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3.
见陆宝菱住回了陆家,陆万林便知这个孙女在徐家是被看重的,心下安慰,心情一开怀,再加上陆宝菱等人的悉心照顾,不过半个月病就有了起色,虽然还躺在床上,却已经好了不少。
自从陆如玉和程怀玉成亲后,陆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到了陆如玉手里,而程怀玉就被陆令思带在身边教导庶务,其实程怀玉原本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大大小小的事情早就轻车熟路,如今从头学起,也是为了向岳父大人献殷勤罢了,二夫人真正闲了下来,整日琢磨着如何给陆如玉补身体,好叫她早日有孕。
陆宝菱看着桌子上的各色汤盅碗碟就想笑,陆如玉很是无奈,眼巴巴的看着陆宝菱:“姐姐帮我吃一点吧。”
陆宝菱掀开了碗盖,却发现是炖的乌鸡汤,笑道:“这可是二伯母的一片心意,你趁热快喝了。”
陆如玉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乌鸡汤,蓦然睁大了眼睛:“这汤里放了什么?怎么和昨天喝的味道不一样?”
陆宝菱笑道:“味道好不好?”
陆如玉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啧啧道:“怎么说呢,很不一般,姐姐你尝尝。”
陆宝菱也有些好奇,端过来喝了一口,转身“哇”的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怪?”
陆如玉笑起来:“捉弄到姐姐了,这乌鸡汤里放了人参,难喝死了。”
陆宝菱只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却觉得十分难受,一想到那个味道就有种作呕的感觉,陆如玉见她干呕了半天,也吓了一跳。赶忙叫人去请大夫,幸而陆万林卧病,家里大夫都是现成的,拉了一个来瞧,那大夫只是略微一搭脉便笑了起来:“夫人这是喜脉。”
陆宝菱愣住了,陆如玉惊喜道:“你可诊仔细了?真是喜脉?”
那大夫笑道:“老夫从医几十年,若是连喜脉都会诊错,又有什么资格为国公爷看病呢?”
饶是陆如玉淡定,此时也忍不住欢呼起来,一叠声的吩咐人去报信。
哪里还用她吩咐。早就有人去报信了,陆万林一高兴,竟从床上坐了起来。陆宝菱惊讶过后也是万分喜悦,被陆万林和二夫人拉着好一顿唠叨,要她注意身子,陆如玉还把手放在陆宝菱的肚子上,依旧是平坦的。可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小孩子,多么神奇,陆如玉有些羡慕。
陆万林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孕了,可不适合再留在家里了,叫人告诉广庭,把他媳妇接走。在我这儿这么多天,也不知有没有过了病气。”
程怀玉刚才就已经叫人去报信了,此时笑着进来:“三姐夫还真是。正在马场上驯马呢,一听见这个好消息,乐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幸而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如今正往这儿赶呢。”
二夫人笑道:“他们夫妻这么盼着要个孩子。如今得偿所愿,能不高兴吗。”
徐广庭差点没把嘴咧歪了。接陆宝菱回徐家的时候,更是不顾忌当着人呢,一把把陆宝菱抱进了马车,倒叫陆宝菱觉得十分害臊。
徐大夫人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更是把陆宝菱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也不叫她管家了,也不叫她早晚请安了,只管在屋子里安心养胎,陆宝菱自己也知道这一胎来之不易,十分小心,倒是收敛了原来的顽皮性子。
陆宝菱有孕的事很快风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皇上,端王爷,陆宛君,他们自不必说,都是极高兴的,下到赵家沈家这样的姻亲也都知道了,纷纷前来贺喜,沈墨难掩喜悦,道:“若是生了女儿,就认我做干爹吧。”
陆宝菱笑道:“若是生了儿子呢?”
沈墨笑道:“若是生了儿子,那就拜我做师父,我教他武艺,如何?”
