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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内你们能自由使用这个仓库。”乌鸦把钥匙丢给路明非,“晚上不回神社住的话在这里打个地铺也可以,我不陪你们了,我还要上班。”
“上班?”路明非一愣。
“我当然得上班,我明天上班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学院的代理人讲述我如何被你抓住当人质,又如何平安地逃回来的故事。”乌鸦挠挠头,“我还没有想好这个故事呢,有个情节我过不去。”
“什么情节?”路明非问。
“你和你师姐之间的关系到底是邦妮和克莱德那样的雌雄大盗还是有分歧的共同犯罪,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可以解释说你原本想要把我给抛尸荒野,但你师姐跟你大吵了一架,逼你放我走。”乌鸦接着挠头,“如果这样讲的话感觉故事逻辑会比较通顺,否则我怎么活着回来的呢?如果你们是邦妮和克莱德那样的关系……”
乌鸦忽然闭嘴了,因为路明非和诺诺都以“闭嘴吧你这个戏精”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好吧,早点休息,我带来的塑料袋里有泡面和饮料。”乌鸦点上一支烟,挥挥手往外走。他的皮鞋上钉着铁掌,脚步声清脆响亮。
诺诺和路明非刚低头翻阅手中的宗卷,又都抬起头来,乌鸦那响亮的脚步声忽然停止了。
两人对视一眼,警觉地握住藏在后腰的武器,缓缓地走向仓库的外间。
乌鸦确实是停下了,叼着烟,望着灯下持刀的身影。
那是楚子航,他正站在那个无头的模特对面。他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柄古刀,又犹豫了片刻,拔刀。
仿佛一片清水溅出刀鞘,刀身弧线精美而肃杀,刀铭依稀可辨,“蜘蛛山中凶祓夜伏”。
炼金古刀·蜘蛛切,源稚生当年的佩刀,再次见到这柄刀,路明非心中也是微微一震。
在他记忆中,这柄刀后来由乌鸦代表源稚生赠给了楚子航,代替了楚子航那柄折断的村雨。不过如今因果线已经被修改了,东京之战出场的是阿卜杜拉·阿巴斯,阿巴斯会长的惯用武器并非日本刀,乌鸦也就不会赠他这柄武器,它作为源稚生的遗物保存在这里也很正常。
路明非想要阻止楚子航把玩那件凶器,却被乌鸦阻止了。
灯下,楚子航以手指试刀锋,若有所思。拿到这柄刀,他就心无旁骛了,没注意到路明非他们远远地看着。他看刀看了很久,握刀比了个架势,进而挥刀上步,居然练习起来,进退有序,像是舞蹈。
乌鸦看得很专注,看了很久,乌鸦点点头,“很正宗。”
“他可没有什么出名的剑术老师,跟我是一个路数,学的综合格斗,要说比我强的,就是之前在少年宫的剑道课上学过几年。”路明非说。
“不,很正宗,如果没有跟随宗师级别的人学过,也是看过宗师级别的人用刀,”乌鸦轻声说,“大家长就是那种级别的剑道宗师。”
路明非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乌鸦的言外之意。
或许那个改变因果的言灵不是绝对的,楚子航还残留着过去的记忆,在某个近乎被抹掉的时空里,他看过源稚生挥刀要当正义的朋友,记住了那种刀术,也残留着对这柄刀的怀念。
路明非当然也问过乌鸦是不是记得楚子航,乌鸦不记得,乌鸦只记得那个猛虎般的阿卜杜拉·阿巴斯。
路明非自己都渐渐地接受了眼下的现实,乌鸦这么说他也就点点头,并不以为意,却没想到楚子航随手舞几下刀,却像是唤醒了乌鸦的某些记忆。
“在我记得的那个过去里,是你把这柄刀、还有一柄叫童子切的刀送给了他,他把它们放在一个刀袋里,一直都背着。”路明非轻声说。
“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是很高兴看到还有人会摆这样的架势,”乌鸦轻声说,“真怀念啊。”
三个人站在远远的暗处,看着楚子航认真地挥刀收刀,行云流水。
明亮的刀光里,仿佛能映出那已经湮灭的过去。
龙族5:第33章 鲸歌(5)
伦敦飞东京的空客A380客机降落在成田机场,飞机刚刚停稳,黑色的旅行车已经开到了舷梯下方。
其他乘客还被关在飞机里,一身黑风衣的女孩已经率先提着沉重的行李走下飞机,登上旅行车离开。
“外国人在日本就有这样的优待么?别是外交官什么的吧?”
