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走了他手中所有的证据,让他从绝对的优势方变成了被动挨打的一方。
连说商慕寒纵火这个事实都不得。
如今又进来将他这边的最后一条路也堵死。
什么四爷已不在了,什么四爷已经去世了,不过是将他这边想要揭穿林子墨身份的路堵死。
她告诉众人的是,商慕寒已经死了。
试想,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林子墨是他?
一点一点想着,商慕炎只觉得一颗心一点一点痛起来,到最后,排山倒海,直直夺了呼吸。
也不知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月,“既然,四哥已经不在了,不应该在这里说这些,那就说说我吧!我还活着。”
苏月脸一白。
商慕炎微微笑。
是的,他说的是事实,他还活着。
为了寻懿容草,他从冰山的雪峰上滚落,还活着;
为了夺懿容草,他被黑帮高手百来人围攻,也还活着;
就想着早些赶回来,他几日时间累死了两匹马,马死了,他依然还活着。
“那便说说我吧!两个张安,分不出真假,一人说四王府的火是我纵的,一人说四王府的火是四哥放的;而刚才,你的意思,四哥已经不在了,不应该说他了,那就继续讨论,四王府的火是我纵的吧?”
商慕炎唇角轻勾,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苏月。
苏月脸色越发一白,略略别过眼。
“凡事都是讲证据,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不会瞎说话,也不会妄自判定。”
苏月淡淡回应了一句,抿了唇,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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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你骗我骗得好苦
更新时间:2013-7-20 21:28:08 本章字数:5464
气氛又陷入了一片凝重。
片刻的死寂之后,景帝出了声,“苏月,你也在四王府呆过,去看看,看能不能认出哪个是张安?”
苏月怔了怔,眸光微闪,轻轻颔首,说,“是!琨”
商慕炎勾着唇,低垂下眉眼,看着素色裙摆在自己眼前的地上拂过,他没有看裙摆的主人,也没有看裙摆的主人如何去辨真假张安。
他想,或者结果,他已能猜出。
除了商慕炎,殿中所有人都看着女子,包括景帝,包括林子墨牯。
只见女子轻拢着水袖,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并排而跪的两个张安面前站定,露在轻纱外面的水眸一一凝过两人。
静凝了片刻,她又突然拾起步子,先后绕着两人缓缓走了一圈,仔细打量。
最后,转过身,对着景帝微微一鞠,“父皇!”
众人屏住呼吸,全场落针可闻。
“父皇,这两人实在太像了,请恕儿臣眼拙,也不能识出。”
还是没有认出。
众人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
景帝摆了摆手,叹息。
商慕炎唇角弧光更甚。
好一个也不能识出,他是不是该感激她终究念及了一丝情分,没有直接说他们的那个张安是假的?
殿中再次静寂。
骤然,“噗通”一声响动,本不大,但是,响在静谧的殿中,依旧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循声望过去,就看到最先跟苏阳进来的那个青衣张安跌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幅又惶遽又灰败的样子。
景帝沉眸。
苏阳脸色微变,林子墨眼波一动,上前,“你......”
他的还没有说完,那个青衣张安已是伏地求饶,“皇上恕罪,我不是故意要陷害八爷的,我......”
商慕炎抬起眼。
青衣张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已是被林子墨一把拽住衣领,“原来,你才是假的。”
林子墨的声音冷厉森寒,黑眸恶狠狠地逼视着那人。
做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交流。
震惊中的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想着林子墨如此大的反应怕是觉得自己被拦轿戏弄,还闹上朝堂,所以才气愤至此,也没在意,只觉得唏嘘,唏嘘这个假张安终于受不了心里的煎熬,自己崩溃了。
“子墨,让他把话说完!”
景帝沉声开口。
林子墨又蓦地手一松,那人重重跌坐在地。
“说,何人指使你所为?为何要陷害八王爷?”
景帝声音微微发颤,听得出,他是怒到了极致。
也是,搞了半天,竟然是场诬陷的闹剧。
这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天子面前玩阴谋?而且还不惜换脸,目的非要置八王爷商慕炎于死地?
众人疑惑看向那人。
那人勾着头没有一丝反应。
“快说!”
景帝厉吼一声,终是最后一丝耐心也失去。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众人顿觉不对,景帝亦是脸色一变,看向高盛,高盛会意,连忙上前轻碰那人。
身子重重委顿在地。
高盛惊看过去,只见其双目微阖,唇角一抹嫣红刺目。
心头一跳,高盛惊呼。
“皇上,他咬舌自尽了。”
苏月闻言亦是脸色一变,转眸看去。
景帝瞳孔一敛,“快看是否还有气息?”
高盛躬身,伸指朝那人鼻下一探,末了,又将手指放到那人的脖下动脉处,蹙眉,“回皇上,气脉尽无。”
死了。
全场一片倒抽气声,紧接着又是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如此一来,那幕后黑手不是没被揪出?
这样的计谋,这样的胆识,这样的死士,看来,真正幕后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商慕炎收回视线,若有所思,苏阳咬唇偷偷看向林子墨。林子墨面上隐隐一松。
苏月秀眉蓦地一蹙,抬手轻捂口鼻,强行忍住胃口的翻搅,片刻,便对着景帝一鞠,“父皇,儿臣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告退!”
