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带着沈容中大统领走了。
皇帝走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小子去见的就是这个小丫头?”
“是!”沈容中大统领在身后恭敬的应道。
皇帝又沉吟了一下,回想周宝璐的小圆脸大眼睛:“看起来倒是福像。”
沈容中大统领没吭声。
皇帝并不在乎,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在对他说一样:“小是小了一点,不过关系不大,只是不知道品性如何。”
然后他停下来,问道:“还潜到人家闺房前去了?国之利器,你也拿给小孩子胡闹!”
显然沈容中是调了黑骑卫替萧弘澄办事。
沈容中大统领依然是那平板的表情,依然恭敬的说:“殿下性情酷肖陛下。”
皇帝倒没想到沈容中为了萧弘澄会肯说这样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就站住了,笑斥道:“你就惯着他!”
沈容中大统领躬身道:“臣不敢,娘娘于臣有救命之恩,殿下但有吩咐,臣不敢不办。”
这自然指的是早逝的敬贤皇后。
皇帝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跟他在这个小节上绕了,只是背着手踱了两步,说:“你觉得那丫头如何?”
沈容中道:“别的好处臣不好说,但至少有一点好处,大局观是好的。”
咦?
皇帝来了兴致:“怎么回事?”
沈容中道:“先前在殿中的事,臣还没来得及上奏陛下。”
他便把卫美人晕倒,众皆哗然,庆妃故意等了片刻的场面一一上奏,说到周宝璐见事出突然,却并不立即围观,反倒退后两步,站于高处,将整个场景都看在眼里,看到了有人在大公主身上做手脚,周宝璐对此的处理,都说的很详细。
皇帝有点讶异:“有点意思,能纵观全局,又能着眼于细处,这可不止是一点好处。”
“是。”沈容中只是简单答了一句。
皇帝笑道:“臭小子有点眼光!”
他又沉吟了一下:“也罢,再看看也好,他若是真愿意,多等两年也无妨。”
皇帝显然很清楚,沈容中当年获救,早逝的敬贤皇后还是太子妃,对他颇有恩情,这些年来,有些话,萧弘澄是会对沈容中说的,是以沈容中今天这个态度,其实是替萧弘澄做说客来了。
这么想着,皇帝又笑着说了一句:“这小子真没规矩。”
可是说这个话的神情是轻松的,对手握江山社稷的人来说,规矩只是用于别人身上的东西,是用来规范别人的工具,帝王是永远不会被规矩所限制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容中说萧弘澄性情酷肖皇帝,皇帝是认可的,用这句话来劝皇帝,也是因着沈容中对皇帝多年来的了解。
朝中自然也有不少二皇子党,三皇子党,除了二皇子三皇子生母都有妃的位分、母族也十分得力之外,两位殿下不管读书还是习武都比大皇子强的多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听说从小时候开蒙起,大皇子就总比不上两个弟弟,皇帝恨铁不成钢的骂过好几回,而大了之后,依然如此。
皇帝也曾在群臣之前说过二皇子文彩不凡,三皇子武能定国,众臣自然难免猜测,有人说如今太平盛世,自然是以文治国,也有人说今上英武,应该更喜欢太子习武。
可是,在二皇子三皇子还在学文习武的时候,大皇子已经随诚王前往江南查盐政案,发落了两省官员,收缴了上千万两白银。
文成武就不过是帝王的锦上添花,而洞察世事的天分、用人的眼光、处事的手段,这些才是帝王的根本。
文曲星、武曲星下世,也不过是帝王驱使的臣子。
沈容中大约是这个世上最了解这位皇帝的人,所以他知道,这句话听起来仿若斥责,实际上却是喜欢的,萧弘澄敢伸手,有本事伸手去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是皇帝所期望的某种特质。
若是处处被规矩所束缚,如何能撑得起大盛的江山如画?
