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是惊奇:“您早就来了?”

“嗯。”老爹道:“我早看见你了,怕惊着那人,没有叫你。”

我诧异道:“惊着他?”

老爹道:“对,他现在正是魂不守舍之相,就像你刚才那样,要是真的拍到他了,十有八九会把他吓死。”

我吓了一跳,愕然道:“他,他刚才在干什么呢?”

老爹道:“先跟上他再说。”

我回头看那男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我便不再问,跟着老爹尾随那人而去。

那人渐渐上了桥,穿街过道,拐进一个村子里,这村子距离蒋家村不远,叫做北马庄。

我和老爹也跟了进去。

那人的状态似乎变得越来越好,走路渐渐的也不晃荡了,步子越来越稳,嘴里也不傻笑了,反而哼哼唧唧唱起了曲子。

眼看他走进一条胡同,老爹忽然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小同志!”

曲子戛然而止,那人吓的蹦了起来,转过身,脸色惨白,惊声道:“谁?!”

老爹道:“这黑天半夜的,小同志不着家,干什么去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我和老爹,颤声道:“恁俩是谁啊?!我不认识恁俩啊!”

老爹道:“我们是邻村的。”

那人忽而朝着我和老爹被月光打在地上的影子看了几眼,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有影儿啊!吓死老子了,老子还以为撞见鬼了呐!我说的,现在哪有鬼啊!”

老爹“呵呵”冷笑:“我们俩不是鬼,可你未必没有撞见鬼。”

“恁俩到底是谁啊!?”那人瞪着眼睛道:“不是俺村儿的人,大半夜跑到俺村儿里干啥?”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老爹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怎么得了?没听说过万恶淫为首,色字头上一把刀么?”

那人一怔,随即勃然变色,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提高声调,道:“好哇!原来恁俩是来俺村儿偷东西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的爹就是北马庄的村长!赶紧给老子滚蛋,要不然我喊人把你们抓起来当小偷打死!”

“胡说!谁是小偷?!”我不由得动了怒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

我话还没有说完,那人突然扯着嗓子叫唤道:“来人——”

他后面的话还没能喊出来,老爹就伸手捏住了他的喉咙!

饶是如此,我也吓的小出了一身的冷汗,仔细听了听四周,除了有土狗叫唤几声便偃旗息鼓,便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幸好如此,如果真的惊动了村民,大半夜里都跑出来,说不定真把我和老爹当小偷——那可就丢大人了。

老爹面色不悦,道:“小同志,我们要救你的小命,你反而要诬赖我们!忒损阴德了?”

那人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去掰老爹的手,老爹是何等样人?任凭那厮张牙舞爪,却好似蜻蜓撼石柱,哪里能掰的动?

老爹道:“要是放老实了,不再喊了,就跺跺脚,我放手。”

说话间,老爹手上使劲,那人的喉咙“咔咔”作响,听起来像是骨头已经碎裂,令人惊惧,过不多时,那人的俩眼珠子也开始往外翻,只瞧见一双白眼丑的难看,整张脸更是憋得通红如血!

我刚想劝老爹小心一点,不要伤了人命,那人便受不住了,抬脚朝地上跺。只是人的咽喉若是被捏住,便会呼吸不通,力气都会小得多,所以那人跺脚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

老爹这才松了手。

那人弯下了腰,“咳咳咳”一阵乱嗽,眼泪、鼻涕、哈喇子一起往外流,突然又“哎唷”一声,捂住了裤裆。

我正觉奇怪,突然嗅到一股骚臭味,然后便瞧见那人脚下一片水渍,裤腿也从上湿到下——原来是吓尿了!

老爹冷冷说道:“疼了?”

“疼,疼啊……”那人连连点头:“我的喉咙管子都快给您捏碎了。手指头跟钳子似的,咋恁大劲儿!?”

老爹道:“我说的不是上边,是下边!”

那人脸色一变,抬头看看四周,然后央求道:“这位大叔,这位兄弟,你们俩说罢,到底想干啥里?要不我去给你们弄点面?”

“呸!”我忍不住好笑:“谁稀罕你的面!”

