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不解道:“为什么?”
少妇道:“因为那个人没有追来,有那个人在,铁鹰和他的那群饭桶不可能得手。”
丫丫道:“夫人是把铁鹰当探路石了?”
少妇道:“这种丧尽天良的蠢货,不利用他利用谁呢?铁鹰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呵呵,我这不是在为民除害么?!可惜木剑、傻子和刀子都死了…那人实在是有些棘手啊,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丫丫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
少妇道:“丫丫,我们也该走了。”
丫丫道:“夫人,去哪里?”
少妇道:“回家呀,回家准备准备。”少妇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小,又加四周寂寂无声,屋外之人能清楚的听到。
少妇话音才咯,屋外便响起森森的冷喝:“哼,有我们在,你们两个娘们哪里也别想走,还是好好在这等我们老大回来罢!”
少妇和丫丫相视一笑,款款的下了床,径直走到门口。丫丫上前一步推开了门。门外全神戒备的两个鹰羽卫已面对着门口,一手按着刀柄,一脸森冷而诡异的笑。
两个鹰羽卫的笑很冷,没有丝毫的退让之色,看来对他们的主子铁鹰非常的忠心。少妇和丫丫的脸上也带着笑,丫丫的笑可爱淘气,少妇的笑华美雍容。门吱嘎一声打开,两个鹰羽卫却不禁一呆,看的呆了。
只是这一眼的注视,就已愣神。
这女人真美!
他的心间不由自主的涌现出这样的感叹,似乎觉得遇到了心目之中日夜幻想的女神,无形之间身形不由的一愣,也没想到这么两个女人为何就轻轻松松挣脱了身上捆绑讲究的绳索。
就在这一瞬之间,啪啪两声轻响。
少妇美玉一般的素手向前猛然点去,直点在这两个鹰羽卫的心口。两个鹰羽卫登时一顿,就更是不能动弹了。
他们不能动弹了,是因为他们的心已碎了。
他们脑中最后的念头却已不是“这女人真美”,而是“这女人真狠”,终于在最后的一刻恢复了清醒,看到了少妇的表情,那哪里是笑,分明是冷的像一块冰。
这时屋后的两人听得开门的动静,已经警惕,飞速赶了过来,正看到两个鹰羽卫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气质冷漠的绝色美女,将欲拔刀却又迟迟不动的一幕。这两人不禁心中一沉,生出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疾掠而来的身形因为戒备和警惕,不由得慢了下来。
丫丫忽然道:“两位大哥哥,丫丫好渴,你们有没有水给丫丫喝?”
两个鹰羽卫一顿,就看见门口的少妇从两个鹰羽卫中间走了过去,步伐款款,十分优雅,径直往客栈之外而去,而那两个鹰羽卫忽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俨然已经绝了气。。
两人的心中猛然冒起一股寒气,忽然便感到面前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耳边传来一道淘气的娃娃音:“你们真是烦呢,丫丫问你们话呢,这么久都不回答,丫丫好生气呀。”
两个人再想要说话时,却连半个字已说不出来。他们感到自己的脖颈处忽然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完全的割裂开来,旋即又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心中涌出极度的恐惧。
他们的喉咙已被深深的割开。
两个鹰羽卫身形踉跄后退,手中的刀哐当落地,双手紧紧的捂住脖子,发出一阵异样的呼噜声,已然连惨叫都不能,血不住的从指缝间喷出。
丫丫的身形落定,俏皮的对两个鹰羽卫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一蹦一跳的追向已走出驿站的少妇。
东边的天空已泛起绯色,朝阳正从地平线以下冉冉升起,即将跳出远方群山的遮掩。
天边朝霞渐渐变得鲜艳,柔和而宏大的曙光已微微亮起。
闻人悦和李霸凌的目光都盯紧了空中的萧定乱,因为萧定乱已静静立于半空之中很长一段时间。
一切都到了收尾的阶段。
忽然之间萧定乱一声惊呼道:“怎么回事?”身形在空际一晃,周身的诸般气息一乱,身形登时跌落下来。
李霸凌见状身形正欲奔出,去接住坠落而下的萧定乱,耳边已传来闻人悦警惕的声音:“你不准动!”李霸凌身形一顿,闻人悦已如风一般掠了出去,赶在萧定乱落地之前,将之巧妙的托住。
萧定乱在极度的慌乱和恍惚之中感受到了身边的闻人悦,心中有一万个不解,惊讶道:“我怎么到天上了,悦儿,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悦弱弱道:“老大,你好重哦,可不可以…先下来…”
萧定乱一愣,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原来正被妮子双手环着腰身搂着,双脚还未落地,面色不禁浮现出尴尬之色,好如触电一般,登时跳了起来。身形落定,萧定乱心神已然宁定了几分,立刻便感受到闻人悦的状态。妮子现在的状态实在有些糟糕透顶,萧定乱当即心头一颤,惊声道:“悦儿,你怎么会这么虚弱?”
