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了解那个女生。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就把她抱过来。
暗骂了自己一下。做错的是她,她还去念叨这些有的没的,不嫌小气吗?
只是,总觉得,他们不只单单的了解。
心里突然转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顾夜白在意她。
校医室的门虚掩着他们在里面一段时间了。
一眼踮了踮脚,想从门缝看进去。
背后,林子晏窃窃笑得叫一个欢快。
门却突然开了,差点没撞上她的鼻子。一眼哇的一声,向后跳开。
一只手按上她的肩。
修长白皙,淡蓝的脉络清湛。那微皱的眉额似在责备她的迷糊和冒失。
一眼退了一步,站定,睁大眼睛,溜溜的去审视来着的眸。
“怎么了?”男人低声道。
悠言跑了上去,踮起脚尖,伸手便去揉他的一双眉,嚷道:“皱眉,皱眉,我让你皱,让你凶我,凶凶凶!”
林子晏张大了嘴巴,以为那Susan就是一级品,这悠言也不是省油的灯。
顾夜白好笑,要去握她的手,悠言又忙不迭缩开了,两只清清亮的眸子,继续瞪他。
末了,走到门边,探了进去,左转又望。
“她在里面休息,那辣椒吃得不多,没有什么大碍。”
背后,男人淡淡道。
“她睡着了吗?”悠言想了想,转过身,又巴巴问。
“嗯?”
“我想进去跟她道个歉。”悠言低声道。
“没必要。她输了液,大概睡着了。”
为什么没必要?因为怕她打扰她是吗?
心里涌起一阵委屈。悠言垂下眸。
“没必要我走了。”
回转身,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额,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嫉妒?”林子晏调笑道。
“路悠言,你就这么无理取闹吗?”
那人的声音,有点低沉,难辨。
悠言跺跺脚,回头瞪了男人一眼,偏生那张英俊的脸,什么表情也吝啬挂上,她无法猜。气苦,走过去,狠狠捶了林子晏一下。
林子晏绝倒,“这关我什么事啊?我这池鱼也太冤了吧!”
悠言咬唇,飞快跑掉。
“顾夜白,我不管,你的女人打了我一下,你给我站好。”
一阵风擦过,报复对象也不见了。
紧跟着一个人,男人的背影也消失在大楼门口。
林子晏扯扯嘴角,笑了一下,眼角余光偏生攫到校医室的门那一开一合间的风景。
倒步回去。
女子娇美的容貌,敛于门后。这时一下清晰。
不若刚才的潮红,一张雪白的脸,更见苍白,只是眼角眉梢,却轻藏着明艳,还有一点笑意。
“生病的让你,该回去休息。”林子晏笑道,“再说,这边也没什么好看了不是吗?也许,我可以效劳?”
“那多谢了。”
宫泽静微阖了一下眼帘,气势,又婉转。
午休的校园,除了一片偶落的花瓣或者叶子,静籁之外,便别无其他。
学系行政楼。
“嗯?怎么不跑了?”
悠言低头,耽向那两只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
偏偏,那说话的人还一派闲适。
跑?
她又打不过他,怎么跑?
即使她有龙力的彪悍,,也敌不过这个斯文的男人。
温热的气息轻呵在她的后颈上,引出她一阵不争气的颤栗。
在他的角度里,在他锐利得像猎鹰的瞳眸里,想必看到她皮肤上微微冒起的羞涩的小疙瘩。
由他所赐予。
“你疯了,这是行政楼,让领导,老师看见,我们还活不活?”
“你求我吧。”
他不紧不慢道,那疏狂的语气,点点滴滴,无一不写着恶劣与可恶。
悠言气结。
“明明是你不对,还要我…”
求你。那两个字咬在嘴中,差点没把舌头咬破。
近侧一间办公室,门突然打开,几个老师低声交谈着什么走了出来。
悠言一颗心也差点没跳出来,一只手掌却适时捂上她的嘴。干燥,也干净的气味流过,把她的嘶哑封锁在五指修长妖媚里。
一不做,二不休,他微微笑着,索性把她抱起。悠言两只脚便迅速抽离地面,悬在空中。
迷迷糊糊中,他已侧身闪进最近的一间教室里。
然后,她,被他抵压在门板上。
偏过头,就是不去看他。
这个情景,却生出几分熟悉。
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被他强硬的挟进那空荡荡的课室。他并不温柔的动作当时还弄疼了她。
此刻,他的气息,愈来愈近。
像轻絮一样的吻,施然落在她的鼻尖上。
她咬牙,头,俯低。
“不喜欢吗?这样呢?”
