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基督说宣扬的是爱,可传教士和修女们听说了武器买卖地事情却毫不讶异,“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希拉里说,“我在卧亚那边,认得一些朋友,他们可以直接和欧洲地大学取得联系。嗯,和我相熟的一位神父也认得一些商人,或许能帮你买到火炮。”
真地么?”李彦直有些高兴起来,露出了笑容:“那就太感谢了。嗯,你需要我给你一些什么资源吗?比如经费什么的。”
不用不用。”希拉里说。“你可以先确定要派往满剌加的人,然后我再写一封推荐信给沙勿略神父应该就可以了。其实我也只是写了一封信给沙勿略神父,到时候若能一起交给他。”
李彦直哦了一声,说:“对了,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船去满剌加和卧亚,就是这件事情。”希拉里点了点头,李彦直说:“那没问题。如果你地那位神父朋友有兴趣的话,也欢迎他到澎湖来访问。我已经跟羽霆说了。让他划出一块地方来给远方朋友提供补给。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的人,来到澎湖都会得到应有的礼敬的。”
说到这里,李彦直忽然有打哈欠的冲动,勉强忍住了,表情却因此有些僵硬。
孝廉老爷…”
别叫我孝廉老爷了。”李彦直笑道:“叫我的名字吧。嗯。欧洲那边的风俗,好像是习惯叫姓吧。”“嗯,李。”希拉里很小声地叫了一句,说:“你好像很累。”
是啊。”李彦直说:“最近要忙地事情太多了。而人才却总是不够用。”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手下已经有很多很优秀,很杰出的人才了,但真正到了要做事情时,又总觉得人才不够。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奇怪啊。”希拉里说:“这就和有些人明明赚了很多钱,却老是觉得不够花的道理是一样的。”
是啊,”李彦直说:“现在有很多事情,交给下面地人去做我都还不大放心,所以只好亲自动手。不过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能长久的。不过我最近最烦恼的还不是这件事情。”
那是哪件事情呢?”希拉里问。
可这次李彦直却没有回答,“我今天好像说的太多了。”他想。“是喝酒了的缘故么?还是因为和希拉里说话心情放松而懈怠了?”
他最近最烦恼的,是佛郎机海盗船队里有倭奴出现这件事情。但之后不管他如何审讯,就是没法探出更加深入的消息来。
无论是宾松、卡尔森、哈罗德还是雷克,他们都说不清楚那个叫秀吉的倭奴地来历。其中哈罗德算是和秀吉关系最近的,但他也只是曾在浙江外海的一个小岛上和秀吉的主人做过买卖。
他的主人是什么人?”李彦直问。
好像是日本的贵族。”哈罗德跟着说了一个日本姓氏:“叫岛津。”
岛津?真地和岛津家有关?”可是李彦直却想不起李家和岛津家有什么过节,“还是说岛津家和田大可勾结,为的只是二哥船上的财货?不像啊!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之后那个叫秀吉地倭奴的种种动作就说不过去了!”
情况再次陷入扑簌迷离之中,在确定已经探听不出多少消息之后,李彦直才宣布对众俘虏的处理进入审讯阶段。哈罗德还算比较合作。雷克响应了投降号召。卡尔森在枪支制造和炮术上有独到的造诣,所以李彦直就给他们向三老求情。算是给了他们特赦。但倭奴和佛郎机勾结的原因,他却始终没能想明白。
到底是谁在和我搞鬼呢?”
