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身子直抖:“姑娘,咱们怎么办?”陆宛君当即下了决定,低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咱们先把他救回去。”黄莺道:“若是引狼入室呢?”

陆宛君轻轻摇摇头:“就算是狼,那也是一条命,佛门圣地,怎么能见死不救。”说着上前就要去扶那蓝衣男子,黄莺赶忙上前帮忙。蓝衣男子极重,主仆二人架着走也很是艰难。

陆宛君看这一路上留下的血迹,停住了脚:“这样不成,一会若是有人找过来,沿着血迹就能搜到寺里来,太危险了。”黄莺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呀,总不能丢在这儿。”

陆宛君灵机一动,对黄莺附耳说了几句话,黄莺眼前一亮,赶忙跑出了竹林。陆宛君则迅速了散开了蓝衣男子的头发…

正文 024.危急

二夫人正在午休,听见青荇来说三姑娘四姑娘往竹林里去,就有些着急,正叫人去找,这边陆宛君身边的画眉哭着过来了:“夫人,我们姑娘摔着了,快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二夫人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人在哪儿呢?”画眉哭着道:“黄莺过来说的,姑娘在竹林那边呢。”二夫人赶忙叫画眉带着婆子们去找,又吩咐人告诉虚明住持,又叫人去请大夫。

竹林那边儿,二夫人匆匆赶到,只见陆宛君散乱着头发,整个人裹在一件蓝色的斗篷里,斗篷上夜染着血迹,真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险些没摔倒:“怎么会这样。”

又喝骂黄莺:“你是怎么照顾人的?”黄莺哭的眼睛都肿了:“姑娘听说三姑娘四姑娘进了竹林,担心得不得了,就要去找,没想到绊上一个砍了半截的竹根,就摔倒了了,磕在了石头上,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姑娘。”

二夫人急道:“快点把人抬回去,叫大夫好生诊治。”又吩咐身后跟着的婆子:“你们去找三姑娘四姑娘,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气死我了。”

二夫人知道陆宛君在陆万林心中的分量,她是陆家唯一的一个庶女,陆万林却不曾轻待过她,无论是请先生教导还是日常嚼用,有陆靖柔的就一定有陆宛君的,再加上陆宛君又是个绝色女子,二夫人猜度着,许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因此也一直客客气气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要是陆宛君破了相…二夫人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寺院的厢房又小又窄,二夫人只叫了大夫进去,其余的人留在了外头,二夫人关切的嘱咐大夫:“一定要给我们家姑娘好好诊治,千万不能留下病根。”

大夫因是临时请来的,额头上还带着汗,此时匆匆擦了,道:“不知小姐伤在哪儿?”二夫人看了看黄莺,黄莺流着眼泪道:“伤在了脸上和手臂上。”

这两个地方都是不能叫人看的,大夫为难的看了看二夫人,二夫人道:“大夫,要不您先诊脉,看看有没有性命之忧?”黄莺哭着搂紧了还包在斗篷里的陆宛君:“姑娘说谁都不许瞧。”

二夫人刚想呵斥黄莺不懂事,又想起陆宛君那样的容貌,还真是怕被人看见,也难怪用斗篷包的这么紧。黄莺道:“请大夫给我们开一点治疗跌打损伤止血的药来,我再帮着姑娘上药。”

二夫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嘱咐大夫:“一定要开最好的药,最好能祛除疤痕,姑娘的脸上留不得疤痕。”大夫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出去写方子。

二夫人见没了外人,想要上前去看看陆宛君的伤势,画眉从外头进来了:“三姑娘四姑娘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请夫人快去瞧瞧。”二夫人不禁扶额,怎么事情都挤到了一起,赶忙嘱咐了黄莺几句,带着人又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黄莺和画眉见屋里的人都走了,这才掩好门窗,将斗篷打开,露出了蓝衣男子的脸,幸而陆宛君个子高挑,再将这男子的身子侧卧屈身,又有斗篷包着,看不出差别来。两个丫头一齐动手,给蓝衣男子的伤口撒药粉包扎伤口。