沈容中便道:“民间俗语,妻贤夫祸少,殿下无生母扶持,身边总得有个知心人。”
皇帝继续往前走,一边点头道:“这就要看这小子的造化了,若是他能得个知无不言的媳妇,我自然成全他。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打马虎眼,他的媳妇今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德容言工要有,可若是叫德容言工教的呆了,却是不行,论起来,太子妃的凶险不下太子,没有点能耐也坐不住,一味守规矩,不懂变通,说不准还得连累他,对今后也没好处,那孩子还小点儿,正是要紧的时候,还得看看再说。”
沈容中果然不再说了。
至少得了再看看的话,已经足够了。
皇帝已经理清思路,脚步不停,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吩咐六处,再设一只密折匣子,十日一报。”
“是!”
“今日卫美人之事,不必理睬,还没到时候,也不能让那小子太顺了,给大公主动手脚的宫女杖毙就是了,不用审。”
“是!”
“传旨,吏部左侍郎调任甘陕河道大臣,即日上任,着陈熙华实补吏部左侍郎,皇长子随陈熙华进部理事。”
“是!”
“镇国公嫡长孙周安明授三品御前侍卫,调皇长子宫中伺候。”
“是!”
圣旨明载邸报,静和大长公主府一时竟然热闹起来,新年大宴群臣,圣上的举动已经叫皇长子行情大热了,皇帝在后宫里的表现,静和大长公主府已经是脸面有光,此时下一代的世子人选皇帝已经首肯,安排到了皇长子身边,静和大长公主府的行情自然是更加水涨船高了。
上门来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
静和大长公主府一家人自然也是再三商讨今后的行事,而此时,周安明、周宝璐都是讨论的重中之重。
不过周安明或许还能列席讨论,周宝璐却不能参与,她还不到敏锐的关注到政局的时候,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都在黄公子说的那个铁树胡同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铁树胡同
回家的当晚,周宝璐就拿了个大橙子,搁在窗台上,笑眯眯的关上了窗子。
有了地方,查点事情并不难,周宝璐思索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吩咐小樱:“你使个巧法子,悄悄儿的叫王姨娘知道铁树胡同这个地方,别叫她起了疑心才好。”
小樱做这些最是拿手,别说在自己府上,就算在别人府里,也颇多交情深厚的人脉,不管打听个什么,还是做点什么,都十分容易。
听了周宝璐说了,就应下来,自己出去了。
小樱的动作最利落,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复命:“王姨娘屋里的红绡差点儿没跪下来求我说,还送了我一个银镯子,我才半遮半掩的给了她铁树胡同这四个字。”
周宝璐抿嘴笑,这捉狭丫头,必是故意装说漏了嘴,哄的王姨娘屋里的人团团转。
小樱笑嘻嘻的说:“小姐这回猜错了,我是找了厨房里头伺候的柏香替我做的,她原求着我想补个二等丫鬟的缺儿,今儿我就想起她来了,就给她指了这条明路,叫她拿这消息去做进身之阶,只说送饭菜的时候,偷偷听说了小姐和人说的话,偏又听不真切,这小丫头也是伶俐,也不知怎么编着绕她们,没一会儿,红绡就来找我说话了。”
这丫头,真是越发伶俐了,又递出了消息,又做了人情,怪道到处都人缘儿好呢,真是又会做面子又会做里子,广结善缘,自然自己的人脉就好了。
王姨娘得了消息,立时打发丫鬟出去给自己娘家送东西,周宝璐心中暗笑,这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周宝璐在府外没有人手,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权了一下,就去伯娘张氏的房里坐了一坐,到得午饭后,周安明就打发小厮给她送了一封信来。
拆开来一看,原来是这样。怪道周继林要养在外头!
说起来,王姨娘的娘家兄弟也算得力,只比周宝璐的消息迟了半日,第二日一早,王姨娘就哭着上正房来了。
周宝璐一早起来,就听小樱一脸八卦的进来说:“王姨娘去夫人那里哭了。”
周宝璐心情顿时好起来,这是王姨娘自己找死呢!
