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笑眯眯准备跟那少年打个招呼,白玉堂却仰起脸,对天尊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要相信他。”

天尊微微一愣。

还站在桥上的展昭也一愣不要相信他这句话从年幼的白玉堂嘴里说出来的口气、语调跟之前鲛鲛提醒他们的时候一模一样!鲛鲛那种没有温度的声音,没有表情却又有一点孩童的天真的说话方式,都像极了年幼时候的白玉堂。

展昭转过脸,就见那少年已经离开河边,走远了虽然从容貌和衣着还有表情上面,展昭没法将这少年与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联系起来但是直到看见了那人走远的背影,展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是白木天!长大之后气质变化巨大的白木天!

展昭正盯着白木天的背影发呆,突然,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召唤,“猫儿”

展昭转过头,只见跟着天尊走远的小白玉堂正回过头,对着他招手。

“猫儿猫儿!”

展昭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白玉堂的脸不是那个年幼少年,而是那个熟悉的,英俊潇洒的白耗子

展昭缓了缓,左右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喵喵楼的床上,四周围有光亮天已经亮了。

白玉堂就坐在床边,正在叫他,鲛鲛和小五也在床边,正歪着头看着他。

展昭坐了起来,盯着白玉堂看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白玉堂第一次见白木天,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在陷空岛的那次,而是更早。那时候的白木天与现在的差别巨大,以至于白玉堂忘记了曾经见过他而鲛鲛也并不是拥有自我意识,他是藏在白玉堂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就算白玉堂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见到白木天时候发生的事情,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知道白木天,是个不可以相信的人!

第687章 【晨案】

展昭一夜“好梦”,心满意足起床,正吃早饭外头王朝马汉就跑进来了。

开封府这四大护卫边往里跑,边喊,“展大人!”

展昭眨了眨眼不负众望地,四大护卫喊了出来,“出事啦!”

正吃早饭的其他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展昭嚼着一根油条,看着四人。

公孙边给小四子盛粥边好奇,“出什么事了?”

“出人命了!”四大护卫再一次不负众望。

展昭一手抓着油条,一手拽住白玉堂的手,去查命案了。

小四子也抓了一根油条,去拿了小药箱。

公孙对他敲了敲粥碗。

小四子一把抓住公孙的手腕子,说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事业为重!”说完,拖着他爹走了。

在座众人愣了片刻之后,一起转脸看正认真吃面的赵普。

九王爷嚼着面不解地看众人——干嘛?大爷早就事业有成了,吃早饭更加重要!

小良子端着粥碗跑去追小四子去了,众人看接着吃面的赵普。

赵普不满——看屁啊!

龙乔广摇头——你还不如你徒弟懂事,活该单身一辈子!

欧阳呼噜呼噜喝了碗粥,跑去看看出什么人命了,用不用出动皇城军。

另一边,房门打开刚刚起床的霖夜火边揉脖子边往外走,“哎呀,落枕!”

邹良上去抬手就敲。

霖夜火一把捂住脖子,警惕地看他,“干嘛你?”

邹良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属老虎。”

霖夜火眨眨眼,“你不是属狗么?看着像啊”

邹良嘴角一抽,属什么还能看出来?

“再说了你属什么关我屁事?!”霖夜火捂着脖子。

一旁,正吃早饭的包延跟霖夜火说,“有个民间的偏方,说是落枕的话,找个属老虎的敲一下就好了。”

霖夜火张大了嘴,“有这种事?”

众人都点头。

“喔!”霖夜火撒手,伸长了白白一截脖子,让邹良敲。

邹良给他敲了两下,霖夜火扭了扭脖子,眨眨眼,“唉?好像是好了点哈”

邹良挑挑眉,走到桌边坐下。

霖夜火揉着脖子坐下问展昭他们还没起啊?

龙乔广说出了命案所以查案去了。

“啧啧,这一大早的就出人命案子啊。”霖夜火直撇嘴,“说起来,最近开封晚上的狗叫的比平时勤啊!”