陆宝菱很有骨气的转过头去:“用不着,我们孩子的爹武艺高强,用不着拜别人做师父,让你干爹就不错了。”
沈墨瞧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有一块黏黏的地方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笑道:“说真的,最近我母亲正在给我说亲事呢,我还想让你替我相看相看呢,如今可是不能了。”
陆宝菱不由得大感兴趣,忙问是哪家的姑娘,对陆宝菱来说,沈墨就像亲哥哥一样,那种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默契是连徐广庭都嫉妒的,陆宝菱嫁给徐广庭后,也曾想过,沈墨是不是喜欢自己,可这念头也是微微一闪过,便被抛到了脑后,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沈墨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沈墨什么时候掉了几颗牙她都是清清楚楚的,要说亲情友情,陆宝菱或许还能泛起一丝温情,可要是说到男女之情,就有种滑稽的感觉,如今见沈墨主动提起自己的婚事,陆宝菱自然要问个清楚。
沈墨笑道:“说是我的一个远房表舅的夫人的外甥女,你瞧瞧这个亲戚,拐了几个弯了,我就是嫌麻烦,偏母亲说那姑娘极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又是念过书的,规规矩矩的,我就说了,如今谁家的姑娘不识得两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念过书的话,那这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念过书了。”
陆宝菱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若是真不同意,早就闹翻天了,还来和我说这话?”沈墨被揭穿了,笑起来:“主要是母亲说她长得极好,我就不信她能有宛君表姐长得好,要是真比宛君表姐俊,我就娶。”
陆宝菱道:“得了,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呢,人家还不一定能相中你呢。”
沈墨嘿嘿笑起来:“你忘了,咱们小时候有多少姑娘争着当我的新娘子。”
陆宝菱大叫起来:“都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你说了,谁当你的新娘子你就给谁买糖人,大家能不争嘛…”
徐广庭站在廊下,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松了口气,只要陆宝菱开心就好了,遂掀了帘子进去,和沈墨寒暄了,因不是外人,陆宝菱便叫人治了酒宴,三个人一桌吃了一顿饭。
大年三十宫里照例有宴请,今年不如去年热闹,只摆了几桌,请的也都是和皇室有姻亲的人家,比如程家,陆家,徐家,何家,端王爷等,陆万林抱病没来,只来了程怀玉和陆如玉,程家来了定国公,何家来了何秉书和程怀秀,徐家来了徐广庭和陆宝菱,至于宫里的妃子,也只有生育过孩子的有了一席之地,便是玉嫔,贤妃和陆宛君了。
皇上先问了陆宝菱,言语间有些羡慕,看得出来,皇上是还想再要一个孩子的,皇家子嗣旺盛是好事,如今虽然有了皇长子,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后继无人了,可历数宫里的妃嫔,除了贤妃和玉嫔生过两个公主,其余的都没有动静,陆宛君生下皇长子后也没了动静,同时宗亲的端王爷又只有莹莹一个女儿,皇上看着便觉得说不过去。
席间程怀秀和陆宝菱都是有身孕的,一个是程皇后的侄女,一个是倾贵妃的妹妹,跟打擂台一样,有意思极了。
倾贵妃关怀陆宝菱一句,程皇后就关怀程怀秀一句,连看着儿子做人家女婿,异常郁闷的定国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敏锐的看着席上的妹妹和儿子女儿。
程皇后面上笑盈盈的,可程怀秀的笑容却十分勉强,而程怀玉压根没注意到似的,在低声和陆如玉说些什么,殷勤的倒酒布菜。
定国公胸中一滞,闷了口恶气,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端王爷则跟看戏一样淡淡的笑着,不时地帮坐在旁边的莹莹布菜。
莹莹到底年纪小,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陆宝菱的肚子:“姐姐生了小外甥,那小外甥就得叫我姨母了。”
端王爷笑道:“莹莹真聪明,正是这样。”
莹莹便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那为什么姐姐也自称是旋儿的姨母呢?姐姐又不是皇后嫂子的妹妹。”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冷,唯有陆宝菱笑眯眯的:“莹莹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皇上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直接说宛君才是皇长子的生母,要不可就丢脸了,莹莹气鼓鼓的样子:“莹莹不小了,莹莹已经做姨母了。”
大家都笑起来,端王爷怜爱的给莹莹擦擦脸,道:“是,莹莹不小了,莹莹是大人了。”
莹莹一挺胸:“嬷嬷说,做姨母的要给小外甥做小衣裳穿,我如今还不会裁衣裳,可是嬷嬷叫我绣花了,我给小外甥绣一个肚兜。”
陆宝菱笑道:“好,那我就等着莹莹的东西了。”
皇上看莹莹活泼伶俐,惹人怜爱,便对端王爷笑道:“皇叔莹莹是皇叔的独女,是我的堂妹,我一直想封莹莹为长公主,只是觉得没有好的封号,皇叔有什么意见没有?”
