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再次一震,目光触及到男人凤眸中的戏谑,她恍然回神,随即大怒:“商慕炎——”
甜蜜:结尽百年月【025】
倾州的城楼上,何铭、何雪凝、商慕展迎风而立,目送着马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在视线里彻底消失。爱睍莼璩
何雪凝收回目光,看向何铭,此时的他虽较两日前刚刚醒来时气色好了很多,却依旧难掩他被这一场毒摧残后的痕迹,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心中一疼,她上前一步:“父亲,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走远了,凝儿扶你回去吧,城楼上风大,你身子刚刚初愈…”
何铭没有吭声,微眯着眸子,仍旧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何雪凝怔了怔,看向边上的商慕展,商慕展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何雪凝会意,便也不再说什么,就也陪着何铭继续站在那里榛。
三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风吹城楼桅杆上布幡的声音以及各自衣袂簌簌的声音。
何雪凝轻轻倚着身前的青石,其实,她这个父亲心里的起伏她懂。
一方面,被自己的亲身儿子害得差点丢了性命,一方面,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为了他千里迢迢来到倾州,还带着天下最尊贵的那人疫。
悲喜的极致也不过如此吧。
或许这辈子他都没想过,苏月会认他。
那日在军营,苏月喊他父亲时,他激动难以自制的样子,她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态,他几乎站立都站立不稳。
想想也是,上天真是会捉弄人的高手,曾经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跟她成了姐妹,而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成了她的姐夫。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只知道,边上的这个父亲是高兴的、激动的、欣慰的。
的确,苏月能走出这一步不容易,她如今贵为一国之母,大可以一笑置之自己的这个身份,毕竟这个身份是尴尬的,一些不明真相者只会认为她是她的母亲不守妇道、与别的男人私通的产物,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少,哪一个居高位者最后不是想尽办法将真实的内幕抹去,给世人以光鲜,就算作假,就算杀戮。
而苏月却勇敢大方地承认这一切,也没有怪这个父亲当年对她母亲的一时糊涂,更没有怪这个父亲这么多年来的毫无照顾,依旧认这个父亲,并尊重这个父亲。
或许这就是苏月的强大之处,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入那个男人的眼吧?那么天下无匹的一个男人,为了她六宫无妃,为了她千里相随,为了她甚至放过了何浩亮的命,那个男人的狠她是知道的,换做别人,何浩亮岂有活路?
她终究比不过苏月。
心头一叹,她缓缓垂下眼帘,忽然感觉到身侧有谁的目光深凝,她一怔,抬头,就看到商慕展在看着她,微微抿着唇的样子。
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她朝他轻轻弯了弯唇,将自己的手塞进对方的掌心。
这个男人是她今生的温暖,也是她今生的救赎。
她的确爱那个睥睨天下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是商慕展不求回报的付出,才让她没有在自己的执念中越走越远,也让她懂得了,握得住的幸福才是幸福。
她庆幸自己的及时醒悟,不然,她的下场一定会跟舒思倩和白嫣的一样惨烈。
既然爱人那么累,何不好好享受被爱呢?
手背一热,是商慕展将她的小手裹紧,两人四目相对,皆轻弯了眉眼。
何铭缓缓转过头,看向两人:“走吧,回府。”
紧握的手松开,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何铭扶住,拾阶而下,何铭又蓦地想起什么,“对了,过两日他们押解亮儿去京师的时候,你们可以跟着一起回去看看志儿,是继续让志儿呆在宫里,还是带回倾州,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皇上也说过了,依你们。”
何雪凝跟商慕展对视了一眼,说:“好!”
马车上。
苏月轻轻掰了一小块枣泥糕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点头:“哇,好好吃,你也试试。”
话落,便又掰了一小块递到商慕炎的面前,商慕炎正坐在矮几边上看书,闻见苏月夸张的声音,目光从书卷上移开,看向她手中红红黑黑的东西,眉心微拢:“什么?”