二夫人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陆宝菱的笑声:“下次打猎王爷可不可以带着我?”端王爷的笑声如春风般和煦:“你要是喜欢,今年秋围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

陆宝菱顿时欢呼起来,陆如玉的声音迫不及待:“王爷偏心,怎么只带三姐姐去,我也要去。”端王爷笑道:“好啊,也带你去,你们两个姑娘当真是有趣儿。”

见二夫人进去,两个人齐齐站起来,一个喊娘,一个喊二伯母,二夫人真想狠狠地责骂两个人一顿,可又当着端王爷,不好发作,只是轻声道:“也太放肆了些,怎么能不告诉长辈就胡乱走呢,幸而碰见了王爷,要是碰见了拐子,把你们都拐了去。”

又向端王爷道谢,端王爷笑道:“本王偶然经过,竟看到一头野猪,这才起了兴致想猎取,没想到倒叫这两个耳朵尖的听到了声音跑过去瞧热闹,幸而那野猪已经被我抓住,要是误闯的碰见了,可怎么是好。”

二夫人听了更是后怕,又瞪了二人一眼,陆宝菱吐了吐舌头,道:“我很小心的,又有丫头跟着,不会有事的。”端王爷只是呵呵的笑,扫视了屋里一眼,道:“听说陆家还有三个尚未出阁的女儿,怎么,另一个没来?”

陆宝菱抢先道:“二姐姐去给我们做点心去了,哎呀,知道我们不见了肯定很着急,她会不会也去找我们了。”端王爷道:“你那还是快点派人去找,一个姑娘家在林子里可不安全。”二夫人忙道:“不用找了。”

又对陆宝菱陆如玉道:“宛君为了找你们,被竹根绊倒了,摔倒在石头上,头破血流的,正在屋里擦药呢。”陆宝菱惊叫一声,惊讶极了,随即又有些愧疚,拉着陆如玉就往外跑:“我们去看看二姐姐。”

端王爷道:“不知有没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夫人尽管开口,不用客气。”二夫人忙道:“劳烦王爷送两个孽障回来已经够麻烦了,二侄女的伤只是看着吓人,想来没有什么大碍,她们年轻姑娘不知道轻重,我先去看看,失陪了。”

等二夫人出了屋子,房梁上悄然飘下刚才的灰衣男子:“王爷,血迹一直蔓延到竹林边缘,后又回去了,可能是看见有人,换了方向逃了。”端王爷道:“一个也不能少,全部都抓回来,不然早晚是个隐患。”灰衣男子应声而去。

陆宝菱和陆如玉赶到的时候,陆宛君已经悄悄从躲藏的地方回了屋子,并叫黄莺和画眉死死地守着门,谁都不叫进。陆宝菱和陆如玉急的直哭,在外喊着叫陆宛君开门,黄莺低声道:“三姑娘四姑娘请回去吧,我们姑娘已经醒了,血也止住了,只是脸上有伤,谁也不想见,等伤口养好了就好了。”

陆宝菱呜呜哭了起来:“二姐姐,我错了,都怪我,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陆如玉也是抽抽噎噎的,脸上万分后悔,二夫人一见两个人哭的震天响就急躁,喝道:“哭什么,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大病,都给我回去候着。”

又吩咐婆子们把两个人带回去,亲自上前敲门,温声道:“宛君,是二婶,你叫二婶看看你的伤口,千万别耽搁了。”陆宛君的声音有些飘忽:“二婶,我没事,我的脸好丑,我现在不敢见人,等好了再给二婶请罪。”

二夫人急了:“傻丫头,什么请不请罪的,你快些开门,千万别想不开啊。”黄莺开门出来了,二夫人看到床的帐子放了下来,黄莺悄声道:“姑娘正伤心呢,夫人还是过阵子再来吧。”

又放低了声音:“脸上这么长一道血痕,虽然不深,也没怎么流血,可看着吓人,姑娘是被吓住了。”二夫人的心咯噔一下,又敲了几次门,陆宛君只是不理,逼急了就哭,二夫人没法子,只叮嘱黄莺和画眉好生照顾着,又回去发落那两个闯了祸的丫头。