端王爷温声道:“莹莹还小呢,如今给了她长公主的身份只怕是害了她,皇上真有心,等到莹莹出嫁再颁布这个旨意也是一样的,只当是喜上加喜了。”
皇上笑道:“既然皇叔这么说,那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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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请过后,皇上便带着一干男子到正殿说话,玉嫔和贤妃很是识相的提早告退了,程皇后则领着一干女眷到了后殿说话,这个时候亲疏就显出来了,总共六个人,莹莹还小,只依偎在奶娘身边,陆家三姐妹坐在一处,程皇后和程怀秀坐在一旁,泾渭分明。
程皇后许是刻意,许是不经意,和程怀秀说起了私房话:“你如今有着身孕,秉书房里可曾抬了人?”
程怀秀笑道:“怎么没抬人?抬了两个陪嫁丫头,姑母,您干嘛问这个,我可不是善妒的人。”
程皇后怜爱的摸了摸程怀秀的头发:“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人。”又笑着问陆宝菱:“宝菱如今有了身孕,房里是怎么安置的?”
陆宝菱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连这种时都要管。”
程皇后也不恼,笑道:“怀玉是你的妹夫,你也算我的晚辈了,大家一起说私房话,你也不用害臊。”
陆宝菱扑哧一声笑起来:“照皇后娘娘这么说,二姐姐也算是您的晚辈了,二姐姐又嫁给了皇上,岂不是连皇上都成了您的晚辈?”
程皇后面色一僵,程怀秀已然站了出来,道:“姑母是正妻,若论着辈分,该是从姑母这边论,倾贵妃虽是贵妃,可到底是妾侍。”
陆宝菱不怒反笑:“若是这么算的话,那皇上就是我二姐姐的长辈了,啧啧。”
程怀秀的脸色顿时铁青,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遇到陆宝菱,肯定要吃亏。
陆如玉淡淡道:“不管谁是妻谁是妾,这辈分都得按着皇上这边来算,二姐姐和皇后娘娘一同侍奉皇上。便是姐妹,何夫人嫁给何秉书,自然要出嫁从夫,何秉书又是皇上的晚辈,何夫人又是皇后的晚辈,这辈分并不差。”
陆宛君笑着打了个圆场:“不过是一层辈分罢了,都说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程皇后也淡淡的笑:“是了,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宝菱,你还没说呢,你有了身孕。房里是如何安置的?”
陆宝菱摸了摸肚子,道:“我倒是有这个心,向婆婆求了身边的大丫头过来,但是广庭说了,他既然娶了我。那就只要我一个,不需要姨娘妾侍,还说,如今我有了身孕,更是要体谅我,若是拿着这个做借口纳妾。那他还是人吗?”
不等程皇后说话,陆宛君便抢先道:“这是宝菱你的福气,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少人求而不得,你遇上了就要好好珍惜。”
陆宝菱笑眯眯的点头:“姐姐说的没错。”
程怀秀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程皇后却吩咐身边的人:“把大皇子抱过来说话。”
李思旋穿着锦袍,束着金冠。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母后,母后。”
程皇后笑盈盈的把李思旋抱了起来:“旋儿刚才在做什么?”
