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笑了笑,他外公的确是心法派内力的集大成者,不过他甚少会用到摄魂术。
“智云大师不是一般高手。”柳公公道,“如果连他都能轻易控制,那就不是一般人了,所以老奴觉得下毒的可能性更大些。”
展昭也同意,公孙之前就给几位大师检查过,暂时没查出不妥,还要进一步检查。
柳公公带着展昭问了好几个来自姚家村的上了年纪的宫女,可大家都没听过夏府。有一位御膳房的伙夫,从小就在姚家村山林附近长大的,说姚家村的山里根本没有夏府。
展昭一无所获,觉得更加疑惑——没夏府,那山上那所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宅子是怎么回事?
跟柳公公出宫,正好经过了花房。
展昭指着远处的花房,问柳公公能不能进去看看。
公公找了人来开门,带展昭进去。
宫中的花房里奇异花草很多,展昭真的找到了一棵木棉,就站在树前,仰着脸看。
“展大人,这花跟你官袍的颜色一样。”柳公公也走了过来,顺手抓起了一只乳白色的小猫,是趁着他们开门溜进来的花生米。
展昭接过花生米包在手里,盯着那些木棉花自言自语,“不太一样,可能不是一个品种。”
柳公公不解,“什么不是一个品种?”
“哦”展昭就将那老妇所在的泥地上有一片木棉花瓣的事情一说。
柳公公微微皱眉,道,“这一颗木棉是从漳州一带送过来的,和本地种的不同,花瓣更大。”
展昭瞧着柳公公,问,“公公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公公一愣,看展昭。
展昭道,“你听到木棉花花瓣出现在林中之后,神色就有些不自在。”
柳公公笑了,点头,“展大人果然善于观察。”
展昭燃起了一点找到线索的希望,“公公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柳公公轻轻地“啧”了一声之后,拉着展昭到了花房里边无人之处,小声说,“展大人,你说起木棉花,老奴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听的一个传说。”
展昭眯眼——线索还是传说?
柳公公接着说,“展大人,有没有听过树灵这种说法?”
展昭皱眉,“树龄?表示那棵树多大么?”
柳公公让展昭气笑了,刚才紧张的气愤也缓和了些。
“有一种说法,花花草草都有灵性。”柳公公道,“老奴小的时候行走江湖,一些老人时常告诉我,不要在能开血色花朵的树边杀人,这种树是最有灵性且最易招怨灵的。”
展昭一双猫儿眼睁大了一圈,“树招怨灵?”
柳公公看着抱着花生米的展昭,一人一猫都是一脸猫相,这么看着真逗。
忍着笑,老公公详细告诉展昭,“老奴小时候听到的那个传说是,有一伙恶匪洗劫了一个村庄,杀光了村民之后扬长而去。这村中种了很多的木棉树,据说那次洗劫之后村中血流成河,那一年的木棉花开得极美。第二年,那些恶匪连同他们的家中老小全部死于非命,且死得极惨。而在他们出事的地方,都找到了木棉花瓣但附近却没有任何的木棉树。”
“应该不是木棉树成精了吧。”展昭皱眉,“是不是有人报仇所以故布疑阵啊?当年村庄的幸存者之类的?”
“可这种事情并非发生一两次。”柳公公摇头,“而是多次!老话有一种说法叫木棉成怨。”
展昭听得新奇,“可世上大多数花不都是红色的么?”
柳公公笑了,“展大人,我也不是说相信这种说法,不过还是那句话,木棉是南方居多,中原地区以及北方人通常都没听过这种说法,所以说”
“所以说如果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装神弄鬼,那人来自南方,木棉花多的地方?”展昭问。
柳公公点点头,“或者,留下那片木棉花瓣,并不是为了给你我这些不懂的人看,而是给懂的人!”
“比如说在院子里种了很多木棉花的人?”展昭随口问了一句。
柳公公微微一扬眉,“很有可能。”
展昭叹气,说了半天还是跟高河寨扯到一起去了。
“对了。”柳公公又道,“老奴今早听南宫大人和欧阳将军他们找人检查地道,说是昨晚开封府有一块地皮塌陷下去了?”
展昭点点头,问,“公公有什么线索么?”
