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拉回思绪,蓦地睁开眼睛,忙透过缝隙朝着那头望去。

火堆旁真的多了一个人影,真的是张安!

张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真的让她猜对了,商慕寒和商慕炎是一派的吗?

那商慕寒人呢?

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

那边的声音继续传来,“没看到洋儿吗?”

苏月一凛,险些从岩石边滑倒。

洋…洋儿?

商慕寒心头的女人洋儿?瞎婆婆的亲生女儿洋儿?

商慕炎怎么关心起商慕寒的女人起来?

不,不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差点忘了,商慕炎心头的女人叫舒思洋。

舒思洋可不就是洋儿。

只是此洋儿非彼洋儿,只是同音而已,就像曾经她以为苏阳就是洋儿一样。

对,只是巧合地共一个字而已。

苏月捂着胸口,心跳踉跄,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自己的耳朵里。

强自凛了心神,她屏住呼吸,透过岩石缝隙细细凝了过去,一瞬不瞬。

火光映着张安紧绷的面容,他缓缓道,“没有!”

商慕毅急忙看向商慕炎,难掩满脸忧色,“怎么办,洋儿该不会真的中了父皇的圈套吧?”

“不会的,她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父皇的心思。”商慕炎凤眸微微眯起,面色沉冷,说完,顿了顿,末了,又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本王去找她!”

“原来爷也会关心洋儿的安危啊?我以为爷有了苏月,就忘了洋儿了!”

【167】如果商慕寒真的就是商慕炎

更新时间:2013-7-1 17:01:49 本章字数:6162

何雪凝苍白着脸,微微苦笑。

男人脚步微顿,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她立即噤了声,待男人将头转回去,她又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男人正准备再次拾步离开,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轻凝了眸光朝一个方向望过去,没有动。

众人愣了愣,亦是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幽幽夜色下,一个身影急急朝这边而来珂。

一袭紫袍翩跹,一顶银面覆脸。

正是四王爷商慕寒。

苏月呼吸一滞,他也来了囟。

果然,果然是一伙的。

只是这样的组合真的让人匪夷所思,一个景帝最宠爱的儿子,一个景帝最唾弃的儿子。

他们会为伍?

今夜他们有什么大事要商吗?竟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商慕寒的洋儿,他的洋儿也都会来吗?

苏月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激烈急遽的心跳噗通噗通,强烈得似乎都能盖过不远处瀑布的水声。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脚下,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再次下意识地倾身朝那边凝过去。

只一眼,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商慕寒快步而来,一声未发,就直直扑进商慕炎的怀。

哪怕商慕毅、商慕晴、张安、何雪凝就在旁边,众目睽睽。

什…什么情况?

苏月错愕地瞪大眸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商慕寒?商慕炎?两个男人?

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正浑浑噩噩中,闻见商慕炎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

商慕炎伸手扳起怀中之人的肩膀,略沉的嗓音中明显透着一丝责怪。

商慕寒抬起头看着他,默了默,道:“我去偷七宝珠了。”

苏月身子蓦地一晃,差点跌倒,仓皇中,她连忙伸手扶住岩壁,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恍惚中,她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

商慕寒怎么会是女声?

千万种念头在脑海里快速地一闪而过,她想抓,却是一个也抓不住。

“舒思洋,你就任性吧!”

男人将怀中之人冷冷地放开,声音亦是如同他的动作一样冷冽。

舒思洋?

苏月怔了怔,难怪觉得女子的声音熟悉呢。

原来这个商慕寒是舒思洋所扮。

那厢,舒思洋见男人如此言行,知道男人必是生气了,轻抿了唇,小手拽住他的衣衫,轻轻晃了晃,“让爷和大家担心了,都是洋儿不好。”

商慕毅看着这一切,垂眸弯了弯唇。

的确,商慕炎说得对,这个女人很聪明。

不仅有着缜密的心思,有着无畏的勇敢,有着女人的细腻,也有着男人的果狠,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她永远知道在男人面前,什么时候应该强势,什么时候应该低头。

譬如现在,她就懂得用她的一腔绕指柔来服软。

苏月微微笑。

果然,人跟人是不同的。

记忆中的慕容侯何时这个样子?