李思旋脆生道:“父皇叫我给叔祖父行礼。”
吐字清晰。语句流畅,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程怀秀牵住了李思旋的手:“旋儿,你知道叫我什么吗?”
李思旋咯咯直笑,叫了一声:“姐姐。”
程怀秀得意的看了陆宝菱一眼:“真乖。”
陆宝菱只觉得可笑,程怀玉是那样的人,怎么他妹妹这么幼稚。
陆宛君眼睛跟黏在李思旋身上一样,李思旋自然发现了异样,偏着头去看陆宛君,在他看来,这位陆娘娘长得好看极了,虽然不经常见面,对他却是很好的,陆宛君冲他一笑,程皇后看在眼里,便有几分不悦,陆如玉很少说话,却是个心思敏锐的,朝陆宛君使眼色,陆宛君便恋恋不舍的告辞了。
三姐妹一起说话总是非常自在的,陆宝菱一口一个“老虔婆”十分顺嘴,陆如玉笑道:“你也给你儿子积些口德,她毕竟是皇后。”
陆宛君不想妹妹们因为自己的事情烦心,便说起了陆宝菱:“你可给孩子取了名字?之前不是想了好多名字?”
陆宝菱笑道:“广庭说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叫青儿。”
陆宛君点头道:“这个名字也简单,是很不错…”
临出宫分手的时候,陆宝菱和陆如玉约着去陈家看望陆靖柔,陆如玉看了看陆宝菱的肚子:“如今你还是好好地在家养胎吧。”
陆宝菱满不在乎:“放心吧,没事的,我好久没见大姐姐了,再说了,二姐姐的事情还要大姐姐给出个主意呢。”
陆如玉想想也是,便应了。
陆宝菱和陆如玉到陈家的时候,陆靖柔正和陈文宁说事情,听说两个妹妹来,赶忙叫请进来,陈文宁也十分客气的招呼了,又避了下去叫她们姐妹说私房话,陆如玉奇怪道:“姐夫怎么了?满脸沉重,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陆靖柔也不隐瞒,道:“不是家里的事情,是朝中的事情,你们都没听说过吗?皇上斥责了好几位大臣。”
陆宝菱怀着身孕,徐广庭怕她担心,等闲的事都不告诉她,而陆如玉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都未听说。
陆靖柔叹气:“皇上的疑心如今越发重了,年前,还没封印的时候,户部的几位大臣说起了减免税赋的事,怕皇上不答应,还特地拿了大皇子说事,说只当是为大皇子祈福了,皇上就不高兴了,说就算是要减免税赋也要他亲口来提,这几个大臣提出来莫不是想越俎代庖,想造反不成,把几个人吓得跪了一地,皇上又斥责了几句这才叫他们退下,他们可都是先帝在时就得重用的臣子,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陆宝菱和陆如玉都沉思起来,陆如玉先开口:“说起来,皇上斥责的都是些老臣子,是从先帝那时候就得重用,但是在皇上被诋毁时没有站出来的说话的。”
说着心里也明白过来了,和陆宝菱面面相觑。
陆靖柔叹气:“我就怕这点,当初杀了一批了,如今有这么闹,只怕人人自危,这日子还怎么过。”
陆宝菱道:“姐姐不知道,如今程家可得意了,自以为抚养了大皇子就把二姐姐放在眼里,姐姐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陆靖柔笑道:“我如今还守着孝呢,有心无力,况且你也有身孕,那程怀秀也有身孕,真闹大了也不好,等我出了孝再说,这笔账,咱们得一笔笔的算,咱们陆家还没吃过亏呢。”
陆靖柔脸上带着笑,话里却含着一丝狠意,陆宝菱和陆如玉相视一笑,她们就知道,大姐姐出手绝对不同凡响,且便宜她们得意这段日子,将来有她们哭的时候。
陆靖柔又道:“程家的事好办,只是程怀玉那边可怎么处置?他毕竟也是程家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姑母吃亏?”