她也不急,待丫鬟给她梳了头,穿好衣服,说:“夫人那儿不会开饭了,去厨房单给我传点早饭来就是了,小樱你去夫人那儿打探着,瞧着哭的差不多了,就来叫我。”
丫鬟们都不知道小姐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过小姐自来古灵精怪,花样多的没法说,只得都老实点头,小樱自去守着去了。
没一会儿,早饭传了来,大小姐的分例从来都是随老祖宗的,没有规定安排,只听吩咐,虽然跟着曾氏长大,周宝璐也没跟着吃江南风味,倒是随着陈熙晴,喜食辛辣等物,虽不像陈熙晴一般一大早的就火锅烫起来,但早上的牛肉面之类倒也是常有的。
这边早饭刚吃完,朱棠劝着周宝璐喝了一杯菊花茶,小樱就进来笑道:“小姐也好过去了。”
那看来是火候了。
王姨娘的脸看起来原是好了,只是今儿一大早,也不梳妆,哭的脸黄黄的,有些肿,倒好像还没好似的,见周宝璐进门来,也不敢像往日般拿大,忙站起来,捏着帕子只是拭泪。
陈氏坐在炕上,也是哽咽。
周宝璐心中就叹了口气,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王姨娘哭一哭是应该的,她娘做什么还能哭的这么真心实意!
不过想来陈氏那性子,无事也要哭一场的,这种时候,自然难免,周宝璐便坐到陈氏身边,说:“娘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有什么不欢喜了?”
又回头对王姨娘说:“怎么姨娘也在这里哭,出什么事了不成?”
王姨娘嗫嚅不敢言,陈氏搂着周宝璐,越发哭出声了,周宝璐又催问两句,陈氏只是哭着摇头,好半晌才说:“这是大人的事,跟你小孩子没什么干系。”
周宝璐便烦躁起来:“好好儿的都在哭,又不告诉怎么了,这是要做什么?还有姨娘也是的,明知道我娘身子不好,大夫再三说了少引得娘哭,只怕越发不好,姨娘偏是不信,依我说,凡有什么委屈也该忍着些儿,如今有事没事就到上房来哭,引得娘也哭一场,如何得了。”
这位大小姐无事还要踢三脚呢,这会子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只怕还有不知道什么罪名要安在身上,王姨娘实在是怕了她了,给周宝璐这样一训斥,老老实实的说:“大小姐明鉴,我只是听到一些儿传闻,因是要紧事,不敢不来回夫人,偏这传闻里头夹杂了许多腌臜话,大小姐是闺阁姑娘,实在不敢回大小姐。”
周宝璐便说:“那些个规矩不过是对外头,在外头的时候,自然是听到些什么腌臜话,我只有走开的,不过如今在家里头,又没有人,你不来回我娘也就罢了,如今你就要来回,我又眼见得我娘哭的这样,我如何能不问,你趁早儿说出来是正经。”
王姨娘就去看陈氏,陈氏哪里有半点主意,只是哭,王姨娘也知道主母就是尊菩萨,最是没成见的,就便回了她,除了哭一场也没有别的本事,这上房里头真要商量事儿还得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于是便道:“这些日子,世子爷常不在府里,我自也不敢问缘故,只前儿世子爷在书房里歇着,我瞧着下了雪,打发丫鬟给世子爷送参茶去,那丫鬟听到跟着世子爷出门的小厮周福和周财言语里头说着什么新姨娘,后头还有许多不敢回大小姐的话,我也不敢胡乱相信,便打发人悄悄儿的打听了,原是世子爷在府南边的铁树胡同买了个宅子,养了个新姨娘。听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瞒着夫人,只得来回夫人。”
周宝璐便道:“原来是这样,依我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各家爷们谁没姨娘呢,爹爹既然能纳你,就能纳新姨娘,有什么值得哭的。”
周继林已经有了三个姨娘,最得宠的王姨娘,生了周宝琪的锦姨娘,还有个原来服侍他的贴身丫鬟,做了通房的柳儿,在陈氏进门后也抬了姨娘,不过柳姨娘年纪比周继林大一岁,又无子嗣,如今越发就在后院不出来了。
陈氏这个时候倒说话了:“璐儿,你姑娘家知道什么,纳姨娘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这养外室,背父母瞒妻子,中间必是有什么不能进府的关节,一旦闹出来,可如何得了。”
周宝璐依然无所谓:“既如此,那就抬进府里来,也就完了。”
王姨娘宠冠内宅,见周继林有了新人,哭一哭倒是正常,可周继林已经五年没有与陈氏同房了,周宝璐真不知道娘有什么好哭的,多个受宠的姨娘,效果多好,王姨娘顿时老实多了。
分宠这种招数,除了公主,有哪位贵妇不会呢?
