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笙不答他的废话,要是发别的,她编这个干什么。
吴以添抠抠下巴:“那三号怎么办?”
伍月笙敲完最后几个字,热键保存,帅气地推了键盘托,回头对主编笑:“下期再说。”
吴以添研究她的语气,不像是破罐子破摔。但她哪儿来的自信确定人家三号不会发飙就此中断广告合同?“你昨儿跟他们老总谈的咋样?”
伍月笙假状回忆:“很愉快。”李述听了情况说你如果为难,就不要勉强。到她这儿就理解成:“李总自己表示,三号港湾这个月要调动所有资源做一个网上评选,所以纸媒的宣传可以放到下期。”
越是有活动才越需要全方位宣传,以吴以添多年的行业经验,这种说法当然不可能打发他。
伍月笙佯怒,非得要她解释,听完了又不信。掐了烟,抱过一卷手纸去蹲厕所。
估计从她这儿也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吴主编决定自己回办公室打电话问项目推广部。
厕所大概刚被保洁收拾过,飘着剌鼻的84味儿,熏得伍月笙眼泪都下来了。在洗手池前遇到市场部一个业务经理,正对着镜子补妆。她看见伍月笙,拧回口红打招呼一一被吴以添带的,全公司上下都朝她叫三五:“听吴总说你昨天去三号那边儿采李述了。”
伍月笙纳闷地洗着手:“去啦。”
那业务神神秘秘:“他见你没什么奇怪反应吗?”
伍月笙愕然:“什么意思?”
“前阵子我跟谭总在一个公益晚宴上见过李述,携夫人出席的。真是绝了,我们都瞅着你跟李述他老婆长得特别像。”她把“特”字拉得很长,生怕降低了像的程度。
伍月笙无聊笑笑:“都是俩眼睛一张嘴,谁跟谁不像啊?”
业务经理急道:“你别不信。但我一眼看出那不是你,谭总不经常去你们部门儿,对你脸生,一劲儿问我:‘哎哎那不是吴以添的助理吗。’真像~我回来还跟吴总说呢,他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到时候你千万跟他一起去啊。”
伍月笙说:“那么像让他见识我不就得了。”心想吴总现在掰不开镊子窝火着呢,还能有功夫去研究这种屁事儿!再说她自己,好不容易编完了稿,清醒的头脑比较适合去想一些有意义的事。
早上陆领的说法不太合逻辑。但那小子又不可能有智慧编出这种程度的谎话,瞬息联想到一个精于各种行骗技巧的人,疑惑渐渐形成:莫非说陆领消失的这几天,跑立北县取经去了?摸出手机,头一回拨电话的动作有点犹豫。
陆领电话接得也很慢。在伍月笙耐心用尽快挂机的时候,听筒里一片嘈杂,陆领问:“干啥?…操,别他妈瞎闹。我媳妇儿。”爆起一阵气势强大的起哄声。
伍月笙顿时忘了打电话给他的目的,讶然问道:“喝啦?”
陆领点头:“嗯嗯嗯,让这伙孙子给扣下了。你下班来接我吧。”
伍月笙看看手表,这才过午休时间,扯什么下班?“等你明天醒酒再说吧。”
陆领呆住,眼前这群人起哄架秧纷纷嚷着要看活的,电话里已是嘟嘟挂线的急音儿。
在场唯一见过伍月笙的埋伏,一看陆领的大青脸,就差不多猜出咋回事儿了,沉着嗓子张罗:“别、别没溜儿,人家还上班呢,都他妈、跟你们一样臭盲流子呐?”
有人抗议:“我们也请假过来的啊。海子,你这日子挑得不对噢。”
东道主郭海搭着老婆肩膀,颇无奈地说:“我老丈母娘给算的日子,今儿就让哥儿几个来捧捧场,真玩的话改天咱再张罗。”
从靶心位置被转移的陆领,一点也不领埋伏的解围情,反而揪他的字眼:“凭啥不上班就是盲流子!”