陆如玉道:“他既然入赘到了陆家,那就是陆家的人了,和程家什么相干。”
陆靖柔道:“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你们是夫妻,那就得为彼此得算,咱们既然出了这口气,又不能叫程怀玉面子上为难才是,要不然你们夫妻过日子面子上和气,心里却留了嫌隙。”
陆如玉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陆宝菱回家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徐广庭朝廷上的事:“…如今皇上当真疑心重吗?”
徐广庭不妨陆宝菱竟然知道了,遂道:“皇上以前是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如今虽然面子上还是笑眯眯的,却经常说些敲打人的话,若是不加理会,说不定皇上心里早就存了忌惮,若是琢磨,又不知皇上为的是哪一桩,如今大人们都心里打鼓呢。”
陆宝菱不无担忧:“可曾牵扯到你?上回我试探着说了叫你辞官的话,可是皇上却没接茬。”
徐广庭苦笑:“和其他大人相比,皇上对我算很好的了,可我还是不自在,你知道吗,上回皇上当着百官告诉我,说以后大皇子还要倚仗我这个姨父呢,叫我不要打退堂鼓,你说说怎么不能叫人心里打鼓。”
陆宝菱蹙眉道:“我几次进宫,皇上也都是亲亲热热的,看不出什么来,沈家,陈家,陆家都没有事,按理说徐家应该也没什么事,那皇上这么折腾做什么?难道真像如玉说的那样,是为了报复?”
徐广庭摇头:“皇上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夫妻俩一下子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徐广庭到底不想陆宝菱跟着操心,于是笑着问她:“你上回说让孩子认韩舟做干爹的事可是当真?”
说起了韩舟,陆宝菱一下子黯然下来:“自然是当真的,韩舟虽是下落不明,可我宁愿他活着,又怕他真的去世了却没人供奉香火,因此就在金光寺给他立了个衣冠冢,等孩子周岁的时候抱过去在他坟前磕头认了干爹就罢了。”
徐广庭也不是反对,毕竟当初韩舟是牺牲了自己救了陆宝菱,可是叫儿子认一个死了的人做干爹,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可看着陆宝菱伤感的样子,也不敢直接反驳,只得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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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庭不是小气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当初韩舟是救了陆宝菱一命的,可是韩舟毕竟是韩家人,皇上有多么恨韩家他比谁都清楚,如今皇上疑心甚重,焉知不是因为被韩家背叛的缘故?
若是陆宝菱叫儿子认了韩舟做干爹,即使皇上知晓内情,旁人可不知道,若是被有心人拿去说三道四,三人成虎,皇上心里犯了嘀咕,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这些话虽然在心里,却不能明说,徐广庭看这陆宝菱安静睡去的容颜,暗暗叹了口气。
因在年下,陆宝菱又有了身孕,徐家的这个新年过的热热闹闹,初二回娘家走亲戚,陆靖柔和陈文宁也来了,还带着弘哥儿和素素,陆万林身体好了许多,笑眯眯的看着弘哥儿上下爬着淘气,不知道有多高兴。
二夫人抱着素素在一旁和陆靖柔说话,这一年守孝,陆靖柔鲜少出门,如今除了孝,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好似陆靖柔是陆家的主心骨一般,如今主心骨回来了,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地。
陆如玉张罗着叫厨房预备酒席,程怀玉则负责招呼徐广庭和陈文宁,见了陆宝菱,陆靖柔便拉着她到一旁说悄悄话:“年前凤荷母女来找我,说是要离开京城了,被我好歹留下了,你预备着怎么办?”
陆宝菱吃了一惊,陈毅宁临终前把凤荷母女托付给她照顾,陆宝菱几次上门送东西银子都被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好托楚夫人和陆靖柔两边照应着,如今楚夫人回了徐家,倒是陆靖柔派人去照料的时候多,如今凤荷母女为何要离开京城?