而此时的这个女人,虽身着男装,虽脸覆银面,可是她的动作,她的声音,无不透着女儿家的娇羞,听得她这边,心头都是一酥,更何况男人,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再大的火都没有了吧?

苏月垂了垂眼,心中又酸又疼。

然而,商慕炎却似乎并不为所动,侧身,负手而立,冷哼,“你不好?本王看你能耐着呢。”

舒思洋怔了怔,瞪着美眸看着他,似是不明其意。

男人瞟了她一眼,冷声道:“面具大会开始的时候,本王跟你说,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此番前来的任务只是扮作商慕寒,不可出风头,一切要小心谨慎,你也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你呢?还跑上去跳什么雀展,自己疯不说,还要拉上本王去给你配乐,”商慕炎一边说,眼梢轻掠,睇过身边的商慕毅,“某些人也就任由着你胡闹,也不阻止。”

商慕毅一惊,自是知道他嘴里的某些人指的就是他,连忙垂了头。

夜里这个女人说要上场表演让他推荐的时候,他其实也是犹豫的,但是,终究拗不过的软磨撒娇。

而对于商慕炎的责难,舒思洋听着听着却是忽然“扑哧”一笑。

“爷担心洋儿?”

商慕炎冷瞟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没有吭声就是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

是个人都懂,何况苏月,更何况当事人舒思洋。

只见她水眸晶亮,又走了两步绕到男人面前,拉了他的手,微微一笑道:“你也不要怪五爷,他也是被我逼的。所谓好机会稍纵即逝,我不能错过,既然慕容侯不能用了,我总不可能整日呆在五王府干等吧,我做这一切,也只是希望能跟你并肩作战,在你身后,助你、帮你,我思前想后,进宫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我才煞费苦心地准备了这一支《雀展》,至于让爷配乐…”

顿了顿,她低低一笑,“我其意有三,一,自是提提爷的光辉历史,让爷在景帝面前的光辉形象更加立体一点,卸其心防;二呢,就是想撇清我和爷的关系,正常人的思维,如果有关系的话,避讳还来不及呢,哪还会主动提出合演,这样,即使怀疑我有什么动机,或者日后我暴露了,也怀疑不到爷的头上来;这第三嘛…”

她抿了抿朱唇,“自是我的一点私心,跟爷这么多年,似乎爷的瑶琴总是为别的女子而弹,我也想爷为我配乐一回,于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微微笑。

从苏月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又看到了这个女人杀十五那夜,她轻轻笑开的眉眼。

苏月心中一痛,微微低下头。

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

像商慕炎这种心机深沉的男人,或许也只有这种女人才能够跟他携手并肩。

而她似乎思维永远跟不上。

这就是区别。

她在他身边,却一点都不了解他,就连他会瑶琴她都不知道。

而有的人,即使相隔甚远,却可以分享他的所有秘密和寂寞。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这世上最远的距离和最近的距离吗?

身子那么近,心,那么远!

那厢男人的一声冷斥将她的思绪打断。

“你可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是商慕炎,他冷冷地甩掉舒思洋的手,凤眸炙暗,紧盯着她,“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父皇让你进宫是做女官,而不是…”

他顿了顿,咬牙,“为妃…..”

几人皆是一怔,舒思洋亦是愣了愣,下一瞬,更是抿嘴一笑,“就知道爷真正在意的是这个。”

她笑睨着他,水眸中波光潋滟。

“放心,我都想好了,如果景帝让我为妃,我就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么多人当前,还有黎民百姓,一个天子自也不会强人所难。”

商慕炎冷哼,“你就算计吧!算计来,算计去,小心哪一日将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舒思洋低低笑,“那还不是跟爷学的,爷那么睿智聪明,洋儿不思进取哪行?”