别说现成的受宠外室,就是没有,主母给自己丫鬟开了脸,抬举起来,给了爷们来压制别的妾侍也是各家都司空见惯。
就像舅母,趁着花姨娘怀孕,就在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兰溪开了脸,给了舅舅,花姨娘这阵子就老实多了。
王姨娘抓住陈氏这个话头子,立即道:“夫人说的是,论理,世子爷要纳哪位姑娘进门,咱们无非就是多个妹妹罢了,也只有高兴的,可是如今世子爷偏遮遮掩掩的养在外头,难免叫人猜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地方不对,别的也罢了,若是一时不慎闹出来,大家也没个防备,到底怎么着也没人知道,万一对世子爷前程有碍呢?再说了,就算与前程无关,叫公主并驸马爷知道,世子爷背着父母停妻再娶,又要如何生气?便是咱们服侍的人,也有不是呢。趁如今咱们知道了,先问个清楚,再做防备才妥当,夫人说可是?”
这王姨娘嘴头子果然利索。
这段话有理有节,又是体贴又是委屈,看来人家受宠十年还是有人家的道理,至少会说话知道体贴,眼界之类因着出身,注定了不高,可是小节上还是颇有出众之处的。
周宝璐赶着在陈氏说话之前便说:“还是姨娘有计谋,这话说的极是,不管这事最后要怎么着,总得先知道个首尾,知己知彼才是要紧的,既如此,就劳烦姨娘去安排罢了,横竖这院子姨娘是管过的,一概人都是知道的,问哪些人,怎么问都清楚,就一发交予姨娘,才便宜。”
王姨娘瞠目结舌,这大小姐怎么这么无赖!
那一回打着骂着要夺了自己的管事权,如今有事了,就成了姨娘最清楚管事的了,打发自己去出头儿,今后闹出来,可就有现成的背黑锅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这两天抽的,上传文都传的我要哭了,求安慰求抚摸
第27章 谁来出头?
王姨娘气结,她打听到这件事,自己也是斟酌过的,才来回陈氏,要处理外室,哪有她来出头的?想来撺掇着陈氏这个正室夫人出头,是最名正言顺的。她只是一个姨娘,自从上次惹恼了公主,儿子记成嫡子的事也黄了之后,王姨娘便觉得周继林对她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许是被那日的事闹的,也或许是有了外室,总是不同了。
这样的周继林,王姨娘还真没把握,思前想后,便来撺掇着陈氏,想来陈氏也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在外头有外室吧?
只要陈氏肯出头儿,不管事情怎么闹,周继林发起火来,自然也就是陈氏倒霉,与自己无干了。
没承想,哭了半日,说了许多厉害关系,挑唆的这耳根子最软的夫人有所意动,正是关键时候,偏这大小姐怎么就又跑了来,顿时就拦住了,倒想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推,王姨娘气的肝疼。
可大小姐真不像夫人这样好打发,王姨娘忍着气,想了想便说:“我不过是个奴才,只在院子里才是,如何敢去问爷身边服侍的人,实在是没有这个规矩,要问这些个,自然要夫人传了人来问,才名正言顺。”
陈氏听了觉得有道理,抬起头来,一个好字刚要出口,周宝璐眼疾手快拦住了,立即道:“要我说,让娘传了人来问才是不好,娘这里大张旗鼓的传了爹爹的小厮进来问话,爹爹岂有不知道的?爹爹那脾气,王姨娘纵不怕,也没必要撩拔。这是一桩,还有老祖宗,只怕也立即就知道了,要是真有点什么不好的,哪里还有机会转圜呢?老祖宗一生气,爹爹能落个什么好儿?说不得连咱们也要不好。倒不如姨娘使个法子悄悄的去问一问,真有什么不好处,说不定还能想个法子呢?”
陈氏立时又觉得周宝璐这话也很有道理了,便说:“璐儿想的周到,先瞒着老祖宗是要紧的。”
娘还是真心替爹爹作想的呢!