众人都看霖夜火。

赵普摸了摸下巴霖夜火乃是超级狗痴,开封城满大街的狗他基本都认识,平日出个门办点事要是没准时回来,不用问,一定是跟哪条狗碰上看对眼了,正玩儿呢。因此霖夜火说的最近晚上狗叫的比平日勤这一点,还是相当可信的狗晚上叫大多是因为听到了平时听不到的响动,一两条狗叫可以理解,好多狗都叫那就有些反常了。

众人吃完了早饭,也出了开封府,想去找找展昭他们看哪儿出了命案。

展昭他们并不难找,就在城北一条巷子里,巷子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人,衙役们阻挡着人群。

赵普等人从王朝马汉把守的那一侧走进去,就见巷子口,白玉堂正背对着巷子,站在上风口透气,展昭抱着胳膊靠着墙,就在白玉堂背后,正看着巷子里头。

巷子里,小四子端着个小药箱,公孙正蹲在一旁验尸。

而再看一眼那尸体,众人抽了口冷气只见巷子里,“跪着”一具无头尸那无头尸的前方,摆着一个金色的盆还是个歪盆。

霖夜火一蹦,“哇!”

众人都走过去看,就见歪金盆里,一颗人头,那人头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一脸的灰白胡子都被血染红了,双目圆睁,那叫个死不瞑目。

赵普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问,“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龙乔广眯眼仔细看了看,“这是高河寨的人吧?那天跑出别院来就站我对面的几个老头里的一个。”

“那不就是扁盛的徒弟么?”霖夜火问,“这岁数应该是辈分很高的弟子吧?”

“他叫钱通乾。”白玉堂道。

众人都好奇,“钱铜钱这么好的名字啊?”

白玉堂也懒得跟这群人逗闷子,道,“钱通乾是扁盛最早收的四大弟子里的老三,人称金指钱,功夫很好,他练的硬功,铜头铁骨,平时以金爪为武器”说着,伸手一指钱通乾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众人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钱通乾的手指上,都戴着金色的指套

“他的手看起来为什么这么不自然?”庞煜纳闷。

小四子仰起脸说,“他的十根指骨都断了呢!”

小侯爷一呲牙,听着怎么那么疼呢?

“是跟内力比他强很多的人对了一掌造成的。”展昭道,“钱通乾功夫很高,被人废了双手踢断腿骨,无还手之力地跪在地上,然后再被人一刀枭首。”

赵普皱眉,“罪典上的金盆枭首?”

公孙点了点头,捧起那颗人头看了看,摇头,“凶手刀很快!手段残忍,以及”

众人都看公孙。

公孙指了指钱通乾的尸体,道,“我有个想法,你们扯开他后背的衣襟我看看他的背部!”

展昭扯开了钱通乾后背的衣服,众人往他背上一看,都露出了惊讶神色来只见他背上,有一个青紫的脚印!

“这是”展昭看着那个脚印,发现比一般人的要小,是个少年,或者身体较小的女人。

“凶手在枭首的时候踩了他的背所以用的是短刀?”白玉堂问。

“不错!”公孙点点头,以及这种手法相当的眼熟,不觉得么?

众人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跟杀死扁青的是同一个人?”霖夜火问。

众人都点头。

展昭眯着眼睛看钱通乾的手里有没有请帖之类的东西。

正这时,人群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展昭伸手搔了搔下巴颏,一旁霖夜火抱着胳膊问他,“是不是高河寨的来了?”

展昭苦笑——听着气势像。

白玉堂皱眉,高河寨死了两个人了

果然,就见人群被扒拉开,高河寨几个弟子冲了进来。

衙役们要拦,展昭怕那些江湖人悲愤交加伤了衙役,就对开封府的人摆了摆手。

衙役们让开了一条路。

就见三个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些后辈。

龙乔广和欧阳瞄了一眼——那三个老头那天和钱通乾站在一起的,估计是同辈。

果然,就见一个老头扑上去看钱通乾的尸体,“三哥!”