这是这些天困扰着他的最大原因,不过这些现阶段是不能和希拉里说的。
希拉里也瞧出他有困倦地样子,就起身说:“李,你好像有些疲倦了,不如休息一下吧。我告辞了。”
嗯。”李彦直道:“其实我因为担心我二哥地事情,已经有两夜一天没睡觉了,睡不着了就工作,所以下属们都感叹说我如何如何勤劳,呵呵,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人太兴奋,睡不着找事情做而已。”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
这样子作息是不行地。”希拉里说:“白天应该努力工作,晚上就该安心睡觉。这样才能保重主赐给我们的身体。”
李彦直本来还打起精神要和她多聊一会,一听她提起“主”来就兴趣索然,希拉里再告辞时他也就没多留,亲自送她出门。
希拉里等回到住处,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巾忘在李彦直处了,不顾已经傍晚,折了回来,守门的机兵见到她问:“修女,又来见三公子啊。”希拉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自己的头巾了。”
那机兵呀了一声说:“是啊,我说怎么你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你不大一样。”就放希拉里进去。
希拉里进门之后,见头巾果然放在椅子上,就拿了要走,却忽然发现李彦直不在,心想既来到总得跟他说一声,内屋的门却没关,希拉里伸出两根指头在门边敲了一下,但双眼已经看到屋内的情景:却见李彦直歪在床上,睡得正好,一只手里还抓着个空酒瓶----希拉里走的时候那瓶酒里还有一大半呢。
怎么就睡了?喝太多了吧。不过他那么久没睡,这时借着酒,好好睡一觉也不错。”
她怕李彦直着凉,就走进来取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
守卫的机兵因见她进来了好一会里面没动静,就进来看看,在内屋的门外见到了希拉里给李彦直盖被子的情景,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就退出去了。
希拉里却没发现守卫的机兵进来过,在给李彦直盖被子的那一瞬间,是她和这个男子离得最近的一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在她的后背留下两道鞭痕的青年的体温!
啊----”
她忽然羞涩起来,捂住了自己的两颊,却觉得整张脸都滚烫得有如发烧!
我病了么!我病了么!”
她似乎觉得后背的鞭痕又灼热起来,那是一种有些疼、有些痒又有些要爆裂的感觉!
她忽然变得好怕,好希望这时再有人狠狠抽她一鞭,或者泼她一盆冷水,将她身体里的魔鬼赶走,将她身体里的魔焰浇灭!
可是这时没人来鞭打她,也没人来给她浇灭那团撒旦的火焰!她的眼睛忍不住又向李彦直望了过去,看着这个英武而儒雅,神秘而强悍的年轻男子,她终于控制不了自己地伸出了她的手,终于俯下了身子,终于低下了头…
之五十四 春梦了无痕
李彦直做了一个春梦。
本来他是在想着倭奴的事情,跟着又想起了破山,跟着又想起了王二彪,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苏眉身上去了。
身子忽然变得有些热,是第一次和苏眉共浴时的情景吗?还是…
梦中的情境在跳跃着,不知是真是幻,他仿佛回到了胯下毛发初长全的年纪,他的皮囊刚刚有了男性的第二性特征,但他的心理年龄其实已经很老辣了。
只有想象能力而没有实践能力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幻梦中,似乎有一双手伸向他的私处,是苏眉么?
姐姐,姐姐…
李彦直吞咽着口水,因为咽喉干燥了起来。
苏眉成熟了,整个人都成熟了!少女的青涩已经完全消失,展现在眼前的是丰腴不见肉的完美体态!
姐姐,姐姐…
因为我们是姐弟,不是夫妇,所以不能直接做那种事情,以免留下麻烦么?
可为什么你不肯与我做夫妇呢?
不知什么时候,李彦直已经不再询问这个问题。
激情要释放的方法,有很多种。
技巧有些生疏,不过当舌尖试图挑动敏感区域时,已经足够让一个男人达到巅峰了!
这个梦到底是回忆,还是想象?还是回忆与想象的拼凑?
姐姐…我想和你相处一辈子啊…
李彦直的手一按,似乎是抓住了苏眉的头发,他有些不受控制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子孙。
渐渐的,渐渐的,四周静了下来,心也静了下来,身体也静了下来。到了午夜。李彦直忽然醒来,但见屋内无人,静悄悄的。顺着洒在床前的月光抬头往窗外一望,心想:“刚才好像梦遗了,是太久没发泄的缘故么?嗯,算算自准备参加乡试以来也有好几个月了,这个身体才十八九岁,不梦遗才是怪事。”往胯间一探,却觉得裤带有些松,心想:“莫非是我刚才要脱衣服上床。脱了一半就睡着了?”再往里面一探,却寻不到污渍,心中更奇:“这么久没出来,应该很多才对啊。”
正自疑惑。忽然外面似有人语,话说的虽不大声,但静夜之中侧耳细听,便依稀听到有人在向守卫地机兵问讯。
我要见三公子!”这句话声音说得有点大了,所以听得特别明显!好像是林道乾!