“那是要油?肉?”那人哭丧着脸道:“还是要钱啊?别看我爹是村长,我也缺钱啊!”

“我们什么都不要。”老爹道:“你就老实交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哦!”那人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门,道:“我知道了,你们俩是马老烟的亲戚!”

我奇道:“什么马老烟?”

那人愕然,道:“你们不认识马老烟?那你们管我干什么?”

“我看你还是疼的轻!”老爹抬脚在那人裤裆上踹了一下,那人躬身倒下,满地打滚,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看得不忍,想伸手拉他,老爹却拦住我,道:“别管他。”

那人滚了许久,慢慢才止住,伸手在裤兜里一摸,又拿出来在眼前一晃,叫道:“血!你把我跺流血了!”

“蠢货。”老爹骂道:“是你自己弄出来血了。我实话告诉你,你再去桥底下一次,就能要了你的命!跟你睡的不是人,是水里头的怪物!”

“啥?!”那人瞠目结舌。

我突然间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人刚才在水里头是在,在弄那种事!

刹那间,我的脸火辣辣的热,忍不住“呸”了一口。

那人愣了半天,突然“嘿嘿”笑了:“恁俩是不是神经病啊?吓我呐!啥水里头的怪物啊,谁在水里头了?水里头有啥怪物?胡连八扯!”

老爹没有吭声,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扯着转身就走。

那人惊道:“你干啥?!”

老爹道:“跟我回去。”

那人更惊:“回哪儿?!”

老爹道:“跟我回我家,我能保住你的小命。要不然你准定死!”

“我不!”那人挣扎着就想地上撒泼打滚,老爹没有吭声,抬起脚,又准备朝他的裆部跺下去,那人吓的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哭丧着脸道:“我走,我走!”

老爹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要真想跺他早就跺着了。

我们仨出了北马庄,就往陈家村里回,走了小半里地后,那人觉察出不对劲儿来,站住不走了,道:“你们不是邻村的?”

老爹道:“是邻近的陈家村。”

“陈家村?!”那人大声道:“那是啥邻村?!好几里地远……”

老爹淡淡道:“你走不走?”

那人咽了口吐沫,沮丧着低下了脑袋:“走。”

路上,老爹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马新社。”

老爹道:“几岁了?”

马新社道:“二十三了。”

老爹道:“还没结婚?”

马新社悻悻说道:“结了。”

老爹阴沉了脸,道:“那还在外面胡来?!”

马新社却啐了口吐沫,道:“我不稀罕那媳妇,本来就不是我哩,打剩下来的给了我,呸!”

“打剩下来的?”老爹看了马新社一眼,忽而说道:“你不是家里老大?”

马新社道:“不是。”

老爹道:“你上面有个哥?”

马新社“嗯”了一声。

老爹道:“你娶了你嫂子?”

马新社吓了一跳,惊愕的看着我老爹,道:“你咋知道?你听谁说的?!”

我也吃了一惊,古怪的看向那马新社,本来我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心中恶心厌烦的很,现在听老爹这么一说,更增一筹,怎么还有人娶自己的嫂子?

老爹却说道:“看你的面相看出来的。”

马新社不信,道:“我啥面相?!”

老爹道:“福堂露骨,驿马无肉,吊庭孤鹜,左眉中断,右眉无光,眉尾异色,主克死兄长,做人顽劣,不服管教;少阴不平,太阴如炽,少夫老妻,再加上你刚才说那一句,打剩下来的,所以我说是你娶了你嫂子。”

第174章 河怪生精(二)

(御风楼主人暗表:所谓“福堂”、“驿马”、“吊庭”、“少阴”、“太阴”都是人的面部位置,相术术语,福堂在眉棱骨中,驿马在额边,吊庭紧邻驿马,在其外。少阴、太阴都在眉下,目上,一外一内)

我这才弄明白,原来是马新社上面有个哥哥,但是哥哥死了,然后马新社才娶了自己的嫂子。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觉得别扭。

老爹却又说道:“但从面相上来看,你所娶的妻子不是再嫁之妇,也就是说你的媳妇还没有嫁给你哥的时候,你哥就死了。然后,她嫁了你。对不对?”