柳公公笑了笑,“如果姚家村原本不存在一个夏府,那么那夏府的残垣断壁就是近期伪造的!要怎样运那么大量的木材废砖,才不会被人发现呢?”
展昭轻轻一拍手,“地道?!我们可以上那附近找找有没有地道,就知道这荒宅是不是伪造的了。”
柳公公点了点头,别过展昭,回太后那儿去了。
展昭瞧着老公公的背影感慨——果然姜是老的辣啊,这老头功夫成精人也成精。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跑了上去,“公公留步。”
柳公公停下脚步,回头看展昭。
展昭问,“公公,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因为一张请帖而杀人?”
柳公公一愣,“请帖?”
展昭点头,将那天客栈里发生的案子说了一下,想听听这位精明的老公公有什么独到的看法。
柳公公想了想,问展昭,“展大人,那张请帖是给你的么?”
展昭点点头。
“而那死去的扁青,手里有一张请帖的角?”
展昭跟着点头。
“那他是想跟那人抢回请帖呢?还是那人想跟他抢请帖?”
老公公一句话问出口,展昭就是一个愣神,随后仔细琢磨,“对啊这里头有区别!”
老头见展昭开窍了,就别过他离去。
展昭站在御花园转着圈点头,“对啊是凶手抢扁青手里的请帖,还是扁青抢凶手手里的请帖呢?这问题看似不重要,可仔细一想,却是相当的关键!”
第673章 【两种可能】
太学书斋前的小院里,白玉堂坐在石桌边,正在喝茶。
不远处的一棵菩提树上,幺幺趴着一根扭麻花一样卷着往上长的树干,晃着自己漂亮的尾巴,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一个鸟窝,一对说不上名字的鸟儿,正在飞来飞去地给窝里的小鸟喂食。
太学里头,白夏正给学生们讲课呢。
白夏虽然不考功名,但也是大才子一位,又风趣,长得也好看。太学的学生听他讲香料课听得津津有味,隔壁兰惠书院的女孩子们也都跑来了,隔着窗户听课。
白玉堂在院门口喝着茶,往里望一眼,看到书斋里那群学生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爹。
五爷无奈摇头,他爹跟他师父一样,不犯二的时候那架势都能唬住人。
五爷正歇着,就见石桌对面,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白玉堂盯着那个脑袋看了一会儿,脑袋的主人钻了出来正是那小胖墩,刘南。
刘南爬到凳子上坐好,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
这孩子是真的胖,下巴双层的,滚圆,不过长得十分可爱,虎头虎脑,大眼睛,双目清澈,天正无邪。
白玉堂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茶杯,看着眼前福满的小胖墩。
刘南爬上凳子之后,伸手够茶杯,不过手短没够着。
白玉堂拿过茶杯给他倒了杯茶,放到他眼前。
刘南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开口说,“我想问你个事儿。”
白玉堂点点头,示意他问。
“我长大以后,也会变成一个无聊的江湖人么?”小胖墩一个问题,倒是把白玉堂问得一愣。
五爷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忧心忡忡的小家伙,问,“你觉得江湖人很无聊?”
小胖墩双手托着下巴,“很多江湖人学了很久的功夫,还是打不过人家。能抢天下第一位子的没有几个人哦,那学了功夫之后,要干些什么呢?”
白玉堂看着刘南,道,“我小时候好像也问过我师父这个问题。”
刘南惊讶,“你这样的也会有这种困扰么?”
白玉堂不解,“我这样的?”
刘南望了望天,嘟囔了一句,“你这样的,看着就是属于能争天下第一的那一拨里的啊,我这样的就是挤不上第一排的。”
白玉堂笑了,“我小时候的确是跟你有些不同。”
刘南挑挑眉——果然吧。
白玉堂道,“你是在大门派学的功夫,我是跟我师父单独躲在山里学的功夫。”
刘南歪头,然后嘞?
“所以从小到大都没人跟我说过要争天下第一或者第二什么的。”白玉堂道。
刘南双手托着下巴,“你师父本来就是天下第一。”
“我师父的功夫跟殷候、夭长天是差不多的。”白玉堂道,“当年他会糊里糊涂当了天下第一,是因为殷候和无沙大师恶作剧,骗他去比武。”
小胖墩点头啊点头,“这个我也经常听我师兄他们说起,这个世上就是这样子,是不是有天注定这种说法?”
