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心里难过,“商慕寒…是你吗?”

是他,肯定是他,只有他会这么狠心,只有他这样漠视她所有的伤痛!

浑身酥.软无力,又见自己这样拉他,他依旧无动于衷,苏月便也不再拉,心中悲怆,松开他以后,她便开始打他。

一下一下,粉拳无力地砸在对方的身上。

也不知难受,还是难过,她一边骂,一边低低地哭了出来。

对方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住了,就倾着身子站在那里,任由她打,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打到最后,苏月只觉得浑身无力,抬臂的力气都没有,而身子里的热浪却是越聚越多,一波高过一波地袭来,就像一个急剧膨胀的热气球,越膨越大,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她喘息着,却兀自强忍着去无视床榻边上的男人,泪流满面。

“哎~”一声叹息响自头顶,男人倾身将她抱住。

或许是紧张,又或许是屋里炭火烧得太旺,男人竟也是一身大汗,他紧紧地、颤抖地将苏月滚烫绵软的身子抱住。

苏月舒服地轻吟,禁不住扬起身子,往男人胸口贴,轻噌,想要更多。

男人呼吸粗重,似是不再犹豫,低头吻上她光洁的美颈,轻轻地、颤抖地,小心翼翼。

“冒犯了…侧王妃…”

男人一边轻吻,一边沙哑地呢喃。

声音飘飘渺渺入耳,苏月浑身一僵,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

侧王妃?

不是他!

不是那个人!

伸手一把将面前的男人推开,她嘶声低吼:“你是谁?”

拉过被褥盖在自己身上,她闭了闭眼,强忍住浑身的燥热,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睁眸,想要看清来人。

许是血玲珑发挥了药性,较之前的一片黑暗,似是能看到了一些,虽然很模糊很模糊,光影绰绰。

“你是谁?”

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她只看到一个人影,一个男人的人影,很高大,似乎赤.裸着上身。

“对不起,侧王妃…我…”

苏月愕然一震。

“是你?”她只觉得难以置信,“你来做什么?”

是张安!

竟是张安!

“你为何会在这里?”苏月厉声质问。

方才,要不是他开口,她们就差点,差点…

苏月皱眉,痛苦地喘息着,骤然,有什么东西划过大脑。

“是他!是他让你来的,是不是?”

也顾不上浑身那种难受到极致的疼痛,她摇摇欲坠地坐起。

“侧王妃…..”看着她的样子,张安伸手去扶她,却被她抬臂猛力挥开,嘶吼,“别碰我!”

张安一骇,也不敢妄动,只得松了手。

“说!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虚弱地靠在床头上,她艰难地开口。

张安沉默。

苏月笑了,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得双肩颤抖。

张安被她的样子吓住,慌乱得不知所措。

“侧王妃…爷…爷也是为了侧王妃好!”

“为了我好?”苏月唇边的笑容愈发放大了开来,就像听到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着,点头,“是,果然是极好的!”

好到那么珍贵的血玲珑都拿出来救她!

好到什么事情都帮她安排得妥妥帖帖!

好到将自己的女人让别的男人上,是吗?

“果然是为了我好!果然是!”

苏月笑着,笑得泪流满面,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那样子,就像是跟张安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而已。

张安以为她不知道事情的缘由,连忙解释。

“血玲珑性热、极阳,女子食了会出现中媚.毒的症状,必须…”抿唇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道:“否则…必死无疑!”

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不是一个饥渴的登徒子,更不是一个会趁人之危的人。

商慕寒让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商慕寒说,本王将血玲珑给苏月了,说得轻描淡写,他当时很吃惊。

这么困难才拿到的血玲珑,而且他还有重要的用处,怎会轻易就给了出来?

他问商慕寒为什么?

商慕寒没有回答,反而问他,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他惶恐。

的确,他是这样希望的,或许是因为那夜对这个女人的愧疚,又或许是那夜被这个女人折服,反正,至少,是不想她死的。

商慕寒又说,女人食了血玲珑会发生什么,你也清楚,如若不想她死,今夜你就去望月小筑。

他当时惊得差点没站稳。

这怎么可以?

他跪在地上,说,求爷!

商慕寒只清冷地丢出一句,那就随她去,反正,没有狐胆,横竖也是死!

所以,他来了。

他知道,他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她想要的是商慕寒!

他也知道,等她知道以后,一定会恨他,曾经他不承认拿到了狐胆,如今又冒犯她,她必定再也不会原谅。

可他也知道,商慕寒是怎样的人,他说到做到,他有心头之人,他怎会去替她解毒?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侧王妃…..”

看着女人抱着被子痛苦地靠在床头,大汗淋漓的样子,他心一横,上前。

可他的手刚碰到她,她就像是遇到一个食人的猛兽一般,惊恐地大叫:“不要!不要过来!”

“侧王妃,你听说我,不然,你会死,你会死的!”