“哪有这么年轻的外交官?皇室成员吧?可能是皇室成员。”
归国旅行团的大爷大妈们望着女孩修长的背影议论纷纷。
旅行车里已经有了一位乘客,也是个年轻女孩,淡褐色的长发,米色的风衣,显得干练而低调。
“维多利亚·斯诺顿,叫我维多利亚就好了,二年级生,现在的身份是执行部临时专员。”刚上车的黑风衣女孩自我介绍。
“我听说过你,女爵殿下,你在新生中的表现很优异。”米色风衣的女孩伸出手来。
两人握了握手。
“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维多利亚问。
“跟EVA的判断一样,路明非确实到了东京,此刻他就藏身在这个城市的某处。”
“蛇岐八家的态度呢?这是他们的地盘。”
“蛇岐八家的代理局长佐伯龙治表示支持学院的决定,一有路明非的情报就会报告给学院。转天他就带队包围了路明非一行,可没能捕获路明非,自己反而被路明非绑架,当成了人质。路明非带着这个人质,平安地离开了之前的藏身地。佐伯龙治于次日一早被人从一辆出租车上推了下来,位置是蛇岐八家的总部所在地,源氏重工。”
“太可疑了。”
“确实可疑。尤其我们调查了佐伯龙治的背景,他的外号是乌鸦,曾是蛇岐八家前任大家长源稚生的随从。他跟路明非很熟,非常熟。”
“有人盯着佐伯龙治么?”
“学院的代理人藤原信之介负责这件事,此刻他正前往源氏重工做拜会。”米色风衣的女孩说,“设备带来了么?”
维多利亚打开随身的旅行箱,里面是一支沉重的黑色枪械。没有任何枪械目录上会记载这支武器,因为本就不是量产版本。
装备部出品,最大命中距离达到三公里,搭载智能瞄准系统,子弹可制导,可抗强风,可以走弧线弹道。
这东西大概不能叫做枪了,说是超距离精准杀人武器更妥当。
米色风衣的女孩点点头,“收好它,这件武器如果被海关查没,麻烦就大了,所以特意走了外交通道来接你。”
“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维多利亚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维多利亚做了自我介绍,米色风衣的女孩却没说自己的名字,分明这次行动里大家是拍档,这令维多利亚有些讶异。对方看起来并不像那种没有礼貌的人。
此外对方看起来还有点面熟,可维多利亚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了。
“我们认识的,学生会的活动上,”米色风衣的女孩轻声说,“我叫伊莎贝尔,之前是路明非主席的助理。”
维多利亚一愣,忽然想了起来。是那个会跳弗拉明戈舞的伊莎贝尔,学生会舞蹈团的团长,总是低调地出现在路明非身边,却很难不被注意到。
那个裙边带着蕾丝、身材天鹅般优雅的舞蹈家,此刻却是以手术刀般的锋利姿态出现,维多利亚一时竟没认出来。
“原来是你。”维多利亚说。
她忽然明白了伊莎贝尔为何一直没做自我介绍。
因为尴尬,她曾是路明非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如今却是捕猎路明非的猎犬。
“你被选中加入这个组,是因为你跟他有过接触,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伊莎贝尔轻声说,“这个组里的每个人都是,好猎犬要知道猎物的气味。”
这时乘客舱和驾驶舱之间的墨晶玻璃降下,驾驶员回头跟维多利亚打了个招呼,那是曾经在巴西一起出任务的冈萨雷斯。
“元老会会直接对我们下达指令,不必管执行部,”伊莎贝尔补充,“元老会觉得执行部在追捕的过程中一直都有所保留,施耐德教授反复强调目标的生命安全,错失了时间和机会。我们不允许犯这样的错误。”
维多利亚低下头,看着枪械箱中成排的子弹,最末的两颗是用深红色晶体磨制而成的弹头。
贤者之石制作的子弹,能够一枪重创龙王的炼金装备,元老会放进这两颗子弹,意思很明显,必要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击毙目标。