门外好容易安静下来,陆宛君这才从帐子里出来,床上躺着的蓝衣男子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整个人也陷入了沉睡中,陆宛君听闻端王爷前来拜会,陷入了思索,这个人,是端王爷的猎物吗?*******新文求评论,希望大家的评价。

正文 025.斗智

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很受太宗皇帝的喜爱,但因爱好诗词,喜爱风雅,对于朝政很不上心,这才另立了太宗的长子,也就是先皇为太子,先皇对于这个风流文雅的弟弟也十分宽容。

端王爷十六岁封王,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地位稳如磐石,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这个人真是端王爷的猎物,那这个人又该是什么身份呢?是党派之争还是江湖恩怨?

陆宛君细细的看着蓝衣男子的手,手掌上有薄茧,但是大拇指上的茧子最厚,可见这个人擅长射箭,食指带着一个翡翠扳指,身上的蓝衣又是极为名贵的料子,看来这个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又懂得武功,还得罪了端王爷,会是谁呢?

一直只听说端王爷乐善好施,交友满天下,从没听说和谁交恶啊…慢着,自己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人和端王爷有仇,如果是这个人刻意的找端王爷的麻烦呢?

如果这个人因为什么事情记恨端王爷,所以前来刺杀,只是失手了,或是有人和端王爷有仇,所以派了杀手前来刺杀…可也不应该啊,这个人还带着扳指呢,穿着打扮如此富贵—杀手不可能如此打扮,陆宛君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等这个人醒来后再说。

蓝衣男子昏睡了几个时辰就醒了,此时天刚擦黑,陆宛君怕被人识破,还坐在床沿上苦苦思虑,蓝衣男子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坐在床边,托着腮,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他一下子愣住了,怔忪了片刻,随即又为自己的怔忪感到懊恼,从小他就学习如何克制自己,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的美丽惊呆了。

对方意识到自己清醒过来了,有了片刻的惊喜,随即轻声道:“是我救了你,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他轻轻点点头,感觉到自己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是这个姑娘做的么?

似是回应他的话,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又是一阵紧张,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红衣小婢,拖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药,进来便道:“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正被夫人罚跪呢。”

姑娘轻叹一声,道:“这次只得委屈她们俩了。”接过了药碗便要喂他,红衣小婢赶忙拦住:“姑娘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还是我来吧。”红衣小婢接过了药碗,动作轻柔的给他喂药,他不知道处于什么境地,只有乖乖的接受。

吃了药,他的精神更好了一些,半躺在床上,旁边的姑娘开口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想问你为何处于这样的境地,你的伤口很严重,可是你若是想走,我也不拦着你,要是留下,我最多也只能帮你瞒上两天,你自己看着办。”

他的眼里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欣赏,不光人长得美,做事还如此干脆利落,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陆宛君也不好直接赶人了,只是她一向谨慎,救人是义不容辞,可若是因此惹祸上身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寺里还住着二婶和两个妹妹。

他开口道:“敢问姑娘贵姓,承蒙姑娘救于危难,在下脱险后一定重谢。”陆宛君微微一笑,颜色妍丽:“天底下姓这么多,不拘姓什么,总不要姓东郭就好了。”

他眸色一动,东郭,是在告诫他么?东郭先生救了狼却反被咬一口,是在告诫他不要报复么?他置之一笑,陆宛君更加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眉目俊朗,看着也才三十出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不像普通老百姓,这个人,究竟是谁?

蓝衣男子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晚上趁着天黑便走了,陆宛君这才松了一口气,象征性的用帕子包了脸,去看陆宝菱和陆如玉,两个人罚跪了半天,又见不到陆宛君,着实哭了一阵子,此时见陆宛君过来,纷纷扑了上来,陆宛君微微笑着:“怎么了?”

