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撑了一碗给我,我撂下筷子一口灌进去,道:“没毒。”

“糖醋里脊。”

“没毒。”

“那这个。”

“没毒。”

……

我索性将一桌子菜试吃了完,饱的打嗝,一撂筷子愤愤道:“已经都尝了,没毒,吃不死,祭司大人可以慢用了。”

他不疾不徐,让婢女又盛了玩猪骨给我,托腮看我。

“我不是尝过了吗?”我端着一碗猪骨气脉不顺的瞅他。

他单手托腮,脸色素白,眉眼却盈盈脉脉的瞧着我笑,“多喝汤对身体好。”

我一愣,挑眉看他。

“我问过沈青了,你多喝汤伤口好的快。”他唇角浅笑的对我道。

这让我有些吃惊,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是那么可恶嘛,我放下碗瞥他道:“你会这么好心?”

“自然不会。”他依旧眉目含春的笑看我,“我一个人吃饭很无聊,总要有人陪我解闷。”

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我失望之极的喝完汤放下碗,起身道:“饭也吃完了,我回去睡了。”

刚抬步,晏殊便道:“站住。”

“您老还有什么事啊!”我都要绝望了,无力的看着他,“药也吃了,饭也吃了,都这么晚了难道还要我陪你睡觉吗?”

“好啊。”他答的利落又爽快。

让我惊的语塞,郁结欲死的看他,他眯眼笑着瞧我道:“你不乐意?我的床可不是谁想上就上的。”

是啊,给您暖床真是荣幸…

我咧嘴对他一笑,转身就走。

他慌忙道:“你总要陪我走走啊。”

我转过头,他靠在桌子上蹙眉道:“沈青说我要多走走才好的快。”

“干嘛又是我?”我挥手招来一婢女,对她道:“扶祭司大人到院子里走走。”

晏殊眯眼一笑,“她敢吗?”

小婢女噗通一声就跪到了我眼前,战战栗栗道:“苏姑娘饶命…苏姑娘饶了小的吧…”

淫威!晏殊的淫威普照魔教内外!

他笑的万分得瑟的对我伸手,道:“过来苏谢。”

我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最后还是屈服在他的淫威,过去扶他起来,他凑在我的耳侧很不要脸的就笑了,“要听话。”

我们就这么将魔教散步散了个遍,其间忍受晏殊的摧残和我心里压抑的怒火,最后筋疲力竭,憋的我内伤终于放我回了去…

我娘以前就老是教育我,好人难做,不要跟我爹一样为了一个面儿成天傻缺一样到处做好事,除了一句谢谢你什么好都落不上。

事实证明我娘句句真理,金玉良言,你说我救了晏殊连一句谢谢都没落着,还得成天被他使唤,起早贪黑,动不动还拿不听话就掐断我脖子来威胁我,我容易吗我!

打从他醒来那天我就发觉,他已经将摧残我当成了消遣的最大乐子,并且乐此不疲。

而我在他的摧残下居然武功见长,忍耐力居然也逆天的突破极限。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生存。

连一向刻薄的沈青都刮目相看的赞赏我,“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没骨气啊?士可杀不可辱你懂不懂?”

说的轻巧,我挑眉看他,笑道:“有本事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他睥我一眼,表示同为女人和小人的我难以沟通,替晏殊诊断完,就卷了药箱要走,我慌忙追出去,问道:“沈青,你都给他看了几天了,他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我这要侍候到什么时候…”

沈青朝屋里半卧的晏殊看一眼,贼笑道:“这伤啊…到他愿意好的时候自然就好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刚要细细琢磨,晏殊在屋里道:“苏谢过来。”

我扭脸换出一副小人嘴脸,笑嘻嘻过去,问道:“祭司大人是要喝药啊?还是要吃饭?”

他微微蹙眉,“叫晏殊。”又道:“扶我出去走走。”

我伸手扶他诧道:“这没喝药也没吃饭就去散步?”

“怎么?”晏殊挑眉看我,“不行吗?”

“行,怎么会不行。”我淡淡然笑道:“您想怎么样都行。”

“哦?”晏殊忽然不怀好意的眯眼笑,一点点凑到我耳边,语声含笑道:“我想和你…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耳膜嗡的一声颤鸣了起来,由耳朵根直烧到脸上,浑身的肌肤都躁动起来,我吞了口水,推开一个距离,讪笑道:“我们去散步…”

“苏谢。”他一把扣住我,捏着我的下颚迫我直视他,几乎呼吸在我眉眼鼻尖道:“你不问问我…究竟是什么事吗?”