那马新社大惊道:“你,你是算命先生?!咋真准?!”

老爹道:“不是算命的,是看相的。”

马新社道:“那还不一样?”

老爹道:“不一样。”

我道:“马新社,既然你媳妇根本就没有真嫁给你哥,那就不算打剩下来的,你娶了人家,就得好好对人家!”

马新社道:“我本来也不想娶她,是她赖住我了!”

我道:“人家凭什么赖你?”

马新社道:“她跟我哥订了婚以后,有一次去我家里,在压井边上撅着屁股洗菜,我刚好从外面进家,瞅见她后面露出来一大片子白花花的肉,我就没忍住,上去摸了她一下,她就赖住我了!说要嫁给我,不嫁给我哥,不然就把我摸她的事儿捅出去!你说,我不是冤枉?后来没多久,我哥还死了!******就真嫁给我了!恁俩说说,她当初是不是故意**我的?知道我哥身体不行,还想嫁到我家里来……”

我啐了一口,打断他的话,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马新社道:“兄弟你还小,你不懂,她还乐意让我摸哩!”

老爹摇了摇头,道:“如果不是我能看相,识得你没伤过人命,我都要疑心你哥是你害死的!”

“陈家村,陈家村,看相的……”马新社嘀咕了一阵,突然醒悟似的嚷嚷道:“哎呀,我知道了!”

“别一惊一乍的!”我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马新社看着我老爹道:“你,你是那个神断陈老先生!在城里房管局里上班的,对不对?”

老爹“嗯”了一声:“是我。”

马新社激动道:“原来是老先儿您呐!早先些,你救了修桥老一的命,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都说您是神断,是半仙!今儿我见着活的了!”

老爹道:“那你信不信我?”

“信,信啊!”马新社竖起大拇指,道:“你算的真准!我咋不信?”

“信我就中。”老爹道:“信我才能救你的命。”

马新社脸色一变,道:“老先儿,我,我真的快死了?”

“你以为呢!”我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桥底下干的是什么?!”

“桥底下,我,嘿嘿……你们不都瞅见了?我就是在跟马老烟的媳妇乱搞啊。”马新社道:“这乱搞,咋还能死人?哦——是马老烟发现了?他人回来了?他要杀我?!”

“马老烟的媳妇儿……”老爹道:“马老烟是你们村的人?”

“是啊!”马新社道:“那是个信球二杆子货,可娶了个媳妇是真他娘的齐整!那双眼长得水汪汪的一看就能勾住人的魂儿!那脸白净的连个杂面星子都木有!那屁股大的……”

马新社说起人家的媳妇顿时兴高采烈起来,意犹未尽的砸砸嘴,吐沫横飞耳朵就要长篇大论,老爹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识趣儿的刹住了,干笑几声:“嘿嘿,嘿嘿……”

老爹道:“你瞅清楚了,是跟马老烟的媳妇在胡来?”

马新社一愣,随即笑了,道:“瞧您说的,那么个大活人,我会瞅不清?”

老爹道:“那为什么要在水里?”

马新社惊诧道:“咋会是搁水里?”

老爹道:“不是水里?”

马新社道:“你们不是瞅见了,桥底下东边第五个桥孔里,干梆梆的,没有水,都是沙子,在那上面怼,恁是不着,软活活的,只管扑腾,可得劲儿了!”

我和老爹面面相觑,嘴上没有吭声,可心中却都清楚,这个马新社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状况!

他在胡来的时候是完全不清醒的,他以为自己是在沙地上,可我和老爹都看得清楚,那明明是在水中!

还有那个所谓的马老烟的媳妇,也是不存在的——除了马新社之外,我和老爹根本没有瞧见任何第二个人!

现在的问题就是,马新社所产生的幻觉,究竟是因何而生?

是伤我的那水中的怪物吗?

论说那腥味,明明和我昨天晚上嗅到的腥味一样,而且出事的地点也都是在水里,不过,在水里的位置却变了,而且昨天晚上,那水中的怪物伤了我,今天晚上,却没有伤马新社——最多是他裤裆里的玩意儿流了血,可未必是被伤的——这让人实在是捉摸不透。

老爹问马新社道:“你和马老烟的媳妇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马新社道:“原先,她长得齐整,我看着眼馋,趁着木有人瞅见的时候,就老是**她,结果她跟马老烟说了,马老烟还把我打了一顿,俺爹是村长,他都敢打我,你说说他多信球?”