“枣泥糕啊,就是我们临行前,何雪凝放进我们包袱里的那个,很好吃的,你也尝尝。”苏月将手中的糕点又往前伸了伸,送到商慕炎的唇边,眉眼弯弯,笑得璀璨:“听说是我父亲亲手做的,真看不出,一个练武的粗人,还能有这手艺。”
商慕炎怔了怔,原本对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真的不感兴趣,可是看到面前的女子幸福满足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张嘴,将糕点连带着她的手指一起含进嘴里。
苏月一颤,刚想惊呼,男人已经快速地将她的手指吐出,只留下糕点,缓缓咀嚼,黑眸晶亮得如同夏日的繁星,唇角笑意绵长、耐人寻味:“果然好吃!”
苏月一时也没有多想,只当他真的在说枣泥糕好吃,将手中糕点往自己怀里一缩,双眸眯起,笑得像只小狐狸:“那…还想不想吃?”
见她如此,商慕炎唇角笑容亦是更加动人心魄:“当然,非常想。”
见成功诱.惑住对方,苏月心中一喜,忙趁热打铁道:“那好,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给你吃。”
本以为男人会先问什么问题,却不料,他答应得爽快,“好!”
末了,又指了指自己身边:“过来!”
苏月一怔:“干吗?”
男人略略想了想,道:“方便!”
“方便?”苏月微蹙了秀眉,不解,“方便什么?”
“方便回答问题。”男人笑得魅惑。
其实,苏月还是没明白,不过,她还是依言将身子挪了过去,马车一个颠簸,她直接落入男人的怀里,正欲坐开,男人的手臂就已经箍了她的腰身:“什么问题?快问。”
苏月默了默,想起那日在山谷里她问的三个问题,两个他说不知道,一个说喜欢她漂亮,她耿耿于怀到现在。
“第一个问题,你为何对我那么好?”
见男人一怔,她又连忙补了一句:“不许说不知道,必须如实回答。”
“因为你值得我对你好。”她的话音刚落,男人紧跟其后,不带一丝犹豫。
这次轮到苏月一怔,她还以为这厮最起码要想一想,谁知。
心中微微一动,对这个答案她还算满意,遂紧接着又道:“那你几时开始喜欢我的?”
落在她腰身上的大手又收了几分,男人低醇磁性的声音流泻:“在我还在四王府扮四哥的时候。”
如果不喜欢,他何至于自己吃自己的醋?如果不喜欢,他又如何会被心里的矛盾几乎逼疯?
这也是那日在山谷她问过他之后,他仔细想过而得出的结论。
见男人笃定的样子,苏月心绪又是一阵大动,沉淀了片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当真是因为喜欢我的漂亮吗?”
“不,我喜欢你的一切!”男人摇头,如是说。
苏月微微一怔,抬头看向男人,心里面的震撼早已排山倒海,虽然他的心,她一直懂,但是,听他这样的男人亲口说出这一切是多么不易。
“商慕炎…”她怔怔看着他。
男人挑眉:“你的问题问完了,我也答完了,那么,我可以吃了吗?”
“当然!”苏月微微一笑,正准备起身拿包袱,脸却是蓦地被男人的大手捧住。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如你所愿!”
四字落下,唇已是被男人吻住。
如她所愿?
也就是到这时,她才终于明白男人所谓的吃是什么意思?
甜蜜:结尽百年月【完】
如她所愿?
顿时又羞又恼,就伸手推他,可哪里推得开?男人一手将她紧紧扣住,深吻着她的同时,另一只手更是迫不及待地探进她的袍子里面。
苏月更惊了,这男人疯了,这马车上面,而且在走山路,外面的车夫只隔一帘之遥。
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她只得低低呜咽着,伸手敲打着他的后背,提醒他,终于,他缓缓放开了她的唇,看着她,黑眸中裹着炙热浓烈榛。
苏月喘息地瞪着他,小声抱怨道:“外面有人呢。”
“他听不见。”男人薄薄的唇边,一抹水光,大手继续在她的袍子下摸索,苏月又禁不住喘息了一声,伸手将他乱动的手按住:“那么近怎么会听不到?”
“没事,听到他也只会当做没听到。”男人蓦地长臂一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的软垫上,骤然失去平衡,苏月惊呼,可马上意识到什么,又连忙咬唇噤了声忆。
看着她隐忍娇憨的模样,商慕炎禁不住轻笑出声来,而心中想要她的欲.望却更加浓烈。
低头,想要再次堵住她的红唇,苏月却是眼疾地将头一偏,他的唇就落在她的脸颊上,男人却也不恼,就顺势拱动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找寻着她的唇。
山路颠簸,车身摇晃,两人紧贴的身子在一起摩擦、碰撞,更是要人命。
苏月几乎就要求饶:“商慕炎,不要这样…”
“我们这么多天没在一起了,难道你就不想我?”