埋伏贴了个冷屁股,只说:“嘿,比喻,比喻。”
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为了收拾自己闯的祸。今天他开车把苏亮送上班了才过来,到的时候,男男女女已经齐齐码了两大桌子。竟然看到陆领也在场。陆领是个公认的“会儿”,无论什么人都能交往到一块儿去。今天借开业张罗哥儿几个聚会的郭海,本来是埋伏的高中同学,三来两往不怎么也跟陆领单线搭上了。屋里这些人有几个连埋伏都叫不出来名儿的,居然莫名其妙地跟陆领都很熟。
听吴以添说六零结婚证都领了,就差选日子拜堂。所以一阵儿没见面,埋伏还以为他让三五那头母豹子咬死了,着面了忙不迭揶揄他。哪知道才问一句六零没带媳妇儿来啊,就弄炸了庙。陆领还在傻乐,满屋子眼睛都把他瞄住了。
这些很久没有乐子的闲人一听:六零出了这种事儿都没跟大伙言语!
陆领瞧他们的反应,很是惊讶,埋伏这解说员的嘴,没把他的事说出去?
陆领的这种以主观判断他人行为的行为,忽略了两件事:首先,埋伏根本搞不清陆领的朋友圈,就连今天在郭海这儿见到他都感到意外。第二,素有“史上最慢前锋”之称的埋伏,芳龄已达三十又三,眼下正奔着成家使劲儿呢,连自己的夜店都不待太晚,恨不能全天候守着美女苏亮,也是很久都没出来厮混了,根本没机会解说六零的感情生活。
这样一来,对他的传播能力过于看好的陆领,很无心地违背了兄弟间“苟富贵,勿相忘”的不成文法则。众人皆指责他有喜不报,把他按住了猛灌酒,说啥让打电话把人叫来相相。埋伏知道伍月笙,那是不可能说叫就叫得来的主儿。嗑巴巴地打圆场,说今儿是海子买卖开张,改天再单黑六零吧。
这郭海也是个精细鬼儿,一收着埋伏眼色就心明大概,接茬儿说:“就是就是,今天老子的局儿你们穷搅和别的干啥?成心拆台是吧?”一个两个踢过去,大部分都老实了,个个儿在心里猜着,究竟是怎么样个媳妇儿,让六零这号人物都不敢自作主张。
这一疑问,在几小时之后,某些坚持跑完全天场的,有幸见识到答案。
在这非节假日出来喝酒的,除了陆领这种无业的、埋伏这种自创业的,大半还是上着班,午饭后就陆续退了场。跟着玩到晚上的,又要考虑第二天上班,早早回去了。其实还有一些人,虽然也是打工的,但属于中高级管理层,能自己给自己的工作时间做主。吴以添就列属这一群体之中,而且这哥们很会搞气氛很能玩。赵海眼看着人丁越来越稀薄,正为自己没选好日子懊悔,听埋伏这么一说,赶紧催他打电话找人。陆领喊埋伏:“给伢锁也整来。”埋伏嘟囔:我是你们家使唤丫头啊。还是口齿不很俐落地负责给赵海凑台子。
吴以添正召杂志部加班,确定最终上版稿件,接了埋伏电话,不动声色,没多久就散会。收拾完东西出办公室,伍月笙还没关电脑,慢条斯理点烟呢,他催促道:“快快,收拾!走。”
伍月笙不知道他是叫她同行,瞅他着急赶场的模样:“又嫖去?”
吴以添笑:“那我能领你吗?再说有六零在,我们都玩不到那么高层次的。”
伍月笙小小诧异:“刚才是他电话?那你加小心了,白天他说喝多让我去接他,我没管,这又找上你了。”
吴以添鬼祟地四下瞅一圈,同事们各自忙下班,没人注意这边,他双手撑在伍月笙桌子上,倾过身子小声问她:“哎,你真跟六零结婚了啊?”
伍月笙纳闷地往后靠了靠:“反正证儿是领了。你贼眉鼠眼地干什么?”
吴以添连连摇头:“咋看咋不像。”这俩人见面就掐,那可不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微微侧头,不着痕迹地瞄伍月笙肚子:“出啥事儿了吗?”
伍月笙散了头发,叨着烟含糊说道:“你一会我自己问他吧。往哪边儿走?捎我一段。”
吴以添说:“往哪捎你啊?一起吧,挺多人的,埋伏他们都在。这伙人都吵吵要看你呢。”
伍月笙想说看我干啥啊,我跟他们也不熟。再一想白天给陆领打电话时,他那边男男女女的起哄声,明白他们是要看六零的媳妇儿。
吴以添问:“你怕啥啊?”