闻人悦疲惫一笑道:“老大,你没事就好了。”
此时此刻,萧定乱的状态十分之好,一身的伤口都已愈合,只在身上留下了一些坑坑洼洼的痕迹还未长好,但已无关紧要,手臂上的伤势用不了几日也不会太过碍事了。
妮子看到萧定乱无恙,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紧张的情绪跟着放松,顿时再也撑不住,身形晃了一晃,伸手扶着额头,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萧定乱一惊,赶紧搂住妮子,感受着妮子的状况,发现妮子十分虚弱,倒不是因为受了什么伤,心间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一阵惭愧。
旋即萧定乱面庞一转,转向不远处的大汉李霸凌,沉声:“你是谁?”他意识感应之下,没在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非常奇怪。
李霸凌嘿嘿笑道:“你小子练的什么功夫,好大的气象,可是害苦了这执拗的小姑娘,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定乱道:“你到底是谁?”
李霸凌道::“这个,这个嘛,如果我说我是你的舅舅,你一定不相信,但我又不得不告诉你,按照辈分来算的话,我确实是你的小舅舅,李霸凌。”
萧定乱眉头一皱道:“我的舅舅?”
李霸凌道:“没错,当年二姐怀上你的时候,我也才两岁大,我老爹,也就是你的外公大大小小的老婆挺多,所以,嘿嘿,我出生的比较晚…”提起自己的老爹,李霸凌不禁有些尴尬,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萧定乱沉声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李霸凌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会不信,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你立刻就信。嘿嘿,你娘当年留了一些东西在你外公那里,以后有空千万要记得到盘龙省李家去取,那把钥匙你可不要弄丢,不然事情就不好办了啊!”
萧定乱心中一阵诧异,面上神色却不变。
盘龙省李家他倒是不算陌生,因为李家在江湖上名望极盛,是个武学传承极为悠久的大家族,家族素来以盛产天才而极为有名。自己的母亲便是出自这个家族。
当年萧定乱的父亲初出茅庐,一无所有闯江湖,偶然与李明珠有一场邂逅,一见之下便看上了林明珠,从此念念不忘,后来在萧盛道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击溃重重阻隔,挫败无数世家子弟,最终赢得了李明珠的芳心。
当初萧定乱的母亲李明珠还在深闺之中,才女之名便已远远传到京城,又加一副李明珠的工笔画像不知因何流传出去,国色天香之姿,为外人所知,一时间才女之名又加天女之色,不知道引得多少大家公子,江湖侠士甚至是皇室子弟为之心动。
可惜到达最后,都不及萧盛道这匹半路杀出的黑马草莽,一路势如破竹,俘获李明珠的少女芳心,最终抱的美人归。
传说当年这门亲事,李家尤其是萧定乱的外公是一万个不愿意,深以为把家族里的一颗耀眼明珠下嫁给一个半路杀出来毫无家世毫无背景的江湖草莽,门不当户不对,不能给李明珠幸福,更是太让李家丢脸,所以百般阻挠。
不过应了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古话,萧盛道和李明珠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几十年来感情都极好,而萧盛道从始至终也只有李明珠一个女人。
但纵然是萧定乱后来功成名就,也是不怎么遭李家人待见,依旧不太看得起萧盛道。这一直也是李明珠的一块心病,因了这么一层关系,出嫁后的林明珠便很少回娘家,与家族的关系也渐渐的疏远。
直到萧盛道和李明珠双双遇难,才惊动了李家之人,李家本来有意要抚养萧定乱,但萧盛道身前说什么也没同意,一句“草莽出英雄”,这才有了现在的萧定乱。
要说萧定乱的母亲李明珠有遗物送到了李家,萧定乱还真是颇为不信,但这钥匙的事情,又的的确确是真实的,但他一直又不知道有何作用,心中又有几分怀疑。
萧定乱心中念头一转,暗想这李霸凌若真是李家之人,那么对于那同样自称李家之人的少妇李明玉定然不会不知,当即问道:“既然你自称是李家之人,那么对于李明玉应该不会陌生吧?”