张安不管不顾,依旧上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我死不死不要你们管,滚——”苏月脸色苍白,死命挣扎,声音沙哑破碎、锯木一般。

可她一个女人,又在病中,哪里敌得过张安,慌乱中,她摸索着扯掉了蚊帐的挂钩。

粉色的帐幔倾泻垂落,张安感觉后脖一凉,等他反应过来,苏月已经将银钩抵在他的颈上。

“放开我!”

苏月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凛然,也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张安一震。

觉察到他的怔楞,苏月趁机快速出击,大力朝他一推,“滚——”

张安骤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苏月便踉跄着跳下床,慌乱地打开门往外逃去。

她跑着,泪在风中笑,说不出心中的感觉,那种身体难受到极致,心底绝望到极致的感觉。

外面天还没亮,光影婆娑。

她赤着脚、穿着一件肚兜、披着一件寝衣,披头散发,也不看路,就往前跑。

蹒跚踉跄中,不知脚下碰到了何物,一绊,她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

脚趾撕心裂肺地疼,她一摸,一手粘腻,显然是踢到了。

她痛得龇牙咧嘴,哭出了声。

这样也好,痛,能让人意识清醒!

片刻,便忍着剧痛,缓缓从地上爬起。

她怕张安追出来!

虽然,她知道张安是为了她好,但是,她不要!

她宁愿死!

可刚刚险险站稳,胃中一阵翻涌,她只觉得喉中痒痛,张嘴,一股腥甜喷涌而出,溅在她身前的地上,她踉跄两步,再次跌倒在地。

看来,是她压抑媚.毒的缘故。

果然,要命不久矣了是吗?

骤然,身后衣袂簌簌,她腰间一热,有温热的大掌将她揽住。

“张安!”苏月绝望地闭上眼,再无一丝挣扎的力气,她就因着男人的动作,虚弱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张安,你若不想我死,就放开我,不然,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会死!”

“你这种不知所谓的人的确该死!”

来人其声淡淡,却清冷渗人。

苏月一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一空,男人已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苏月仓皇抬眸,就看到男人冰冷的面具,和一双清冷的眸子,黑得浓郁。

是清冷的吧?

她虽然可以看到了,但是视线依旧很模糊,他的冷,她感觉得出。

这算什么?

那一刻,苏月的泪又滚落了下来。

就是这个男人,她的男人,她的夫,狠心地让另一个男人来上她!

这是怎样绝情的男人?!

苏月流着泪,却是嫣然地笑着,“商慕寒,让你失望了吧?”

男人没有说话,鼻子里似是冷哼了一声,又似没有,就抱着她,往厢房的方向走!

干什么?

这是要将她抓回去,送给张安上,是吗?

苏月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大急,“放我下来!”

男人依旧沉默不响,步履如风。

她在他的怀里死命挣扎,虽然虚弱,虽然难受,虽然意识浅薄,但苏月还是清醒的。

“商慕寒,放开我!我的死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死了,不是正好吗?不是正好趁了你的意吗?”

“你将我当过什么?连个物件都不如,物件都有舍不得的时候,你却这样毫不犹豫地让另一个男人来上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就可以这样狠心?”

“商慕寒,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苏月哭着、骂着、挣扎着。

“放我下来!”

在厢房门口碰到了张安,“爷…”

张安有些窘迫,垂着脸。

商慕寒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径直抱着怀中女人入了厢房。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踢上。

张安一惊,同时,却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方才就在外面的吧?

微微失神了一会儿,张安拢了身上的衣衫,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脚尖一点,飞身朝偏苑而去。

透过窗户,看到屋里碧玉和琳琅睡得酣沉,看来,迷.药还没失去作用。

他这才放心。

不然,这么大的动静,还不知要惊起什么纠复。

而且,凭直觉,虽然商慕寒来了,那个倔强的女人一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眸光一敛,他再次飞身而起,逆风而行中,眼前又掠过女人美好的身子。

天,自己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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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苏月还在死命挣扎、失控谩骂,商慕寒凝眉,就蓦地将她放了下来。

苏月骤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连忙伸手扶住边上的门板,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他看着她,她瞪着他。

他长身玉立,气度高洁;她大口喘息、狼狈至极。

因为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看不到他眼里的神情,但是,她觉得,他似乎隐隐在生气。

他气什么?

她没有如他所愿是吗?

心中气苦,苏月冷笑道:“你来做什么?来看好戏吗?来看你的女人怎样被别的男人上?怎样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是吗?”

男人也冷冷地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找死?”

“找死也跟你没有关系!”

苏月忍着口中不断翻涌的腥甜,嘶吼出声。

男人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半响说,“好!”

话落,就蓦地转过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月本身扶在门板上,由于他大力开门的动作,一下子没来得及收手,就直直被带得一阵踉跄,摔倒在地上。

男人也不管不顾,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