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爱我?”张昌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问着。
“张昌宗,够了。”萧郁蝶低低地吼着,“你要幼稚到什么时候?是,我不爱你,一点也不。”萧郁蝶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真实情感。
可是看到张昌宗那顿时失去光泽的双眸之后,萧郁蝶的心还是有些微微地疼。
是,她确定自己是不爱张昌宗的。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把张昌宗当做是自己的朋友了。看见自己的朋友这样,心疼也是应该的吧。
张昌宗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自嘲地笑笑,然后就要离开。
萧郁蝶回过身来叫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张昌宗头也没回就说:“我是皇上的宠官,跟你一个女史呆在一起,宫中有人要说闲话的,所以我走。”
萧郁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么?
看着张昌宗心伤的背影,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第一卷 芙蓉殇 第六十六章 温楚凉的另一个秘密
张昌宗走后,萧郁蝶独自一人伏在桌前。
感情的事,真的很让她费解。
真正爱上了,又不能长久地爱下去,就像埋在她心底的顾景良。虽然她已经渐渐地放下了这段感情,可是这段感情的阴影,恐怕将会永远追随着萧郁蝶。
没有爱上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话说的不狠,怕是断不了。话说的太绝,别人怎么承受得起?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正当她为着这些事烦恼的时候,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是谁不懂得敲门啊?”萧郁蝶懒懒地说了句,便回过头去。
回头一看,还有谁?张昌宗又回来了。
萧郁蝶怔了一下,然后便对张昌宗说:“你不是走了么?”
张昌宗没有说话,只是关好了门走了进来。
两人又一如刚才那样沉默。
萧郁蝶很厌烦这样的气氛,于是她只好伏在桌子上捂着头。
“郁蝶,”张昌宗温声叫了句,“你到底是怎样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萧郁蝶蹙眉,张昌宗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啦,这样的问题问来又问去的。
她回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张昌宗,于是又硬着头皮说了句:“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
张昌宗的眸子一暗,不过他还是继续地问:“你真的一点也不爱我?”
萧郁蝶看着这样渴求着自己答案的张昌宗,心中有些微微不忍,不过她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张昌宗,真的。我对你的,只是好感,只是欣赏与怜惜。”
“怜惜?”张昌宗冷笑一声,萧郁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他了。
不过,萧郁蝶还是喃喃地说了句:“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我爱你,以后我也会离开,我给不起任何承诺的。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这句,张昌宗的表情变得更让萧郁蝶看不懂了。
正当萧郁蝶想叫张昌宗赶快走的时候,萧郁蝶却捂着自己的嘴巴尖叫了起来。
眼前的温楚凉斜倚在墙边,斜睨着萧郁蝶。
“原来你跟张昌宗之间的事儿是真的。”他这句好像是对萧郁蝶说的,好像又是自言自语。
萧郁蝶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易容术。
温楚凉倒是不顾萧郁蝶的惊讶,自顾地说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对张昌宗是怎样的情感?”
萧郁蝶此时再也没有把他当做是温司乐,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喜欢搞恶作剧的混蛋。
见萧郁蝶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温楚凉倒是识趣地说了句:“你不想回答我也行,不过,从你踏进司乐监的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这下子,温楚凉又恢复了以往看萧郁蝶的深邃眼神。
萧郁蝶看了一眼,心里不禁发毛。
良久,萧郁蝶哼了一声,然后对着温楚凉说:“我看是温司乐你不简单吧,不仅会武功,还会这么厉害的易容术,简直是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了!”
听到萧郁蝶这样说,温楚凉知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
他也没有要安慰或者道歉的意思,只是重新戴上了张昌宗的那张脸皮,想要出去。
“摘下来。”萧郁蝶对着温楚凉说。
而此时的温楚凉已经是张昌宗的样貌了,他回过身来对着萧郁蝶一笑,然后说:“恐怕不行呢,因为进来的是张大人,出去的竟是温司乐,像话么?”
萧郁蝶被他这么一句说得抽风。
但是,温楚凉却没有理会萧郁蝶此刻这脸抽的表情,他回过身来说了一句:“对了,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不是同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萧郁蝶没有回答温楚凉,不过温楚凉好像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待萧郁蝶再次地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房间里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坐到床边静静地细想,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郁闷了。
这个温楚凉,到底是什么人呀!会武功,会易容,那他不干脆用他的轻功飞出宫去得了!
想到这儿,萧郁蝶突然顿了顿。
对呀,他之所以还在这宫墙内徘徊,恐怕是为了张访烟吧。
肯定是的。
萧郁蝶不禁揉了揉头,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呀,乱七八糟的。
张易之还没有被自己杀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任务还迟迟没有完成…
她想起了父亲的那句“郁蝶,你不要妄图想要改变历史。”
不过,她现在已经想开了,她没有改变历史,张昌宗还是做了男宠…
现在,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掉张易之,对于张昌宗对自己的那份情,她真的承受不起。
所以,她转而一想,便又开始筹谋着如何杀掉张易之的计划。
首先要找机会接近他,可是,他迟迟不传自己到他的内殿去演奏。而且最近皇家又没什么喜事之类的,所以这点希望很渺茫。
萧郁蝶呼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杀一个人还这么地难。
都不知道苏离是怎么神速解决这些事情的。
于是她又暗暗后悔上次自己的手软。
然而一想到上次华阳殿的事情,萧郁蝶更是恨张易之恨得牙痒痒的。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只好来暗的了。
萧郁蝶想要暗中偷袭张易之。
不过,他平时去的地方人烟应该不会稀少吧,而且有人保护着。万一自己真的杀了他,却又没有及时回现世的话,那不是亏大了?