“捡要紧的说!”我听得不耐烦,道:“谁想听你那些龌龊事儿!”

“嘿嘿……”马新社道:“后来,马老烟跑外地搞球大串联去了,妈的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还装进步青年……不过他这么一弄,我美了!他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在家里没人看了!那一黑,我就在路上遇见她了,我跟了她一路,朝她吹口哨,她居然扭脸朝我笑了笑!嘿!这不是要来事儿?”

我忍不住道:“你遇见的不一定是她。”

“我瞅的清楚着哩!”马新社道:“不是她能是谁?那么大的屁股,整个村子里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不想再搭理他,老爹问道:“你们混到一起几天了?”

马新社道:“带上今儿黑,是第六天了。那小媳妇浪里狠,弄这事儿还不在家里,非得带着我去桥底下!不过,那真是刺激里狠!得劲儿得劲儿爽!”

我听得实在生气,这马新社满嘴污言秽语的,就是死了也不亏!

我倒是真想劝劝老爹别管这人的事情算了,叫他自生自灭,不过想到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颍水里的祟物,便强忍着没说话。

说话间,我们三人已经走到陈家村。马新社道:“老先儿,到底是不是马老烟要回来了?是他放出风了还是咋地?你们咋知道他想要我的命?他真敢?”

老爹道:“马老烟要不要你的命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媳妇想要你的命。”

“他媳妇?!”马新社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大摇其头,笑道:“老先儿开啥玩笑?那小媳妇儿正跟我欢实着呢,咋可能会要我的命?再说,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也要不了我的命啊。”

老爹道:“你先到我家里待着,等明天去见见马老烟的媳妇,你就知道了。”

“那可不中!”马新社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白天不能见她,不然村子里的人就知道俺俩的事儿了!那还得了?!别人不说,俺爹就的弄死我!”

“不是白天。”老爹道:“等到晚上你再去见。”

“晚上?”马新社疑惑道:“这里头到底有啥猫腻啊?”

老爹道:“你既然听说过我的事情,就该知道我从不瞎胡闹。我说救你的命,就是真要救你的命。”

马新社听见这话,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闷闷不乐起来。

我们三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猫王一下子蹿了出来,冲着马新社“喵嗷”一声大叫,把马新社吓得差点摔倒:“这猫看着咋恁吓人?!”

“这猫最有灵性。”老爹说:“连它也觉得你不对劲儿。你要是不信,抬头往上面瞅瞅。”

马新社抬起头来,道:“瞅啥?”

“镜子。”老爹指着小门楼顶上悬挂的辟邪镜,道:“这是我家祖传的辟邪镜,你照照自己的脸,瞅瞅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此刻,月光正亮,照在那镜子上,一片通明彻亮,马新社仰起了脸,对准了辟邪镜,瞪大了眼睛看去,蓦地脸色一变,失声道:“我的脸咋黑一块青一块的?!”

“那是邪气浸入了血脉,犯在了脸上!”老爹冷冷道:“现在是有的地方青,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不青不黑,还好一些,等到你脸上没一处好的地方了,那就是该死了。”

马新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怔怔的看向老爹,道:“老先儿,你一定得救我!”

老爹道:“进院子里去。”

我们迈过大门,正迎上探头探脑的弘德,他喜道:“爹,哥,回来了啊!”

“嗯。”

“咋弄这么晚,吓死我了!”弘德目光忽瞥向马新社:“咦?这是谁?”

老爹道:“北马庄的马新社,等会儿跟你睡一个**。”

弘德瞪眼道:“我不认识他啊!”

老爹没理会弘德,而是朝马新社说道:“你先跟我来,用药水洗个澡。”

第175章 河怪生精(三)

马新社不解,道:“啥药水?洗啥澡?”