李霸凌道:“不陌生,一点也不陌生,这个妖女,早就被我李家逐出家门了。不过,你怎么会和这妖女行在一起?你现在身份敏感,千万莫要遭了她的暗算啊!”
萧定乱道:“我要到鸳鸯湖去救人,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知道。”
李霸凌一惊道:“救人?救谁?小子,鸳鸯湖可不是随便可以擅闯之地!”
萧定乱道:“这些你都管不着。我只想你告诉我,那李明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李霸凌道:“不是善类。”旋即眉头一皱,沉声道:“鸳鸯湖你非去不可?”
萧定乱道:“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李霸凌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为了女人。”
萧定乱神色冷峻。
李霸凌大喝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走一趟。”
萧定乱道:“我信不过你,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李霸凌手中大刀一横,嘿嘿笑道:“小子,我若是想要图谋你,你根本就无还手之力,提防之心虽不可无,但也不要如此的草木皆兵…以你昨夜的情况,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恐怕已遭到那妖女的毒手了。”
萧定乱的双眼微微眯起,冷冷道:“大恩不言谢!告辞。”
话落,抱着玉芙转身便走。
李霸凌嘿嘿道:“还真的是个固执而骄傲的人啊,看来不露两手是不行呐。”旋即瞥了一眼身边斜插在地上的幽寒断魂枪,猛然一把抓起,朝着萧定乱的背影飞掷而去,大喝一声道:“我李霸凌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让你敢去闯鸳鸯湖的!过不了我这一关,我看鸳鸯湖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意点拨
萧定乱但听身后破空之声大响,行走的脚步随之一顿。他就知道幽寒断魂枪一定会回到自己的手上,因为他的心中流淌着战意,因为他整个人固执而桀骜不驯。
他更知道,这一切李霸凌能够感受的到。
这是一种惺惺相惜。
萧定乱渴望一场战斗,而李霸凌想要给萧定乱一点颜色。
这柄幽寒断魂枪就是一个契机,也是战斗发端。
无疑,经过了整整一夜深层次的领悟,萧定乱的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已经突破第二重九曜星罡的境界,手中莲花纹再多一片花瓣,开始转为尊贵的黄金之色,进入到达第三层。
而原本初步领悟出来的九曜星罡操已尽数领会完整,成一套九曜星神练体术,的的确确是一门高深的古武练体之术。
此时此刻的他,身躯之内妙法心经时时刻刻都在行周天循环,生生不息,已然是一种接近本能一般的习惯,好如血液流淌一般,生命不绝永恒不息,九色玄龙体生金鳞,随着心法运转,游走全身,身躯一动,便有用不尽的力道,而许多力量提聚,汇集,爆发的路线和技巧,都一一的感悟出来铭刻心间。
如今的萧定乱可以说是发生了一次蜕变。
萧定乱的身形一顿,身形霍然回转,一只手搂着闻人悦,另一只手向前一抓,幽寒断魂枪已然被他握在手中。
幽寒断魂枪在手,那冰冷的触感依旧,但萧定乱却敏锐的感觉到长枪发生了变化,变得坚硬起来,弹性大失。
幽寒断魂枪的弹性对于萧定乱来说,一直是一大弱点,现在的这个无意之间的变化,正是他想要的。
此刻正值清晨时间,昨夜此地动静实在太大,周围的居民无不是战战兢兢,门户紧闭,直到此刻,客栈的火势已小了下来,适才有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户,行动拘禁的出来一看究竟。
萧定乱意念一扫,发现那四匹拉车的白马,居然躲过了火灾,逃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安全之处,并没有逃跑,似乎在那里等待着它的主人,确实颇有几分灵性,十分的忠心。
萧定乱一声大喝:“想要动手?正合我意,此地太杂,随我镇外一战!”当即身形一动,掠向那四匹白马。萧定乱奔行之间双脚落地,地面之上石板不断碎裂,碎石朝着身外激射,飞出三四丈远,直看的李霸凌的神色都是微微的变化,暗叹了一声:“好小子,好大的力气,果然合我的胃口!”