景帝睇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的确不好看,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顿,抬手道:“下去吧!腹中怀着孩子,少见血腥。”
苏月低垂着眼帘,眼角余光所及之处,看到商慕炎在听到景帝说孩子之时眼梢从她身上快速掠过。
抿了唇,她略一颔首:“谢父皇!儿臣告退!”
众人的注意力都还在那个自尽的假张安身上,苏月转身。
经过商慕炎边上的时候,苏月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他略略别过脸。
苏月怔了怔,缓步走向门口。
虽然没有揪出幕后之人,但是,假张安一死,一场闹剧也算是结束。
很快,就有内侍太监将死者的尸体抬了出去。
景帝余怒未消,沉声命令林子墨,“这件事就交由御史台处理,一定要将真正的幕后黑手给朕找出来!”
林子墨领命。
末了,景帝又咬牙补充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
敢在他一代天子面前玩手段,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胸口起伏,他气得不轻,眸光一转,落在跪在地上的商慕炎身上,似乎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男人一身狼狈的样子,衣衫脏污不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甚至下巴处都是细细短短的青茬,浑身是伤,有的看样子好像还不轻…
眸光微微一闪,他道:“老八起来吧!”
末了,又转眸看了一眼跪在边上的商慕毅,“你也起来!”
商慕毅起身站起,见商慕炎没有动,心中一痛,快步上前,轻轻搀扶了他的手臂,商慕炎怔了怔,依附着他的力量缓缓站起。
如此,偌大的殿中,便只跪了一人。
黑衣张安,也就是真正的张安。
景帝凌厉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盘旋了两圈,沉声开口,“你是张安?”
“回皇上,小人正是!”张安抬眸看向景帝,眸光熠熠,口气笃定。
“恩!”景帝点头,“方才你说四王府的那场大火是四王爷自己放的?”
众人一怔,林子墨眸光微闪。商慕炎和商慕毅对视了一眼。
“是!”张安不假思索。
“你亲眼所见?”
“可知何因?”
“小人不知!”
“那为何以前不说?”
“四爷嘱咐小人不可说出去。”
“那今日又为何说出来?”
“小人不想冤枉了好人。”
….
两人一问一答了很久,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最后的最后,景帝一声叹息,算了吧,老四已经不在了,就像苏月说的一样,过去了就过去,提也没有意义。
他捏着眉心,疲惫地朝众人挥手,说,都散了吧!
那样子,就像突然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一个人难过,一个他最爱的,却已不在人世的儿子难过。
商慕毅搀扶着商慕炎转身,商慕炎忽然看到那个帝王耳鬓竟不知何时已生出几斑华发。
那一刻,他忽然好想问一问这个被他喊做父皇的男人。
如果,今日所有的证据都说那场火是他放的,他会如何做?
当然,他没问。
因为,答案他有。
苏月一直走出了宫门,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一点。
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正当空,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有些疼,想不到一个早朝竟上到了正中午还没结束。
弯了弯唇,她茫然四顾,忽然觉得自己不知该往哪里去?
哪里都像家,哪里都不是家!
捡起脚,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男人的低唤声。
她一怔,顿住脚步。
散朝了?
这男人的动作也真够快的!
也是,要找她兴师问罪来了,当然要快些,才能追上她。
弯了弯唇,她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让时间改变得几乎面目全非的男人——商慕寒。
看样子,他似乎也不打算跟她再做戏了吧,不然,刚才应该叫她念念,而非苏月,不是吗?
男人不开口,阳光下缓缓朝她走过来,她看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站着苏阳。
衣袂翩跹,正午透明的阳光将他周身镀上一层华彩,虽然变了一张脸,但是,那美如谪仙的样子,依旧如同那年人生的初见。
他在她的不远处站定。
他看着她。
她亦看着他。
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
许久,男人低低一笑,“你骗了我!”
这句话…
苏月并不吃惊,同样微微一笑,本想回他一句,你骗我在先,后来想想,终是没有说。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是吗?”
男人微微眯了眸子,眸色晦深,看不出心中情绪。
“是!”苏月也并不想回避,抬眸看着他,“你不是也早就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眸光微微一敛,“你几时知道的?”
几时?
苏月笑笑,“这重要吗?”
“是在宫里赏樱花的时候吗?”男人似乎非要搞清楚。
“是,也不是,”苏月垂眸默了默,片刻,复又抬眸看向他,“那日,我看到了你的故意,用发簪将我身份暴露给商慕炎的故意,不过那时,我只是怀疑,并不确定。”
男人紧紧凝着她,眼波微动。
“直到那日在书房,我倒杯水给你,你都戒备得不敢喝,我更加确定了几分,然后,我取了两个荷包的花样让你选,那一刻,我便完全确定你是谁了。”
“荷包的花样?”男人眸光微微一敛,眸底掠过疑惑。
“是!”苏月点头,“那花样,一张上面画着一片绿叶,红色的字,吉祥叶展,只不过吉祥二字是写在绿叶的叶片上的;另一张上面画着一朵红花,绿色的字,幸福花开,而幸福二字是写在红花花朵上的,于是,你就只能看到两个字,一个叶展,一个花开。”
男人一震,愕然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如果说,他胸口的副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那至少他的几个兄弟知道,可他红绿不分的这个缺陷,真的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从未。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