澎湖大捷之后,李彦直又派了他去镇海卫打探消息,莫非他回来了?
守卫的机兵正拦住林道乾说“三公子正休息呢”,便听李彦直在屋内叫道:“是道乾吗?”林道乾在外头应道:“三公子,是我!”
让他进来!”李彦直说。
守卫的机兵这才放了他进去,林道乾一进门就道:“三公子。不好了!镇海卫出事了!”
李彦直悚然动容,哪里还顾得那些裤带、污渍地事情?猛地从板床上跳了起来,问道:“镇海卫出什么事了?”
倭寇!”林道乾说:“镇海卫遭倭寇了!而且不是假倭,是真倭!”
李彦直大惊道:“你说什么!真倭?!倭奴当真如此大胆。竟然敢攻打我闽南大镇!”
不想林道乾却说:“不,不是攻打,是偷袭…嗯,连偷袭也说不上,应该说是有倭奴捣乱,不过这次的乱子捣得可真不小!”
他这么一说,李彦直反而越糊涂了。问道:“不是攻打不是偷袭。却是捣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澎湖之事略定之后,由于从宾松卡尔森等人这里无法得到关于秀吉那倭奴的进一步讯息。李彦直便派林道乾再往镇海卫走一遭。但这次林道乾到了镇海卫,那里却罕有的紧张,卫城内外防范得极为严密!以往市井一般的卫城,这时真有了一点军事重镇的气象!林道乾在镇海卫外头四处寻找机会,找了很久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伟大的太祖皇帝和他手下的名将所制定出来地卫所制度、卫所规章,若能严格执行起来,沿海诸卫所绝对是一个又一个的金城汤池!此时官兵虽颓废已久,祖宗的遗产丧失殆尽,但烂船也有三斤钉子,靠着祖宗留下的框架,镇海卫仍然能叫林道乾这个滑头想尽办法也进不去。
林道乾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先回月港,不想他在镇海卫外面找不到缝隙,到了月港却反而得到了一个进去地机会。
李彦直听得一奇:“莫非你在月港遇到了那个叫秀吉的倭奴?”
不是。”林道乾说:“是田大可派人来找我了。”
李彦直更奇了:“田大可来找你?莫非你在外头浪荡被他窥破了,所以派人来找你的麻烦么?”
不是。”林道乾说:“其实他要找的不是我,他要找的是三公子你!只因我是奉命前往月港,算是三公子你的使者,所以张维就把他派来的那个军户引见给我,说来也巧,那个军户刚好就是上次我收买了的那个。”
他二人见面,发现了彼此的身份,本有些尴尬,但一个是老滑头,一个是小奸吏,脸皮都够厚,彼此配合说几句玩笑话,很快就把这一层关系给淡化掉了,装得好像没过那一回事一般。
李彦直问:“田大可派人来找我?他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和二哥有关?”“是。”林道乾说:“不过这次,他倒是有事要求三公子你。”
有事求我?”李彦直嘿了一声,道:“这个田大可,做的这几件事情能让我接连地想不通,也算是不简单!”想了想,道:“是了,想是镇海卫被倭寇洗劫,若倭寇是从外部攻入,镇海卫苦战而败也就算了,但要是他与倭奴本有勾结。他一个不慎却遭了倭奴的道,导致重大损失的话…哼哼,这事若是捅了出去。他田大可就人头难保了!他要求我的,可是这事?”