白玉堂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你知道的还不少,十岁不到就想着天注定,是不是早了点?”
“我要怎么样,才能以后有用一点儿,不要那么无聊呢?”小胖墩撅个嘴,“我不想变得跟我以前的门派师兄一样,总在说别人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该拜个师父躲起来学功夫?”
白玉堂看着眼前困扰的小孩儿。
“你当年问了天尊,他怎么回答你的?”刘南好奇问,“他既然是天下第一,要求一定很高吧?”
白玉堂道,“我问我师父长大后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嗯嗯!”小胖墩点头,仔细听。
白玉堂道,“他说,有三件最重要的事情。”
小胖墩眼睛都不眨,“三件啊”
“第一是自力更生。”白玉堂托着下巴道,“第二是孝顺父母、第三是找个喜欢的人白头到老,如果能再交上几个知心的朋友那就是完美了。”
刘南眨眨眼,盯着白玉堂看,良久,他撇嘴,“你是不是不诚心说?!”
白玉堂无奈,“他就是这么说的。”
“跟我娘说的一样哒?”刘南不满,“天下第一对徒弟的要求怎么会跟我娘一样?”
“无论你是天下第几。”白玉堂无所谓道,“你首先得是个人。”
刘南皱眉头,显得很困惑。
“很多天下第一的毕生夙愿就是上面这三条。”白玉堂道,“你本着这样的心去学功夫,就不会无聊了。”
小胖墩看着白玉堂,“那我要选谁当师父呢?”
“你不是想入天山派么?”白玉堂问。
“天山派的哪个人是我的师父?”刘南好奇。
白玉堂叹了口气,“到时候彼此挑呗,那个能让你服气的,就是你师父。”
“让我服气的啊”
“方方面面都能让你服气的那个。”白玉堂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刘南的脑袋,“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师父,展昭从小到大有三百多个师父,赵普的师父偷偷教他功夫,无沙大师每天让霖夜火学佛法可见跟谁学武功并不重要,怎么学也不是问题。”
“不会被教坏么?”刘南担心。
白玉堂点头,“除了找个让你服气的,还要找个疼你的。”
“怎么样的师父是疼我的师父?”刘南想不通。
“世上谁最疼你?”白玉堂问。
“我娘啊。”
“所以说,跟你娘对你说一样话的那个,就是疼你的。”白玉堂对睁大了眼睛的小胖墩笑了笑,“至于将来会不会无聊,得看你将来想做什么,学了功夫是跑江湖还是参军或者回家种地,都无所谓的。找到你想做的事情,你就不会无聊了。”
小胖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白玉堂看了良久,最后眯眼一笑,爬下凳子,跑去书斋了刚跑到院门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回来了。
白玉堂见他跑到身边,对着自己伸手,就下意识地一接手里多了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黄豆大小,看着像棵种子。
“这是什么?”白玉堂不解。
“长生籽。”刘南回答,“长生树的种子。”
“长生树不是个传说么?”白玉堂无奈。
“谁说的!我从一棵长生树上摘下来的果子里弄出来的,晒了一兜子,这个给你做谢礼。”说完,蹦蹦跳跳跑了。
白玉堂拿着那粒树籽对着阳光照了照,边道,“要不然种你院子里?”
说完,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就见院门后边,展昭探出了头来,对他笑。
白玉堂对他勾手指,“站门口那么久不进来”
展昭溜达进来,到了他身边坐下,伸手一勾他脖子,“不打扰你教小朋友么。”
白玉堂见展昭心情不错的样子,问,“查到线索了?”
展昭一拍手,拽着凳子往白玉堂身边挪了挪,继续搭着他家耗子的肩膀,“问你个事儿!”
白玉堂哭笑不得看他,这开头怎么跟刚才那小胖墩一样的?
“你知道树灵么?”展昭神神秘秘地问。
白玉堂皱眉,“树多少岁?”
展昭盯着白玉堂看了良久,伸手捏脸,“果然是家养的耗子,随猫”
白玉堂捏着他手腕子将他爪子拿开,问,“什么树灵?”
“简单点说,有人在木棉树下惨死,冤魂不散附身木棉树,每当木棉花开的时候,冤魂化身成了树灵,出来报仇!”展昭说完,不忘补充一点,“据说所有开血色花朵的树,都有树灵!”