公孙手示意他不要碰尸体。

那老头此时双眼血红,见公孙拿着把竹刀,小四子托这个小药箱站在一旁,吼了起来,“你们这群官府的别碰我三哥尸体”

赵普抬手一护公孙和小四子,本来以他的性格,这老头气势汹汹吼了公孙和小四子,赵普估计能一脚踹他出去。不过九王爷自己也重兄弟情义,倒是能体谅他看到兄弟惨死的心情,因此留了些情面,这老头伤心倒也不像是装的

这三个老头加上钱通乾,就是高河寨辈分最高的四个弟子。

老大陈默在江湖上都是前辈,他拦住同样悲愤的老二,问展昭,“展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指了指巷子对面,道,“那里有一家早点铺子,住着一对老头老太,他们家的狗从今天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狂吠。天亮后,老头打开门,狗就跑出来了他跟进来一看,发现了这场面,就报了官,我们刚到。”

陈默皱眉,“可恶!是谁如此狠毒害死我三弟?!”

“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展昭问。

陈默皱眉,“昨晚分开的时候。”

白玉堂不解,“分开?”

陈默“啧”了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不好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

这时候,人群外又进来了几个人,是扁方瑞还有白木天他们高河寨的几个主要人物都来了。

白木天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微微一挑眉,那意思像是问——怎么回事?

白玉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清楚。

陈默看到扁方瑞来了,就去安慰两个师弟,扁方瑞到了展昭身边。

展昭问他,“你高河寨高手如云,应该不会有人进别院将他抓来这里吧?于是他大晚上出门办事么?是不是约了什么人?”

扁方瑞看了看左右,指了指一旁,示意展昭借一步说话。

一旁霖夜火让出个角落的空位来。

展昭和扁方瑞往里走了走。

扁方瑞低声说,“昨天我们所有人都不在高河寨。”

展昭不解地看他——你们大晚上的,集体出来吃宵夜么?

扁方瑞皱着眉头道,“不瞒你说我爹失踪两天了。”

展昭一愣,“啊?”

白玉堂和霖夜火就在一旁听着,也对视了一眼——扁方瑞的意思是扁盛失踪了?

赵家军几人也纳闷——那金盆洗手还洗不洗啦?

“他没说去哪儿么?”展昭问。

扁方瑞摇头,“前天早晨我们起床就发现他不见了,就留下张纸条让我们摆个通天擂,结果闹出一场风波。可到了昨晚他还没回来我爹从来不会这么不声不响就消失不见,他出门总会有个交代,所以昨晚上我们分散到开封城里找他。”

“你们找了一宿?”霖夜火问。

扁方瑞摇头,“我们昨天找到后半夜才回到别院,没有发现线索但是钱师兄没有回去。”

展昭皱眉,“哦”

扁方瑞道,“师兄开封城里有几个朋友,我们也没太多想,以为他找朋友去了谁知道”

“昨晚我就说来找找三弟,你非说他不会出事是去找朋友了!”

对面,四大弟子里的老二岳明天似乎对扁方瑞十分不满,“要不是你拦着我没准我还能救师弟!”

陈默拍了拍兄弟,让他别说了。

再看两边显然,四大弟子那边的门下和扁方瑞这边的门下也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

展昭看得出来这里头应该是两派!四大弟子一派、扁方瑞这边一派。两派都要争寨主的位子,钱通乾死了对扁方瑞这一派有利,因此难免四大弟子那边会有所怀疑,两边的矛盾似乎是激化了。

白玉堂也皱眉——偏偏扁盛还不见了,难不成老头是故意要留下烂摊子让弟子斗个你死我活抢寨主之位?这也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霖夜火身为西域第一大派的掌门,摸着下巴案子欣慰——本来以为自己能算得上是最不靠谱的掌门,可是跟扁盛比起来,人家毕竟老前辈啊!简直离谱。

赵普问,“扁盛功夫那么高想要悄无声息地带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白玉堂摇头。

展昭和霖夜火也一个劲晃脑袋——扁盛功夫跟陆天寒差不多,就算是殷候和天尊出马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带走白玉堂的外公!除非天尊殷候联手俩老神仙联手恶作剧绑陆天寒倒是真有可能,可扁盛他们又不熟,谁高兴费这功夫。

白玉堂看了看白木天。

白木天没事人一样跟他对视。

白玉堂示意他看看那歪金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人命关天!