好吧,苏月起鸡皮疙瘩了。

如此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她忽然有些同情起边上站的四个电灯泡来。

下意识地朝何雪凝望过去,果然,就看到她微微煞白的脸。

商慕毅亦是低低垂着眼,凭直觉,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对舒思洋也用了心思的。

只可惜…她弯了弯了唇。

“对了…..”

舒思洋的一声低呼将苏月的思绪再次打断。

“我今日可能暴露了…”她怯怯地看着商慕炎。

商慕炎身子微微一凛,“什么意思?”

“我刚才去偷珠子的时候,碰到了…..”舒思洋一边说,一边挑眼睨了一记何雪凝,“碰到了三爷商慕展。”

几人皆是一震,何雪凝更是蹙了秀眉,“此事不妙,商慕展本就怀疑商慕寒的身份,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而已,你们想啊,如果他不怀疑,怎会有那日的四球同发?”

被何雪凝一说,舒思洋凝重了脸色,“那怎么办?”

几人都看着那个一身白色中衣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完,微微眯了眸子,沉默了半响,看向舒思洋:“你为何要去偷七宝珠?”

“还不是因为爷!”舒思洋鼓鼓嘴,委屈地嘟囔:“你们不知道我为了聚齐那七颗珠子,费了多少心思,我整整集了三年,才将七颗珠子集齐,原本是想在三月三那夜送给爷的,结果,遇到张安被四球击中,身份暴露,而爷又送苏月回去,无法分身,这边景帝逼得紧迫,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还不得不将这么价值连城的七宝珠违心地送给了他,我舍不得,所以,就想着去偷回来。”

苏月重重一震。

她说什么?

她说,珠子是她的,她集了三年;她说,商慕炎送苏月回家,无法分身;她说,她只得硬着头皮上,还不得不违心地将珠子送给了景帝…

她是说了这些吗?

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说,那日在球场来救张安的商慕寒其实是她,是吗?

那也就是说,那日,她说有几句话想问一下商慕寒,准备揭下他面具的那个人其实也是她,是吗?

那她那日的猜测是对的,商慕炎故意让她干呕,送她回家,就是准备变身,变成商慕寒回去救场的,只是时间紧迫,被舒思洋提前上了,是吗?

先是张安,后是她,那么,商慕寒呢?

商慕寒人哪里去了?

苏月忽然惶恐起来,她觉得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罩住,她在网里面出不来,也找不到方向。

如果商慕炎就是商慕寒,如果…

她轻轻阖上眸子,努力想,努力想,如同曾经碰到疑难案件时一样。

她告诉自己沉静,再沉静。

这几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如快进的电影一般快速掠过大脑。

她假设着,如果,如果商慕寒真的就是商慕炎…

如果真的是…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一颗心更是狂跳得几乎就要爆出胸腔。

几个月以来,她百思不解的东西似乎一一都有了答案。

难怪啊难怪…

难怪她觉得大火后的商慕寒变了很多;

难怪商慕炎身上有商慕寒的玉佩;

难怪商慕寒、商慕炎从来没有同一时间出现;

难怪她跟商慕寒的事,商慕炎都清楚;

难怪他们两人那么相像,有同样的气息,同样的松香,同样的性情,同样的癖好;

难怪张安会跟着商慕寒,又跟着商慕炎;

难怪商慕寒的女人叫洋儿,商慕炎的女人叫舒思洋;

难怪商慕炎不介意她曾经是商慕寒的女人,已是蒲柳之身;

竟然有那么多的难怪。

她竟然没有发现出来。

苏月啊苏月,枉你前世是刑警,这世是师爷,跟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跟同一个男人缠绵做.爱,竟然都发现不了。

笑话,真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