白玉堂叹了口气,问,“你是进宫撞见什么神婆了?”
展昭望天。
展昭拿起白玉堂的杯子喝了口茶,继续说,“如果不相信树灵成精一说,那么木棉花瓣的出现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白玉堂看展昭,等他详细说。
“第一种,不小心!”展昭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二种,不是不小心!”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勾着自己肩膀胡说八道的展昭,“你倒是举出除此之外的第三种情况来看看?”
展昭眨眨眼,伸出第三根手指,“不是不小心也不是不不小心。”
白玉堂扶额,“猫儿你究竟想说什么?还不如喵喵叫来的容易理解”
展昭单手拖着下巴,戳戳白玉堂的脖子,“意思就是说,要不然那老太太是高河寨的人,要不然她要找高河寨的人。”
白玉堂寻思了一下,道,“是高河寨的人,意思是他不小心带出了别院里的木棉花瓣。要找高河寨的人,表示他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把木棉花丢在了泥地上。”
展昭点头啊点头,笑眯眯看白玉堂。
白玉堂有些疑惑,“你进宫之前也没什么,进了趟皇宫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吧?”
“我这趟进宫,想通了一个道理!”展昭轻轻晃了晃手指头,“木棉花花瓣的道理,同样也适用于请帖!”
白玉堂楞了一下,随后就是一挑眉,“哦你的意思是,请帖可以是有人抢扁青手里的,也可能是扁青去抢别人的。”
展昭顺手摸白玉堂的下巴,“聪明!”
白玉堂将他到处乱摸的手拿下来,边道,“要不然从你认识的人里下手查查看?不会又是什么烂桃花吧?”
“后面那句可以省掉!”展昭拍白玉堂肩膀,“对了,太学怎么还没下课么?都晌午该吃饭了!”
而此时,院子后门口,一群太学学生站在那里,前边挡着门的白夏正对他们摆手,让他们不要吵。
公孙抱着小四子看赵普。
赵普一摊手,白夏挡着门不让从院子里走。
霖夜火摇着头看着院子里勾肩搭背摸来摸去的展昭和白玉堂。
庞煜问,“还不能吃饭啊,饿死了!”
白夏对众人竖食指,“嘘!不准妨碍我儿子谈情不是,是谈案情!”
第674章 【门派内斗】
等展昭和白玉堂谈完“案情”,被白夏堵在书院里没法去吃饭的学生们表示相当不满。
谁知白夏来了一句,“今天中午集体太白居,玉堂请客。”
太学学生们欢呼了一声,集体奔太白居。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替自己花钱请客的亲爹。
白夏边往外走边嘀咕,“天尊咧?老爷子上哪儿去了都见不着的。”
白玉堂被白夏一提醒,也有些纳闷昨晚去的南安寺,今早就没碰着,不知道中午会不会去太白居吃饭。
展昭边往外走边说,“对了,天山派的人也会来参加金盆洗手吧?”
白玉堂点点头,“估计会来吧,不过陆峰未必会来,可能派几个徒弟。”
“十大高手还吵架么?”展昭突然八卦了起来。
“据说是好了很多。”白玉堂回答的同时,注意到了来往的行人。
街上的江湖人明显多了起来,展昭算了算日子,“天山派如果要来参加,那最近几天应该到了吧。”
白玉堂点点头,“还是让他们住白府吧,省得遇上什么是非,惹是生非是小,哪个丢了性命就麻烦了。”
展昭笑了,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你还挺向着天山派!”
白玉堂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就听到后边有人喊,“猫猫白白!”
白玉堂和展昭一挑眉,回头就见小良子和小四子手牵着手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刘南他们五个小孩儿也在。
一旁是晃着袖子的霖夜火,和慢悠悠踱步的小五。
反正火凤最闲,又喜欢跟小孩儿在一起闹,估计是带着逛街去了,身后夙青大包小包提着不少东西。展昭和白玉堂都替这位火凤堂副堂主据一把辛酸泪。
太白居已经被太学的学生占领了,一听五爷请客,太白居的伙计也省了点菜的环节,直接往上上好吃的。
展昭等进了太白居,就见一群才子才女正拉开架势吃呢本来这群才子才女是应该隔绝于江湖的,可赵祯折腾了几次奉旨教书和奉旨读书,再加上太学拆了建建了拆经过了“大风大浪”历练的学生们都变得“痞气”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太学的学生跟开封府那群武林人成了好朋友或者说整个开封城几乎所有书院的学生都开始不那么疏远江湖人了。尤其是天尊和殷候,这俩只要往开封街上一走,路过的才子佳人都会跟他们打招呼,受欢迎程度仅次于小四子。
展昭为此很不爽,每次跟殷候出门整条马路的人都在喊“外公”那明明是他一个人的外公!