白木天对白玉堂笑了笑——金丝灵呢?有了金丝灵,我就告诉你。

白玉堂皱眉,不再跟他多废话。

展昭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轻轻地摸了摸下巴,突然问扁方瑞,“你爹手里是不是有金丝灵?”

展昭话一出,白玉堂倒是也有些意外。

赵普和霖夜火都摸下巴。

公孙和小四子仰着脸,双眼那叫个亮。

白木天无奈看白玉堂,那意思——你还真什么都不瞒着他啊?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瞒他?明显我跟他比跟你熟。

白木天叹气。

扁方瑞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呃是有。”

公孙和小四子睁大了眼睛,“能看看么?”

扁方瑞回答,“我爹都随身带的,他年纪大了,不瞒各位,因为他年轻的时候练功太狠了,所以这些年身体不是太好,金丝灵带在身上对他身体好。”

“他不拿来吃么?”展昭好奇。

“要到他真的身体不行内力开始消散的时候才会吃。”扁方瑞道,“我爹这些年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比较注意调理,可能不会有内力消散的那一天。再说了,金丝灵能续命不过是一个传说,谁也没试过,我爹说能不吃还是不吃好,万一吃死了呢。”

公孙和小四子都点头啊点头——的确药性不明,光听传说没有用啊,能研究下就好了

第688章 【书生】

午后的皇宫,赵祯正坐在凉亭里,香香坐在他身旁的一张石桌上,拿着一张彩纸。陈公公坐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研究着一只之前太后折好的蓝色纸鸢。

赵祯靠着凉亭的立柱,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几条尾锦鲤。

这时,南宫走了进来,低声在赵祯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祯微微一挑眉,显得有些惊讶,“有这种事?”

南宫点点头。

“九叔知道了么?”赵祯问。

“贺将军已经派人来通知王爷了,估计今天到。”南宫回答。

“嗯”赵祯摸了摸下巴,“挺有意思。”

南宫不解地看赵祯。

赵祯仰起脸,看花园上方的天空,“朕还没去过黑风城呢听说已经建得很好。”

南宫就觉得眼皮子直抽,小心翼翼看了眼赵祯,“皇上该不会是想”

赵祯笑眯眯问,“咱们去北方玩儿好不好啊?”

南宫倒抽了口冷气,心说——不要吧,有什么好玩

赵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让皇叔送去再送回来,多方便”

说话间,香香拿着折好的纸鸢跑来给赵祯看,边爬上他膝盖问,“父皇皇,要去哪里玩么?”

赵祯捧着香香的脸说,“朕的宝贝公主还没见过下大雪吧?”

香香睁大了眼睛,“大雪?”

赵祯搓着闺女跟她说西北的大雪是多么多么壮观,连皇宫门都没出过的香香听得张大了嘴,一脸期盼地看着赵祯。

南宫和陈公公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开封城门外不远处的一个驿站小茶馆里,来了几个人。

这几人都穿着高河寨的衣服,臂上缠着黑纱,为首两个年纪不小,正是刚刚痛失了师弟的高河寨四大弟子,大师兄陈默和二师兄岳明天。

这两人是一脸的愁云惨淡,钱通乾死的突然,加上尸体被开封府以调查案件为名带走了,连灵堂都没法设。

“这开封府行事也是霸道!”岳明天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满地说。

陈默看了看他,提醒,“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开封府还有天尊和殷候坐镇,不是轻易好得罪的,那天连皇帝都看见了,也算开眼界。”

“那皇上年纪轻轻感觉心眼儿挺多。”岳明天不痛快,“另外天尊和殷候的面都没见着再说了有那么厉害么?都一百多岁的人了”

“啧!”陈默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天高地厚。”

岳明天憋气。

“有开封府查老三的死不是更好,无论是谁杀的老三,都逃不脱罪责。”陈默端起茶杯,“我们等结果不就好了?杀人偿命,是不是我们手刃的有什么关系?”