男人黯哑的声音从耳郭处出来,炙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颈脖脸颊上,她直觉得车身似乎更加颠簸了起来。
这几日,他一直以张安的身份,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可是,私底下,他还是没有少占她便宜啊,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行为,但是,见无人的时候,他见缝插针地抱她一下、吻她一下,也是不在少数,怎么就这么多天没在一起了?
“你真的不想我?”男人吻上她的唇角,将她的话打断,跳动着暗火的眸逼视着她,似乎有些受伤。
她不知道该怎么讲,就算想,也不能不分场合对吧。
男人也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径直低头,再次将她吻住,原本她还想反抗一下的,可当属于男人独有的清香气息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鼻端,与她喘出来的气息交缠,她很快便失了抵御,全身腻软。
男人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唇齿,将长舌侵入她的口腔。
他的唇重重地压着她的唇,舌尖更是紧紧抵着她的舌根,逼迫着她跟他交缠。
鼻息交错,气息紊乱,身上是男人滚烫的体温透衫而来,身下是颠簸的车身摇摇晃晃,苏月只觉得眩晕,闭上眼,她双手环上他的颈脖,慢慢回应着他。
他的呼吸越发粗重,大手再次伸进她的衣襟里面,一寸一寸辗转流连着她如丝的肌肤和玲珑的曲线。
凉意透体,苏月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已经撩高她的上衫,低头,隔着薄薄的肚兜,咬上她的乳.尖,一阵电流瞬间从胸脯上传来,苏月轻吟出声,外面车夫的马鞭声透帘而来,她猛然意识到什么,大羞,连忙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再发生什么丢人的声音。
她的乳.尖被男人噙在嘴里,厮磨、轻咬、吮.吸、流连,隔着一层布,那感觉有些怪,却也刺激得不行,苏月只觉得浑身燥热,喘息地抱着他的头,她颤抖地扬着身子,无助得想要更紧地贴向他的怀里。
男人吐出她的乳.尖,身子往上,再次吻上她的鼻翼唇角,滚烫的长舌轻刷过她的耳郭里面,惊得苏月又是一阵狂颤。
“乖,告诉我,你也想我了…”
低沉蛊惑的魅音响在耳边,男人淳淳诱导。
苏月睁着迷离的眸子看着他,看着他绞着浓浓情.欲的黑瞳,黑瞳里的她云鬓微松、粉面含春、无助又凌乱。
“想我吗?”他温柔地看着她,黯哑的声音如低醇的美酒一般让人沉醉。
脑中再无其他,苏月伸手,拉低他的身子,轻轻吻上他的喉结。
男人的身子一僵,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嘴含着他的喉结,吸.吮、舔.舐、牙齿轻轻厮磨,她听到男人艰难的吞咽声和越发粗重的呼吸,她又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男人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低吼一声,“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再次将她压倒在软垫上,他疯狂地吻着她,大手迫不及待地来到她的颈后,想要解开她肚兜的罗带。
这时,车身猛地一晃,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皆是一怔,商慕炎快速直起腰身,将她撩高的衣衫拂下,侧首对着外面沉声道:“怎么回事?”
车夫的声音透帘而来:“有个女人拦在了前面。”
商慕炎眉心微拢,苏月慌乱地坐起身子,抬手快速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还未等他们打开帘子,帘子已经被外面的人一把撩开,随着明媚阳光一起倾泻进来的,还有女子焦急期盼的声音:“张安。”
紧接着就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探了进来,并不陌生。
是雪燕。
商慕炎和苏月皆是一怔,不过旋即,就都明白了过来。
而女子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怔怔望着车内的两人,先是震惊,后是难以置信,最后脸色一变,放了手中帘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雪燕该死,雪燕不知里面坐的是皇上和娘娘,雪燕还以为…还以为是张安,所以….雪燕…雪燕无意冒犯,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商慕炎抬手,撩开帘幔,就看到跪在马车边上慌乱磕头的女子。
凤眸微眯,他徐徐开口:“你一直在这里等张安?”