当下一提手中大刀,跟着萧定乱便掠了出去。
萧定乱当先越上马背,猛然一拉缰绳,膘肥体健的雄壮白马一声嘶鸣,奋蹄疾奔而出,沿着街道,蹄声急促,直往镇外冲去。
李霸凌冲到马前,身形一顿,喃喃道:“马儿啊马儿,不知道你载不载的动我!”他这个人又高又大,体重绝对不轻,再加上手中一口比他体重还要略沉一筹的大刀,寻常良驹宝马也大都受不得这一人一刀的分量。
一声呢喃,李霸凌目光一扫,一手猛地一抓,牵出两匹大马来,猛地身形一跃,跳上马背,一脚一只,两匹马一阵惊叫,便要立起来,摆脱背上的李霸凌。李霸凌一声暴喝落下,那匹马登时温顺了不少,受到李霸凌双脚一踩,并驾齐驱,同样是飞奔而出。
如此情形,看得镇上的人们一阵惊奇,只觉的这人实在威风,横刀立马不同寻常。
李霸凌一人双马,控制的脚下两匹好马服服帖帖,丝毫不乱,那叫一个威风,一转眼的功夫便冲出镇子。到达镇子外面,催马狂奔一段路程,便见远处一个山岗之上一道人影傲然立在巅峰,迎着晨曦和秋风,手中握着一柄幽黑长枪,别有一种雄壮之色,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头虎王,雄踞在高高的山头,傲视一切,震慑百兽,莫敢有犯。
那人便是萧定乱。
李霸凌目见此般情形,面上浮现出一丝粗豪的笑容,嘴角咧开,忽然一声低喝,脚下双马奔行速度更快三分,眨眼功夫已到山岗之下,一跃下了马,朝着山岗之上便飞掠而去。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人已冲到山岗之上,正好与萧定乱迎面而对。
萧定乱的双眼微微的眯起,沉声道:“动手罢!”