陆宝菱的眼圈红了:“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陆宛君不得已才用这个瞒天过海的法子,见陆宝菱和陆如玉都是红着眼睛,十分内疚,赶忙道:“我脸上的伤口都快好了,没什么大碍的,就是流了血,看着吓人。”

陆宝菱却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越发的难过,陆宛君无奈,遣退了丫头,自己掀开了帕子:“其实我根本我没受伤,你看看。”陆宝菱看着陆宛君光滑如玉的脸庞,一丝痕迹也无,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陆宛君便把救蓝衣男子的事情说了:“…因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头,所以不敢张扬,更怕连累了你们,若不说是我受伤了,只怕瞒不过二婶的眼睛,到连累的你们挨骂,还替我伤心。”

陆如玉松了一口气,直呼阿弥陀佛:“只要二姐姐没事就好了。”陆宝菱却更敏锐一些,疑惑道:“那天端王爷来寺里,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陆宛君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宝菱很聪慧,只要用心,事情便会想的很通透,她道:“我不知道,也不敢问,被救的人看着也是非富即贵,要是真是和端王爷结仇,咱们夹在中间可讨不了什么好,救人是义不容辞,要是引火烧身就得不偿失了。”

陆如玉也很快明白了,道:“咱们家虽和端王爷不大熟悉,可三叔生前和端王爷关系亲密,也因为这个关系端王爷对咱们家也另眼相看,要是因为这事得罪了端王爷确实不好,不过,也不知道那个人的来头,唉,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好好地吃斋念佛,竟会遇到这样的事。”

陆宛君道:“这件事还不知道深浅,先不要告诉二婶,免得她担心,等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再告诉祖父罢了。”又问那日陆宝菱陆如玉是如何遇见端王爷的。

陆宝菱道:“那日我们听见声音,就往竹林里走,一开始并没有看见端王爷,只遇见了一个侍卫,我们自报家门,那个侍卫带着我们去了端王爷那儿。”

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觉得端王爷不像坏人。”一个喜欢养花,闲暇时亲自耕种的人会是个坏人么?陆宛君细心地解释:“端王爷是先皇幼弟,历经三朝,地位一直稳如磐石,这样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宝菱,你要记住,看人不光要用眼睛,还要用心。”

三个姑娘讨论了一番,却依旧没有结论,因为她们对于朝堂上的党派之争知道的太少了,要是陆靖柔在,说不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为陆家获取更有利的东西,可陆宛君到底稚嫩些,只想着自保便罢了。

而此时,在京城,陆万林通过自己的消息网知道了一件秘事,大夏天竟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叫陆令思带着人去庆云寺接陆家的女眷回来。夏夜的庆云寺静谧而热闹,陆宛君睡不着,独自在院子里散步。

墙角不知名的昆虫正叫的欢快,陆宛君情不自禁想起了半年后,也就是来年开春的那场选秀,时间不多了,看来回去后就要准备了,要先请嬷嬷教导宫中的礼仪规矩,单这一样就瞒不过祖父的眼睛,看来还是要借助大姐姐的帮助,选秀的时候如何才能留下来,留下来后又如何得到皇上的恩宠,她前方的路真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啊。

“嗖”的一声,凌空破出一支翎羽,轻轻落在了陆宛君的身旁,陆宛君有些奇怪,四周看了看,四下寂静无声,她捡起翎羽,把上面系着的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八个字。

是那个蓝衣人?他脱险了,可为什么又回来写了这八个字,会写这八个字的人,看来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然这庆云寺里除了僧人便是女眷,他要动手杀人灭口应该很简单。

陆宛君轻轻一笑:“我难得救人,便承了你的情,看来我没有救错人。”黄莺开了厢房的门,看到自家姑娘站在院子里,面带微笑,身上的浅紫色纱裙在月光的清辉下越发的朦胧。

黄莺叹了一口气,姑娘这,美的人,将来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娶了去。她轻轻喊了一声,陆宛君回头一笑,黄莺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尴尬的指了指屋内:“姑娘快进来看看。”

陆宛君进了屋子,在床上发现一个翡翠扳指,陆宛君认得,是那个蓝衣男子手上戴着的。

【家里停电,更新推迟了,晚上十点还有一更。】

正文 026.意外

第二日,陆令思便到了寺中,接了几人回去,二夫人饶是不精明,此时也有所察觉,悄悄地问陆令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把陆宛君摔伤,端王爷偶然经过的事情说了,陆令思听了额角直跳,越发验证了心里的猜测,只催促着二夫人赶紧回去。