“那也不能这么说”岳明天嘟囔了一句,但是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就也没多回嘴。

“倒是师父不知道去哪儿了。”陈默担忧。

岳明天看了看左右两边,发现除了坐在门口的高河寨门下之外,整个驿站里边只有一个客人,那是个年轻书生,看起来身材瘦削,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没带兵刃,一个小包袱放在桌上。他背对着他们在喝茶,应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岳天明压低声音问陈默,“大哥,你觉得师父会不会已经”

“唉!”陈默摇头,“不可能的,师父这么高的武功造诣,怎么可能出事?”

“再高的高手也架不住自己信任的人暗地里偷袭是不是”岳天明话没说完,就见陈默一摆手,并且狠狠瞪了他一眼。

岳天明不满地撇撇嘴,“高河寨被扁方瑞他们一伙独揽大权这么多年了,本来以为寨主的位子非他莫属,谁知道竟然要比武选,最近出了那么多乱子,唯独他那一边是毫发无伤,跟他们没关系我才不相信。”

陈默端着茶杯,“扁方瑞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二世祖而已,真正需要担心的,倒是白木天。”

岳明天皱眉,“白木天之前让皇帝给戳穿了想当寨主的心思,以扁方瑞这么小心眼的人,会留他在身边有鬼了。”

“他其实是个人才。”陈默道,“如果离了扁方瑞,能帮我们,倒也是好事。”

“你相信他啊?”岳明天摇头,“这个人不可捉摸,大哥你还是小心”

正说话间,一个随从过来对陈默说,“大师兄,展昭和白玉堂往这边来了。”

陈默和岳明天对视了一眼——他俩怎么来了?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的确是出了城门,往官道的方向走。

他俩出城干嘛?

之前钱通乾的命案发生之后,又没了线索,他俩晚上在开封府转了几宿,那女鬼也没再出来。于是二人改了上城外看看,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那碰瓷的老太太。当然了,碰运气这种事情不能靠展昭,靠他只能捡尸体,所以他俩还带了小四子和小良子。

小五驮着小四子跟在两人身边,小良子走在小五身旁,身后还跟着打着哈欠的霖夜火。

这几人本来没打算进去驿站的,但是走到驿站附近,先是被驿站门口拴着的一匹马给吸引了。

那是一匹体格均匀的白马,通体雪白体型中等,配着红色的鞍韂,十分的讲究。只是这么漂亮的一匹白马,在马脖子上直到胸前,有三道很长的疤痕,虽然伤口早就痊愈,但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众人看着那匹精神抖擞的马儿,又看了看那三道伤疤,猜测这匹马小时候可能被野兽攻击过,大难不死,留下了伤疤。

那匹马正喝着水,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大眼睛眨了眨,样子显得有点好奇,甩甩尾巴,继续低头喝水。

从这马儿的眼神,众人就能看出来——不止是匹好马,还是匹聪明的马儿。

展昭看到马鞍上挂着一根银色的棍子,有些不解那棍子大概五尺长,就比白玉堂的长刀短了一点点,但是没有刀刃也没有尖儿,就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长杆儿。银色的杆子上有鱼鳞和波浪的镂空花纹,顺着杆子盘旋而下,杆子一头稍稍粗一些,应该是个握把,另一头很细,筷子那么点儿。

展昭边走边研究那根杆子,心说这是什么用途的?钓鱼竿儿?有人拿金属棒做鱼竿?那握着多累啊

展昭往驿站的方向一个劲望,所以才一眼看到了驿站里的陈默和岳明天。

胳膊轻轻一撞白玉堂,展昭来了句,“喝杯茶再走了。”

