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商慕晴似乎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对这个称呼并不在意,只挽了她的手,满心欢喜道:“那就有劳四嫂了!”

苏月刚准备领了几人回房,就蓦地听到另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

“有好茶怎么能少了我?”

众人一怔,苏月顿住脚步,商慕寒眸光微敛。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脚步翩跹,入了大厅,是冷煜。

此时,他只着一袭洁白中衣,满头墨发未加一丝束缚,随随披散在肩后,发丝湿漉漉的,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着水滴,显然刚刚沐浴过,有几缕头发垂在额前,眉眼弯弯,那样子说不出的慵懒邪魅。

无视众人复杂的目光,冷煜径直走到苏月和商慕晴面前站定,凤眸含笑,先是看了苏月一眼,后又转眸落在商慕晴的身上,“不知能否扯九公主的衣角,也讨一杯香茗品品?”

商慕晴一怔,虽然冷煜来北凉多日,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并不知他是谁。

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疑惑地看向苏月。冷煜了然,微微倾身,优雅一鞠,唇角一抹浅笑动人心魄,“在下南轩冷煜,见过九公主!”

睨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商慕晴又微微失神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什么,指着他,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南轩太子?!”

冷煜笑着略一颔首,“正是!不知九公主可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商慕晴打断,“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人多品茶才有意思嘛!四嫂,你说对不对?”

苏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商慕寒睇了她一眼,目光冷锐。

她也懒得理会,准备回房,又听到商慕晴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哥,你也一起啊!这大厅烛光又暗,搞不懂你为何会在这里看书?走,跟我们一起,我和四嫂煮茶,你跟冷煜下棋,怎么样?”

苏月微微一怔,冷煜唇角轻轻一扬。

商慕寒看了看商慕晴,又冷掠了一眼苏月,没有说话,商慕晴却是已经跑过去,夺了他手中书卷丢在桌上,强行拉他起身。

于是,除了苏阳主仆,所有人都聚在了苏月的菊殿。

水汽袅绕,茶香四溢。

桌案边,冷煜和商慕寒对面而坐,面前白子黑子摆了一盘,酣战如火如荼。

不远处,一张条桌,亦是茶具摆了一片,苏月低垂着眉眼,专注着手中的动作。

煮茶、泡茶、装杯…

其实她并不擅长,以前在现代,都是和朋友去茶楼,在这里,也就是到了四王府无聊,才学着用这个东西打发时间。

没想到商慕寒竟然在外面讲她会这个东西。

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禁不住眼梢轻抬,轻轻睨了一眼那人,不想那人正从面前的棋局中抬起眸子淡淡睇过来,四目相撞,苏月心尖一抖,连忙将视线掠开。

余光中,男人似乎唇角冷冷一斜,又垂眸看向棋盘。

商慕晴撑着下巴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忙碌,又时不时瞟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冷煜,难得的温顺安静。

张安立在商慕寒的身边,看着凝神对弈的两人,不由心中感叹。

什么叫高手对话?

大抵就是如此吧!

他也终于明白商慕寒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了,商慕寒说,旗鼓相当才有意思,对手强,则自己才能更强!

虽然他不懂棋,但是,见两人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每走一步都甚是艰难,他想,此时此刻,这两人应该就是这番不相上下的境地吧。

冷煜白璧纤长的手指捻起一粒白子,摩挲,凤眸微眯,凝在棋局上,半响,才伸手,准备在一处落下。

“殿下确定要落在这个地方吗?”商慕寒弯唇,绝艳一笑,眼梢快速掠了不远处的苏月一眼,“这周围可都是本王的黑子,殿下如此强取,并非明智之举!”

冷煜的手微微一顿,旋即,亦是勾起唇角,缓缓笑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晶亮如星,“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世上有些东西就是那样,看起来好像是你的,实际上是不是真是你的谁又说得清楚呢?”

话落,冷煜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白子落了下去。

商慕寒眸光微敛,却也不以为意,依旧眉眼弯弯,“殿下果然勇气可嘉,本王佩服!不过本王还是奉劝殿下一句,凡事切不可意气用事,抱着赌的念头,所谓一子错,全盘皆输,如果不计后果、一味强攻,只怕到头来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冷煜挑眉,同样笑得绝艳无边,“多谢四爷提醒,不过,本宫一直以为,凡事只要努力争取过,就算失败,至少不会让自己后悔,再说,不到最后关头,谁又知道谁输谁赢呢?四爷说,是吧?”

“是!”商慕寒伸手捻起一子落下,弯着唇角,笑得摄人心魄,“殿下所言极是!”

张安在边上听着,听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是个粗人,不懂咬文嚼字、不懂一语双关,可是依旧听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战和较量。

看似风和日丽,实则风起云涌。

他想,所谓没有硝烟的战争大抵就是这样吧?