白玉堂走到三楼看了一圈,天尊殷候也没在。
白夏坐在一张桌子边对着他们招手。
霖夜火带着一群小孩儿也来蹭饭。
坐下之后,白夏给那群小孩儿夹菜,霖夜火则是问展昭和白玉堂,“这五个小孩儿是得罪什么人了么?”
展昭有些不解,“怎么说?”
“这一路都有人暗中盯着他们。”霖夜火夹了一筷子菜,“我刚才就一个人带他们几个也没敢丢下他们去看,到了闹市那些跟踪的就不见了。”
白玉堂皱眉,“之前是高河寨的人跟踪他们。”
“他们只是去高河寨拜师,还没拜成抓他们干嘛?”展昭不解。
“会不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他们自己都没留意?”霖夜火问。
“我也觉得有可能。”白玉堂看着跟小四子和小良子边吃边闹的五个小孩儿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呢?而且他们还没什么印象的感觉,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明显会让人记住的事情。
众人正吃饭,就见庞煜捧着个饭碗凑了过来,把小四子往旁边挪了挪,小侯爷挤进来坐下,问展昭和白玉堂,“你们不是查闹鬼的事情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着眉头看他,庞煜身后,小四子回过头,凑过来问,“小小胖,你又撞到鬼鬼啦?”
庞煜赶紧敲木头,“艾玛,阿弥陀佛我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天才不要再撞鬼,小四子你小神仙不要随便咒我啊。”
小四子忍着笑回头继续和小良子他们吃饭。
“你是有什么线索?”展昭问庞煜,这位蛇有蛇道,猪朋狗友多了总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事情。
小侯爷点点头,道,“昨天绯影和黛影不说看到个白色的鬼影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是有这事儿。
“这鬼影是不是鬼是不清楚,不过她最近的确经常晚上出来在开封府的大街上乱窜。”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有这种事?
而且看到她的人势必迷路。
展昭眯起眼睛,“难道真是传说中的”
“鬼打墙啊!”小侯爷认真说。
这边的话引起了四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几个大才子捧着饭碗都跑过来,“什么鬼打墙?”
“我也听过!前几天吏部的沈大人就遇到了一次!”王琪道,“沈大人那天深夜坐着轿子回家,忽然一个白影从眼前窜过,几个轿夫吓得轿子都差点丢了。那人影一闪没了之后,轿夫们抬着轿子继续走这条路那几个轿夫都走了十几年了,那晚上竟然走错走进死胡同了,把沈大人吓得几天没睡好。我爹说,他前几天请包大人去家里走了一圈,驱驱邪,才算安心了。”
众人都哭笑不得,这是拿包大人当钟馗使啊
“晚上经常出现?”展昭问。
庞煜点头,“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可奇怪的是打更的更夫和巡夜的官兵都没碰到过,普通路人碰到的居多。”
展护卫摸了摸下巴,转过脸看白玉。
白玉堂端着酒杯见展昭看自己,也跟他对视,那眼神是问他——你想干嘛?
展昭眨眨眼——你晚上有没有兴趣
白玉堂坚决摇头——没兴趣!完全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展昭拿着勺子点头,“既然没兴趣睡觉,那我们晚上去撞鬼吧!”
白玉堂扶额。
众人接着吃饭,小四子突然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指着楼外说,“征征今天好忙哦。”
展昭和白玉堂探头往窗外望,就见一对皇城军人马跑过去,又一队皇城军跑过来,打老远就能听到欧阳的的吼声,“谁让你们比武啦?!要比武找个没人的林子比去!严禁私设擂台严禁街头私斗,那些刀出鞘的都给老子抓起来!”
