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到处是血,整个世界都是血。
都死了,全部都死了,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啊!”云楉涵猛地睁开眼睛,额上冷汗密布。
剧烈的喘了几口气,云楉涵终于平静下来,心口却是一阵阵抽痛。自从来大秦以后,自己再也没有梦到过去,不知道为何今日又是梦见了。
你们,是在责怪我,不为你们报仇吗?
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啊。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覆灭华国的只有大秦,哪怕是夏国也不可能。但是,现在的大秦…
大公主和暮景曦不合,直接影响丞相一脉不会支持暮景曦。还有一个小皇子,虎视眈眈。而三位影响朝廷之变的大臣,暮景曦仅仅只得到了其中一位即他的母妃娘家陌太师的支持。剩下的,卫丞相自然是站在大公主这边,而叶将军却是态度暧昧。
若不是逍遥王是暮景曦的死忠派,凭借着卫皇后和皇帝对大公主的宠爱,指不定这大秦还会出现女皇当政的情况。
我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帮助暮景曦顺利登上帝位,稳定政权。或者,至少稳定一下现在大秦朝廷混乱的局面,否则,暮景曦如何能腾出手来攻打华国。
用脸作赌注,看谁更丢脸!(2)
云楉涵揉了揉眉心,对着身旁一脸惶恐的芸娘说道,“少主去哪了?”
“回…回夫人的话,少主…少主去上朝了。”芸娘结结巴巴说道。
云楉涵狐疑的看了芸娘一眼,“你怎么了?”
“夫人!”芸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您刚才在□□大喊大叫,脸上冒汗,奴婢…奴婢担心,要不要请祭司来驱邪?”
云楉涵眉头一挑,“我刚才喊了些什么?”
“您一直在叫,‘不要’‘一起走’,还有一些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奴婢没有听清楚。”芸娘兢兢业业答道。
云楉涵松了口气,挥手道,“你起来吧,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这件事情,务必保密,不要透露半句口风。
韩芸娘磕头谢恩,“夫人放心。夫人是奴婢的恩人,夫人让奴婢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
大秦朝堂,因皇帝病重,少主登台上朝。
暮景曦眉头紧皱,这些大臣们,让他们拿出一个救旱灾的方法,一个个就知道推在祭司身上。这会,弹劾自己的夫人,却是一个说的欢。
不就是让云楉涵主持登文台的比试吗?一个个像要他们老命似的。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红颜祸水”“狐媚祸国”“妖女”,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好像自己就已经昏庸到了任人摆布的地步似的。
“住嘴!那我现在先给各位算一算,秦南大旱,你们谁拿了一个方案出来了?”
“后宫不得干政?父皇在位的时候,母后还曾与父皇一起打江山,一个人可以率领一支军队,难道不是干政?”
“红颜祸水?我新纳的夫人,我自己清楚,你们也都看得明白。要说漂亮,还真比不上在场一些大臣的千金。若是真如你们所说,红颜就是祸水,那我为了咱们大秦江山不是只能娶丑女不能娶漂亮女人?”
暮景曦冷着一张脸,却是一句比一句说的重。
刚才那几个叫的最欢的,立即灰溜溜的低下了头。
暮景曦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慢条斯理说道,“其他的,我暂且不论。现在,只要有人能拿出一个比她的方案还要好的治旱方针,此次登文台的主考,我立即换人。若是,拿不出来,嗯哼,你一个旱灾都治不了,还想做主考,面试天下才子,凭什么啊?就凭你自己年纪大吗?”
一番话说的一帮文臣个个面红耳赤,唯有卫丞相依旧不死心道,“历年主考都是朝中重臣,这次却派了一个女流之辈,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我朝中无人!”
陌太师立即针锋相对,“丞相此言差矣。正是让天下人也要好好看看,我大秦不止男儿能上阵杀敌,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自卫皇后伴皇上打天下开始,我大秦涌现了多少能文能武的才女武将,岂能用‘女流之辈’蔑之。”
陌太师这话说的就有点诛心了。好啊,你不是说少主夫人不能做主考吗?那你的亲妹妹,皇上深爱的卫皇后凭什么就能上阵杀敌呢?不都是女人吗?就你们卫家的女人能上阵,别人家的女人就都得在家绣花?这是什么道理。
卫丞相老脸一红,却还是不屈不饶,“那位云夫人来历不明,身份不明,谁能担保她就真的能够做好主考。若是考试之时,被应试的士子问的答不上来,岂不是丢了我们大秦朝廷的脸面。”
暮景曦似笑非笑的看了卫丞相一眼,“本王来做担保,丞相大人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若是那位云夫人将登文台之事办砸了呢?”卫丞相这话就问的有些逾越了。但是,谁让暮景曦现在还仅仅只是一个少主,不是真正的帝王呢?!
