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般想着,她就坦然了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坐正了身子,抬起头,落落大方地看过去。

正好撞上冷煜深凝过来的目光,显然,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也不惧,不偏不躲,迎着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冷煜冠玉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愕的表情,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不过,片刻,他也唇角一勾,朝她轻轻一笑,温润如玉,同时,他还朝她举了举手中酒盏,脸上笑容愈发和煦。

苏月笑着颔了颔首,亦是朝他举起了酒杯。

他一笑,仰脖,饮下。

她亦是一笑,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那个男人你认识?”

身边的商慕炎骤然沉声开口。

苏月一怔,将目光从冷煜那里收回,看向商慕炎,只见他正紧盯着自己,黑眸深邃,薄唇微抿,眸底似乎绞着一丝薄怒,一副从未有过的正经模样。

许是看惯了他放荡不羁的样子,突然他这个样子,她竟有些没来由的害怕。

只是,他生气什么呢?

她好像没惹着他吧?

为了缓和气氛,她眯眼一笑,“什么那个男人?人家是南轩太子!”

“南轩太子?”商慕炎亦是眉眼一弯,笑得绝艳,可不知为何,苏月却从他的笑容里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苏月有些懵,点头,“是啊,南轩太子,方才父皇不是介绍了吗?你开什么小差去了?”

苏月笑着。

“我似乎没有问你他是谁?我的问题是,那个男人你认识?”

他的口气隐隐绞着一丝不善,苏月再次一震。

这个男人今天是怎么了?

她不解地望进他的眼,他的凤眸里一团漆黑,浓得如同深墨一般抹不开。

那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曾经有个男人也是这种深邃如井的眸子。

她也从来没有看懂过。

不过,有一点,她不得不感慨,果然亲兄弟就是亲兄弟。

商慕炎沉冷的样子,竟然与商慕寒还真有几分相似。

对于这个没事找事、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男人,她也不打算多做理会,再次看了远处的冷煜一眼,点头,“是!冷煜是我的一个故友!”

“故友?”商慕炎鼻子里似是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苏月等着他下文,他却又不说了,只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默然饮了一大口。

苏月弯了弯唇,也不以为意。

场中央,一曲毕,景帝挥了挥手,舞姬们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南轩皇帝起身,敬了景帝一杯酒,寒暄了些感谢的话,双方饮尽后,南轩皇帝又说,随行带了些礼物送给北凉,送给景帝。

在他的示意下,几个抬着箱子的随从鱼贯而入。

礼物被置于大殿中央。

总共三箱。

一箱金银珠宝、翡翠玛瑙。

一箱绫罗绸缎、冰丝云锦。

第三箱,竟是一盆花。

很奇怪的花,没有叶子,没有分支,只有独独的一根主干,主干上只开着一朵大红的花。

花儿极其漂亮,红得似火,花瓣众多,开得肆意,似乎每一瓣都绽放开来,就像美丽的女子奔放地张开双臂,妖娆风情、耀眼夺目。

除了南轩三人,场中无一人见过此花,皆是一脸好奇,不知有何玄机。

连景帝也不免表现出浓厚的兴致,探究地看着那盆花。

南轩皇帝微微一笑,“陛下,这花叫‘美人羞’,是我南轩一个很有名的花匠培植出来的,今日前来,特带来一株献给陛下!”

“美人羞?”景帝一怔,旋即又朗声一笑,“想不到如此妖娆张扬的花儿,竟有这般内敛的一个名字!”

全场传来一阵低低的附和声。南轩皇帝却也不以为意,亦是笑着,不徐不疾道,“之所以叫美人羞,是因为它有个很奇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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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自己不是处.女

更新时间:2013-4-21 21:43:34 本章字数:5379

南轩皇帝却也不以为意,亦是笑着,不徐不疾道,“之所以叫美人羞,是因为它有个很奇特的地方!”

“哦?”景帝挑眉,龙颜上表现出来的兴趣更加浓郁,“南轩陛下请讲,朕洗耳恭听!”

殿中众人亦是一个一个屏息静待。

苏月倒是兴致不大,低垂着眉眼,手中不停摆弄着一个筷托,不知心中所想。

商慕炎侧首看了她一眼,端起面前酒盏,再次饮了一口,缓缓咽下,眉心几不可查地一拧,亦是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大殿中央娆。

南轩皇帝朝景帝笑了笑,继续,“它是一种罕见的有感知的花种,会自动识别女儿香,如若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抚摸它的花瓣,它所有的花瓣就会自动闭合。因与古时的闭月羞花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名为美人羞!”

全场唏嘘码!

所有人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也就是说,这株花可以自动识别出是不是处.子,如若是处.子,它就会将花瓣闭成花骨朵,如若不是处.子,它就照常怒放,是吗?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苏月更是弯唇摇了摇头,只觉得滑稽好笑。

可是景帝却来了兴致,一双凤眸炯炯发亮,“果真?”

“当然!”南轩皇帝点头,“在我南轩,竞选秀女时,通常先以此花对秀女们过滤一遍,再交由嬷嬷们验身,从未出现过一丝纰漏。如若陛下不信,大可以现场让人试试!”