所以,得想个计谋引诱张易之出来。
萧郁蝶想到这儿,心情不由得大好。
因为想到自己就快要完成任务,回到现世那个民主的时代去了,她的心都兴奋得“扑扑”地跳。
不过,当她突然间想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能改变历史…
历史是不能被改变的。
那么,萧郁蝶想都不敢想,自己现在在的,是公元695年的唐朝。
而张易之真正死的年代,是在公元705年的唐朝。
不能改变历史,那么…
“我不要!”萧郁蝶抓狂地叫了句。
也就是说,自己还要在这个朝代呆上九年十年的样子?
萧郁蝶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她觉得自己离回现世的距离一下子扯远了十万八千里。
第一卷 芙蓉殇 第六十七章 心变
两个男子端坐于偌大的院子中央,一个白衣胜雪,一个媚如娇娘。
现在是夏天,院子里繁花似锦的,显得好不热闹。
他们在品茗,白衣男子眉头蹙着,似有话要说,却又吞吐着。
“昌宗,”张易之媚笑着,“你今儿来我这儿,有什么事么?”
张昌宗放下茶盏,正眼看着张易之。
张易之一勾唇,轻松地说了句:“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我觉得你变了。”张昌宗深邃地看了张易之一眼。
张易之的眼里有着几分惊讶,不过,他随后又变得从容。
两人就这样,没有说话,默默地品着香茗。
没多久,就有一个宫人上前,手里捧着一个食盒在张易之的身后等着差遣。
张易之见了,便吩咐着:“放到桌上来吧。”
随后,那个宫人便顺从地将食盒放到桌上来了。
张易之亲手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道小炒的菜。
见张昌宗不明白,张易之便笑了声说:“这是马肠啊,你我都爱吃的。”
话毕,张易之便递了双筷子给张昌宗,可是张昌宗却迟迟不肯下筷子。
张易之用筷子夹了一块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细嚼慢咽之后,他笑了笑说味道真不错。
张昌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也勉强地将马肠放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犹记得,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偷吃了雇主家里的炒马肠。
那时,张昌宗直说马肠好吃,却不想后来被雇主发现了。
是张易之硬是挺身而出,一个人顶了所有的罪名。
如今,还是一盘炒马肠,可是张昌宗却食不知味了。
看着心事重重的张昌宗,张易之便放下了筷子,对着张昌宗说了句:“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变了?”
张昌宗一怔,便抬起头来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亲近的人,可是张昌宗此刻的感觉,却是从未有的陌生。
他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但是,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自己哥哥的变化。
以至于,让他觉得,他以前为自己做的那些,并不是出自真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因为自己舍弃了对太平的爱,进了宫么?
“是我多想了吧。”张昌宗恍然一笑,对着张易之说。
张易之也没有过多地问下去,只是挥挥手说:“不聊这些了,现在我们俩兄弟都进了宫了,将来可要相互扶持,争取专宠。”
张昌宗听了,身子一颤,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易之却继续地说:“前儿我以你的名义央求皇上建一座寺庙来供奉咱们的爹,你不会生气吧?”
张昌宗垂下了头,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觉得,这人的心,怎么说变就变,悄声无息的。
良久,他抬起头来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那我就先回华阳殿了。”张昌宗起身欲走。
张易之却叫住了他:“昌宗,说句实话,你现在心里住着的,究竟是谁?”
张昌宗怔住,良久他转过身子来,正言道:“萧郁蝶。”
张易之听后,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那公主怎么办?”
张昌宗听了觉得好笑,他逼近张易之说:“你现在都还不明白么?我们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张易之没有说话,但是张昌宗在那一刻,被他眼里的寒冷给震住了。
为了保险起见,张昌宗还是来了句:“请你,不要去伤害郁蝶。”
走出院子的时候,张昌宗依稀听到了一阵一阵的马叫声。
声音叫的嘶哑凄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张昌宗还是决定要过去看看。
一走到马棚,张昌宗就觉得自己的脚上生了钉子,再也走不动半步了。
那是怎样的一幕惨烈的情景。
那匹母马的肚子被划开,肠子之类的断的断,露的露。
它的身上和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它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但是还是依旧挣扎着。
更为令人震撼的是,那匹母马的肚子里,还有尚未出生的小马…
张昌宗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失了魂儿似的疯跑了出去。
待跑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捂住肚子作呕起来。
想到自己的哥哥现在变得这么凶残,张昌宗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地作痛。
而另一边,夜晚来临,阴谋继续。
女子的面前跪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的样貌平庸,声音沙哑。
“主人,张大人上次失手了。”那个男子这样说道。
女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的山林。
在这样充满阴谋的夜里,沉默是非常可怕的。
远处偶尔会传来一阵乌鸦的嘶叫声,显得四周更加地寂静了。
良久,女子蹲下了身子来,对着那个中年男子说:“区区一个贱婢,竟然三番五次地从我的掌心逃脱。张昌宗啊张昌宗,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只有毁了你。”
中年男子听到这样的话,身子不禁一颤。
他稳着声音说道:“不知主人还有何吩咐?”
女子沉默了片刻,便轻启着丹唇说:“那个贱婢是一定要除去的,至于张昌宗,就等着我的吩咐来慢慢折磨他。”
中年男子没有发声,看来,这个主子的气势非同小可。
“对了,”女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了句,“温楚凉现在怎么样了?”
“回主人,”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禀报着,“他自从进了司乐监之后,倒是安分了不少。”
“哼,”女子冷哼一声,“原本见他那张脸生得不错,又精通音律诗词,想招他进来为我所用。真没想到,他为了不做男宠,竟然去做了太监。骨气是有的,可惜没什么用处。你说是不是?”女子站起了身子来。
中年男子连忙点头说:“是是,他真是不知好歹了!”
“上次女官考试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女子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看也不看男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