林道乾听了李彦直地推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三公子,你神机妙算!这件事情虽不完全是这样,可也差不远了。”
他林道乾可不是像卢复礼那样好糊弄的主,不是那个老军户说要来见李彦直,林道乾就带他来见李彦直,而是先作出种种为难之状。定要以使者的身份先往镇海卫走一遭,问明白田大可所求何事不可。那老军户无奈,只好先引了林道乾进镇海卫见田大可。
唉,那镇海卫我是第二次进去。这次进去,可差点认不出来!”林道乾说:“外头还看不出什么,但里面烧得那个惨啊!就连田大可的府第也搬了地方----据说已被大火烧成了平地!我去地时候,那火还没熄呢!”
李彦直悚然动容道:“倭奴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那这事还怎么瞒得过去?知道此战死了多少人不?”
老田聪明得很呢!”林道乾道:“事情一闹出来,第二天他就报了火灾!轻轻巧巧把事情给瞒过去了。听说人死的倒不多。我见到田大可之后,他还吱吱唔唔的不肯实说,不过当我问到二公子是否落在此次纵火那帮倭奴手里时,他却是默认了!”
李彦直双眉一竖,怒道:“他默认了!”
嗯。”林道乾说:“算是默认了。”
李彦直哼了一声说:“那二哥如今怎么样了?”
林道乾说:“他地原话是:李二公子想必也被那伙倭人带走了。再问下去,限于我地身份。他就不肯开口了。”
李彦直冷冷哼了一声,道:“好,好,好!他肯承认。那是再好不过!只要二哥暂时无恙,事情是越明朗就越好办!”
这次林道乾来澎湖,还带了那个老军户来,便问李彦直是否接见一下他,李彦直道:“我不见他!见这些底下人干什么!我这就直接到镇海去质问田大可!问问他这个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李彦直态度强硬本在林道乾意料之中,但他态度如此强硬却在他意料之外!因问:“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不!”李彦直道:“先等等。”林道乾心中奇怪,暗想为何要等这么久。
李彦直仿佛看破了他地疑虑。说道:“这次出去。可不止是去和田大可斯斯文文地交涉,而是要去逼他说实话。质问完了田大可我就直接追那伙胆大妄为的倭奴去!因此要花一点时间,要在出发前把事情准备好!”
第二日一早,他就召集部属,告知此事,王牧民怒道:“我这就提兵去把那镇海卫破了!”
李彦直喝道:“你急什么!”经过破宾松一战,澎湖机兵的底气大足,而李彦直在海上的声望则再上高峰,李彦直初下海时候,王牧民只是敬他是三公子,又因李彦直给他上过课,所以不敢太过违拗,但这时却已是真的畏服李彦直了,被他一喝,便退下了不敢言语。李彦直道:“我这次,是打算带兵前往镇海!吴平左,王牧民右!大小帆船,挑选最坚实能装火炮地,用炮火去质问这个贪官!等问出那伙倭奴的底下马上出发!就算是追到日本,甚至追到虾夷,我也要追上这伙放肆的倭奴,救回二哥,讨回个公道!”
王牧民听得眉毛上扬,吴平亦自振奋,蔡三水卢复礼等跃跃欲试,陈羽霆却道:“三公子,你将精锐都调走了,这澎湖可怎么办?”
李彦直道:“我带走的虽是精锐,但只占三分之二地兵力,会留下三分之一来守护澎湖、大员。如今澎湖百业待兴,没多少油水,而我们又还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在外,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想必不会为了澎湖这点油水而贸贸然来摸我的虎须!所以你只要小心防范,巧加周旋,应该可以度过难关。”
杨舟出列道:“不过三公子,万一那伙倭奴真把二公子劫持到日本去,那我们可就得跨海追倭了!打仗的事情,有三公子和吴兄、王兄在,我插不上嘴。但在物资上,只怕我们会很吃紧。”
经过破佛郎机一役,澎湖的渔勇迅速融入到机兵体系中来,大捷之后的训练又吸纳了不少南澳上寨的子弟兵!如今澎湖机兵不但在战力和武装上更胜一筹,就是在数量上亦已颇为可观。若李彦直真个有意,实际上已能够带领两千精兵强将北上征倭了!可是要动用这样一支战斗队伍,对一个商会来说将是极大的负担!