又去看了陆宛君,见陆宛君没什么大碍才罢,回去的路上二夫人只是埋怨:“还差一天就吃满了七天的素斋,住持说庆云寺的香火灵验,我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只求早日生个儿子。”

陆令思道:“求佛贵在心诚,不在多一天少一天的。”二夫人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叫我们回去?”陆令思叹了口气,虽然是在马车上,还是悄悄四处望了,压低声音道:“皇上从三天前就没有早朝,爹探听了消息,皇上微服出巡,失踪了,接着端王爷又声势浩大的带着人去打猎,可是却只是在皇上失踪的地方转悠了两圈又回去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二夫人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日端王爷来寺里难道就是…”陆令思轻轻点头,道:“皇上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上下都很不安哪。”

二夫人疑惑道:“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又是太宗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若是端王爷有意,又怎么会到了今天才发作?”

陆令思道:“太宗皇帝喜爱端王爷是因为宠爱端王爷生母的缘故,但宠爱是一回事,先皇是先太后嫡出,先太后执掌**,地位稳固,并无过错,先皇也温良恭俭,很受臣子拥护,纵然太宗说要立端王爷为太子,只怕朝臣也不会同意,多半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端王爷当时说自己寄情山水,难保不是以退为进的主意,你想想,若是皇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没有子嗣,皇室中谁的地位最高?谁最适合做皇上?”

二夫人被吓住了,皇上虽然三十多岁了,但除了两位公主外并未有皇子,诚郡王是皇上幼弟,又非一母所出,且年纪尚幼,只有端王爷,正直壮年,又是皇叔的身份,且曾被太宗议储…

二夫人结结巴巴道:“那当时他来寺里,会不会…”陆令思摇头:“当年三弟和端王爷关系很好,两个人都是才子,吟诗作对,很是投契,我想着端王爷并非心思深沉之辈,可若那只是他的伪装,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咱们家是福是祸还不知道。”

二夫人道:“咱们家并无子嗣,公爹也不曾与人结党,就算端王爷成事,只要以无子嗣为由将咱们家夺爵便可,何必与咱们家为难。”

陆令思苦笑,若真是到了紧急关头,一直令人诟病的地方倒成了保命符,又安慰二夫人:“事情还不至于此,你别杞人忧天了。”二夫人怎么能不想,炎炎酷日,只觉得遍体寒意。

回到家,陆宛君先去见了陆万林,不知道陆宛君是如何说的,只是陆万林从书房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令陆令思心中一紧,迎了上去:“爹,出了什么事?”

陆万林哈哈大笑起来:“自然是好事,若是坏事我还能笑得出来?”陆令思心中一松,道:“刚刚靖柔来了,正在花厅和她们姐妹说话呢。”陆万林笑了起来:“靖柔的消息一向灵通,这个丫头…”说笑着,已经迈步向花厅走去。

镇国公府,定国公府,显国公府都是显贵之家,但镇国公府是权臣,定国公府是勋贵,只有显国公府,虽是权臣,却只有陆万林和陆令思父子二人在朝为官,虽是勋贵,却也因子嗣凋零而即将没落。

因此,显国公府最受皇上信任,而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则在皇上的信任和猜疑间不停地摆正自己的位置,因此消息也更为灵通。

陆靖柔听说了皇上失踪的消息,还听说了消失的地方在庆云寺附近,真是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就过来探听消息,见个个好好地,不免大为庆幸。

吃了饭,陆靖柔便去了陆万林的书房,闻言也很是惊讶:“什么?您说宛君救了皇上?”陆万林抚须微笑:“是啊,听宛君的描述,身量容貌都很相似,又拿给我看了那个翡翠扳指,可是真真的,那个扳指是皇上贴身带的,我不会认错。”

陆靖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道:“宛君知道么?”陆万林摇头:“她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她的心思一向重,我倒怕她多想,只是她的一时心善,倒做了一件大好事。”

陆靖柔沉思着,半天才醒悟过来:“皇上居然把贴身的翡翠扳指送给了宛君?要感谢也不是这样的法子吧?皇上会不会看上了宛君?”