场下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声,每个人的兴致都被吊了起来,一个个都期盼着见识见识这奇花的神奇。

“好!”景帝更是迫不及待,“那就试试,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他环顾了一下全场。

今日前来都是女眷。

所谓女眷都是成家之人,成家之人必不会再是完璧之身。

可此花只有完璧之身测试才有意思,不是吗?

宫女们倒都是完璧,可人家南轩千里馈赠奇花,如果让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测,未免不尊重对方、有失国体。

那…这个人选…

五指曲起,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把手,他微微拧眉,难道说,让人去将几个公主请来?

正在他拧眉思忖之际,边上的皇后微微侧了侧首,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提醒了一句,“皇上,老四家的…”

景帝眸光一亮。

对啊!

他竟忘了,老四被大火毁了身子,不能人事,而四王府的两个女人都是大火之后娶进门的,可不就是完璧吗?

“苏月,你来试试!”

明黄衣袖一扬,景帝伸手指着坐于远处的苏月。

所有人一震。

包括商慕炎、包括苏阳、包括冷煜、也包括苏月自己。

她?

让她?

让一个王府的女眷?

众人有些懵。

那这还有什么看的吗?

似乎了然众人的疑惑,景帝也不急于解释,只微微一笑,看向坐于席间的太医院院正袁鸣,问道:“不知朕如此安排,袁院正觉得可行不可行?”

袁鸣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恭敬地一颔首:“回皇上话,自是可行!纵观全场,四王妃和四侧王妃最合适不过。”

场下一阵压抑的倒抽气声。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样一听就全都明白了过来。

以前也有传闻,四王府那场大火,不仅让四王爷商慕寒毁了容貌、毁了双腿、也毁了男人的命根子。

但是传闻终究是传闻,容貌、双腿,大家都亲眼所见,但是,男人的那地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今日听太医院院正袁鸣那意思,那便是千真万确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苏月。

苏月捏紧了手中杯盏,没有起身,轻垂着眉眼,脸色微微发白。

商慕炎侧首深睨了她一眼,又端起桌上酒盏,饮了一口。

贵宾席那边冷煜也朝这边看过来,眉心微拢,轻轻抿起了薄唇。

立于身后的琳琅以为苏月没有听到,轻轻拉了拉苏月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主子,皇上在叫你呢!”

苏月没有反应。

倒是苏阳身后的婢女红儿嘀嘀咕咕出了声,“哪是没听到?是不敢去吧?心里有鬼!”

苏月蓦地回头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红儿一惊,吓得连忙噤了声。

苏阳亦是回头冷眼警告了一下红儿,红儿撅撅嘴、不服气地垂下头。

“苏月,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呢!怎么?想抗旨不成?”

前方,景帝略沉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明显带着一丝愠怒和不耐。

众人在替苏月捏一把汗的同时,却又禁不住对她的不愿意,纷纷揣测起来。

难道….

莫非….

会不会….

各种猜测,各人眉眼,各种心思。

于是,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大家还在七想八想、狐疑乱猜的时候,苏月蓦地放下杯盏,站了起来。

商慕炎凝眸朝她看了过来,眸色深幽。

苏阳端起桌上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唇角一抹微弧点点。

远处的冷煜眉心越拧越紧。

苏月绕过身前案桌,缓步往大殿中央而去。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情,那复杂又凌乱的心情。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她是从小读着辩证唯物主义长大的人。

她相信科学!

当然,她也相信奇迹,但不相信无稽的怪谈。

含羞草因人的触碰而叶子闭合,那是因为含羞草的叶子会对热和光产生反应,受到外力触碰会这样。

而夜来香夜里开花、白日闭合,那是因为夜来香是靠夜间出现的飞蛾传粉。

如果说此花,会因为什么外力,会闭合会开放,她亦是相信,可是要说能识别处.女,打死她也不相信。

她知道在这个时空,检查是不是处.女都必须是要通过验身,试想,连探听人的脉搏都不能识别出来的东西,这朵花儿就能识别?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知道,自己不是处.女。

就在那夜,疯狂的那夜,那个男人,已将她变成了女人。

她可以将事实讲出来!只是,大家相信不相信,那就得打个问号,而那个当事的男人此时又不在。

其实,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就算她是处.女,那花儿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反应,也不会闭合。

如果有,那也跟是不是处.女无关。

那只是花,不是神,不是人!

她不知道南轩皇帝为何故弄玄虚,或者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上去,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既然被景帝点到了,她就得上来。

如若想要知道有什么玄机,也得亲自一试,不是吗?

一直走到那株花儿面前站定。

苏月凝眸看过去,的确很漂亮的花儿,她从未见过,哪怕以前在网上,她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儿。

可是,就是这般美丽的花儿,今日怕是要惹出一堆纠复。

“苏月,不是让你去欣赏的!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前方景帝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苏月深深呼出一口气,抿唇,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上花儿稚嫩的花瓣。

一下,一下,又一下…

全场俱寂。

所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手下,生怕错过了观看花瓣自动闭合的瞬间。

一百多号人,声息全无。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

花儿依旧怒放!

苏月便笑了,将手缩了回来,意料之中,不是吗?

不知为何,原本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竟瞬间安定。

她抬眸看向前方的景帝,“请问父皇,儿臣还要继续摸吗?”

景帝原本脸色就微微发白,此时见她笑得不知所谓,又问得不知所谓,更是火从心底直直往上一窜。

“你摸了半天,美人羞没有一丝反应,你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