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只需陪他演着就行。

大厅里,郁书瞳跟那个随从早已吃好早膳,只是被警告了不能上去打扰,所以就一直坐在那里。

看到两人下来,郁书瞳眸光一亮,起身。

却是发现走在后面的男人朝她度了一个眼色,并且略略一摇头。

本打算上前,也只得嘴巴一噘作罢。

两人出了祥瑞客栈,郁墨夜指了指左边比较繁华的那条街,“我们从这条路走,会近很多。”

男人说:“好。”

长腿下的步子稍稍迈大两步,他就从走于身后,变成了与她并肩。

郁墨夜也不在意,一边一瘸一瘸地走着,一边水眸东看西看。

长街的两边都是做生意的,有商铺林立,有小摊小贩。

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男人走在外侧,靠近马路的中间,她走在里边,靠近马路的路边。

因为她走得一瘸一瘸,又加上街道拥挤,两人一直衣袂轻擦,她还时不时碰到他的手臂。

她同样也不在意。

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路边摊贩卖的东西上。

沿途遇到卖比较新奇的东西时,她都会停下来,看看、试试、问问价钱。

当然,也买了两个小玩意。

一盒胭脂,一个刨瓜果的刨子。

她不敢买多,因为她要确保身上的零钱够买。

不能花开那一两银子。

暂时,她可没打算将那五百多文找给他。

她看东西或者买东西时,男人都很有耐心地在边上等着。

她也会征求他的意见,或者试给他看。

这个怎么样?

这个跟这个,哪个好?

会一直问他。

大概是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刚开始,他似是很不习惯。

说,本官是外行,夫人自己看着办。

或者说,女人的东西,本官给不了意见。

后来,被问得多了,也会根据自己的眼光,用手指指自己认为好的。

再后来,也会说些自己的意见。

比如买胭脂时,郁墨夜拿了几盒,挑来挑去挑花眼,问他哪个最好。

他就直接将几盒颜色艳的拿开,说,不适合她。

又将看起来比较粗糙的拿开,说,质量不好的可能会弄坏皮肤。

然后,指了指一盒最贵的,颜色比桃花的颜色还要淡的,说,这盒最不错。

好,他说不错,她便买了。

来到一家卖兜衣的摊位前,她停了下来。

“对了,昨日大人弄断了我兜衣的带子,是不是应该赔给我一件?”

男人笑,笑得有些似是而非,“赔简单,只要夫人愿意,只要夫人敢穿,只要阁主回来不找夫人麻烦。”

郁墨夜亦是回之以笑:“这一点大人尽管放心,我跟夫君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我们彼此信任,他也大度得很,小肚鸡肠也撑不起潇湘阁这么一大片天,而且,他很忙,根本没闲心吃一些无聊透顶的飞醋。”

男人的脸色滞了滞。

她笑容璀璨,接着道:“所以,大人尽管赔给我便是。”

“好,夫人自己挑,本官付账。”

郁墨夜就等他这句话。

然后就认真地挑了起来。

很多种款式,很多种颜色花样,也有很多种材质,郁墨夜挑了好久。

拿起放下,放下拿起,最终在两件上取舍不定。

见她如此,男人说,要不,两件都买了,损一赔二,另一件当送给她。

郁墨夜自然是不同意。

“这是原则问题,如果真想要,我也可以自己买,没必要让大人送,赔就是赔,弄坏一件就赔一件,我只要一件。”

然后提着两件问他:“大人说哪件好?”

其实,这画面很诡异。

这种私密的东西,原本只可能丈夫陪着妻子买的。

而他们,一个钦差大臣,一个阁主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一起买这东西,很奇怪。

男女有别,她还问他哪件好,就更奇怪。

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

但是,她有她的目的。

所以,她只能豁出去。

“到底哪件好?”见他未动,她干脆将两件拿到了他面前。

见她目光殷殷,一副很想

听他意见的样子,他垂目看了看两件兜衣,然后又伸出手,分别试了试手感,最后指了其中一件:“它吧。”

“为什么?”郁墨夜不解,看了看手中另外一件,依旧有些为难,“我更喜欢这件的颜色。”

男人摇头,“穿在里面,别人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颜色有什么重要?挑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挑舒适的、柔软的、全天然的、对皮肤和身体都没有伤害的?而且,你说的那件颜色虽然比较亮,但是,上色并不均匀,这件虽然暗一些,但是很匀细,也显档次。”

郁墨夜唇角一勾,“大人所言极是!”

就在男人准备开口问,多少银子的时候,忽见三人急急前来,“大人,夫人。”

是佘分阁主,还有那两个待选的商户。

三人朝男人躬身行了礼之后,又朝郁墨夜颔首致敬。

佘分阁主开口:“接到夫人弟弟的通知,说夫人让我们三人巳时来这条街的七十二号摊见面,不知所为何事?”

郁墨夜将手中郁临渊挑中的那件兜衣朝分阁主面前一递。

“方才大人已经挑选了两位的丝绸,李老板家的这件胜出,胜在舒适、柔软、全天然、对皮肤和身体无伤害,且上色细匀,显档次。”

将男人方才跟她说的优点一一重复了一遍之后,郁墨夜侧首,笑看向男人:“大人,我没有说错吧?所以,今年的上用就由李氏丝绸提供,对不对?”