李彦直可不是没打过仗的初哥,此事早有考虑,因道:“前几天,逸凡从湖州来信,说他已经协助总掌柜(李大树)打通了苏、湖、松诸府地商路,并争到了不少生丝的份额!我准备发信,叫他带齐了货物,先到双屿去等候。”
这次会议本来是在讨论救兄讨倭的事情,李彦直却忽然说出蒋逸凡的事情来,他这几句话似乎和本次会议地主题毫无关系,但陈羽霆却已经叫道:“妙哉!若是需要去日本,与其空着船运兵过去,何如以经商为名,而以机兵武装作为船队的护卫。一来安日本土豪们的心,免得我们才到他们就群起而攻我们,二来是以商养战,说不定去了日本一趟回来,非但无害于同利的财政,反而能赚一笔呢!”
众人听说,都赞此议甚高,李彦直微微一笑,想:“终是羽霆的话合我心意。”又道:“不过这次北上,却还需要一个人帮我协理商务、后勤。”
陈羽霆就要请缨,但想想自己在澎湖还有未竟之业,就没开口,却被张维抢先了。
李彦直却摇头道:“澎湖这边还需要你运物资过来,近海接济圈也还有待完善,再说你没去过日本,未必适合担当此事。这个人才,除了精通商务之外,还得对日本有所了解才行。”想了好一会,竟想不出一个人来,叹道:“六艺堂在商务上有专攻而成为同利掌柜的,也还有几个,却都安插在闽浙要地,走不开啊。”
陈羽霆道:“要不三公子你就把逸凡带去,让他管财。”
我是准备带上他,但让他理财?不行!”李彦直道:“他在这一块上不是好手。再说日本那边他也不熟。”
王牧民忽道:“其实三公子你不用找了,有个人是现成的!”
李彦直问:“谁?”
王牧民道:“张岳啊。”
他所说地张岳,却是当初和他一起前往李光头处效力地六艺堂学生,二人各有所长,王牧民是成了李光头麾下的大将,张岳却成了对李光头地军师,船队的后勤事务如今多是他在打理,只是他和李光头去了日本,所以李彦直一时想不到他身上去,不由得跌足道:“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只是不知他从日本回来了没有。”
王牧民道:“若李大管带回来了,那他必定也就回来了。若是没回来那就是在日本等着我们呢,那不是更好?反正他要么在双屿,要么在日本,都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会撞上的。”
李彦直点头道:“那说的也是!好,就这么定下了。”将手一挥,指着镇海卫的方向道:“就按今天的决议,大家各自准备去吧!”
之五十五 患起岛津
会议结束后,沈门暗中来寻林尾,脸上很有些郁闷之色,说:“寨主,你怎么也不出头说几句话?”
林尾还没回答他的话,却先喝道:“还叫什么寨主!现在林国显都已经死了,还叫什么寨主!”
沈门知自己失言了,忙叫“林老”。却仍道:“林老,刚才的会议,你不该不出头的。”
林尾问:“出什么头?”
这次要办这么大的事情,却完全没我们的份!”沈门说:“长此以往,我们在澎湖还如何立足?哼!早知道他李孝廉只是任用私人,我们就不该来!留在南澳,许栋未必就吃得下我们!或者去双屿投靠北面那群人,也好过现在被人当作摆设。”
他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林尾却道:“你太急躁了。我却觉得三公子这样的安排不见得是故意压制我们。毕竟咱们才刚刚来依附,他暂时不用我们也说得过去。既然那个蔡大路都能得到他的信任重用,咱们为何不能?”
蔡大路他们得到信任,是刚好有佛郎机来袭的机会,而他们又趁机有了表现。”沈门说:“可是我们现在却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啊!这次去日本乃是立功的大好时机,而我们却被撂在这里。等他们去了一趟日本回来,又不知会有多少人爬到我们头上去!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我们就会被人给忘记了,这叫人如何不急?”