伊莎贝尔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太纠结,你不是射手,你只是负责把这把枪送到日本来。真正负责动手的人还在路上,他们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他们?”维多利亚问。
“守望者,和雷霆。”伊莎贝尔缓缓吐出这两个代号。
***
乌鸦冷冷地看着藤原信之介。
他考虑过很多表演方式,最终决定采用这种冷脸狂傲男子的路线。因为他脑补了一下,要是自己真的傻逼了,被想抓的人抓了,还捆得结结实实的丢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想必也是这种硬撑的嘴脸。
“听说局长在追捕路明非的过程中受伤了,特地前来看望。”藤原信之介深深地鞠躬。
乌鸦脸上多处擦伤,左臂还吊在脖子上,就算藤原信之介想看医嘱也没问题,肩部肌肉真的是扭伤了。
跟路明非喝完啤酒的当夜,乌鸦就把这些伤都给准备好了,明知道学院会怀疑,可做戏还是得做足,他是个被黑道耽误的演员,这点路明非看得没错。
“来看我出丑么?还是怀疑是我故意放走的他?”乌鸦冷冷地说。
“不敢不敢,学院相信蛇岐八家的承诺,深表感激。”藤原信之介紧张得不敢坐下,乌鸦也没叫他坐下。
他恭恭敬敬地上前几步,把精美的礼盒呈在乌鸦面前的小桌上,又退了回去,“学院让我带来略表心意的礼物,还望您能收下。”
乌鸦狐疑地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份购自银座“千疋屋”的顶级水果。这家百年老店经营日本最昂贵的水果,通常购买者都是当作礼物。
不得不说这是一份非常贴心的礼物,如今他佐伯龙治是蛇岐八家中的大人物,送他什么值钱的东西他都不稀罕,但这么一份慰问病情的优雅礼物就显得非常到位了,完全不像是学院的霸道作风。
“太感激了,请坐下说话。”乌鸦也只好对藤原信之介表达一点善意。
藤原信之介诚惶诚恐地跪坐,跟个小媳妇似的,“今后的工作还请佐伯局长多多支持。”
“这是自然,”乌鸦只得继续敷衍,“只要他们还在日本境内,蛇岐八家就不会放弃追捕他们,学院大可以放心。”
“学院的意思是也想派遣几位专员前来协助,不知道佐伯局长您意下如何?”
“需要蛇岐八家安排他们的住行么?”乌鸦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冷冷的嘲讽。
这是日本,蛇岐八家从神话时代开始经营的地方,在这里只有蛇岐八家说了算。
EVA固然强大,但蛇岐八家的“辉夜姬”系统也不是吃素的,凭借在日本境内的网络优势,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们落地东京就会被监控,他们却连路明非的影子都摸不着。
“不敢不敢,他们能照顾好自己的。”藤原信之介点头哈腰,“还有一件小事,也希望得到局长大人您的支持。”
“请说?”乌鸦挑眉。
“我们知道蛇岐八家也控制着东京绝大多数的广告屏幕,这里有段视频,希望能够在整个东京都范围内的广告屏幕上投放。”
“视频?”乌鸦愣了一下。
藤原信之介赶紧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其中的视频演示给乌鸦看。乌鸦狐疑地看完了,又狐疑地看着藤原信之介。
“这是家人的一点规劝,这么做对她而言太冒险了,家人很担心她。”藤原信之介伏拜下去,“拜托佐伯局长。”
“既然是家人的意思,我们会尽量协助的,把视频资料传给我吧。”乌鸦点点头,“不过负责经营户外视频广告的是独立公司,我也要跟他们协调放送的时间,有消息我的助理会通知到您。”
龙族5:第34章 鲸歌(6)
仓库的门咣当一声响,乌鸦推门进来,拎着一个塑料袋,他看也没看那支指向自己的UMP9,转身把门又锁上了。
诺诺松了口气,扣上冲锋枪的保险,丢在旁边的地铺上,楚子航正蜷着身子熟睡。
“没被跟梢吧?”路明非从纸堆里抬起头来,耳朵上夹着一支铅笔,头发乱得像是鸡窝。
“拜托,这里是东京,在东京有几个人能跟我的梢?”乌鸦把塑料袋丢在路明非面前,旁边找个角落坐下,“我可是这里的地头蛇。”
话说得轻松,其实他还是很警觉的,坐了七八站三田线地铁,再换丸之内线,还穿越了几个大人气的商场,就算学院派出真的猎犬跟梢,也被他弄晕了。
路明非翻翻那个塑料袋,眼睛一亮,“千疋屋的蜜瓜,顶级货啊。”
