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任天海扬手拍了拍滕颢的肩,“你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伯父放心。我绝不让你失望。”
“其实,我对你也没有太高的要求,我只希望你对深深好好,凡事让着她点,护她周全,还有,最重要的,是能让她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当然。”滕颢握住云深的手,“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幸福,一种是每天睁开眼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另一种是每天睁开眼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会让云深,永远拥有这两种幸福。”
“好好好,就是辛苦你了。”任天海说。
“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现在在做的,也是自己喜欢的事情。”滕颢扬唇,“我以前是个特别没有目标的人,看哥哥跳舞,觉得跳舞很酷,我就吵嚷着非要去学,我以为那就是我热爱的事情,但其实,我只是在追求炫技的快感。而真正的热爱,并不应该只是追寻快感这么肤浅,真正的热爱,应该是能让人从中得到成就感,并始终保持敬畏感”
他现在管理DT,看市场,做投资,肩负员工的生死,肩负企业的存亡,时时有成就感,时时有敬畏感,这样才让他真正感觉到了生命的鲜活和价值。他想,这才是属于他的热爱。
“对对对,有道理。”任天海听着滕颢的感悟,觉得这小子愈发的顺眼了。
“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滕颢牵着云深的手,目光却落在滕翊的身上,“我希望,我爱的人,都能去做喜欢的事情。”
滕翊低头握住茶杯,良久没有动。滕颢这话充满了深情,这深情,不止是对云深,还是对他,他又怎么会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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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吃完饭从酒店出来,滕翊送走了滕颢他们,给阮妤打电话。
“在哪?”
“酒吧。”
“在干什么?”
“学做老板娘。”
滕翊笑了。
他开车去了酒吧,酒吧今天格外热闹,他一推门,就看到店里的几个服务生都围在阮妤身边。
“来来来,今天搞活动啊,但凡在店里消费的顾客,都能得到老板娘的签名一张。”年轻的店员小伙高声喊着。
滕翊:“…”
怎么搞得跟商场大促销似的?
大厅里的顾客都纷纷朝阮妤围过去,有人要了签名不够,还贪心地想要合影,她倒是好脾气,来者不拒。
店里气氛好得不得了,连滕翊这个老板来了,都没有人注意。
滕翊也不出声,他倚在旁边,看着阮妤一个个签名,一个个合影,等她空下来,他才走到她的身后。
“老板娘人气很旺啊。”
阮妤闻声回头,看到滕翊来了,立马朝他笑。
“那是,我很红的好不好?辽城主持圈一枝花。”
滕翊笑着伸手,她拉住他的手,两人一起上了楼。
阮妤原以为他要带她去休息室,没想到上楼之后,他直接带她去了练习室。
练习室那面碎裂的玻璃还在,阮妤一进门就看到了。
“那是?你砸的?”
滕翊点头。
“练拳还是自虐?”
他不语,只是反手关起门,拥过来吻她。
阮妤猝不及防,她一路倒退,他一路往前,两人抱推着吻到练习室的中央。
四面镜子,倒映着他们拥吻的样子。
他好像很少有这样急不可耐的时候,阮妤觉得奇怪,但又分不出嘴去问,他两三下地撩拨,她已经融化在了他的怀里。
一吻结束,滕翊捧住阮妤的双颊,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又意犹未尽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你今天怎么了?”阮妤问。
“没事。”
“真没事?”
“嗯,只是刚才吃多了狗粮,回来换个味道尝尝鲜。”
阮妤立马笑起来:“看来云深和滕颢越来越好了。”
“对,他们很好。”他说着,又感慨万千地补一句,“他们好就好。”
“滕翊,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担心了。”阮妤指了指镜子,“现在是你让我很担心,这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和世界对抗的产物。”
“…”
好深奥。
滕翊抱住阮妤,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
“小鱼儿,我以前一直觉得,滕颢不好,我就没有资格好,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原来滕颢那么开阔豁达,他早已和这个世界和解,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外人看来,好像他是我的负担,可其实,我才是他心头一直搁不下的负担。我真正对不起他的,不是当年那场意外,而是他从意外里走出来了,我却没有。”
“你想通就好。你们是兄弟,对滕颢来说,你好,他才能更好。”阮妤轻轻地抚摸着滕翊的手背,“答应我,无论如何,以后绝对不要再伤害自己。”
“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你想去哪里?”