然后,见男人黑眸只凝着自己不说话,她又回头问向卖兜衣的店家:“老板娘,方才大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老板娘点头。

男人便笑了。

摇头轻笑。

所以,他是被算计了是吗?

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人证物证俱在,让他无法抵赖?

“大人一言九鼎,不会说过的不作数吧?”见男人但笑不语,郁墨夜又笑着开口。

“当然作数,夫人说得没错,对,今年的上用就由李氏提供。”

男人依旧轻笑,看着郁墨夜。

被她算计,他认。

而郁墨夜却不看他。

只不过心里却还是得意的。

山水轮流转,终于坑了他一回。

是的,今日她去找他的目的,就只有这一个,让他挑选出供上用的丝绸。

什么要回昨夜被坑的银子,那只是其次,她以这个开口,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因为她爱财,他知道,她为了这个去找他,他绝对相信。

而说知道一空旷僻静之处,想带他去,也是故意编的理由,目的只是为了将他带到这里,带到这家摊铺。

一早她就让梁子去找两家商户各要了一件兜衣,以潇湘阁阁主夫人的名义摆在了这家,和她家卖的其他兜衣放一起。

佘分阁主跟两个商户也是让梁子去通知的。

因为,她被隐卫监视,一举一动,肯定会报告给某人。

男人心细如尘,洞若观火,如果只带到这里挑兜衣,难保不会被他识破。

所以,她一路逛,一路试,还适当地买了些东西。

最重要的,她一路都在问他的意见。

如此一来,到买兜衣的时候,再问他意见,自然就顺理成章,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终于被她扳回了一局,出了口恶气。

谁让他明明识出了她跟梁子,还假装没认出,各种捉弄于她。

谁让他迟迟不挑选出供上用的商户。

此次他来兰鹜的目的就是这个,一日不挑出来,他就有理由一日留在此处。

她要他赶快走。

当然,让他赶快离开,是最主要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了想,他这般为难潇湘阁,或许跟她有关系。

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潇湘阁的人,但是潇湘云对她有恩,这是事实。

所以,她要替潇湘阁摆平这件事。

这样的话,就算她走,离开这个地方,至少不会亏欠。

总算如愿。

李老板谢恩,三人行礼后离去。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跟潇湘阁的一位下属的夫人约了上午要去医馆做推拿,所以,实在不好意思,我不能陪大人前往了,大人一直顺着这条街走,走到底就到了。”

说完,也不等男人做出反应,已毅然转身,一瘸一瘸离开。

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又垂眸看看手中的大包袱。

低低笑。

若不是郁书瞳的什么亏欠道理,让他误以为她今日搞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拿回那四百六十文。

若不是因为纸钱有一半是要烧给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他以为她作为母亲,也想一起祭奠孩子的四

七。

他又岂会那么容易上她的当?

看来,二十几日不见,长能耐了呢。

比以前更能给他惊喜了,是吗?---题外话---万更毕,还以为今天能捅,只能明天了,谢谢【13539181897】亲的璀钻~~谢谢【738002】【0302031231】亲的花花~~谢谢【athena-lan】【bigthree】亲的月票~~爱你们,狂么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在距离这个兜衣摊四五个摊位远的地方,郁书瞳佯装挑着斗篷,一双灵动的水眸,一直看着兜衣摊那边。

哼,不让她跟着,她偏要跟着。

她倒要看看,堂堂一帝王,为了个女人,能下作到什么样子绂?

可别让她看到,不然,以后可有东西笑话他了。

只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吗逼?

好好的,怎么掺和进来三个人?

然后,三个人走了,女人也走了。

就留了她那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一人,拧着个大包袱傻帽儿一样站在那里。

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闹了不愉快?

见女人马上就要走到她这个摊位了,她连忙折过身,假装将斗篷套在身上试。

待女人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过,她才将斗篷放下,重新回过身。

她发现一个问题,方才在祥瑞客栈大厅用早膳的时候,她明明看到这个女人脚已经好了不是。

然后,她这么一路跟踪,发现她竟然又是跛的。

可是,现在,再次神奇的好了。

所以,跛是装出来的是吗?装给她皇兄看?

而她皇兄分明也知道她是在装。

早膳的时候,她说到这个问题,她皇兄只是弯唇笑。

心下不禁对这个女人好奇不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让一个天下至尊的男人愿意放下身段陪她做戏,甚至白痴弱智到就像是个愣头青?

带着心中的疑问,带着这一份好奇,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甚至忘了跟正在边上摊位埋头看佩剑大刀的随从打声招呼。

******

顺着这条街走到底就到了?

想起女人的话,郁临渊眯眸看向长长的、拥挤的、根本望不到头的街道。

真的就到了吗?

他垂眸弯唇。

设计他挑选丝绸还不够,还想骗他多走这不知道多远的冤枉路是吗?

转身,他问向兜衣摊的摊主:“请问这附近可有比较偏僻一点的烧纸钱的地方?”

虽然她不一起,但是这件事他还是得做。

这里是他母妃的故乡,他母妃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

今日又是他们孩子的四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