李霸凌大喝一声:“小心咯!”手中大刀一横,身形疾奔而出,直逼萧定乱而来,说打便打,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萧定乱手中幽寒断魂枪一抬,脚下步子同样移动起来,一个呼吸之内,两兵相接,互为试探,一触而分。萧定乱适才真正感觉到李霸凌手中大刀的重量,心中不禁一惊。
这刀的沉重,着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下一刻,萧定乱手中长枪不停,大伦枪法的招式施展开来,力量之巨,史无前例,一招一式,终于显现出大伦枪法之精髓。
所谓大伦,便是大原则,乃法度,乃律令,乃纲领,天地有法,统摄万物,是为大伦。
大伦枪法之妙,便是以龙、虎、象、马四象,演绎出天地之伦常,自然之法则,揉汇到达枪法的招式之中,枪出法随,天下众生,都逃不得这法度,即使逃得了人间法,也逃不得天地法,是以枪锋所到,无所不伏。
随着萧定乱力量的不断提升,渐渐体会出来了这极为深层次的枪法要义,开始领悟出一点“以力收摄天地法”的境界,大伦枪法施展起来,顿时有了一种庄严宏大的气象,似乎秉承了天地自然的意志,具有了浑融之感。
起初,李霸凌采取守势,不断出刀抵挡萧定乱手中绵绵而来的长枪,越战越是心中惊讶,实没想到萧定乱的每一招每一式看起来转换浑然,好若细水长流一般,实际上霸道内蕴,巨力深藏,反而使得他有种左右支拙的感觉,完全被压制住了。
李霸凌整个人都全被裹在了萧定乱的枪锋之中,身形无论如何闪掠,都逃不出片片寒芒笼罩,始终无法跳脱,更加惊骇的是萧定乱的一招一式之猛烈,若是他抵挡的稍不及时,便会吃个大亏,非要受创不可,一时间李霸凌竟是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猛人李霸凌的战意逐渐升腾起来,刀法开始施展。
他的刀法本来就不是防守的刀法,谁人愿意扛着这么沉重的一柄大刀来防守,那还不如直接举着一面重盾,还要来的省力,更有效的得多。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李霸凌大喝一声:“小子,你注意啰!”说话间李霸凌刀法骤变,出手的速度猛然提升,这刀法施展开来,简直不像是在挥舞一口二百多斤的重刀,而是在舞动一柄明快的利剑。
李霸凌的刀法施展开来,萧定乱登时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听罡风爆响,无比沉重的力量好如怒海狂涛一般,迎面压了过来。
满空中一道道耀目的刀芒闪烁,横竖交割,撕裂了萧定乱长枪的寒芒,刀刀直逼萧定乱的要害。
李霸凌出刀、变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仿佛这柄沉重无比的大刀在他手中完全没有重量一般。但是他的对手萧定乱完全没有丝毫轻松之感,只觉得一道道的巨力冲撞过来,刀芒切割,割裂一切,把自己的招法直打的连连停顿,一个个破绽纷纷暴露出来。
李霸凌到底施展的是什么刀法,萧定乱一点也辨认不出来,只觉得这刀法猛、快,准,配上这么一个猛人,这么一柄重刀,这五点组合在一起,竟然有种无敌的味道。
越是战到激烈处,萧定乱从李霸凌身上感受到的那种亲切之感越是清晰,那种奇怪的感触到底是什么,萧定乱自己都不清楚,反正不是源于血缘,而是一种更加玄乎的东西。
李霸凌忽然一声大喝:“小子,接我这一刀试试!”
萧定乱全身一震,便感受到了李霸凌的一刀袭来,好像没有丝毫的分别,一刀还是一刀。
就好像李霸凌的刀法,本来就只有一刀似的。
萧定乱手中幽寒断魂枪好若神龙一般的刺出,迎向了李霸凌的这一刀。
下一刻,一声铿锵之声响起,萧定乱的身形猛然倒飞而出,直飞出了三丈之远,连续撞断了三颗碗口粗大的松树,这才稳住了身形,只觉得手臂一直发麻,面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这一刀,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刀。
萧定乱身形一挺,站立起来,心中的震惊已无法用言语说明,沉声道:“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并不输于你多少,为什么接不下你这一刀?”
李霸凌道:“因为这一刀,已有了超越!”
超越了什么?
是力量还是速度?
萧定乱不知道,因为他没有从这一刀上感觉到多么猛烈的力量,也没有发现这一刀来的多么的迅猛,但这一刀就是将他直接击飞,面对着这一刀他几乎是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他想不明白,只能求教道:“这是什么刀法?”
李霸凌道:“和刀法无关。”
萧定乱诧异道:“那这是什么?”
李霸凌道:“这是一种流派,也是一种信仰。”
萧定乱不解,道:“流派?信仰?”