想到这里,张安忍不住抬眼朝不远处正提着茶壶,优雅地将茶水撞进杯盏中的女子看过去。

女子低垂着眉眼、一脸娴静,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边两个男人所言。

茶似乎是好了。

女子将所有的茶盏倒满,递了一杯给商慕晴,“九公主,请!”

“谢谢!”商慕晴含笑接过,端到鼻子下深嗅,陶醉地闭起眼,“好香!四嫂果然好功夫!”

苏月笑笑,“不是我好功夫,是公主的茶好!”

说着,又端起托盘走到商慕寒和冷煜面前,“不知二位爷,有没有空喝?”

“当然!”冷煜将手中棋子掷于子瓮中,伸手端过一杯茶盏,笑睨着苏月,“棋可以不下,你煮的茶却不可以不喝啊!”

话落,仰脖,一口将杯盏中的茶水饮尽,夸张地喟叹,“好茶啊!”

苏月笑着摇摇头,又看向商慕寒,见他唇角似是冷冷一勾,亦是伸手端起一杯,默然饮下,又默然将空杯子置于她的托盘中,清冷着脸,未响。

苏月也懒得理会。

对弈继续进行。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只知道商慕晴都靠在桌案上睡着了,自己的眼皮也直打架,两个男人的一盘棋还没有下完。

迷迷糊糊中,苏月似乎听到张安跟商慕寒说了声,“爷,子时了。”

然后就听到商慕寒跟冷煜说,“殿下,你看,她们都困了,要不今日这棋就和了吧,改日我们再下?”

然后,冷煜说“好!”

然后,众人这才作鸟兽散,商慕晴的婢女亦是将她喊醒,搀了回去。

苏月困得不行,简单地盥洗了一下,就上了床,很快便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却是蓦地被一道开门声惊醒,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睛。

因为是生地方,所以她睡前也未灭烛火,借着烛光,她本能地往门口看过去,就猛然看到靠在门后边微微喘息的那人。孩纸们,看到最后一句,千万莫要想歪了哈~O(∩0∩)O

【096】你这个女人有没有同情心

更新时间:2013-5-7 20:17:09 本章字数:5225

因为是生地方,所以她未灭烛火,借着烛光,她本能地往门口看过去,就猛然看到靠在门后边微微喘息的那人。

一身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黑眸,在苏月看过去这当儿,来人正抬手扯掉蒙在面上的黑布,顿时,一顶银面赫然。

不是商慕寒又是谁?

苏月一惊,刚想开口问他,就听到外面纷沓的脚步声。

“快,人应该没有跑远!嫘”

“是,他受伤了,跑不远的!”

“追!”

凌乱的脚步声又越走越远污。

苏月懵了懵,又怔了怔,似乎才有些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不免一跳,起身坐起,疑惑地看着他,“你受伤了?”

男人靠在门板上,凝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她问,转过头,看着她,“你说呢?”

苏月皱眉,“你做什么会受伤?”

话一问出口,苏月便又后悔了,似乎这不是她该问的,不然,又得多知道他一个秘密,自己的罪又得多增加一条,于是连忙补了一句,“四爷不用回答,就当我没问。”

想都能想到,这深更半夜的,穿成这个样子,自是没有什么好事。

男人也没有理她,背靠着门板,微微弯了腰,撩起一边的裤管,检查自己的伤口。

隔得有些远,但借着烛火,苏月依然能看到,他的小腿上血肉模糊、殷红一片,不免心头微微一抽,那厢,男人正抬起头,看向她,“你就准备这样看着?”

苏月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然呢?”

男人眉心微拢,沉声道:“过来,扶本王!”

命令霸道的口气让苏月有些不爽,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的确伤得不轻,便也不跟他计较,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

跻了软履,就走到他的身边,双手扶住他的手臂。

男人也不客气,将手臂从她的双手中抽出,直接搭在她的肩上,这样,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倾轧在她的身上。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这样的姿势,让苏月扶起来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将他扶到矮榻边坐下,她便翻箱倒柜找药箱。

她记得傍晚入住收拾的时候,看到过有的。

也不知是心中急切,还是咋的,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找了好半天,才在一个柜子里找到。

男人已经将夜行衣脱了,只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坐在软榻上,受伤的那只裤管撩得老高,似乎就等着她给他上药。

苏月抿了唇,走过去,将药箱打开,放在他身边,“爷会医术,还是爷自己弄吧!我毛手毛脚,恐伤了爷…”

男人抬起眼梢,冷冷睇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有没有同情心?”

同情心?

苏月一怔,不提这三个字便罢,一提这她还来气呢!

什么叫同情心?

她都差点被他杀了,她几次伤成那样,九死一生,怎么也没见过他有过一丝同情心?

