的吗?”

他在棋社当了三年伙计,就没见过有女子来下棋。

凝香点点头,扫了里面一眼,小声问道:“我是你们陆掌柜的同乡,他家人托我传话给他。”

自家掌柜确实是乡下出身,伙计再看看凝香,见小姑娘美得干净温柔,不像是专门勾男人的狐狸精,这才请凝香随他走,去了二楼,然后停在一扇门前,朗声道:“掌柜,有位姑娘找您,说是您的同乡,捎了口信儿给您。”

陆季安正坐在书桌前看棋谱,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放下棋谱看向门口,“进来吧。”

那声音清朗悦耳,如空谷琴鸣。

凝香忽然想到了陆家兄弟的容貌,都是一家人,陆成三叔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小伙计推开门板,示意她进去。

凝香莫名有些紧张,垂着眼帘走了进去,走了两步,才抬起眼看。

就见书桌前坐着一个穿浅灰色绣云纹夏袍的俊美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眉清目秀,一双与陆成酷似的桃花眼表明了他的身份。对上男人惊讶的目光,凝香拘谨地笑了下,看着地面尴尬解释道:“陆掌柜,其实我,我与您的侄子陆成有过几面之缘,他知道我需要银子,借了我二十两,但我受之有愧,所以请您帮我还给他吧。”

说完怕男人拒绝般,凝香飞快将陆成的钱袋放到书桌上,没听男人说了什么就匆匆离去。

陆成跟他三叔家关系那么好,二十两的鹦鹉随手就送了阿南,她相信他三叔不会贪下这笔银子。

小姑娘风似的来了又风似的走了,陆季安捡起桌上的钱袋,眼里浮现笑意。

他那个侄子,倔得很,以前再穷也轻易不肯要他们的钱,眼下倒好,送姑娘钱可够大方的。

猜到侄子多半进城了,陆季安收好钱袋,派人准备马车。

两刻钟后,马车就停在了许家门前。

陆成今晚是打算在三叔家住一晚的,明早再回去,正哄醒来因为没看见凝香发脾气的儿子,听说三叔回来了,笑呵呵抱着阿南去看他三爷爷。

阿南不吃这一套,见了年纪轻轻的三爷爷也毫不给面子,绷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

“谁又欺负我们阿南了?”陆季安接过侄孙抱到怀里,亲昵地逗道。

阿南抱住三爷爷脖子,委屈哒哒地喊娘。

陆季安就猜到,方才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侄孙给自己找的娘亲了。

未免侄子尴尬,陆季安将阿南交给妻子许氏,叫陆成到外面说话,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将钱袋亮了出来。

陆成见了,脸立即沉了下去。

他聪明,偷偷塞银子给她,没想到她更狠,知道他不会收,直接找到了三叔那里。

“那是谁家姑娘?为何需要这么多银子?”陆季安拍拍侄子肩膀,低声问道。

陆成薄唇紧抿,一个字都不想说,她软硬不吃摆明了不想承他的情,他说再多又有何用。

同长辈告罪一声,陆成大步回了客房。

陆季安目送侄子冷峻的背影,忽的笑了。

前年侄子突然要娶冯姑娘,咬定就是喜欢冯姑娘,他却没看出侄子对冯姑娘有多少儿女情长,今日侄子只是变个脸色,他就明白,侄子这次才是真的开窍了。

~

冷梅阁。

凝香自己用了晚饭,饭后独自坐在上房堂屋出神,不知坐了多久,外面已经黑了,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知道裴景寒回来了,凝香攥攥手,深深吸口气,神色平静地迎了出去,快走到门口,忽然听到素月发出一声低呼。

以为素月出了什么事,凝香立即加快脚步,转到门口看出去,却见朦胧灯影下,裴景寒紧紧勒着素月的腰,正低头亲她。素月焦急地挣扎,裴景寒不肯松开,脑袋却像才想起什么般,慢慢地抬了起来。

凝香在那双熟悉的凤眼里,看到了冷漠的威胁。

是故意让她看见的吗?

是想让她明白只要她顺从就能得到他的宠爱,还是告诉她她与素月都是丫鬟,他可以对她们为所欲为?