“你听我的就中了,别的不用管。”老爹道:“总是为了你好。”

弘德越发不满:“爹,他是不是沾上脏东西了啊?你这不是坑我吗?!东院有空房子,你叫他去睡东院里!”

农村的院子一般都大,自家中的宅子分东西两院,我和爹娘、弘德都在西院住,东院也有一溜四间主房和三间配房。三叔是成了婚的人了,已经分家出去,另有自己的宅院。二叔父没有家室,便住在东院主屋。封从龙和李玉兰携鬼婴随同老爹来到陈家村之后,东院主屋便腾出了一间房子归他们住。三间配房则都是功房。

所以,东院中还是有空房子可以住人的,故弘德有此一说。可老爹却道:“封从龙和李玉兰在东院里住,他们最好清静,平时连面都不露,住过去一个人,不是要打搅他们?”

弘德道:“爹啊,你这一会儿不在,还不知道,他俩已经走啦。”

“啊?”我和老爹都不禁怔住。

我和叔父昨天才到家,可接二连三的就发生了诸多变故,心情和身子连番受挫,根本还没来及去看望封、李二人以及鬼婴。封、李二人又是深居不出的闭塞性子,虽近在东院,可是连面都没有露过,以至于我只在今天白日里养腿伤的时候从弘德嘴里零星听到了些许有关他们的消息,可竟没能见上他们一面,他们居然就走了?

我连忙问弘德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弘德道:“就你刚出去不一会儿,张三叔就来了,说是张大叔的主意,得把他们两口子叫走。”

“张三叔”是医脉大族禹都张家的张熙峰,上面有张熙岳、张熙麓两位兄长,而今张家正是“张大叔”张熙岳当家。

张大叔的医术早已登堂入室,号称中北七省第一神医,手段极是厉害!

我听弘德说,这次对鬼婴的救治,便是由娘和张熙岳配合着来操刀。

娘主要负责祛邪攘凶,她的工作前天晚上已经做完,鬼婴的邪性和祟气基本上已经被尽数消解掉,接下来便是请张熙岳出手,要用药石来做调理,以熨帖鬼婴的口腹肠胃,毕竟鬼婴吸了不少的生血。

弘德说道:“张三叔说本来是等着咱们把人送过去的,可一直没等着人,怕耽误了,就自己来接了。”

老爹“哦”了一声,道:“原本定的是今天由你娘把人送去的,她闹事,也耽误了。估计是老张等不及了,所以让他家老三把人给接走了。”

“是啊。”弘德看着马新社道:“所以现在东院空了,叫这货睡东院!”

“他不能自己睡。”老爹瞥了弘德一眼,道:“你们俩睡一张**,就这么定了。”

“爹!”

老爹哪里搭理弘德,带着马新社便奔东院去了。

东院功房里有专门泡全身的药用木质浴桶,可以浸泡全身。

不过我心中分外不舒服,那浴桶是我平时修炼外功、活络经脉时,浸泡药水所用,马新社如此肮脏,被他用过以后,还能使么?老爹也真是的……

弘德愤愤不平的还要追过去,我拉住他道:“老爹说他不能自己睡,那肯定有道理,你再去啰嗦,小心挨打!”

弘德道:“那咱爹咋不叫他跟你睡一张**?”

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腿上有伤,还没有痊愈。谁知道他睡觉的德行怎么样,如果翻腾的厉害,对我不是雪上加霜么?”

“到底是咋回事啊?”弘德牢骚道:“咋出去找爹还带回来个这样式儿的人?看着浑身上下都不顺眼!你瞅瞅他那一脸倒霉催的挫样!”

“你还不顺眼?”我道:“你们可是同道中人,正该睡一张**。”

“同道中人?”弘德奇道:“哪里同道了?”

我道:“他被颍水里的鬼怪缠着了,大晚上在桥底下弄那事儿,被我和爹看见,带回来了。”

弘德惊奇道:“桥底下?弄啥事儿?”

我不想再提那龌龊事,抬步就回屋里去,弘德一把抓住我,道:“哥,你猜刚才谁来了?”

我没好气道:“张三叔,你不是说过了。”

弘德“嘻嘻”笑道:“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你这个货!”我道:“咱爹刚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