伍月笙本来也不怎么抗拒,听他这话忍不住挑眉:“你别将我。我还真没功夫搭理他那些驴马乱子。”
吴以添暗暗叫苦,这丫头果然跟正常人思维不太一样。“得得得,你不去就算了,反正六零也没提把你领去,你真去了他整不好还得骂我。”
伍月笙冷哼,跟在他身后出办公室,听见身后门禁落锁,心里也一咔哒:“主编?”她很认真地求教:“我问你一件事儿。”
吴以添总觉得她这表情是要损人的表现,就很防备,装作没怎么在意地应了一声。
伍月笙整理一下语序:“就是…结婚证没了一本,还能离婚吗?”
第三十三章[VIP]
陆领听着洗手间里的呕吐声,靠在门上抠手掌外侧的硬痂,想起伍月笙咬人的兴奋劲儿,直打哆嗦。
忽然一声惊呼:“天呐!”
也许是酒精让人麻木,陆领对出现在面前的佟画并没太大反应。还是那副懒洋洋姿势,瞥了声源一眼,面色不佳。明知道他现在恨不得躲佟画,还把人带来,伢锁这小子胆越来越壮了。
佟画远远看见陆领低头摆弄什么东西,很开心似的,悄悄靠近想看究竟。却是一圈初愈的伤疤,疮痂没长好,被强行抠落,露出一片肉粉色带血丝的新表皮。她看得心疼,捉住他仍在抠抠挠挠的手:“别揭了。这怎么弄的啊?”
陆领看着她,也没隐瞒:“我媳妇儿咬的。”
佟画目露气愤:“她怎么那么野蛮?”翻过他手看,好重一圈印子,也真有人类能咬得出这效果。
陆领不太爱听,抽回手:“咬我怎么了?她咬别人我还不愿意。”
佟画推他一下:“你行了吧六零?没人巴着你不放。”
陆领不怕她缠他,只是一想到她会做出上门找伍月笙这种举动,就感到很闹心。他不愿意伍月笙背他的麻烦。他故意说是媳妇儿,佟画也一点都没意外,陆领心想三五的眼睛倒真像她妈说的那样毒,佟画果然已经知道他结婚了。
佟画长长叹口气:“真不甘心!”她捶陆领,嚷着:“不甘心不甘心…”
陆领吓得:“我靠,你疯啦!”
吴以添载着临时变卦的伍月笙,进了KTV打听包厢位置,在电梯前看见张熟脸:“伢锁?”
伢锁回头,龇牙一乐:“还以为你早就到了。”目光落在伍月笙身上,心说吴以添在哪儿认识这么多美女呢?
吴以添不接受他如此平静的态度:“锁头锁头,你见了人就这反应吗?这可是六零都承认的美女。”
伢锁在他猛飞眼儿地想起什么,细看伍月笙:很高的个子,有一头漂亮长发,眼睛镀了黑铬一般,在明亮的日光灯照射下闪着深幽的光一一“她戴的围脖…好像六零的。”
吴以添被提醒:“对对对,上次赌球输给他的。”那次输了球,大夏天的六零那小子非抽疯黑他去买人家球队的围巾,之后也没见戴过。伢锁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怎么还被这丫头惦记着围上了。
伢锁抿着嘴,眼珠转啊转:“六零他老婆?”
吴以添点头:“恭喜你,答对了。”
伍月笙对俩人把她当雕像一样讨论没反应,从进电梯就插着兜站在最里边,盯着上方指示灯出神。她在想一会儿陆领见了她会有什么反应,这也是她又改主意来的原因。
电梯门一开,直接就看见站在走廊的陆领。还有一个背影对着电梯里的三人。半长的皮质风衣,黑色LEGGING配小马靴,让伍月笙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头浅咖色及肩发。陆领不知道说了什么,表情是一贯的没耐心,转身要进包厢,被拽住…伢锁看这一幕发愣,吴以添却笑着开口:“我说蒋…”
伍月笙已大步走过去,抓着那把妖艳的头发把人扯过来,扬手劈下。对方吃痛地跌开。
包厢门被拉开,爆起巨大的音乐声,冲出来个女的高叫:“蒋公子保留曲目!快一一怎么回事儿?”