凝香默默垂下眼眸。

“下去吧,今晚凝香服侍我。”裴景寒轻轻摸了摸素月头发,淡淡地道。

素月清楚今晚裴景寒要逼凝香表态,理理衣衫,若无其事地嘱咐凝香,“世子席上多贪了几杯,你记得给世子准备醒酒茶。”声音里带着几许笑意,说完就走了。

她并不担心凝香今晚会吃大亏,这姑娘,别的本事没有,让裴景寒心软的本事最强,哭一哭求一求,裴景寒就舍不得霸王硬.上弓了,就像上辈子,一直拖到受沈悠悠挑拨,裴景寒才真正发了狂。

素月走了,凝香看看慢慢靠近的男人,低声道:“我去给世子倒茶。”

裴景寒没吭声,进屋后却反手关了门。

凝香已经走到了桌前,听到动静,心跳陡然加快。

“想好了?”裴景寒停在她身后三步,看着小丫鬟白皙的侧脸,冷声问道。

淡淡的酒气随着男人的话语飘了过来。

凝香快要碰到茶壶的手不由停了,她转过身,与裴景寒对视一眼,平静地反问道:“世子一心要纳了我,就不怕表姑娘伤心?”

她还拿这个当借口,裴景寒冷笑着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道:“知道今日我陪表姑娘游湖,为何要带上素月吗?我就是要让表姑娘知道,我喜欢她,也愿意娶她,但我不可能因为她就不纳妾了。凝香放心,表姑娘说了,只要你们本本分分的,她不介意我分些宠爱给你们。”

以姑母家的境况,表妹能嫁给他便是三生有幸,哪里还会计较他有没有妾室。

目光下移,落在美人红润的唇上,裴景寒伸手就要抱她,“现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凝香没有躲,对着他几乎快要贴上自己的胸膛问道:“若将来表姑娘因为世子宠爱我与素月黯然神伤,孕期郁郁寡欢,以至于怀胎七月时早产,生下一个男儿死胎,世子也坚持要宠爱我与素月?”

裴景寒身体一僵,收回手,凤眼紧紧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男人面色难看,侯府世子的威严在这一刻全部朝她压了下来,凝香手心出了汗,可想到陆成撒谎时镇定从容的样子,她稳了稳心神,迎着裴景寒冷厉审视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第 50 章

夜凉如水。

裴景寒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丫鬟,听她说她荒谬的梦。

“既然是正月昏迷时做的梦,为何当时不告诉我?”欲.望早已退去,裴景寒更想辨别真假。如果她只是为了拒绝自己才费尽心思编了这么一套瞎话,那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丫鬟,竟然有胆子骗他,还诅咒他与表妹的子嗣。

凝香看着男人的靴子,声音平静,“当时我与世子一样,都觉得那只是一场怪梦,没有放在心上,甚至都抛在了脑后,直到我被莲花烫了脚,才陡然记起那是梦里发生的事,因为梦里只是断断续续的几个片段,我遇到莲花时才没有立即想起来。”

裴景寒讽刺地哼了声,“你的意思是,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就会被人迫害?”

凝香紧张般低下头,沉默片刻苦涩道:“世子,我本来胆子就不大,有莲花害我的事情在先,我真的不敢做世子的人,我不想将来表姑娘因为您宠爱我们出事,更,更不想被您卖了,落个投湖自尽的下场。世子,表姑娘那么好,您从此一心一意对她不行吗?”

她不太相信裴景寒会因为她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就放了她与素月,所以赎身的希望还是寄托在沈悠悠身上,那么她就不能让裴景寒知晓沈悠悠的本性,不能让裴景寒厌恶沈悠悠,然后不知何时再娶新的夫人。

所以她给沈悠悠编了一个同样凄惨的下场,再将卖了她与素月的人改成了裴景寒,说他失去孩子后悔恨交加,决定一心守着沈悠悠,卖了她与素月就是送给沈悠悠的赔罪礼物。此外,为免裴景寒信了她的梦后询问她旁的事情,譬如朝政军务,凝香只说梦到的都是自己遇害的片段,算是梦境预凶兆,到她死了,梦也就结束了。

但裴景寒不信自己会为了沈悠悠如此对待他宠爱的两个大丫鬟,就越发觉得凝香在胡说八道了。莲花拿热水烫她的事情已经发生,她当然可以利用,后面的事情他如何确认?

“就算莲花的事情是真的,后面的也未必可信。”

裴景寒起身离座,握住凝香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再在她躲闪前抬起她下巴。

凝香皱眉,“世子……”

裴景寒眼里闪过一道无奈,柔声打断她,“凝香,我明白你的顾虑,怕被村人说三道四才不想跟了我,可你是跟我过一辈子,一个月顶多回去一次,不必理会他们。其他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那种委屈。”

想到她的那些瞎话,裴景寒忽然笑了,松开她下巴,好笑道:“难为你聪明了一回,知道编故事给我听了,罢了,我再给你一些时间,不逼你了。”

如果不是逼急了,他的傻凝香不会想出这种古怪的主意。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姑娘,裴景寒愿意多忍让她几分。

凝香却想一次把话说清楚,退后一步,鼓足勇气直视他凤眼,“莲花的事已经发生了,确实不能让世子信服,但我还记得一件事,如果最后事情真如我所料,世子可愿相信?”