“若是本王的夫人,丢了朝廷的脸面,本王出面向天下士子道歉,再进行一场文试。”暮景曦寒声说道,“但是,若是本王的夫人顺利完成了登文台主考。自此以后,云夫人参政,诸位不得有半句异言。另外,鉴于部分文臣今日对云夫人的各种侮辱,本王要你们这些递了折子的人集体道歉,如何?”
“万万不可啊,少主!”逍遥王立即出列说道,他倒是不管那些参了云夫人的文臣道歉丢不丢脸,但是若是少主对着天下人道歉,对少主的威信,绝对是一个很深的打击!
“本王意已决,王叔并没有涉及此事,还是听听丞相大人的意见吧。”暮景曦盯着卫丞相说道。
“老臣同意!”卫丞相代表今日弹劾的文臣,作出了表态。虽然心底有点不安,但是,对于打击少主威信这种事情,他是乐意之至。为了这等大事,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暮景曦勾唇一笑,卫琦你这个老匹夫,处处与本王作对,本王要你这次把脸丢的干干净净。
云楉涵,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因为,你比本王更想摆平他们。你报仇的心有多执着,你这次就能给这群老匹夫多大一个“惊喜”。本王,无比期待。
你,会不会爱上我?(1)
景王府,书房。
云楉涵今日起床以后,闲着没事决定翻翻医术,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方能够医治暮景曦的病。
犹记得,第一次与暮景曦打交道,便是因为暮景曦要得到能够克制炎阳之气的天山雪莲。而自己,正是以天上雪莲作交换,才得到一个把自己引荐给大秦重要级人物认识的承诺。
没想到,还被暮景曦摆了一道。他引荐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不过,暮景曦,确实就是大秦除了皇上最重要的人了。
后来,遭遇刺杀的时候,恰逢他体内的炎阳真气噬主,动弹不得。自己才会为了救他险些丧命。
炎阳真气,相传是天生之气。拥有炎阳真气的人,生来聪颖,不论是智慧还是武功,都会高于同龄人。但是,炎阳真气会随着宿主的年龄增长,一次次噬主,一次比一次剧烈,直到宿主承受不了而死去。
暮景曦生来体内便有炎阳真气,而且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能自己收集一些寒属性的药材压制。没有哪个皇室会让一个必死之人做少主,而自己,算是唯一一个能够医治他的人了。
论文论武,云楉涵肯定自己都不及暮景曦。琴棋书画,这些大家闺秀的必修课只是略懂,相比暮景曦后院那些女人,是远远不及。但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其实是医术和对危险的预感。
正是这两样东西,才让自己顺顺利利的逃出了夏国。
只是,尽管云楉涵已经对自己的医术足够自傲了,但是,对于炎阳真气,却是毫无办法。
云楉涵揉了揉眉心,整整一个上午,自己最起码看了不下五十本医术,却仅仅只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延缓病情的偏方。偏方,说明不一定奏效,而且那罗列出来的不下七十种的寒性药材也让云楉涵头疼。
就算是以景王府的财大气粗,也不知能够支撑暮景曦喝这个药几次。不过聊胜于无,还是先抄下来,再去药材库看看。
暮景曦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这样一幅画面。自己的夫人,眉头微蹙,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摆满了一大堆书,她手纸毛笔,认真的抄写着什么,连他走进去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涵儿,你在干嘛?”
云楉涵突闻此声,手一抖就在白纸上落下了一个墨团。看了暮景曦一眼,也没有起身请安继续把剩下的抄完。
“我在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治疗你的…隐疾。”云楉涵边说边写道。
暮景曦一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云楉涵白了他一眼,“难不成我关心自己的夫君还不成?!”
“我看你是怕我死了,没人帮你报仇!”暮景曦邪魅一笑,他对这个女人别的不说,这一点还是很了解的。
“哎呀,你既然这么了解我,我就不邀功了。”云楉涵拿起抄好的药方,轻轻吹了一口气,“总之,不论我的目的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好。这点,不会错吧?”
你,会不会爱上我?(2)
暮景曦眼神迷离的看了她一眼,“若是,你只是我的夫人,没有任何目的只想要我好,我们会怎么样?”