李霸凌道:“没有错,这就是属于我的流派,一刀流!而所谓的信仰,就是能够让我这一刀活过来的东西。”
萧定乱道:“我不懂。”
李霸凌道:“你其实应该懂的,只是早已走上了偏路,太过追求所谓的招法和体系,没人点醒你罢了。嘿嘿,人生苦短,哪来的那么多时间用在钻研种种武功招法之上,武道武道,武为敲门之砖、道才是最终所求,搞出再多的敲门花样,敲不开那门,也是枉然。我李霸凌三岁练刀,练至二十,总共练成四十三门刀法,最终发现,那什么花招,都是过眼的烟云,完全没用,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不满你说,我们李家有三门神功刀法,我十岁时便已悉数大成,后来发觉也不过尔尔。刚才那一刀,是我十八岁时顿悟而出的一刀,也是把我领向一刀流的最初一刀。我在想,与其把长久的时间用在修炼繁复的招法之上,还不如让刀真正的活过来。人活着就有无限希望,如果我挥出的一刀也是活着的,是不是也有无限的可能?我所追求的一刀,就是一刀破万法,这才是一刀流的最终追求。我相信等我到达那种境界,武道的极致,离我最多只有一步之遥。”
萧定乱心中震惊之余涌出无限明悟。
想当初他的枪法异常死板,与青竹剑客一战,领悟到了意韵的妙用,他的枪法再进,威力大增,到达现在,龙、虎、象、马四象招法施展而出,无不是深有其意韵在内。
然而此刻,李霸凌却让他明白了另一种境界。
李霸凌还未停,似乎有意点拨萧定乱,继续道:“一般人,修习武功,讲求招招有意,最典型的代表便是大哉剑门的大哉剑法,简直是把意韵强调到达极致,却反而给人了一种错觉,仿佛领悟出来意韵,便已是尽头。其实不然,这只不过才是一个开始而已。所谓的意韵,说白了还是在气势的层面上,而所谓气势也不过是两个作用,一是压迫敌人,二是激励自己。一般人武功低劣的时候,领悟出来意韵,就会觉得招法威力大增,往往将功劳完全归结于意韵本身,其实完全是本末倒置,大错特错。意韵的作用就只是那两点,而真正使得武功威力大增的原因不在于意韵,而在于领悟出意韵之后,施展招式时更加的贴合武功招法,只不过是发挥出了武功本身的威力。这是许多习武之人的一大误区。当把一套武功完全修炼透彻,也就是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你才会明白,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准备,登峰造极的路,才是真正的开始。”
第一百八十四章: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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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乱洗耳恭听,若有所思。
李霸凌道:“武功招式的最高境界是无招,无招而胜有招。不懂武功的人出手便是无招,为什么打不过会武功而出手有招的人?!同样是无招,这其中却是云泥之分,天壤之别。这就关系到灵性,不但人要有灵性,出手要有灵性,出手的攻守招法本身同样要有灵性。一般的武功高手,能够达到前两点,做到人具灵性,人一出手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气势,这就是人的灵性和出手的灵性,但大多也都止步于此了,穷极一生也不过是在累积内气,打磨招式,在一套武功里面打转,根本做不到让招法本身具有灵性的地步。招法的灵性从何而来?!灵性当然是人赋予它的,人能够在招式之间附上意韵,赋予灵性又有何不可?从意韵到灵性的这一步转换,乃是关键中的关键。譬如大伦枪法之中,有一招叫做天地有龙式,你能做到枪出如龙,这是一种意韵,贴合了这一式的精髓,所以威力极大,但是你试想,若是你能做到使出这一招的时候,是枪如龙,那是什么境界?那才应该叫天地有龙,因为枪就是龙,这才是天地有龙式的最终奥义,这也是这一招的灵性之所在。到达那般地步,你心意一动随随便便一枪,都可以是天地有龙式,那境界其实就已经是无招了。”
李霸凌娓娓道来,深奥武学,剥茧抽丝一般讲解,层层分解,深入浅出,萧定乱可谓受益匪浅,深有茅塞顿开之感,一时间听的愈发起了兴味。
这李霸凌对于武学一道的理解,也着实是深刻精妙,颇有建树,句句中的。