我脑子里嗡嗡的蝉鸣,脸烧的要熟了,暗自挣开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他却伸手搂住我的腰,猛地一带将我按翻在榻上,欺身压住了我,一手扣住我的手腕,一手捏着我的下颚,胸膛贴胸膛,眉眼贴眉眼的瞧着我,一分分一脉脉的笑着,“苏谢,我想…要你。”

他的呼吸全在我眉间脸侧,语带浓笑,一点点的茶香,一点点的药香诱在我鼻翼,我的脑子顿时就炸了开,头皮都发麻,苏谢的身体却敏感的骚动起来,我慌忙道:“晏殊你…你先松开,我…”

他一口就咬了下来,密密的牙齿细细轻轻的咬着我的嘴唇,舌尖一点点的往里撬,捏在我下颚的手指灵蛇一般由脖颈间下滑,游离在我的锁骨上,一路往下往下,探进衣襟里…

凉的手指,躁动的肌肤,我一瞬觉得天摇地转,他咬着我的嘴唇,轻声呢哝,“苏谢…苏谢…你一定不可以背叛我…你是我的,我的…苏谢…”

我几乎喘息不过,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有什么一点点的浮现,浮现,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陆宁。

那一瞬间我浑身一凛,猛地抬手尖尖的五指挠在晏殊脖颈上,他惊得闷哼一声,一愣,我趁机推开他手忙脚乱的滚下榻,指尖沾着一点点的血迹。

“晏殊你玩够了没有!”我衣襟和头发全乱,脚软的几乎站不住,莫名的火气上涌。

“玩?”晏殊素白的指尖沾了沾脖颈上被我抓出的血痕,眯眼看我道:“你觉得我在玩?”

“不然呢?”我怒极却出奇的面瘫起来,“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我看他要开口,又抢先道:“你闭嘴!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早就心有所属的!”

晏殊靠在榻上看我,襟前春光乍现的问我,“是谁?你心有所属那个人是阮碧城?”

这个名字跳脱而出,我顿时被砸的如鱼梗在喉。

他脸色忽然难看起来,微微眯眼道:“果然是他吗?”

我刚要开口忽有小婢女敲门,在门外道:“祭司大人…”

“滚出去!”晏殊猛地喝道,吓的小婢女一下子瘫软在地。

我转头问道:“什么事?”

小婢女刚要答话,晏殊又喝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小婢女瞬间就哭了出来,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慌乱的跑下去。

“那个人是谁?”晏殊直勾勾的盯着我,又问。

我莫名的火苗上窜,冷声道:“是谁都与你无关。”

晏殊猛地起身,一把就扼住了我的喉咙,眉眼刀刃一般的吓人,“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谁?”

我被他扼的喘息不过,沈青忽然冲进来,一惊一愣,上前来拦道:“晏殊放手!”

“闭嘴!”晏殊霍然瞪他。

他很没出息的缩了缩,道:“老教主和左护法急着找你呢,你还不快去…”

晏殊手指微微一松,我趁势挣脱开,躲到沈青身后,喘息不定,他要追过来,沈青护着我后退几步到:“你快去啊!真有大事儿!”

“什么事?”晏殊蹙眉问他。

他一壁为我顺气一壁道:“叶白芷回来了。”

晏殊冷笑了一声,“这也是大事?”

“当然不是。”沈青大喘气的补道:“你听我说完啊,叶白芷回来了,还带回来阮碧城!就在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肉末有没有!好想直接H了!推倒榨干滚床单!可惜不能强了女猪…

祭司越来越鬼畜哟,真的生气会掐断脖子哟!不要玩弄祭司哟!

哈哈,你们有没有猜到叶白芷会带着盟主回来?绝对没有吧!剧透一个,你们忘了叶白芷和女猪的护法任务吗?

猜猜叶白芷的是什么!很好猜了!

42

42、四十一 ...

“阮碧城?”我惊的脱口便出,脖颈又疼又闷,呼吸喘喘在胸口。

晏殊眯眼看我,冷笑道:“很吃惊?”

我躲在沈青背后,不瞧他小声嘟囔道:“好奇不行吗?”我伸手摸了摸脖颈,恨的晏殊眼根痒,没良心!变态!

“不用好奇。”晏殊整了整衣襟,招婢女来一壁为他更衣,一壁瞧着我似笑非笑,“她迟早会带阮碧城回来。”

我不解。

他又道:“你还真是将护法候选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啊。”

我突地就想起来左护法和晏殊曾经给我们一人一个任务,完成者便是下一届右护法,我的任务是——取叶白芷人头,夺其宝。

原本我一心只想脱离魔教,后来又发生的骊城的事,所以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如今晏殊一提我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

夺其宝…叶白芷有什么让我夺的?

晏殊定定的瞧着我,道:“你想知道叶白芷的任务是什么吗?”

我张口要说想,瞧到他阴测测的神色又闭了嘴,别扭道:“你愿说便说,不愿说与我也无关。”

晏殊整了袖口轻笑,缓步款款的过来。

我先前吃了亏,如今自我警惕的往沈青背后缩,就瞧着他缓缓过来,对我一笑,道:“求我啊。”

我若是打的过他一口浓痰就啐他脸上,毫不犹豫!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着他那种骚包无比的脸,一字字挤出来笑道:“祭司大人慢走不送!”