“西游。”
第三十章 battle一场
西游还在冬藴路,这六年,周围很多店都搬了,可是它一直在那儿,经风历雨,固守原地,像一个等着游子归家的老母亲。
滕翊和阮妤到的时候,正巧碰到韩佐从二楼下来。
韩佐还是老样子,高高帅帅,简单的卫衣加运动裤的搭配,看着,还像个大学生。
他一抬眸,看到滕翊,整个人忽的定住了,眼底风起云涌,却没有一个词能恰当地形容他的情绪。
“韩佐,我回来了。”滕翊看着韩佐道。
这不露声色的一句话,愣是让身旁的阮妤红了眼眶。
韩佐许久没有开口,半晌之后,他忽然朝二楼扬了扬下巴,说:“走,去battle一场。”
这场景,一如当年,韩佐初到西游。
“韩佐,他…”阮妤想说滕翊现在的状态或许并不适合battle。
可是,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滕翊制止了。
“走。”滕翊一副愿意一战的欣然。
两人肩并肩,一起上了二楼。
阮妤想了想,默默跟了上去。
二楼的布局也都没有变,只是前段时间刚翻新过,墙是新刷的,地板也是新铺的,视觉上更亮堂了。
滕翊以前的练习室现在韩佐在用。
两人进门之后,韩佐走到电脑前去打开了音响。
“要battle,没裁判?”滕翊问。
韩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裁判在这里。”
音响里很快传出了音乐,是迈克尔杰克逊的《Dangerous》,学街舞的人,大多都跳过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这首《Dangerous》中的太空步、摸胯叉腿等动作更是引得大家争相模仿。
韩佐和滕翊当初也都模仿过迈克尔杰克逊,所以旋律和动作都不陌生。这第一首歌,与其说是Battle,倒不如说是致敬经典的热身。
滕翊今日恰好穿了便西白衬衫,这装束,跳起《Dangerous》,简直如迈克尔杰克逊附身。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乐感依旧让人惊叹,除了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踢腿都在点上,甚至连旋律中的响指,都能做的不差一分。
随着音乐变换,两人的动作难度也开始渐渐加大。
韩佐以前是跳Hip-hop的,可如今,他的Breaking也练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头转和风车,信手拈来。
阮妤在旁暗暗替滕翊捏了一把汗,就算光阴没有蹉跎他的天赋,可Breaking也不是光有天赋能撑起来的,它还需要技巧和勤练。
滕翊再厉害,也不可能例外。
“滕翊…”
阮妤怕他逞强会受伤,她想叫停这场battle,可滕翊却脱了外套,转头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的眼神在告诉她,他能行。
阮妤抿紧了唇,韩佐同样全神贯注地盯着滕翊。
滕翊踩着音乐,稍做过渡之后,忽然倾身,双手撑地,几个行云流水的托马斯看得人目瞪口呆。
同样让人目瞪口呆的,还有他衬衫衣摆下那一排若隐若现的巧克力腹肌。
阮妤:“…”
这人,说他六年里没有偷偷练过街舞,她不相信!
几番酣战,势均力敌。
“行啊,宝刀未老!”韩佐一把握住了滕翊的手,有些激动。
“看来我通过了考验,能重新回西游了。”滕翊道。
“当然,我和西游,一直在等你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紧紧相拥在一起。
韩佐用力地拍了拍滕翊的后背,有些哽咽。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青奥会
六年,千言万语,全都融进了这个拥抱里。
两人紧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彼此。
“走。先去坐一坐,喝点东西。”韩佐揽住了滕翊的肩膀,又回头看着阮妤。
阮妤笑:“现在才想到要招待我们呀,上来火药味这么浓,都吓我一跳。”
韩佐抱拳。
“对不住对不住,你不知道,我当年刚来的时候,滕翊也是这么对我的,上来就让我battle一场,然后把我折腾得筋疲力尽,衣服都湿透了,才松口让我进西游。”
“原来当年你这么坏?”阮妤斜一眼滕翊。
“当年他比较特殊。”滕翊答。
“我怎么就特殊了?”韩佐不解。
“当年你还是情敌。”
韩佐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后哈哈大笑:“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了?没准,我对阮妤,还存着那种心思呢?”
滕翊指了指韩佐的无名指。
他刚才进门就看到了,韩佐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好眼力。”韩佐举起手,晃了晃他的戒指,“我前几天刚领了证。”
阮妤和滕翊忙恭喜他。
“什么时候带出来大家认识一下?”阮妤问。
“不用带出来,现在就可以让你们认识一下。”
“她在西游?”
“嗯。她是西游的学员。”
韩佐去隔壁练习室敲了敲门,过了会儿,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高挑女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我老婆,珊珊。”韩佐牵着珊珊,“珊珊,这位是滕翊,西游的创始人。那位,我不用介绍了吧,你最喜欢看她的节目了,阮妤阮大主持。”
“你们好,两位都是久仰大名。我叫程珊珊。”珊珊很开朗,浑身都透着蓬勃的朝气,看起来年纪还不大。
“吃嫩草了?”滕翊靠到韩佐身边,轻轻地问。
韩佐点头,悄声答:“大学刚毕业。”
“你牛。”
“哪有你牛?走了六年,还让阮大主持死心塌地。”
两个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扬起一抹笑。
大家正站在走廊里聊着天,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重浊低沉的声音。
“滕翊哥哥!”
滕翊转头,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迎面走来。
少年很面熟,滕翊还记得他,当年西游最小的两个学员之一,闫旭阳。
“滕翊你还记得他吗?”韩佐问。
“当然记得,闫旭阳。”滕翊对旭阳微笑。
“要说牛,这小子才是真的牛。”韩佐拍了拍闫旭阳的肩膀,一脸骄傲,“你们知道吗?前段时间,奥林匹克官方网站公布了消息,Breakdance正式成为青奥会的运动项目了。这小子,被地板舞国家队选中,成了国家队的成员,以后可是有资格参加青奥会的人了!”
“真的啊!”滕翊惊喜。
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那可是在奥运赛事中仅次于奥运会、青年人全球范围内最高水平的综合体育赛事啊。
闫旭阳腼腆地挠挠头:“滕翊哥哥,我能有今天,最感谢的人就是你和韩佐哥哥了。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接触街舞,更不会爱上街舞。”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你自己坚持,才有今天的成就,以后一定要更努力,为国争光。”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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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西游,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但其实,西游这些年,并不容易。
韩佐趁着阮妤和程珊珊聊天的时候,带着滕翊上下几个练习室都走了一圈,练习室里学员并不多,尤其是二楼的几个练习室,大多都空着。
“你在的那年,学员是最多的,后来有的留有的走,新学员很少补给进来,整个基地运作困难,好几次,连房租都交不出来。”
“钱的事,你以后都不用担心了。”滕翊说。
韩佐摇头:“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是向你要钱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这些年你一个人辛苦了。”
“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反思了很多。”韩佐隔着玻璃望着练习室里正在跳舞的几个学员,“我觉得,街舞不应该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当年,整个西游,乃至辽城的半个街舞圈,都是你一个人撑起来的。你忽然出事,离开这个圈子,于是该垮的,一下都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