陆万林大笑起来:“你怎么这么迟钝,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宛君的容貌,只怕皇上真动了心思。”陆靖柔想起陆宛君说要进宫的事情,还真是…迟疑道:“那若是皇上下旨召宛君入宫,这可怎么办?祖父会同意么?”

陆万林摇头:“皇宫那个地方,进去了这辈子别想出来,我可不打算叫宛君进宫,再者,皇上也不是傻子,忽不喇的叫宛君进宫,可怎么说?皇上从前可没见过宛君,要接宛君入宫,就要说出为宛君所救的事情,皇上不会如此。”

陆靖柔叹道:“天子之心,谁能揣测的清楚呢?”陆万林却不以为意,他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看,皇上多半不会让宛君进宫,谁会放一个知道狼狈过去的女子在身边呢?但凡有些自尊心的男子都不会。

陆宝菱和陆如玉终是年纪小,见陆万林神色愉悦,和以前一样,便知没有什么大事了,便把这件事请抛到了脑后,因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只出去了半个月就回来了,京城还是一样的炎热,又过了两日,下了一场大雨,天气略凉爽些,沈家下了帖子请各家的姑娘去赏荷花,陆宝菱便和陆如玉去了。

沈墨穿着一件天碧色的绸衣,领口和袖口镶了宽宽的墨色的边,格外庄重,陆宝菱一见便笑了起来:“你这样一打扮,真成了个翩翩贵公子。”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悄声道:“是我娘非要我穿的,哎,你知道么,娘今天是给我二哥相媳妇呢。”陆宝菱也来了兴趣:“沈伯母看中了谁?”

沈墨蹙眉想了想,道:“好像是大理寺左寺丞的闺女,姓孔。”陆宝菱道:“我只知道大理寺少卿家的周姑娘,哪里跑出来个孔姑娘。”

沈大奶奶见两个人唧唧咕咕的,笑着过来道:“宝菱来了,我还没谢谢你呢,倒想了个好法子叫我挣了不少钱,论理我该给你分股的,只是不知道你想要多少,正巧你今儿个来了,我叫人把分股的文书拿来你签了契。”

陆宝菱连连摆手:“我只是出了个主意,具体的还是大嫂子吩咐人做的,我可不敢领这个功,分股就更不必了,大嫂子送了我那一百瓶香露我已经很感激了。”

沈大奶奶笑道:“一码归一码,该给的还是要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就当是挣些胭脂钱罢了,你要是担心国公爷不答应,我去说。”

陆宝菱坚持拒绝了最后道:“大嫂要是真心和我生分了,我就要,只是我以后再也不登沈家的门了。”沈大奶奶这才罢了,又说给陆宝菱准备了一些礼物,叫她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这才去招呼客人。

沈墨在旁边道:“大嫂的那个铺子一年能挣两千两银子,你拿两股干股,一年什么也不干就白拿四百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你还真是散财童子。”

陆宝菱白了他一眼:“散财童子是你的名号,我可不敢抢,我本来就不耐烦做生意,既不出力,怎么好白白占便宜。”两个人说着话去给沈老太太请安。

正文 027.如愿

沈老太太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不少夫人正在说话,陆宝菱给沈老太太请了安,便去旁边偏厅去见各位姑娘。沈墨不好跟着,便去了外头,陆宝菱好奇的看向一屋子里头的七八个姑娘,心想这里头哪一个是孔姑娘?

陆如玉正和陈兰说话,见陆宝菱进来便朝她招手,陆宝菱凑过去小声询问:“哪个是孔姑娘啊?”陆如玉觉得奇怪:“你问孔姑娘做什么?”