他理了理袍带道:“那就乖乖在这里等我。”跨步跃过我,出了房门,随婢女一路出了院子。

我看他走远了,转身拉过沈青问道:“叶白芷怎么会抓了阮碧城回来?”

“我哪儿知道。”沈青掰过我的连,瞧我脖子上被掐出来的青青白白,啧啧道:“这晏殊下手够狠的,翻脸不认人啊!你到底怎么着他了?”

“我哪里敢着他啊!”我有些委屈,抬袖子擦了擦嘴巴,啐了一口道:“我从不跟畜生一般见识!”

“确实,你也没那骨气敢着他。”沈青落井下石的鄙夷我,扯我过去,取了膏药一壁替我涂一壁瞅着我道:“看样子是发生了点天雷勾地火的事儿,你…”他兴致勃勃的凑近,“你终于饿狼扑食的对他下手了?”

我一巴掌推开他的脸,苏谢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究竟是有多饥渴!是个男人都要饿狼?诚然晏殊是个美人,但在我看来这种蛇蝎美人离的越远越好,我很委屈,“凭什么就是我饿狼扑食,我好歹也是个美人…”

沈青眼神越发鄙夷,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唾弃,我叹气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没有晏殊美。”

他果断赞同的点头,我心都碎了。

好不容易重生做个美人,还身边一圈更美的,连一句表扬都没有!如今任谁来看都是我饿狼扑食了。

我心不在焉也懒得解释,犹豫再三问道:“你看到阮碧城了?”

“看到了啊。”沈青合上药膏,道:“方才去给老教主诊脉,刚好碰上。”

“那他…”我仔细揣摩措词,问道:“他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沈青啧了一声,摇头道:“叶白芷也够有能耐的,堂堂武林盟主被她半死不活的带回来,我没仔细瞧,似乎有烧伤?反正软趴趴的内折腾的够呛。”

烧伤?我心里有些发毛,想起大殿里他替我挡过火箭,应该不会是那时候伤到现在吧…

可是凭叶白芷怎么可能伤的了阮碧城?

我越想越混乱,坐立不安的起身往外走,沈青喊我道:“你别去着晏殊啊!下次再掐死你,我可救不了!”

“知道了。”我不回头道:“吃亏哪能有第二次。”

我路上刚好碰到来寻我的长欢,他道老教主请我过去。

我便连弯都不拐,直接往正殿去。

刚跨进正殿,我一眼就瞧见殿中间匐跪在地上的阮碧城,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血污满布,分不清是哪里受了伤,头发散了一肩,遮着眉眼,我瞧不清他是醒着还是昏迷,没留意绊在门槛上,一个踉跄。

长欢慌忙扶住我,小声道:“姑娘小心。”

我胡乱的应一声,抬眼就瞧见晏殊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我。

叶白芷站在殿下,难得老教主坐在正殿上,左护法和晏殊各端端坐在一侧,我吐出一口气,到殿中行礼。

老教主笑眯眯的摆手让我起来,道:“小苏谢怎么瞧着脸色这么不好?过会儿让沈青那小子再给你瞧瞧。”

我谢过老教主,晏殊忽然笑道:“教主不必费心,苏谢…我会照顾的。”

老教主脸色顿时一黑,看我。

我慌忙道:“多谢祭司大人费心,苏谢自会照料自己。”再看晏殊,靠在白玉椅中单手托腮笑盈盈的挑衅看我,一副不玩死我不罢休的意思。

来之前长欢就提醒过我,苏谢是老教主的心腹,就是用来辅佐少主对付晏殊的,一定要和晏殊分清关系,万万不能让老教主起疑心。

我怕晏殊在开口讲什么让老教主误会的话,先一步道:“不知教主找苏谢来所谓何事?”

老教主对左护法摆了摆手,左护法替他道:“之前的派给你们的任务离半月期限还剩下几日,叶白芷将阮碧城抓回来,先了一步…”

“小苏谢你要抓紧时间啊!”老教主忍不住插话,很焦急的对我道:“你的任务那么简单居然也让老夫如此失望!”

简单吗…我觉得技术含量有点略高…如今看来叶白芷的任务是抓阮碧城回来了?但也不对,如果是这个任务的话她已经完成了,怎么还不选她做护法?难道还没做完?

这宝又是个什么玩意?

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些戚戚然的看老教主,道:“苏谢自当尽力。”

“你不止要尽力!”老教主很是焦心,“你必须要尽快完成!去骊城一趟,老夫还以为你早就完成了…”

晏殊托腮笑道:“教主,便是偏袒也莫要做的太过明显,多不好。”

老教主横晏殊一眼,冷哼我一声。

我感到很愧疚,垂头不语,叶白芷在旁侧娇笑盈盈道:“苏谢姐姐是有心让着我,她哪次失手过啊。”

我抬头对她笑道:“妹妹真是聪明伶俐,一眼就瞧出了姐姐的心思。”

她春风得意,丝毫不介意我嘴贱,只是笑吟吟对老教主行礼道:“白芷一路赶回教中乏力不堪,便先行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