塑料袋里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瓜,表皮是粗糙的网纹,路明非倒听说过这个东西,鼎鼎大名的静冈蜜瓜,这么一颗就要卖到十万日元以上,往往在顶级寿司店才能于饭后吃到一牙。
他以前待的高天原也算是顶级消费场所,在那里上班长了不少见识。
不过乌鸦其实是个糙汉,对食物的鉴赏水准停留在荞麦面和大阪烧这种程度,忽然带着顶级蜜瓜来探望他们,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学院的赠礼,说是慰问我的伤势。”乌鸦点燃一支烟。
路明非和诺诺骤然警觉起来,死死地盯着那只蜜瓜,好像它是个炸弹。
在学院里待过的人,很懂装备部那帮家伙的尿性,他们能把炸弹伪装成任何东西,也能把跟踪器装到任何东西里去。装备部甚至给一只蚊子背上过精巧的跟踪器,遗憾的是被跟踪对象一巴掌拍死了。
“没事的,我们的技术部门已经查过了,就是个蜜瓜。”乌鸦懒懒地说,“礼盒里还有梨和葡萄,我都给吃了,也没中毒。”
路明非点了点头,掏出短弧刀三两下把蜜瓜给剖了,递了一块给诺诺。
他们埋头研究赫尔佐格留下的资料差不多有30个小时了,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靠着眯瞪一会儿,也实在是有点惨,吃块蜜瓜能提升幸福感。
“留一半给他醒来吃。”诺诺冲楚子航努了努嘴,说话的声音很低。
路明非心说这怎么就跟带孩子似的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最大的一块留了下来,跟诺诺各捧一块啃了起来。
乌鸦摆摆手,谢绝了路明非递上来的一块,“不过你们中国人说,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吃了人家的瓜就得帮人家办事。”
路明非又警觉起来,看着乌鸦,心说难道一盒水果就把这家伙收买了?
乌鸦摸出自己的手机递到诺诺面前,“他们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在东京各处的大屏幕上投放这段视频。”
屏幕上是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方正的脸,坚毅的表情,像是那些站在秦始皇墓里的武士俑。
“墨瞳,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请务必坚持看完,这是来自家人的规劝。你身处极大的危险中,跟你同行的人有着潜在的暴力倾向,并犯下过严重的罪行。家人都非常惦念你的安危,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他的事跟你毫无关系,你是无辜的,你只是被蛊惑了。无论你现在身在何处,只要你打下面这个电话跟家人联系,我们有绝对的能力保证你的安全……”
诺诺看到这里就把手机丢还给了乌鸦,“他当我是什么?失足少女?”语气冷淡得很。
乌鸦和路明非对了对眼神。
“所以……这家伙是你父亲?”乌鸦小心翼翼地问。
“嗯。”诺诺继续埋头于那些资料。
乌鸦和路明非又对看。
“你跟你父亲的关系不好?”乌鸦继续问。
“你从我现在的脸色也能看出来吧?”诺诺头也不抬。
乌鸦挠挠头。他把这段视频反复看了几十遍,真的就是一个中年男子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回家。
他也搜索了这名男子的资料,网上的资料不多,显然有人刻意屏蔽了对这名男子的搜索,但借助辉夜姬的帮助,他还是大概知道了些东西,男子是很多家大型企业的幕后控制者,资产雄厚,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诺诺也承认了这名男子是她的父亲,那么她确实出生于一个优越的家庭,虽然比不上富可敌国的加图索家。
路明非冲乌鸦摇摇头,阻止了乌鸦继续提问。他也隐约知道诺诺的家境优越,可诺诺从不提起自己的家人,连寒暑假也不回家,都是在学校或者外出旅行度过。
恺撒还有个种马老爹经常冒出来表达爱意呢,诺诺却宁愿自己看起来像个全无牵挂的孤儿。