又指了坐在窗边的穿着粉绿色绣缠枝花裙子的姑娘:“那个就是,孔姑娘闺名若芳,是大理寺左寺丞的嫡长女,今年十五岁。”陆宝菱叹道:“果真是个美人啊。”

陈兰在旁边笑道:“三姑娘怎么突然对孔姑娘感兴趣了?”陆宝菱笑而未语,问起陆靖柔来,陈兰的语气有些微妙:“大嫂很好,正帮娘管家呢,如今家里一针一线的动用都要大嫂的对牌才成呢。”

陆如玉听出了陈兰语气里的不满,没有说话,心里却想,大姐姐嫁过去是世子夫人,宗妇,将来整个国公府都是大姐姐来掌管,如今你虽是陈家的小姐,可总要出嫁,在这儿吃味儿是个什么意思。陆宝菱也不知有意无意,很是得意道:“大姐姐一向如此厉害。”陈兰冷冷一笑。

许是陆宝菱一个劲儿的往孔若芳那边瞧,惹得孔若芳也好奇的看过来,陆宝菱赶忙用团扇遮住脸,陆如玉也觉得尴尬,悄悄对陆宝菱道:“你看她做什么?”

陆宝菱眼睛一转,本想告诉陆如玉,可又想这事还没定下来,传出去也不好,便换了个口吻道:“我看孔姑娘长得很好看。”旁边陈兰听见了,插嘴道:“听说孔姑娘的家教很严格,孔大人给家里的女孩都请了先生,跟男儿一样教导呢。”

又神神秘秘道:“你们知道么?孔家庶出的子女可多了,孔姑娘虽是嫡长女,可下头还有三四个庶出的妹妹,整日对着那些人,阿弥陀佛,可真够膈应的。”

陆如玉有些惊讶,道:“我听娘说,孔大人和孔夫人感情很好,怎么会有那么多庶女?”陈兰有些不屑:“说什么感情好,还不是故意这么说好往面子上贴金,关起门来不知道怎么样呢。”

陆如玉觉得陈兰说话真不好听,便觉得无趣,悄悄拉了拉陆宝菱,陆宝菱会意,道:“这屋里怪闷得,咱们出去说话吧,不是说赏荷花吗?倒都闷在屋子里。”

陆如玉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婆子抬着船桨之类的往湖边去了,咱们去瞧瞧热闹去。”说着和陆宝菱拉着手出了屋子,没有再理会陈兰。

出了屋子陆如玉就忍不住抱怨:“陈姑娘说话太难听了,她既不喜欢,搁在心里就好,非要说出来讨人嫌。”陆宝菱也很是不满:“就是,我看孔姑娘长得比她好看,她是嫉妒孔姑娘呢,她以为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就高人一等了?”

陆如玉笑起来:“说起来,咱们也是国公府的小姐,说她不是说我们自己了?”陆宝菱也笑起来。

沈家在湖边准备了船桨,又搭了一溜凉棚,想划船的自有婆子带着去划船,不想划船的就在凉棚里赏荷花,陆宝菱和陆如玉在沈家跟在自己家一样,正好又遇上了沈朱,沈大奶奶引着众人姑娘夫人来湖边赏荷花的时候,陆宝菱两个已经随了沈朱上了船,直到藕花深处去了。

在沈家玩了一天,陆宝菱和陆如玉心满意足的回了家,二夫人正在见一个据说教导过公主的老嬷嬷,见陆如玉和陆宝菱进来,二夫人心情很好,笑道:“这是宫里出来的许嬷嬷,曾经照顾过几位公主,规矩礼仪最好,我想以后有许嬷嬷来教你们规矩,也省得你们四处淘气。”

陆如玉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情愿,原来请了好几位女先生,都说教导家里的姑娘,可到最后,被教导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如今三姐姐有了李先生,还不是她一个人落单?

陆宝菱很是好奇:“不知许嬷嬷教导过哪几位公主?”许嬷嬷先是行了个礼,这才道:“老身在二十年前照顾过裕德长公主,后来又照顾过贤妃娘娘所出的莞然公主,只因老身年迈,起了归隐之心,再加上二夫人殷殷相请,老身这才出宫。”

二夫人高兴道:“许嬷嬷可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要不是看在咱们显国公府的面子上,只怕贤妃娘娘还不放人呢,你们可要用心学习。”

陆如玉道:“祖父可知道?”二夫人有些不悦:“这是你们的教养问题,我还做的了主,就是你们祖父知道了,也只有说好的。”陆如玉却是跳起来道:“我要去告诉祖父。”