白玉堂和打着哈欠的霖夜火往驿站里一望,就也都走了进去。

伙计见有客到就收拾桌子,展昭进门先对陈默和岳明天拱了拱手,“节哀顺变。”

俩老头起身还礼,问展昭案子的进展。

展昭说还在查,验尸已经结束,公孙并没有破坏尸体,有需要的话,可以将尸体送去别院,让他们设灵堂祭奠。

俩老头点头道谢,让手下立刻去开封府接他们三师兄的遗体。

驿站不大,就四张桌子,三张已经有人,因此展昭他们只好坐在了那个背对着门喝茶的书生对面的桌子上。

小四子爬上桌子,就被对面的书生吸引了注意力。

那书生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样子,白净皮肤上有一些淡色的痣,样貌清秀举止儒雅,十分的顺眼。

小四子歪着头看着那个书生,那书生却是没看他,而是端着茶杯看着另一边的方向,似乎是在发呆。

小四子歪着头,瞧着那个人的眼睛那人一双眼睛是暗褐色的,和大多数人的差不多,只是他双眼的瞳孔比别人似乎更大,因此眼睛的颜色也显得更暗。

小四子正看得专注,那人也转过了脸来,跟小四子对视。

小四子眨眨眼,小良子轻轻拉了拉他袖子,小声说,“槿儿,你认识那个人?”

小四子摇摇头。

萧良道,“那不要这样盯着人家看啊。”

小四子搔搔头,乖乖坐好,又瞄了那书生一眼。

展昭也看了那书生一眼,门口那匹马应该不是高河寨的人的,所以说那根“鱼竿”是这书生的咯?

霖夜火端着茶杯,问陈默,“你家寨主找到了么?”

陈默摇摇头。

霖夜火问,“这都多少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默和岳明天叹气。

白玉堂没说话,不过他看了那书生两眼。

展昭也和白玉堂一样,有些在意那书生——因为他发现,那书生在听他们说话。

“展大人。”

这时,陈默开口,问,“你们有没有想过,杀我三弟的凶手,可能在高河寨内部。”

陈默话一出口,展昭有些惊讶,“前辈有怀疑的对象么?”

陈默摇头,“我三弟平时也没什么仇家,我实在想不出有外人想杀他。但高河寨内部抢夺寨主之位斗得也算你死我活我也不怕家丑外扬,如果你开封府真的想查案,可以去高河寨里找找线索。”

“说道高河寨里。”展昭突然问,“几位知道你们寨主为何那么喜欢木棉花么?”

陈默微微一愣,显然对展昭这个问题很意外。他毕竟是跟着扁盛时间最久的一个徒弟,就点头道,“我跟着我师父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木棉花了,他所有住的地方都一定都要种木棉花的,说是这花可以保平安。”

展昭看看白玉堂。

白玉堂摇了摇头——他虽然对花也有点研究,但没听过木棉花还能保平安这种说法。

“你们俩这是上哪儿去?”霖夜火问。

岳明天道,“我们出城找找有没有师父的线索。”

这边正聊着天,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声尖叫。

正站在门口给马加草料的伙计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朝着里边喊,“展大人!”

不用他喊,展昭已经一闪窜出去了。

这条官道上很多驿站茶棚,来往的人也多,这会儿前边车马跟逃难似的往这边跑。

展昭跳上一间茶棚往远处一望,无语——就见人群后两个戴着金色鬼面的黑衣人,拿着兵刃正袭击路人。

第689章 【盲将】

“又来?!”展昭心说这又是哪俩倒霉鬼被碰瓷了?于是一跃过去,抽出巨阙拦那两人。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走了出来,好奇望着远处。

霖夜火顺手捧着小四子,还搓了两下,“带你来都没法转运啊?展昭真不是一般带衰。”

霖夜火话刚说完,展昭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了过来。

火凤抬脚踩住了,白玉堂用刀一挑他的面罩,见是个老头,白胡子六十多岁,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