李霸凌继续道:“如何能够突破意韵到灵性的桎梏,勤奋的作用已很小很小,关键在于领悟和机缘,缘分所至一念顿悟,势如破竹;一旦想不通,穷极一生都只能困在原地,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个阶段,人须得敞开思维,抛却陈规,给自己竖立信仰,心中所想、思虑所发,要有一个寄托。大伦枪法分四相,每一相又有九式,其实根本上却只有四式,就是龙虎象马四式。譬如说那虎相九式,其实是枪法给人的九种契机,九个突破的契机。虎的意韵为威武凶暴,在虎相九式之中尤其表现的淋漓尽致,所以才称为突破意韵的契机。突破的关键便在于心中有虎,不是什么山林之中的虎,而是自己心中的虎。大概到达心中有虎如爱恨的地步,应该就是突破的时候,那种灵性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来。嘿嘿,言尽于此,小子,你好好体味,至于能到达什么境界,没人能够帮得了你,我能给你的也只是这么一点微薄的启发。”
萧定乱眉头不禁缓缓皱起,反复呢喃着“心中有虎如爱恨”这七个字,越想越觉得况味深刻,时而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过来,下一刻又被自己完全否定,似懂非懂,似明非明,一时间思绪开始混乱起来,整个人都生出一种烦躁的情绪。
任何人的心中都有爱恨情仇,似乎是人生来就会产生的东西,没有人去想为什么会有,也似乎没人能想的清楚是为什么会有。
这其实就是人的灵性使然。
一个人伤害了你,你可以恨他,于是恨便到了你的心里,这似乎是一件无可厚非、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要怎么样,才能让所谓的“虎”出现在心里,到达如同爱恨一般天经地义的境地呢?
爱是因为喜,恨是因为仇,那“虎”是因为什么?
萧定乱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只觉到头都要炸开。
到达最后,灵光闪现,他想到了佛,想到了苦行僧。佛家有云,信佛,佛祖在心中。既然佛可以在人的心中,那么“龙”、“虎”、“象”、“马”也可以在人的心中;既然苦行僧以自己的慈悲和毅力,坚定了心中的佛,诞生出佛性;那么也一定有一个方法,可以坚定心中的“虎”。
对,信仰!
萧定乱猛然之间抓住了关键所在,正是李霸凌说到的信仰。
苦行僧若是不信仰佛,那么佛永远都不会坚定在他的心中,不信则无,不信哪里会有!
萧定乱牢牢的抓住了这一点,好像一枚定海神针落下,立刻压制住了他内心之中一切翻覆的烦恼,心境恢复了宁定。
萧定乱深深的向李霸凌鞠了一躬,真诚道:“多谢你的点拨,让我受益匪浅。”
李霸凌嘿嘿笑道:“你想谢我?”
萧定乱道:“真心谢你!”
李霸凌道:“不用谢!如果真要谢,就让我和你一起去鸳鸯湖如何?”
萧定乱道:“你为何非要去?”
李霸凌道:“因为我确实是你小子的舅舅,外甥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萧定乱神色怪异,哼道:“你别指望着我会叫你。”
李霸凌扛着大刀嘿嘿直笑。
萧定乱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闻人悦向转身向山岗下走去,李霸凌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忽然问道:“萧定乱,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萧定乱淡然道:“瞎了。”
李霸凌沉声道:“医不好了?”
萧定乱道:“若是现在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双眼恢复不在话下,可惜时不我与啊。”
李霸凌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悲哀,嘿嘿一笑道:“其实看不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用心去看,才能看到本真。武练体,道修心,这武道啊,把这两者结合了起来,倒也是这么的完美啊,这花花世界看不看得到都已无所谓!”