展昭皱眉,“昨天开封府衙役也查封了几处私设的擂台。”
“所以说江湖人聚集到一起就是不好。”霖夜火冷笑,“扁盛好好的金盆洗手非要办到开封城来也有他的目的。”
白玉堂望了一眼楼下来来往往的江湖人,“为了扩大势力么?”
“我反正没听过掌门金盆洗手了徒弟都不收了的。”霖夜火道,“又不是关门大吉。”
“他是不想再要没工夫底子的小徒弟了,而想要有根底的人入伙,或者是吞并小门派?”展昭问。
“四大门派散了之后好多高手都在找归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到了众人身后的赭影说,“高河寨用比武的方式选新寨主而非世袭,说明只要进了高河寨,无论你什么出身,功夫好就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比一般的门派可是好的多了!你们想啊,你入了天山派练个三十年也不见得能当上天山派掌门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瞧着赭影。
霖夜火也纳闷——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赭影指了指对面。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赵普和邹良他们都到了。
欧阳和龙乔广正往楼上走,火麒麟晒得脸通红,貌似今早跑了一早上了,边上楼还边骂骂咧咧“这帮江湖人真叫人不省心!”
龙乔广也是一路嘀咕,不过他的人生反正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啰嗦,所以大家也不去细听他究竟在念叨什么。
展昭有些担心,这目前是还没闹出人命,可刀剑无眼,那帮江湖人真的大打出手的话,场面就不好控制了。
“他们不是金盆洗手么?干嘛还开赌盘,赌什么谁得第一?”龙乔广好奇。
展昭和白玉堂楞了一下——赌盘?
“是赌谁能当高河寨的新寨主吧。”霖夜火好奇,“除了扁方瑞之外,还有哪些有竞争力么?”
“扁方瑞有白木天帮忙,所以最被人看好。”赭影摸出几张纸来,上面详细记录着几位热门人选的赔率和走势。
展昭无语看他,“你还真是什么都能打听到啊。”
赭影笑嘻嘻,“那是,这比敌军情报可是好搞到手多啦!”
展昭看着那几个名字,皱眉,“都可以算是高手,但是又不像扁盛那样名震武林无论哪个当选另外的肯定都不服气。”
“关键是所有人都有势力有人马。”霖夜火摇头,“一个搞不好高河寨就要分家了!”
“大门派分成小门派就会很快消亡。”赵普道,“会被人吞并或者后继无人索性关门以扁盛这样的性格,应该不会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基业毁于一旦吧。”
“所以这次金盆洗手,是他打算稳固高河寨而办的?”欧阳问,“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挑唆同门之间内斗。”
众人也都点头。
“对了。”
这时,公孙跟展昭说,“我刚才检查扁青的尸体的衣物,发现它的靴子里有一片红色的木棉花瓣。”
公孙话出口,展昭就是一愣,“什么?!”
公孙点点头。“没错,就是木棉花瓣,火红。”
“这应该不是个什么巧合了吧?”白玉堂问。
“跟那个被捡的老太太有关系?”展昭搔头,闹鬼案怎么跟扁家命案牵扯到一起去了。
第675章 【梦与幻】
太白居内,太学的学生们吃完了饭之后,陆续走了,有的回太学,有的上街上逛逛。
今天下午没课,庞煜他们都不急着走,留在太白居,跟展昭他们讨论案情。
太白居空位多了起来,其他食客也陆续进来。
展昭他们这边正准备起身走了,白玉堂就听到楼梯口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啊!太尊师叔祖!”
众人沉默了片刻,都去看白玉堂。
通常这种夸张的称呼喊出来,不用问,是天山派小徒弟瞧见白玉堂了。
白玉堂回头,就见楼梯口站着十来个年轻的天山派小徒弟。
为首一个大概是他们的师兄,跑来跟白玉堂行礼。
白玉堂点头,反正他今天也是请客,就请天山派的后辈们吃饭。
那群小徒弟一个两个看着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好奇地打量着跟白玉堂同桌的人,第一眼找的当然是天尊发现天尊没在,一群小徒弟耷拉着脑袋失望状。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白玉,那意思——天山派就派了这么点儿人来?
白玉堂也觉得奇怪,陆峰自己不来可以理解,可连十大高手都不派一个来,高河寨毕竟天下第一寨,这有点失礼了吧,不像陆峰的风格。
白玉堂问那个带队的徒弟叫什么。
那小徒弟说,他叫秋平,是王烙的徒弟。
白玉堂想了想,问,“就你们几个来了?”