“没意见的话我就让他们放送了,回应一下学院对我的慰问。”乌鸦说着,换了话题,“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路明非摇了摇头,“他的研究资料我们看不太懂,只能勉强判断出这是一份非常血腥的笔记,他进行了大量的生物实验和人体实验来观察龙血的活性。过去的二十年里,日本很大一部分的失踪人口都是他的牺牲品,跟他相比,纳斯维辛集中营的那帮杀人魔都可以称作天使。”
“人类在他眼里就是玩具吧?那个变态!”乌鸦低声说。
诺诺摇头,“这个判断未必准确,他确实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也不是那种靠杀人来享乐的变态。他没疯,他神智非常清醒,他很狡诈地扮作两个不同的人,煽动猛鬼众和蛇岐八家相互仇杀。他有收藏的癖好,背地里还很着迷于女人,这都跟那些嗜杀的变态不同。他一直在做研究,似乎还有某个难题困扰着他。”
“那个难题难道不是如何获得圣骸么?当时圣骸还藏在多摩川的地下河里。”乌鸦说。
“不,如何获得圣骸跟他的人体实验没有什么关系。”诺诺说,“他制造那些蛇形变异的死侍,原意并非是用作打手,而是在研究某个跟龙族血统有关的事。”
“他都知道怎么进化成白王了,还有什么事能困扰他?”乌鸦不解。
“是,进化成白王原本就是极其艰难的事,基本等同于肉身成圣的操作。可能够肉身成圣的赫尔佐格,却还有未解的困惑。”诺诺说。
“有个很可疑的人,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笔记里。”路明非说,“邦达列夫·罗曼诺夫。根据赫尔佐格自己的笔记,他原本对混血种的研究是比较粗浅的。他意外地找到了那具半死的古龙尸体,搜罗到一批混血种的孩子,但他的野心还只停留在利用龙族血统制造超级士兵这一步。这种狂人在历史上并不罕见。他了解到白王圣骸的秘密,还是通过那个到访黑天鹅港的邦达列夫。显然邦达列夫对龙族的了解远比他深刻,但邦达列夫又是从哪里学到这个知识的呢?”
“他不是自称罗曼诺夫王朝的后代么?沙皇一脉其实是混血种,这也有可能。”乌鸦说。
“如果这个邦达列夫是从自己老爹那里继承这些知识的,那么日本早就被灭掉了。”诺诺说。
“日本为什么要被灭掉?”乌鸦一愣。
“想像一下,沙皇家族一直都知道白王的遗骸在日本,获得遗骸就有可能继承白王的身份,那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要建立黑海舰队向西进军,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占领日本!”诺诺说,“在罗曼诺夫王朝的极盛时期,日本可不是对手。”
乌鸦想了想,“所以结论是那个邦达列夫有问题?”
“是,那个神秘的邦达列夫,好像是他一步步地指引着赫尔佐格,帮助他登上白王之位!”诺诺缓缓地说。
乌鸦悄悄地打了个寒战,这个谜越解越大,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条小蛇的尾巴要把它从洞里拽出来,可拉出来的却是泰坦巨蟒。
“根据赫尔佐格的笔记,他偷袭杀死了邦达列夫,但似乎太轻易了。这么一个神秘的男人,被赫尔佐格用冲锋枪隔着船舱扫射了一通就死掉了。”路明非说,“赫尔佐格自己也在日记中说,不知道那是否真的是邦达列夫本人。”
“死者是个日本男人的面孔,赫尔佐格是根据体型特征猜测那是邦达列夫。他认为邦达列夫有可能是想整容成日本人混进蛇岐八家,进而借助蛇岐八家的力量找到多摩川地下河中的圣骸。”诺诺说。
“邦达列夫留下的笔记也是这么说的,赫尔佐格就原样照抄了邦达列夫的计划。”路明非说,“还是很可疑,那份来自邦达列夫的笔记,简直就是如何进化为白王的操作手册。”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邦达列夫的设计,他并没有死,却在幕后指引赫尔佐格变成白王。”乌鸦说,“他图什么?他是赫尔佐格的亲爸爸么?费尽心思要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王位?”