陆宝菱紧紧握住了陆靖柔的手:“可不能叫她们走。我答应了陈毅宁的,要好好照顾她们,姐姐一定帮我留住她们。”
陆靖柔安抚道:“你放心,我已经说了,快到年下,好歹过了这个年,又天寒地冻的,带着孩子四处跑也不好,凤荷应下了,不过我瞧着她很是坚决的样子。估计是留不住了。”
陆宝菱有些发急,喃喃道:“我答应了陈毅宁的…”
陆靖柔叹气道:“我知道,陈毅宁既然托付给了你。你必定会尽心尽力,可你不要忘了,凤荷已经好几次拒绝了你的帮助,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陈毅宁死的时候虽然没有牵连她们。可凤荷到底有心结,亲弟弟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到底无以为继,要我说,她们走也好,回到老家。好歹乡里乡亲的能照顾一些,我再帮她置办些房子地,总保她后半生无忧罢了。”
陆宝菱道:“那她们的老家在哪儿呢?”
陆靖柔道:“我问了。就在宛平县,左右离得近,你要是放心就交给我处置,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陆宝菱道:“姐姐出面我自然放心,可我还是想见她们一面。”
陆靖柔自然应了。说抽空陪她去。
徐广庭早就看到陆靖柔和陆宝菱说了半天悄悄话,又见陆宝菱的脸色变了。便有些担忧,悄声问陆宝菱:“出了什么事?”
事关陈毅宁,陆宝菱也不想叫徐广庭跟着担心,遂找了个借口混过去了,可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叫徐广庭眸色一暗。
陆万林看着围着桌子的一群人,十分高兴,想起前两年的新娘不是缺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总是有些不痛快,如今可算是圆满了。
又说起了陆宛君:“她在宫里,不好出来见面,过两日靖柔,宝菱和如玉一起进宫瞧瞧她,也算是一家子团聚了。”
陆靖柔自然应了。
初二回了娘家,初三初四,一直到初十都有宴请,陆宝菱有了身孕,虽不叫她操心,可出来招呼客人总是避免不了的,一直过了十二,陆靖柔才打发婆子来告诉陆宝菱,说第二日进宫,陆宝菱便叫丫头准备了衣裳。
三姐妹联袂进宫,陆宛君自然是极高兴的,她也有一年多没见过陆靖柔了,陆靖柔想着热闹些,又特地带上了弘哥儿和素素,陆宛君喜欢的不得了,抱抱这个抱抱那个,直接从手腕上褪下来一双龙凤金镯子送给二人做见面礼。
又说起了陆万林的身体。
陆宛君叹道:“我在宫里听说祖父病了,急的不得了,偏生还不能去看看,姐姐和两位妹妹多在跟前伺候,就当是替我尽孝了。”
陆靖柔笑道:“祖父的病不打紧,上了年纪的人免不了有些颓态,只是知道宝菱有了身孕,病就好了大半,如今已经能起来走动了,初二的时候还和我们一桌吃饭,喝了不少酒,这都不用你操心,离了你,难道我们三个就照顾不好祖父么?倒是你自己,要上点心,别叫祖父替你担心是真的。”
陆宛君微微红了脸:“我如今也好的很,叫祖父不必替我担心。”
陆靖柔道:“你这话能哄别人,还能哄我?咱们一年多没见了,之前你怀着思旋,还胖了些,如今越发瘦了。”又问一边伺候的黄莺:“你可有好好伺候你们主子?”
陆靖柔积威已久,别看黄莺如今做了宫中女官,人人奉承,见了陆靖柔还是恭恭敬敬的,忙道:“娘娘日夜忧心大皇子,奴婢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陆靖柔冷笑:“大皇子是谁生的?见一见也不能?”
说着吩咐黄莺:“你去皇后宫里,就说我和两位妹妹来看宛君,想见见外甥,务必把大皇子抱过来,若是皇后不答应,你就去找皇上,问问皇上,做姨母的想见外甥一面还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