很快,另一个黑衣人也被展昭抓住丢了过来。

两张面具拿掉,两个老头众人都没见过。

展昭看了看高河寨两人,陈默和岳明天也都摇头,表示不认识他俩,而且这俩也不像是他们下请帖请来参加金盆洗手仪式的江湖人。

展昭抓住一个使劲晃了晃,可那人并没像之前几个中了摄魂术的人那样苏醒过来,而是依然双眼血红,不停挣扎。

展昭无奈,只好点了他俩穴道。

小四子摸出一根银针递给展昭。

展昭对着两人的人中扎了两针按理来说这地方最疼,可奇怪的是,之前中招的和尚道士门踩一脚就醒了,这两个老头怎么疼都弄不醒。

“怎么回事?”展昭不解。

白玉堂道,“他俩功夫也没之前那些人好,刚才拿到也是乱挥一气”

展昭点头,“的确看不出是哪个门派。”

“因为只是两个普通的樵夫而已。”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转过脸,就见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坐着喝茶,顺便“偷听”他们说话的书生。

“你怎么知道?”霖夜火看那书生。

书生转背着手走出来,似乎是打量了一下三人,小四子还被霖夜火捧着呢,正仰着脸,盯着那书生的脸看着,小手摸着下巴,像是很困惑。

书生伸手一指两个被点了穴的老头,道,“我昨天在路上碰到他们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什么?”

书生不紧不慢走到了驿站外边,道,“应该是昨晚子时左右,我在官道上赶路,他俩也在赶路,迎面而来。不过他俩停下了,进了林子里。”

展昭不解地看着那书生,问,“他俩半夜三更进林子里去干吗?”

“去救一个老太太。”书生回答。

展昭嘴角直抽——又是那个碰瓷的!

霖夜火摇头——那老太太作案太频繁了!

白玉堂不解问那书生,“你没去么?”

“我也去了。”书生回答,“只是他俩留宿了,我没留宿。”

“为什么你不留宿呢?”霖夜火问。

那书生微微一笑,“因为那老太太有问题。”

“什么问题?”展昭问。

那书生轻轻摸了摸鼻子,道,“她身上没有老人家的味道,倒是有血腥味。”

众人一惊。

霖夜火点头——这应该是个属狗的!

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书生,看得出他功夫不错,“你没提醒那两个樵夫么?”

“我提醒了,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走,他俩也奇怪,说破宅豪华,捧着碗白水说菜好,我觉得他俩比那假老太太还不正常,所以先走了。”书生微微一笑,“我久不来中原,怕遇到骗子么。”

众人再一次打量他。

霖夜火问,“你不是汉人?”

“我是啊。”书生道,“只是有九年没来过开封了而已。”

展昭想问问这书生何方神圣。

却听那书生接着说,“我昨晚还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花香味,现在一想,的确是木棉花。”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你刚才说破宅白水”白玉堂问,“你看到的不是豪宅和丰盛饭菜?那有没有看到老太太的儿子?”

“她儿子?”那书生似乎觉得好笑,“敢情那条狗是她儿子难怪那俩樵夫对着狗拱手叫公子”

展昭和白玉堂惊讶——狗

就在众人好奇这书生来历的时候,只见小四子突然伸出小手,在那书生眼前晃了晃。

再看那书生根本没眨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恍然大悟——这人是盲的!所以那碰瓷老太太的幻术对他不起作用。

霖夜火觉得新奇,“你怎么知道宅子是破的,人家端的是白水?”

“宅子漏风自然是破的,至于白水”那书生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时,就见小四子伸长手,似乎是要去摸那人的眼睛。

霖夜火瞧见了,赶紧抱着他退后一步,瞧他——这样不好吧。

小四子看看霖夜火,转回头,却见那书生往前了两步,弯下腰,将脸凑到小四子眼前,笑问,“小王爷,给我看看能不能治好?”

众人都一愣。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他不是看不见么?而且九年没来开封了,他怎么知道小四子是小王爷?

小四子还真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最后略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你是天盲的呀?”

那人笑着点点头。

说话间,远处传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