云楉涵闻言一怔,唇角扬起讥讽的笑容,“少主,你说笑了吧。你娶我回来,不就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吗?若是我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只会绣绣花下下棋,不识文,不知武,不晓医,你会娶我吗?”
“你…”暮景曦酝酿了一下,问道,“会不会爱上我?”
云楉涵诧异的看了暮景曦一眼,他今天吃错药了?
“不论我爱不爱你,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还要什么?”云楉涵轻轻说道。
暮景曦自嘲一笑。自己今天一定是疯了,才会说这么蠢的话。她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维护我的统治的棋子,为了我的江山,随时可以把她舍弃,我想要什么?
只是,今天突然看见她那么认真的神情,突然想到很久以前,母妃也是这样,很认真的为父皇绣着贺寿图。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样的画面是如此相似。
这个女人,根本不及我母妃十分之一。我母妃是温柔的善良的贤惠的痴情的女人,而她,不论做什么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我对她的好。
确实,她舍命相救,她嫁给我,甚至她现在还要想办法救我医我帮我,可是,这都是为了她自己。我暮景曦,根本就不欠她任何东西。
暮景曦收拾好情绪,冷冷说道,“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和丞相打赌了。登文台一试,你必定要做的漂漂亮亮,不要给他们留下任何话柄。而且,你一定会遇到故意刁难的人,这几天,你要做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
打赌?怎么还扯到打赌了?
“你们…”云楉涵正想问暮景曦打什么赌,便见他脸上汗珠密布,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
糟了,这是炎阳真气噬主的表现!距离上一次,才仅仅过了一个多月,难道已经快到最后的时间了吗?
云楉涵一脸担心的看着运功压制的暮景曦,不知道,暮景曦你,能不能熬过这次?
据医书上所说,炎阳真气噬主时,宿主便如置身火海。置身火海是什么滋味,云楉涵拜颜缺所赐,尝试过一次。每一根骨头似乎都燃烧起来了,若不是,若不是…自己早已经被烧死了。但是,置身火海的痛苦,依旧刻骨铭心。
而暮景曦,这些年来,他每年都在承受着这燃骨之痛。云楉涵想到这里,不觉心头一痛。
“少主,魏夫人求见!”门外响起侍卫的通报声。
云楉涵看了看暮景曦这个样子,走了出去,看着站在书房门前的魏夫人,说道,“少主吩咐了,谁都不见。”
魏夫人轻蔑的看了云楉涵一眼,“谁都不见,你怎么在里面。别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少主只是宠你一时,你别就自己翘天上去了。”
云楉涵眉头一蹙,加重了语气,“少主吩咐了,谁都不见。魏夫人您请回吧。”
“你算哪根葱?你说不见就不见,你还真当自己是景王府里的夫人了。”魏夫人插腰骂道,“滚开,我要见少主。”
云楉涵抽出随身携带的配剑,冷冷说道,“魏夫人请回吧,有我在这里,您休想进去。”
魏夫人顿时怒了,“好啊,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人!”
身后的侍卫都是魏夫人的亲随,立即直接向云楉涵扑去。云楉涵秀眉一挑,跳入场中和四个大汉交上了手。
自己的武功比不上暮景曦,却也不是吃素的。只是那四个大汉,是直接从魏侯府带出来的高手,一时之间,倒也打的难分难舍。
云楉涵不求取胜,只打算拖住这四个人,等暮景曦出来。却没料想,那魏夫人见四个壮汉缠住了云楉涵,直接就向书房里走去。
云楉涵万万没想到这个魏夫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暮景曦还没传见呢,她就敢自己进去。其实,魏夫人平时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听闻了暮景曦让云楉涵作主考,还跟丞相打了赌,这才坐不住了,要“直言进谏”呢!
云楉涵情急之下直接把手中的长剑当做飞镖射了过去,正中魏夫人的小腿。自己却也是因为长剑脱手,肩受一剑。
魏夫人一声惊叫,捂着鲜血淋漓的小腿恨声道,“杀了这个以下犯上的女人,杀了她!”
云楉涵暗叫不好,却是无法退出包围圈。
“住手!”暮景曦的声音,终于在书房里响起。
“涵儿进来,其他人,赶紧滚!”