“不是哦,师父和七师叔沈怀月也来了。”秋平回答。
白玉堂点了点头,王烙和沈怀月都是天山派十大弟子里的,这还像点样。
展昭好奇,“他们两个呢?”
秋平道,“刚才我在入开封城之前,途经官道一处山林旁,遇到了一个受伤的老妇人,据说是儿子家在山里,师父和师叔带了几个师兄把老人家送回家了,让我们先进城定客栈找地方住宿。”
秋平话说完,就见对面一桌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秋平看了看左右的师弟们。
那些小师弟也不解怎么回事?
展昭戳了一下白玉堂。
白玉堂回头。
展昭小声说,“这个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霖夜火凑上来,“那晚智云捡了个老太太也是住在深山也是送回家,结果”
白玉堂站了起来,一拽那徒弟让他先别吃了,“他们在哪儿捡到人的?赶紧带我去!”
“喔”小徒弟被吓了一跳,赶忙带着白玉堂他们出了太白居,一群人往北边城门的方向赶。
小徒弟紧张,“在离城门十里地左右的一个驿站的后边”
那小徒弟话没说完,展昭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拐角的方向。
此时,拐角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一片混乱,尖叫声传来,人群推推搡搡往这边跑,还有人喊,“杀人啦!有疯子杀人啊!”
众人往那个方向望,跑在前边几个大叔一眼看到了展昭,赶紧喊,“展大人救命啊!”
展昭赶紧一跃上了房顶,一眼看到远处人群中,有个黑衣人挥着兵刃追着街上的行人就砍,而那个黑衣人戴着一个黄金的鬼面具,装束就跟早前智云的打扮一模一样。
展昭一皱眉,从房顶上纵身跃入人群,抽剑挡住那黑衣人。
展昭和那黑衣人打起来之后倒是也意外——他本来觉得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眼前人是王烙。沈怀月是女的,这个很明显是男的,应该不太可能可奇怪的是,王烙应该是用天山派的功夫才对,这位功夫不对。
又过了几招,展昭皱眉——这位仁兄的功夫是仙阳山的!
仙阳山是仙阳老祖创下的门派,仙阳老人过世多年了,不过身前跟殷候天尊他们都认识,老头人不错仙阳山也是名门正派,功夫很特别难不成中招的不是王烙?
人群外,白玉堂也皱眉看着。
起先,五爷有点儿紧张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还没怎么紧张过几次呢,若是戴着面具伤人的最后查明真是天山派徒弟,那麻烦大了!
可看了一会儿,白玉堂看出不对头来了。
霖夜火也凑过来问,“这不是仙阳山的功夫么?仙阳山上不都是修仙的老道?怎么跑这儿杀人来了?”
一旁龙乔广歪着头好奇,“话说道士不是抓鬼的么?这年头抓鬼的还被鬼迷啊?”
展昭过了几招之后,抬手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的肩膀上,黑衣人仰面栽倒之后,展昭一脚踩住了他。
不过展昭没去掀他的面具无论这人是仙阳山的还是天山派的,他现在的行为应该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只是被控制,弄醒了就好了。此处人多眼杂,万一传出去,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制造事端。
展昭点了那人的穴道,让带着人赶到的王朝马汉将人带回开封府,公孙带着小四子治疗伤员。
白玉堂正想去看看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呀!小师祖。”
白玉堂微微一愣,回头,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把刀,正是沈怀月。
而沈怀月身后,站着王烙。
王烙之前碧水潭麒麟一案中弄伤了脖子,现在脖颈上还有很明显一刀伤疤,说话声音也哑。
王烙对白玉堂行了个礼,叫了声师祖,身后另外几个小徒弟也都纷纷行礼,叫什么的都有。
白玉堂终于是松了口气。
霖夜火好奇,“你们没事啊?”
王烙不解,“有什么事?”
展昭抬头,看到了这边跟白玉堂说话的天山派弟子,倒是放心了。趁衙役们阻挡着人群,展昭悄悄打开那黄金面具,看了一眼,就是一愣——戴着面具行凶的,果然是仙阳山的弟子,而且还是仙阳山首席大弟子鱼跃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