他的唇,就上她的颈项的动脉,突然,咬了她一下。
他还咬她!
悠言睁大眸子,好一会,狠狠搂过他的脖子,再狠狠咬了一口。
顾夜白皱眉,他一点力道不下,这女人,倒是拚足全力。
“路悠言,你真是个笨蛋。”
仍是淡淡的斥责,但她心中那股委屈顿时铺天盖地。
第七十四话 如果知道会遇见你
“顾夜白,你再凶你再凶!”泪水,咿咿呀呀的挤了出来,临摹着主人浮躁难平的心。
“我有说错你吗?”
“你哪里说对了?”悠言抬手去掰那在她眼底浅划过,搵去她眼泪的指腹。
她哭,他笑,云淡风轻。
“你不笨吗,为什么不反驳宫泽静的话?”
“啊?!”
“说来也是凑巧,居然会有辣椒,也合该吓你一跳。”
悠言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怎么去分辨,呆呆看着他。
“是她要求吃的,你为什么要理亏?退一步来说,即使是你出口在先,她明知道自己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悠言彻底僵硬。良久,想起问题的症结,低吼:“你都知道,那你还凶我?”
她柔黑的发丝因激动滑落,垂在胸前,像绸轻折着华美的光泽。
好整以暇的捋了,帮她别回耳后。
敢情她越急,他越高兴。
搞了半天,悠言终于弄通了半点门道。
遂和他大眼对小眼。不说话。
“哦?不急了?不闹了?”
妖孽的声音。
“惹不起我躲行了吧。放开,我回宿舍睡觉。”
“嗯,成,只是我也说一句,没有把问题解决,你有本事就走。”
刚稍稍平息的怒气,一下又堆积上来。
“问题问题!你还敢说,你有本事把什么都看穿还凶我,顾夜白,你就只会凶我!”
“不,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戒备?”顾夜白皱眉。
“那你什么时候才不再惹桃花?”悠言回吼。
顾夜白怔了一下,再看时,悠言已经低下头。
他扶在她肩上的手背,被一摊水打湿。
有些水珠从他的掌心滑下,沁透他手掌的纹路,沿着手臂,一路流下,又渗进每一个毛孔。
别说责怪,稍重一点的语气,也在这刻间败退。
长叹,把她带进怀中。
她的肩背很倔强,与他的力量抗衡。
怎么拗得过他。
加了点力道,不至于弄痛她,把她收进怀。
“言,对不起。”
眼睛正被泪水浸泡得生涩,疼痛,他轻柔的一句,她顿时不知所措。
一下,该哭该收也忘记了。
只拿一双兔子般的眼睛愣愣看他。
他稍稍放开了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了,又微俯下身,替她仔细的揾擦起来。
并不在一个点上的视线却还是清楚的看到他的重瞳。
专注。较之平日,少了点凌厉,多了点温柔。
“你刚跟我说什么了?”沙哑得有点丑陋的声音。
也许是她嘶哑的声音愉悦了他,他轻轻笑了,却不说话,手中的纸巾却重重按上她的鼻尖。
“你说,说呀。”
“嗯,我说关于你的问题还没解决,只是我确实抱歉了。”
闹了半天,敢情她还是有问题?
只是,他说对不起,又说抱歉,而且语气温柔。
愉悦开始搜刮脑里的内存,印象中,却是头一回。
会轻声说对不起的他。
他对她,是好的。很好,甚至,有点宠溺。
当然,宠溺是Susan告诉她的。她几根筋并没发现出来。
可是,这个男人,也是骄傲的,冷硬的,尽管交往以后他把这些敛起。
但一个人的性格,是骨子里衍生出来的。
他始终是那个淡漠冷冽又骄傲的他。
对不起。
这一声,似乎有点不真实。
他说,问题还存在她身上,可是他说他抱歉。
悠言的脑袋开始黏糊,想了几下,没有得着,只增加了点头痛,就习惯性的在他肩膀磕了几下。
直到磕得有点疼。
他也不阻止。
也许,他甚至没有发现他自己那些微的转变。
悠言突然这样想。
可是,他的声音又再在她的发心传来。
“言,我以前不知道会遇见你。如果,我早知道,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