陆领呆望着伍月笙。
伍月笙呆望着那个妩媚的男人…揉着被反作用力撞疼的拳头,与他下巴的亲密接触部位,好像还有胡茬儿刮过的感觉。咦?不是大头妹妹~
郭海也跟出来:“蒋志你能不能别老是点完歌就…走…”啥情况啊这是?
包厢有人隐隐觉察出门口的异常,木鸡越来越多。埋伏喝五迷三道地跟出来,扫一眼扶墙而立的蒋志,直接朝陆领扑去:“六六零六零,都是兄弟,别、别…有话好说。”虽然他看姓蒋的妖人也很不爽,总得给郭海面子。
佟画双手捂在嘴上,两只眼睛瞪得竖起来。她进包厢就注意到有个男人跟自己的头发颜色造型类似,还直犯恶心。此刻可是庆幸不已。伍月笙对自己老公都能下那种力度开咬的,这一拳要是落到她脸上…
除了伍月笙这个当事人,伢锁可以说是继佟画之后第二个搞清局面的。看见站在人群中的吓傻的小姑娘,伢锁很不忍:“画画怎么来了?”
这句自言自语听进了吴以添耳朵,顿时解开了关键一结,他就说三五不可能飞醋吃到这种程度嘛。拍拍走过去:“没事儿没事儿。误会。”他用手肘拐拐恼怒的蒋志:“认倒霉吧蒋公子,谁让你缠着六零被人媳妇逮个现形。”
于是大家也都明白过来,这是蒋志又被人错当成女人了。虽说自称艺术人的蒋公子那身打扮根本就是女装店卖的,但六零这媳妇儿脑袋热得也够快的,正脸都不看就动了手。瞧蒋志托着下巴说不出来话的模样,估计是挂钩被摘了。郭海上前和吴以添一起给他安下巴,兄弟们也都围过来笑着哄着和稀泥,活该蒋志平白挨了一拳。他倒也没生大气,只不过吴以添那蒙古大夫,一边接骨,一边笑得手抖,掰上掰下半天也没弄上,疼得他直抽筋,叫又不能叫,默默地淌着眼泪。以前他惹这种祸,都是害人家两口子回家干仗,头一回遭到上来就打他的,他觉得很点儿背,因为第一次就碰上个下手黑的,瞅这爆劲儿六零都够呛治得住。
伍月笙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尴尬,被大家推推拉拉拥进了包厢,一时坐也不是,掉头走也不是。被冷落在门外的陆领,忽然发现走廊就剩伢锁和佟画,正相互说明现身于此的理由。原来佟画是刚被表姐叫来玩,不是跟伢锁来的。
陆领也没对之前心里骂伢锁的事感到愧疚,丢下他们俩,走到伍月笙身边拉她坐下。大声训斥:“你打人打上瘾了是吧?”
声音再大也没什么威力,音箱里连吼带嚎,好像动物世界歌厅版。
伍月笙没吭声,往边上挪了挪,叠起腿顾盼周边,倔强地不肯看他,不肯认错。然而在吴以添和埋伏他们几个钦佩的眼神中,已经自觉承认这次是自己离谱,可也事出有因,那变态打扮成什么样不好,偏弄成童话那小狐狸样。
陆领瞧着她直想乐,但蒋公子正在幽暗中哀怨地望着这边,他也不好露出太明显的喜悦表情,抓起伍月笙打人的左手看,骨节通红,她可真下力,陆领想起以前老妈常说他的话,笑着模仿:“拳头比脑袋大。”
训人的时候切记严肃,否则被训的对象就会错认这是鼓励。
伍月笙恢复了不在乎的神情,扭脸瞪他:“你一天怎么啥怪物都搭搁~”
放眼看去,屋子里沸沸扬扬,喝酒唱歌的,三两成群,铃鼓沙锤迈克风满天飞,大孩小孩男女一窝疯。吴以添坐在小吧台上,给一群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披八卦,大屏幕反光下,看得到他唾沫星儿乱溅。那群人在某一时刻会一齐用惊异的眼神看过来,迎上伍月笙视线,赶快蛐蛐碰头般跳开。
伢锁和佟画进来时,豪华大包间已人满为患,点唱机前一个沙发坐了仨人,抱着迈克嘶叫。只有陆领两口子旁边相对松宽,故意制造出来的小空间让他们解决家庭纠纷。佟画犹豫了一下,伢锁推着她坐过去。
陆领没看见他们,还在为刚才的一幕发笑,伍月笙当时的表情很难得,现在这样的也不常见。陆领又稀奇又喜欢,嘴上说热,帮她解围巾,以达到想对她动手动脚的目的。
佟画已经没有心思眼气,她在选择坐的地儿一一伍月笙和陆领两边各有一个位置,她不敢接近伍月笙,但坐在陆领身边,会不会落得跟那蒋公子一样下场?