“是,”女子缓缓抬头,苍白的两颊慢慢腾起一团微红,抿唇犹豫了片刻,才道:“雪燕想着这是回京城的必经之路,总归能等到他。”
那日,明明是张安跟这个女人去了倾州,而眼前的这个帝王回了京城,不是吗?怎么会?
那张安呢?
心中疑惑太多,却不敢问。
“为何等张安?”略带促狭的目光扬落在女子的脸上,商慕炎又问道。
苏月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怎么说对方也是女孩子,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啊?
雪燕默了片刻,垂下眼帘,低声道:“想见他。”
商慕炎低低一笑:“倒是实诚!只可惜你等不到张安,他此时已经在京城。”
京城?
雪燕一震,愕然抬头,不过很快,就也大概明白了过来。
那日这个天子让她去拦住那些村民,其实是为了给他和张安互换身份争取时间,是么。
是了,就是这样,再想想当时两人的反应,答案就再明显不过了。
难怪她问他“还能再见吗?”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商慕炎,原来,那个才是张安;难怪一向惜字如金的闷葫芦会说出“有缘自会再相见”这样诗情的话来,原来他是商慕炎。
就是那句话让她辗转难眠,也是那句话给了她在这里等候的勇气和决心,可现在,那句话不是张安说的….
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目光触及到横挂在车厢一侧的长剑,剑柄上一枚草蚂蚱随风轻曳,雪燕略略撇过眼,自嘲地弯了弯唇边。
就算互换了身份,就算佩剑也要交换,那个不需要换吧?
如果有一丝在意,都应该留着不是吗?
“如此,雪燕就不叨扰皇上和皇后娘娘赶路了,雪燕恭送皇上和娘娘!”垂眸颔首,雪燕对着车厢里面伏下身子。
“嗯”商慕炎自是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一扬,道:“你放心,张安的宝剑,朕回宫定会完璧归赵。”
一语双关,意思明显。
雪燕一震,本想解释一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遂伏在地上没有吭声。
车轮滚滚,从她身边走过,雪燕只觉得一颗心也空空落落起来,当马蹄声再也听不到,她才缓缓抬起头,望着满山的青树绿草久久失了神。
马车内,苏月略带不满地看着商慕炎:“人家怎么说也是一片痴心,你至于这样吗?”
“我怎样了?”商慕炎愕然抬眸,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
“你说你怎样了?”苏月撇嘴,“好歹人家是个女孩子,这样天天等一个男人,还勇敢地承认,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你不安慰安慰人家也就罢了,还句句暗讽。”
“有吗?”商慕炎挑眉,继续一脸无害,“我暗讽了吗?”
“怎么没有?什么你为何等张安,什么只可惜你等不到张安,还什么你放心,张安的宝剑,朕会完璧归赵,你自己说说,这哪有一句好话?”
商慕炎眯眼一笑,凑到她面前,“那夫人觉得怎样的才算好话?”
“最起码,你不能打击人家对吧?你可以说,张安在京城,如果想见,可以去京城找他之类的啊。”
“这样说的目的呢?”
苏月一怔,想了想,道:“这样可以让对方看到一丝希望,也不至于因为多日的等待成空而太难受。”
“那然后呢?”男人紧接着问。
苏月愣了愣,不是很明白,“然后什么?”
“然后,她就因为这一丝希望,真的去京城找张安?”
“有何不可吗?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说不定,这样就成就了一桩美好姻缘。”
商慕炎摇头轻笑。
苏月凝眉:“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商慕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只是觉得,既然最终还是失望,何必要先给人一些虚无的希望。”
苏月一怔,自他怀里抬起头,“这话太深奥了,听不懂,说简单点。”
商慕炎低低一笑:“简单来说,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苏月再次一怔,还没有做出反应,又听得男人道:“难道你不知道张安的心吗?”
张安的心?
苏月疑惑地看向他。
商慕炎垂眸一笑之后,抬眸望进她的眼,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在你身上。”
在看到苏月脸色一变之后,他又道:“别说你不知道!你看连何浩亮都打听到了,不然,他也不会对你我下那个药,因为他笃定张安会去你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