赢,要赢得漂亮!(1)
清晨,暮光之城在晨曦中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此时,大街小巷,人声鼎沸,比肩继踵,熙熙攘攘。
登文台与登武台正在皇城正前方,两台相对,相距不远。今天是文武比试的第一天,各城来的士子武人,加上看热闹的百姓,已是人山人海。
云楉涵端坐在文台之上。自从那日暮景曦喝退魏夫人以后,她就开始专心收集大秦历年来的治国策略、天灾人祸,以及大秦的目前资料。一番筹备下来,倒也是胸有成竹了。
而暮景曦却是因那天强行出声,引起了真气反噬,到现在还是惨白着个脸,连登武台的主考也让了出来。不能主持考试,对他的威信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过暮景曦却是当机立断的先是把武试主考钦点为逍遥王,然后以监考的身份,拉着一班子老臣,坐镇登文台。
早已贴了告示昭告天下,倒是没有人对云楉涵的突然现身有什么惊异。不过,对于大秦今年突然让一个女子做主考官,台下许多士子还是有一种胡闹的感觉。而真正的有识之士,却是料定了这个女子,肯定不简单。
云楉涵抑着心里的紧张,对着台下众人微微一笑,望向侧方士子区的众士子,道,“登文台比试,正式开始。不知道哪两位士子先来?”
文试是任意两人一组进行考试,考官出题,评分。不过,一般来说都是两个自认为能力相当的人一起上台,毕竟如果是两个悬殊太大的人,考官一比较潜意思就会让优者分更高,劣者分更低。
“暮光之城太学院卫皓轩!”卫皓轩一袭白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周围士子拱拱手,向台上走去。
一见卫皓轩上台,众士子顿时鸦雀无声。这是当今丞相的公子,公认的太学第一人,谁和他一组,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云楉涵亦是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这个卫皓轩,竟然能让那些士子没有同台的勇气,果然不凡。
士子中突然站起一个身着大红锦袍的俏丽少年,对着卫皓轩微微一笑,“瑾瑜不才,愿和卫兄同台一试。”
众士子又是一阵吸气声。能把大红色这么恶俗的颜色穿出风流不羁的韵味,除了那个以桃色名满暮光之城的陌太师嫡孙,再无他人了。不过,这陌瑾瑜怎么可能是卫皓轩的对手呢?
两人站在云楉涵面前,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潇洒不凡。
登文台监考席上,暮景曦左旁的卫丞相摸了摸自己颔下的长须,一脸笑意。右旁的陌太师却是谦虚的对着暮景曦笑道,“看瑜儿那孩子,真是胡闹。”
暮景曦却是点头道,“我观瑾瑜倒是不错,说不定会让大家意外的。”
“少主过奖了!”
卫琦却是在心里暗笑,看吧看吧,若是连这个只知道勾搭大媳妇小姑娘的浪荡子都能胜过我的轩儿,这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台上楉涵面带微笑,说道,“你们的试题是——治国之道。卫皓轩以今年秦南的大旱,论治国之道。而陌瑾瑜以大秦待漠北番邦的国策,论治国之道。当然,你们可以对对方的论述,进行反驳补充或者赞同。”
赢,要赢得漂亮!(2)
秦南的治旱方略是她的构思,后来在众臣的干预下以暮景曦的名义昭告天下。而大秦对漠北番邦的治略,则是卫丞相提出来的。云楉涵这一次就是要抬高暮景曦的声望,同时打击卫氏一脉。
果然,陌瑾瑜深知她心,略一沉思,便道,“值此乱世,大秦对漠北番邦的态度,未免过于柔和。须知,治乱世,用重典。大秦以怀柔政策,通商封王,逢年过节更是大肆封赏,虽然保了一时平安,却是养虎为患。”
卫皓轩本来正在苦思冥想,打算在这治旱方案之中找个什么错处打击一下云楉涵,突然听见有人污蔑自己爹爹的治策,当场便急了,说道:
“陌兄此言差矣。大秦崛起不过数百年,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哪能随意大动干戈。更何况,漠北番邦对我大秦素来恭敬,纳贡亦不曾少,怎么能随意对自己的友邦出兵呢?”