三个人面面相觑,原本就有限的线索到这里又打上了死结,诺诺有些焦躁地把面前的宗卷合上,远远地丢了出去。
这对她而言还真是很少见的情况,拥有侧写能力、被人称作“女巫”的她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困住了,什么都推导不出来。
乌鸦冲路明非摊摊手,意思是女人就是这样的,她再怎么理性有逻辑,还是会发脾气的。
“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路明非谨慎地建议,“吃了蜜瓜好像更饿了。”
乌鸦悄悄地冲路明非竖大拇指,意思是不愧是高手,这种时候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带她去吃东西。
“可惜我熟悉的几间深夜食堂都很远。”乌鸦看了看表,“是在附近找一家还是开我的车?”
“你那辆古董跑车也太显眼了,附近吧。”路明非犹豫了片刻,“有家我吃过的拉面店还不错,24小时营业。”
龙族5:第35章 鲸歌(7)
“这大鸡排拉面味道不错啊!”乌鸦喝了一大口汤,赞不绝口。
“汤是豚骨和鸡肉一起熬的,老板是博多人,博多风味。大鸡排拉面是这里的特色,一天只供应20份。”路明非说,“我们算是赶巧了,早上三点钟大鸡排进货。”
“路君你这么懂行,我都搞不清你和我谁是本地人了。”乌鸦举杯。
诺诺大口地吞着面,举杯和乌鸦相碰,路明非有些心不在焉晚了一步,那两人已经把啤酒倒进肚里了。
诺诺的酒量本来就不错,她只是不愿跟一般人推杯换盏。
这间24小时的拉面馆位于小街的深处,并不容易找到,他们到的时候店里空无一人,只有上了年纪的老板守着汤锅。
路明非用听起来有些含糊但还算地道的日语点了单,显然是他以前常来的店。
但老板并未认出这位过去的熟客,他们都戴着口罩和棒球帽,捂得严严实实。
翻阅那些资料的时候还能强打精神,现在一口热汤下去反而觉得疲惫不堪,诺诺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很快,熬夜的苍白脸色就被酒精和面汤的热气染红了。
“可惜邦达列夫的那间实验室已经被赫尔佐格毁掉了,否则还能多点线索。”乌鸦压低了声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间仓库是家族的重地,时间长了有人会觉察。”
老板为他们准备好食物就去后厨收拾了,低声说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学院会派人来东京?”诺诺摇晃着啤酒杯。
“这个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乌鸦说,“就算把整个执行部派到东京来,也跟沙子洒进海里没什么区别,这里可是东京。”
从他们桌边的窗户望出去,这座巨大的城市就像一大把洒落在海边的珍珠,每一颗闪亮的珠子都是一座大楼。
“不过也不能拖太久,”诺诺说,“执行部本部也不是没有真正的精英,只不过那些精英都被放在很重要的岗位上,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决心把他们投入战场。”
楚子航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一口口地吃面喝汤,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偶尔抬眼看看这三个大人,尽管他自己也是成人的身量,但是心里却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路明非心说楚子航要真是他儿子也不赖,这可真是个很好带的孩子。
从中国一路逃到这里,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这家伙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惊恐不安了,叫他吃饭就吃饭,叫他睡觉就睡觉,也没有反复地追问路明非和诺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忽然穿越了差不多七年的时间成了一个大人之类的问题。唯有每次入睡前他都会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才闭上眼睛。
路明非开始不明白,后来忽然想起来了,在因果线没有被修改之前,楚子航也有这个习惯。他每次睡觉之前都会再回忆一遍自己跟父亲之前的往事,把每个他不想忘记的时刻都回溯一遍,因为他读过一本书,书里说人的大脑就像一块容易出错的硬盘,最终那些曾经看来很重要的事情都会渐渐地模糊,就像硬盘被时光消了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