现在倒来要她的同情!

见她就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男人直接将腿一伸,“你来!”

汗!

又是霸道拽!一副王者的样子。

凭什么?!

苏月本不打算理会,但见他的伤口上还在汩汩地往外淌着血水,又有些于心不忍。

迟疑了一会儿,才抿了唇,极其不悦地上前,坐在软榻上,在药箱里面取出纱布和金疮药,刚准备打开药瓶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却是蓦地被他握住手腕。

“不用了!”

苏月愤然抬眸。

敢情是逗着她玩的?

让她来的人是他,她给他擦,他又说不用了?

似乎她的愤懑愉悦了他,男人唇角斜斜一勾,松了她的腕,转而撕了一截自己中衣的袍角下来,递给她,“用这个吧,不要用这里的纱布,金疮药也不用涂了,就缠起来,止了血就成!”

苏月愣了愣,须臾就明白了过来。

他这样是以防有人发现纱布和药物被用了,从而发现这里有人受伤,怀疑到他的头上是吗?

果然是个谨慎至极的男人。

苏月抿了抿唇,没有接他手上的袍角,而是低垂下眉眼,径自打开手中的药瓶,准备洒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却是再次被他握住了手腕。

这次落在她腕上的力度就有些大了。

苏月皱眉,“不就是怕人发现纱布和药粉被用了吗?这谁没有个小碰小伤的?用了也很正常!再不行就说我受伤了,等会儿我也将自己的手或者哪里包起来,这样别人也不会怀疑。你的腿伤得那么严重,怎么可以不擦药呢?”

苏月想也没想,就说了这么一通话出来,说了以后,见男人眸光粘稠,凝着她不放,她才惊觉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噤了声,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

“随便你吧,不用就不用!”苏月将药瓶的盖子重新盖上,没好气地道。

男人没有说话,就看着她,眸中那两团总也抹不开的浓墨似乎浅淡了不少,瞳光烁烁,流光溢彩一般。

半响,才听得他道:“本王没事,先就这样包着吧,张安那里有药。”

苏月便也不再说什么,将药瓶放下,接过他手中的袍角开始缠裹他腿上的伤口。

是剑伤,伤口很深,皮肉外翻,隐约可见骨了。

苏月心口微滞,手就难以抑制地薄颤起来。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受伤?

只知道,在这个戒备森严的行宫之内,伤他的人应该是那些禁卫高手。

想起夜里,他和冷煜下棋的时候,张安跟他说了句,爷,子时了,就是为了提醒他吧,提醒他夜里还有行动。

他是出去做什么,去会什么人,还是去取什么东西,才会惹上禁卫呢?

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她不会问。

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将袍布缠在他的伤口上,苏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他为何会到她的房里来?

他就不怕她知晓他的秘密、对他不利吗?

就如此信任她?

是因为有瞎婆婆的命捏在他的手上,所以,他肆无忌惮,是吧?

“既然张安那里有药,爷应该回自己房的。”缠好最后一圈,打了一个结,苏月起身,将药箱收拾好,放回柜子里。

男人没有接话,就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这时,外面却是传来动静。是内侍太监尖细高亢的声音,说,皇上让所有人紧急去华清宫集合。

苏月心头一跳,看向商慕寒,商慕寒眸色略沉,从矮榻上起身。

“会是这件事吗?”苏月有些担心,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紧绷起来。

“不知道!”男人睨了她一眼,声音沉静,听不出任何意味,大手快速地解着身上被撕破的中衣。

苏月忽然想起,她这里还没有男人的外袍呢,连忙出了门,准备去他的房间帮他拿,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张安急急而来,手中正拿着一件锦袍,她连忙接过,折回。

屋里,男人已经将脱下的中衣和夜行衣放在铜盆里燃了。

苏月将门关上,走过去,将外袍抖开,帮着男人一起穿上。

他身材高大,她微微踮着脚尖。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的动作却是那样的默契、流畅、自然。

男人凝着她,黑眸深深,白璧纤长的手指快速系着腰间的软带。

她微微仰着头,伸手将他领口的褶皱抚平。

两人贴得很近,鼻息交错、呼吸可闻。

收回手臂的那一瞬间,他的唇甚至斜斜刷过她的脸。

苏月一惊,抬眸,不期然地对上男人的眼。

或许是映着桌上烛火的缘故,男人眸中亮光荧荧,如同秋日湖面上苍茫的波光,璀璨潋滟。

在那粼粼波光里,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一刻,似乎有一些温情的味道,她不由地生出一丝恍惚来,就好像他们是这世上最相濡以沫的夫妻,在共进退、共患难。

可她知道,不是!

心头一涩,她将视线掠开。

“走吧,晚了不好!”男人拉过床榻上她的衣袍往她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