你错了!”林国显道:“去日本固然有机会,但以我们现在的处境,留在澎湖会更好!你没看见陈羽霆听说三公子要率大部队前往日本之后的反应么?三公子虽然安慰了他。可他自己对澎湖的安全也没有十足地把握!当初佛郎机人袭来之际。他本来是有机会脱身离开地,但仍然留下犯险,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一走以后再要回来收取此地民心就难了。由此可见他心里对这澎湖是何等重视!所以若是我们能在他去日本期间好好帮他守住这基业,他心里一定会记住你我这份功劳的。到了那时,方是我潮州儿郎在李孝廉麾下风起云涌之日!”
听了林尾的这番分析,沈门才算静了下来,点头道:“那好,我就继续造我的船去。且再等等。”
这就对了!”林尾说:“欲速则不达…”忽又道:“不过在日本的这件事情上,你也仍然有立功的地方。”
沈门哦了一声,道:“立什么功?”
就是你现在的本分:造船啊!”林尾笑道:“现在三公子要去日本。什么都齐备了,可就差一艘威风实用的主舰!那艘什么破风。名字是好听,可作为主舰实在就太寒碜了。咱们这次来归。不是带了许多浸好的上等木头么?”
沈门点了点头,道:“那些都是当初要给老寨主(李大用)造旗舰却来不及用的。”
对啊!“林尾道:“咱们现在不但有人手,还有这些现成地材料,就给三公子造出一艘好船出来,他开了去日本。每次打了胜仗扬了威风时,都必定会给这艘船记上一次功劳。记住了船的功劳,也就记住了你地功劳!只要让他还记得我们,我们便会有机会!”
沈门道:“其实船我倒是已经在造了,可再怎么赶,至少也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工,三公子怕是数日之内便要出发。实在是来不及啊!”
两三个月?”林尾道:“那怎么来不及!你又不是第一天在海上混!怎么连季风的事情都忘了?如果这次三公子能在闽海找到二公子。那便万事大吉。但万一真得到日本追讨---难道三公子他是想去日本就能去日本地么?就不用等季风么?”
沈门闻言恍然,失笑道:“糊涂。糊涂!我怎么会连这个都不记得!”当下回到澎湖船厂,安心造船去了。
林沈、蔡大路一家、辜盛之辈其实都各有打算,李彦直也没法完全知道这些部属每个人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在现阶段,所有人都还按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跟着他前进,因为这对这个集团大多数人都有利!
李彦直做好准备好之后,在离开之前设立“待诏澎湖巡检司”,以蔡大路为待诏巡检,辜盛沈门为待诏副巡检,陈羽霆为澎湖里里长,总摄岛务,林尾为三老之首,又命沈门将造船厂移到大员发展。在这个团体的领导下,澎湖、大员的地方建设,在李彦直离开之后仍继续进行。
李彦直却率领船队,以王牧民为前锋,自己居中,吴平在后,直接渡过海峡,大白天地就直闯镇海卫!
镇海卫的官兵望见旗号,吓得就要点烽火告急,却被田大可喝阻,叫道:“你们想害死我吗!”