萧定乱没再说话。这段时间,他的确比以往有了更多的感悟,而用自己的意识去感应一切,几乎已成为了一种习惯,只是有时候仰面星空,却有些忘记天空中万点星子的模样。
下去山岗,三匹白马沿着山岗边缘一路啃着青草,倒是没有人来捡这个过路便宜,牵走这三匹好马。
萧定乱带着闻人悦坐上一匹,李霸凌依然如旧,脚踏双马。
三匹马沿着官道一路狂奔出去,行了十余里的路程,萧定乱忽然道:“你扛着把重刀,站在马上就不累?”
李霸凌道:“累啊,怎么不累。”
萧定乱道:“你就不打算坐下来?”
李霸凌道:“这马受不得这分量。”
萧定乱道:“你就不想想法子?”
李霸凌奇怪道:“马就这么大力气,我和刀就这么重,还能有什么办法?”
听得这话,萧定乱心中总算平衡了一些,也总算明白了一点,这李霸凌虽然在武道一途有着出类拔萃的智慧和才华,其他地方嘛,就一般般了,不但是一般般,甚至可以说有些愚钝。
萧定乱道:“你可以试试自己坐一匹马,把你的宝贝刀放在另一匹马上,看看是不是会好一点。”
李霸凌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老子怎就没想到咧!嘿嘿,这倒是个好法子…”
随后的一段路上,李霸凌终于坐了下来,没有继续保持原先那“威风凛凛”、自找苦吃的夸张姿势,不住道:“你小子很有想法嘛!”一连说了好几遍。
萧定乱听着听着,心中就生出来一种感觉,似乎自己的智商也跟着开始下降了,因为这恭维确实让他心里觉得挺舒坦。
不管怎样,萧定乱心中已开始接纳李霸凌这么个人,至于是以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咯。
行了一段,萧定乱开始问起李明玉的事情。
提起来李明玉,李霸凌的神色便显得极为恼怒起来,冷哼道:“这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鬼迷心窍的白眼狼!”
萧定乱沉声道:“此话怎讲?”
李霸凌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李明玉并不算我们李家本家,是出自一门旁支。她家那一支自古与我们李家交好,颇有交情,最后她家祖宗遭难,因了同姓这么一层关系,依附到我们李家,也有几百年的时间了,不过我们李家的许多祭祀和家族大事,他们都是不能插手的,这是当初立下的老规矩,几百年来都相安无事。到达李明玉那一代,就很是不安分起来,他们那一脉涌现了几个天才人物,整个家族忽然变得骄狂起来,在江湖中屡屡犯事,败坏我们李家的名声,有一段时间,我们李家的名声很是狼藉,麻烦不断,便是因为李明玉他们这一家在外面闯祸。在外人看来,我们李家就是一个大家族,但实际上却是两个。李明玉她家那一脉,确实不知好歹,几百年来在我们李家的屁护下安然发展,修习我们李家的武功,享用我们李家的资源,不断的壮大。那些年,他们实际上目的就是想要脱离出去,想要分家,却又不甘心就此而去,临走前还想狠狠捞一笔。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狼子之所为。试想,身边的人一旦生了反骨,就好像身边时时刻刻卧着一头狼,那感觉实在不妙。他们先是用尽手段窃取我们李家的几门绝学,然后就是一再强调他们那一支对我们李家做了多少贡献、立下多少功劳,意思其实就是想要我们李家来个论功行赏,到达最后,獠牙露了出来,竟是想反。李明玉便是这其中最为可恶的几个,表面上装着一副与家族意见不合的样子与我们李家子弟搞好关系,实际上是想窃取几门神功。后来直到他姐姐李明华与鸳鸯湖的人私奔,不久后去世,后来不知道因何李明玉性格骤变,很多事情才败露出来。这李明玉,就凭一个人,不知道从我们李家子弟口中窃走了多少高深的武功。此女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美色,这不是妖女所为是什么?也因她天生丽质,才迷惑了我们李家不少的少年英才,日日夜夜为她害相思病。那时我还小,有些事情倒不觉得,也是到后来才清楚。现在李明玉他们那一支,已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早已经脱离出去。风雨飘摇。”
萧定乱适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家族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