裴景寒眉头拧了起来。

凝香不管他想不想听,自顾自道:“这月老太太寿辰,晚上侯爷歇在了夫人的院子,半夜柳姨娘突然腹痛,派人去告知侯爷,侯爷立即去了柳姨娘那边,郎中过来,诊出柳姨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裴景寒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

父亲宠爱柳姨娘,一个月大多数时间都歇在那边,但逢年过节或是其他好日子,总会陪母亲。祖母贺寿,父亲当然不会例外,柳姨娘想办法争宠,这都是众人可以猜到的事,但柳姨娘有孕……

“是不是她身边丫鬟说漏了嘴,被你听到了?”裴景寒面色一缓,暗示凝香耍小聪明。

凝香不以为杵,低声道:“世子忘了吗?我梦到的都是我遭殃的事。这场梦里,柳姨娘的丫鬟在夫人的院子外大喊大叫,侯爷闻讯心急如焚,没有点灯就往外跑,不小心踢翻了夫人生辰时您送夫人的红珊瑚树,摔断了几截。您知晓后大发雷霆,趁侯爷外出使人弄掉了柳姨娘的孩子,柳姨娘却冤枉是夫人所为,侯爷信以为真,他……”

“他怎样?”裴景寒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信了七分。

想到夫人过得并不如意,凝香声音低了下去,“侯爷,打了夫人,世子冲动之下与侯爷动手,老太太出面你们才罢休,事后您借酒消愁,还想,想……我躲闪时不小心跌在摔碎的酒壶上,割破了手腕……”

这件事上辈子确实发生了,裴景寒还因此与侯爷裴政反目成仇,见面互不理睬,只有最后她割破手腕是凝香改的。毕竟如果只是被醉酒的裴景寒欺负了一次,在裴景寒眼里绝算不得凶兆,她敢承认那是凶兆,裴景寒肯定生气。

因为撒谎骗人,凝香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动作又有点委屈的样子。

裴景寒没忍住,看了她手腕一眼。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她确实挺可怜的,娇娇嫩嫩的手腕被割破了,那得多疼?

不过跟一个小丫鬟的手腕比,裴景寒更在意自己的母亲。

“一派胡言,我不想再听,去端水吧。”裴景寒冷冷地斥责道,去了内室。

凝香知道这人最在乎的就是母亲,也知道裴景寒此时心里绝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乖顺地去水房端水了,将浴桶倒了半满,再来喊裴景寒,服侍他沐.浴。

这晚裴景寒没再耍手段占她小便宜,一句话都没说,沐.浴之后就歇下了。

凝香在外间榻上躺下,料到至少老太太过寿之前她都是安全的,睡得还算安稳。

裴景寒却是彻夜未眠。

不愿相信自己的宠爱会给凝香招来灾祸,却不敢不信,母亲那里……

为了柳姨娘打母亲,他那个瞎了眼睛的父亲,未必做不出来。

翌日清晨,就在凝香解释自己的巧计给素月听时,裴景寒喊来长顺,吩咐了一番。

傍晚裴景寒从军营归来,长顺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远远朝裴景寒点点头,神色肃穆。

裴景寒就知道,柳姨娘果然怀孕了,隐瞒不报,不是为了大喜日子给母亲添堵是什么?

唇角嘲讽地翘起,裴景寒望向了柳姨娘的院子,凤眼如狼。

他绝不会让事情如凝香梦到的那般发展下去。

~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十二,老太太大寿的喜日。

侯府上下喜气洋洋,裴景寒也很高兴,早上出发前还轻.佻地摸了一下凝香的脸……

凝香却没有他的好心情。

想到这几日裴景寒虽然没有动手动脚,嘴上却打趣了她几次,仿佛回到了两人挑明之前,凝香心里没有底气了,忙完手头的事情悄悄去问素月,“世子是不是没将我的话当回事啊?”

快分别了,素月特别舍不得凝香,越舍不得就越喜欢逗她,喜欢看她忧心忡忡白担心的傻模样,故意道:“当回事才怪呢,谁会信你的破梦?你以为世子跟你一样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