结果陆万林并没有反对,反而奖赏了许嬷嬷不少东西,叫她费心,至此,许嬷嬷便在陆家住了下来。

第二日,陆宝菱准时去找陆如玉,一同听许嬷嬷的训导,结果一上午什么也没学,光走路来着,说走路的姿势也有很多种,许嬷嬷领着两个小姑娘挨个的试了一遍,把两个人累的腿都弯不了,等下午的时候陆宝菱便说不去了,陆如玉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学,两个人闹着闹着,二夫人无奈,叫休息一下午。

陆靖柔来的时候,陆宝菱跟抓住救星一样,眼巴巴的:“姐姐,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住两天。”陆靖柔笑道:“这是怎么了?”

陆宝菱便把许嬷嬷教规矩的事情说了:“…先是走了两天的路,又跪了一下午,然后是请安行礼,闹得我头晕,我好累啊。”

陆靖柔道:“越是严厉的嬷嬷对你们好处越大,不过你也别抱怨了,我来就是想接你们姐妹过去住两日。”陆宝菱登时欢呼起来。

其实是陆宛君给陆靖柔带了信,要陆靖柔帮忙找一个学规矩的嬷嬷教导宫里的规矩,陆靖柔便想把陆宛君接到陈家住一阵子,也好掩人耳目,最重要的是不叫陆万林知道,如今又白饶一个陆宝菱。

陆如玉又被落了单,含着眼泪巴巴的看着陆宝菱和陆宛君,陆宝菱都不忍心了,央求的看着二夫人,二夫人肯定不会答应,只当没看见。

马车驶出大门的时候,陆宝菱就听到了陆如玉的哭声,很是不忍心:“要不我不去了,我在家陪如玉。”陆靖柔笑道:“你只管安心的去,我明日就来接她。”

如今陆靖柔是陈家执掌中馈的世子夫人,接了娘家的姐妹来家里小住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陈夫人知道陆家的情况,自然愿意,陈文宁就不用说了,亲自嘱咐了管家收拾院子,不能怠慢了几位娇客。

陆宝菱和陆宛君住在一个叫流芳斋的小院子,离陆靖柔住的明德堂很近,小小的三间屋子加上左右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头天晚上,陈老太太要给陆家姐妹接风,陆靖柔便带着二人去给陈老太太请安,这还是陆宛君第一次正式露面呢,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陈老太太也觉得很是惊艳,拉着陆宛君问了半天的话,最后赏了一对翡翠镯子。

陆靖柔开玩笑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和宛君是亲姐妹,偏宛君长得如此好看,倒显得我是个丑的。”陈老太太笑道:“你要是个丑的,那天底下可没有漂亮的了。”陈兰在旁边坐着,看向陆宛君的眼神充满了嫉妒。

正文 028.认识

鉴于陈老太太对陆家姐妹的喜爱,陆家姐妹在陈家的待遇也随之水涨船高,第二日一早厨房送来的早餐很是丰盛,光粥品就有四五种,陆宝菱一边品尝各色美味的粥一边啧啧称叹:“比咱们家还奢侈些。”

陆宛君笑道:“一会吃了饭,我要去大姐姐那儿,你一个人玩成不成?”陆宝菱好奇:“你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叫我跟着?”陆宛君道:“是因为这件事不适合你知道,不过到了一定的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陆宝菱想了想,答应了,本想叫小丫头带着在旁边的水榭钓鱼,没想到有人主动前来相陪。纵然陆宝菱不喜欢陈兰,可这是在陈家,陆宝菱总要耐着性子应酬,陈兰见身边的丫头拿着钓竿,就道:“你要去钓鱼么?”

陆宝菱道:“前面有个水池,我看里面养了不少鱼,总是打发时间的。”陈兰道:“钓鱼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找大姐姐玩吧。”陈蓉如今正在备嫁,被陈夫人关在屋里子绣嫁妆,很少出门。

陆宝菱道:“咱们这么贸贸然的过去会不会不太好。”陈兰一边道:“哪里会,大姐不会讲究这些的。”一边已经拉着陆宝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