伢锁明白佟画在想什么,在陆领身边坐下,推推他:“往那边点儿。”
伍月笙也明白。
他们三个都清楚,伍月笙是错把蒋志当成了佟画,但她这个失误,比不失误效果还好。
伍月笙已经看到佟画不是跟伢锁来的,也相信不是陆领叫来的,可见这些人里有她的朋友。如果刚才真把佟画揍了,自己的立场就会很为难,就算陆领任性,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连交待的话都不用说一句。还有,刚才自己那一下子,蒋志都掉了下巴,伍月笙看着佟画,换成这只,掉的会不会是小瘦身子上的那个脑袋?
三个人思维翻飞,只有陆领这个祸端异常迟钝。他就跟外人一样,以为伍月笙看见他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发狂,美得不行。借着酒劲,不顾她的意愿把人连拖带抱地拉去看伤兵蒋志。
佟画这才松口气,在伢锁身边坐下,贴近了他问:“伢锁哥你们是一起来吗?你早就见过她了吧?她真恐怖。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想起自己还去找过人家单挑,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伢锁耳畔暖风习习,烟酒气味里有佟画身上不知名的香水味,只感觉心猿不定,支支吾吾地竟没说出自己也是今天才见到伍月笙本尊。
佟画见他不出声,像在自责,怕是自己太刁难了:“对啊,你说过六零他们认识就是因为打仗。六零怎么会喜欢她啊?两个人都那么冲,说话办事啊,脾气啊,什么什么都一样…”越说越没了底气。
表姐过来让佟画点歌,知道伢锁是陆领的大学同学,又追问起佟画怎么认识陆领。佟画只说是以前同校的师哥。偷瞄小吧台前被人围住的伍月笙,站立的姿势很随意,手揣兜的模样酷酷的。她穿着长款的白色毛衣,包间的紫光灯一照,整个人都发亮。陆领坐在她手边的椅子上,托着下巴呆呼呼地听大家聊天,不怎么插话,一直在看他老婆。
第三十四章[VIP]
散场时夜阑人静,几个开车来的也酒气熏天没法握方向盘了,合理搭配之后,各寻各的过夜地儿去。陆领一天喝下来,血管里全是二锅头,但神智还算清醒。就是忍不住对伍月笙拉拉扯扯。
伍月笙也没功夫理他,她现在很乱,最近自己的行为反常。比方说今天错把蒋公子当成佟画打了。
以前伍月笙也经常一个不高兴就耳光摔过去,但这次动手的理由就是越想越奇怪。佟画缠六零,与她有关是有关,但她的反应不该是生气。伍月笙这么想着,然而之后在洗手间碰到俏生生的佟画,仍然没什么好腔地告诉她:“离六零远点儿。”
佟画自动娃娃一样点头:“嗯。”
伍月笙怒,非常想质问她一副见鬼的表情给谁看。咬咬牙没发作,今天的乌龙摆得够大了。
不过伍月笙事后想想,一次解决利索也好,免得等程元元出手,那可是个从来不懂用简单方法处理问题的人。当然伍月笙所谓的简单方法,大多是我国现行法律所不允许的。她对法律法规知之甚少,只觉得事情让她妈掺和进来会发展得很复杂。于是对今天的表现,不再做任何反省。
陆领感到无趣,伍月笙从上车跟司机说完她家的地址之后,不管他在旁边说什么做什么,都冰着一张脸不吭声。陆领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来自己哪得罪了她,难道还是因为佟画的事儿生气?她也不是知道,他不想跟佟画绊着的,表现不够明显吗?
伍月笙向车外看一眼,感觉车开好一阵子了,外头还是一样的路灯街景,也不知道到哪了。正想问陆领,一扭头,他黑头黑脸地亲上来,满嘴克罗那味道。伍月笙揪着他耳朵把人拉开,怒目而视:“你是不是给点儿脸了?”
陆领咕嘟一声,退回去坐好,心想三五怎么睡美人似的,一亲就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