周宝璐忍不住就揉了揉脸,见王姨娘还是不愿意,一脸要打官司的模样儿,便对陈氏说:“我看娘也劳神的很,不如进去炕上歇歇,我来跟姨娘说。”
也不容人说话,对芒语使了个眼色,芒语心领神会的半扶半拉的把陈氏扶进去了。
幸而娘的行动力差,有人稍微强硬点她就会不自觉的顺从。
周宝璐这才轻声说:“姨娘且想一想,我娘在外头的时候有多少,在府里的时候又有多少,爹爹在外头有多少人,和我娘有多少相干?姨娘若是不肯过问这件事就罢了,我跟我娘都当不知道就是了,姨娘自己斟酌吧。”
说着也不听她回答,转身进里头屋里去了。
留下王姨娘呆在原地。
这位大小姐,说话还真是一贯直接啊,很明显大小姐不像主母陈氏那样好糊弄,她很清楚的知道,周继林有了外室,最着急的是王姨娘,而对陈氏和周宝璐影响并不大,是以要去查那就你自己去查罢了,她是不会让陈氏出面的。
陈氏虽然好糊弄,可亲闺女糊弄她自然比自己容易,有周宝璐拦在跟前,王姨娘或许就只能不管,要管就得自己出头去管,别想忽悠陈氏出面,想叫陈氏被黑锅,她自己得实惠?
王姨娘突然好希望周宝璐一直养在武安侯府别回来啊。
自从她回来之后,自己就没个顺心日子!
见王姨娘在那里呆了半晌,终于垂头丧气的出去了,周宝璐微微一笑。
平日里不把正房的放在眼里,如今有黑锅要人背了,就来哭着挑唆,也想的太美了些!
陈氏还在炕上发呆,见周宝璐进来,拉着她的手掉眼泪:“你爹爹到底怎么想的,我又不是那等妒忌的人,他看上了谁,只管抬进来也就罢了,偏要养在外头,叫人家知道怎么想?无非就是说我不贤善妒,拘着爷们不敢纳妾,这可叫人怎么好呢。”
周宝璐十分无语,她娘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先就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了,她还善妒就没有不善妒的了。爹爹岂是因着她才不纳进来的么?
也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唉,就像舅母说的,娘活了三十多年,还像小姑娘一般天真不懂事。
不过…周宝璐心中一动:“娘虑的是,论起来,这名声也实在不好,或许母亲出个面,亲自把新姨娘接回来,如此一来,爹爹岂不欢喜?就是老祖宗、咱们家的亲戚,连外头的人知道了,也自是赞娘贤德大度的。”
陈氏果然就欢喜起来:“你说的很是,确是妥当。”
周宝璐眼睛一转,接着忽悠她娘:“只是这件事,咱们也不懂,娘没经过这样的事,我到底是姑娘家,万事没有我说话的,且如今没清楚明白,娘也不好在府里与人商量,万一漏个一句半句在祖母耳朵里,怕是倒闹起来越发不妥,娘一片好心也白费了,倒惹的爹爹生气,依我说,不如娘回娘家一趟,问问舅舅舅母,商议出一个妥当的法子出来,才好呢。”
陈氏眼睛就亮了,女儿说的对,自己的弟媳曾氏虽然性子强些,但掌家理事却是没得说,与她商量原是最妥当的。
因是正月里,陈氏要回娘家看看父母兄弟妹妹等,送些年货也是应该的,回了静和大长公主,公主也喜欢,还叫另备了些外头进上来的药材山货之类叫陈氏带上,母女两就出门去了。
正月里,武安侯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小厮丫头都穿着新衣服。
曾氏穿着件白狐狸红底遍地锦的长袄儿,戴着貂毛昭君帽,一派雍容华贵,耐心的听陈氏哭哭啼啼的说完了,倒是有些疑惑。
陈氏她是深知道的,菩萨似的,单凭她哪里想得到去查周继林的异样呢,而王姨娘虽说精明,到底一个姨娘罢了,出身寒家,能有什么人脉手段去查周继林?
周继林虽说才能平庸,到底是镇国公的世子,也不是那么好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