镇海卫地港内本也有两艘田大可的私船,但这时也已经被倭人劫走了。他想想李彦直势大,听说后台又硬,不但在福建士林吃得开,在北京也有门路,这时自己又有求于他,不敢硬抗,只好硬着头皮,冒险迎到城外。
到了海边,但见云帆片片,破浪而来,真是船坚炮利,人强枪亮!田大可心想:“就算我那两艘船还没被劫走,这时也万万斗不过他!”派出小船去,打听清楚确实是李孝廉的海上机兵,便引船队入港。
一个千户道:“这样做,只怕不妥吧?要是他入港之后却动起手来…”
田大可怒道:“胡说八道!李孝廉怎么会做违反朝廷法制之事!再说,李孝廉带领的是机兵,机兵怎么会来卫城捣乱!”却想:“他要是真动手我就求之不得了!这件事情刚好都推到他头上去!不过这些文举子比我们这些武人狡猾多了,多半不会干这么笨的事情。”
他一个正三品的卫指挥使,这么大的武官,这时竟带了众部属往码头列队站立好。恭恭敬敬地等候李彦直登陆。
却听破风上八声炮响。众官兵吓了一跳,跟着才听明白那是空炮,才见破风上架下三道木桥,搭到岸上,李彦直地部属穿着整齐,从两侧地木桥上一对对的走下来,第一对是卢复礼、蔡三水,第二对是王晶凯、黄北星,跟着便是李彦直走中间地桥道,李彦直背后。又有两对强将,那第三对却是路延达、林道乾。而第四对竟是一个小西洋混血阿拉贡,以及那个叫雷克的佛郎机。八人或剽悍。或恭敬,护卫着李彦直下船。
李彦直脚才踏上岸,田大可便哈着腰上前道:“恭喜李孝廉啊,听说李孝廉在澎湖大破佛郎机,为我中华扬威。为我福建靖海,当真声名远播,功劳卓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若是旁人不知情的看到这情景,非以为李彦直是钦差大臣、田大可是待罪犯官不可。李彦直却是一声冷笑,道:“我能有今日的成就,还不全是田大人指点之功?”
田大可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接口。李彦直却已向卫城内走去,他赶紧抢上几步。在前引路。
过了水门,进入镇海卫本城,从外头望城墙还算完好,但到了里面却见卫城之内满目疮痍!李彦直看得眼睛冒火,移近田大可低沉着声音道:“真是倭奴做的?”
田大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李彦直哼道:“猖狂!放肆!”又对田大可道:“你也真是荒唐!”
这时指挥使府邸已被烧坏,二人便上五星山,田大可屏退左右,李彦直亦示意路延达等且退下,只有二人时,这才揪着田大可怒道:“你这个见利忘职的军户!你这个有家无国的武夫!究竟把我二哥怎么样了!”
田大可慌道:“李孝廉息怒!息怒!令兄没事,真的没事!至少他离开镇海卫时还没事…”
李彦直怒道:“这么说来你和那伙倭奴真地有勾结了?我二哥真的被你藏在镇海卫了?”
田大可不敢否认第一个问题,尴尬了一会,才道:“二公子不在我这里,一直都在那群倭奴手里,要不然上次我早就恭送他与李孝廉你团聚了。”
李彦直哼了一声道:“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地,你快给我清楚道来,若是还有所瞒骗…哼!我在海上的手段你见识过了,要不要让你看看我在朝廷里地实力?”
若是几个月前,李彦直说出这句话来,田大可心里也只当他是虚言恫吓,但这时却不敢轻易不相信了,加之他本来就已有意要说真话,因此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原来整件事情却要从前年冬天说起。当时季风南下,有一艘帆船停在了镇海卫附近,被田大可的手下发现,上前勒令他们离岸。这艘船的主人倒也乖巧,二话不说就献上了礼物,田大可的手下见钱眼开,非但没再驱逐他们,反而将船主引见给了当值千户,当值千户又将之引见给了田大可。
李彦直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道:“你也真是大胆,身为军官,居然敢勾结倭奴!”
田大可干笑了一声,说道:“李孝廉,咱们别一百步笑五十步了,倭奴你李家勾结得比我厉害。其实现在闽浙两省,别说我这样一个小小地指挥使,也别说你一个孝廉,就是进士第宰相家,没通过番的又有几户?”
李彦直哼道:“士绅之家,主要也只是做生意赚钱,我驱遣倭奴,更是如役犬马!可不是像你这般,勾结了倭奴却被倭奴所制!”
听了李彦直的自辩,田大可想:“当初我可也如你这般驱遣倭奴如役犬马,只是后来一个不慎,被他们算计了…罢了,现在你占上风,我又正有求于你,你要怎么说,便怎么说。”口中服软,继续说那岛津家之事
之五十六 剑指萨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