这也是暮景曦和卫氏一脉最大的分歧。一个是主战,一个是主和。
云楉涵看着卫皓轩,义正言辞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句话,莫非卫士子没有听过吗?漠北番邦的纳贡确实不曾少,而且每年还是勤勤恳恳的送来。但是,我大秦的打赏,更是贡品的几倍。若是碰上皇室大喜,甚至是十几倍。这一来一去的买卖,划算的很。若我是那番邦之人,也是心甘情愿年年进贡。”
此话噎的卫皓轩面红耳赤。士子们倒是还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听着台上的辩论。下面不明真相的群众,却是怒了。什么?这漠北番邦竟然如此狡猾,这一政策到底是哪个愚蠢的大臣定来的。那一句句议论谩骂,更是让卫皓轩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稳坐钓鱼台的暮景曦不动声色的扬起了嘴角。云楉涵,这一招出其不意的主动出击,足以乱了他的阵脚。
本来等着看好戏的卫琦却是老脸铁青,看着身旁那些老臣们戏谑的笑容,只希望儿子能够在接下来的考试中扳回一句。
卫皓轩还在为了维护自己爹爹的声誉作最后的努力,“番邦进贡少,是因为漠北之地穷苦。而我大秦赏赐多,则是因为我大秦富庶。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哦,这么说,因为漠北番邦穷,所以,我们就要多赏赐点,让他们能够发展强大,然后来攻打我们大秦?卫士子,你难道是漠北派来的奸细吗?”云楉涵不动声色的把这件事提上了一个高度。
此言一出,不止台上的卫皓轩急了,连坐着观战的卫琦也急了。暮景曦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妖孽哦,此事一了,一定要把她除去。
卫皓轩拍着胸脯保证,“我卫家自从先皇在世之时,便追随先皇。后皇上打天下时,又鞍前马后,怎么可能是奸细?!”
云楉涵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把卫氏一脉打入十八层地狱,仅仅是让暮景曦日后改变番邦政策的阻力,能够小一点。
赢,要赢得漂亮!(3)
“再说说,大秦富庶。”云楉涵把话题引开,“秦南大旱,为什么众位大臣只能上书请祭司去降雨,而不是从国库派粮派银。难道是大秦的臣子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当然不是。”
云楉涵给众臣戴了一个高帽子,继续说道,“是因为国库没有银,没有粮。皇上,少主,都是极其节俭的君主皇子。自从皇城修建而成以后,再也没有多建一座高楼。为了大秦,这般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银子,却全部送给了番邦。”
“那番邦,除了每年送些不值钱的玩意,说两句吉祥话,他们为大秦做了什么?大秦的百姓出现了旱灾水灾,他们出了一分力一分钱吗?大秦出现了战争,他们出了一兵一卒吗?我们大秦辛辛苦苦得来的银子,凭什么要送给那群什么都不干的番邦!”
云楉涵一番浅显却又义正言辞的话语,顿时赢得了台下百姓的支持。你跟他们说什么之乎者也,他们还真听不懂。但是你用简单的话语说明了利害,他们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
卫皓轩明白自己已经输了一局,立即转移到自己的考题上,说道,“秦南旱灾的策略不得不说是神来之笔。但是,圣人云,明君不窃百姓之利。此方案虽然解了旱灾之急,却是窃取了百姓用生命用汗水得来的银钱。”
卫皓轩一脸悲天悯人,倒是引起了台下不少百姓和士子的赞同和好感。不论怎么说,我们也是纳税交捐了的,为了参加这比试还得交粮,这也不是咱老百姓分内之事啊,凭什么要交呢?
云楉涵明白这才是他今天的杀招,倒也是不反驳,直接站在台前,面向所有百姓和士子说道,“此策略乃涵儿夫君大秦少主所提议,对所有参加考试的士子造成的损失,涵儿在此代夫君向天下士子道歉。但是,我相信士子和百姓们能够理解朝廷理解少主的苦心。现在,在距离我们千里之外的秦南,正在遭遇旱灾。那是我们大秦的子民,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农田颗粒无收,没有粮食吃饭,只能坐着等死。”
“朝廷免了他们今年的赋税,但是也挽救不了他们的生命。我知道,平白无故让你们交了粮食,你们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朝廷收缴的粮食,已经开始送往秦南,就是为了能够给秦南的百姓们一份生的希望。你们交的那一石粮,就救了一条生命。你们交的那五石粮,就救了一个家庭。是的,你们为秦南旱灾出了大力,朝廷却没有什么能赏给你们。但是,秦南的百姓会记得你们,天下的百姓都会记得你们。”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秦南的百姓,在全国百姓的帮助下,渡过了旱灾。我想问一问你们,你们还怕自己的家乡遭遇天灾人祸而没有人帮助吗?你们还觉得这粮食交的不值,交的亏吗?你们觉得我们自己的兄弟姐妹,是该救还不不该救?”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士子中仅有的一两个秦南地区的士子,终于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掉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