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的更彻底些如何?”沈狐挑眉,眼眸深沉,此时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嬉皮笑脸看起来虽然狡猾但于人无害的轻浮少年,变得说不出的危险,说不出的冷酷。

万俟兮的手被他扣着,由于发烧而虚弱的身体忽然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心脏顿时恐惧的抽颤了起来。

沈狐眯起眼睛,伸出一根食指,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放到唇边伸舌舔了一下,笑得越发的残忍,残忍中却另有抹逼人的伤痛,像把利刃,割开她的同时,也在割伤他自己,“很害怕?怎么像你这种狠心无情的女人,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害怕吗?”

一股恨意自墨黑眼底涌起,他突然两手一分,只听嘶的一声,万俟兮的衣领被生生撕开。未待她有任何反应,沈狐便猛地侵向她,深深吻住她的唇。

她感到他的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肌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但在疼痛中又有种难言的悲伤和迷茫,令她滋生某种错觉,像是从极高的悬崖上掉了下去,四周浓黑,没有一丝光亮,而那深渊没有底,因此这晕眩的失重感与痛苦便不会停歇,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纠缠下去……

沈狐离开她的唇,沿着弧线优美的脖子一路吻下去,把某种情绪印烙在她的肌肤上,分明是在存心伤害,却又像是最后的绝望挣扎,既痛苦,又依恋;既怨恨,又痴迷……形似癫狂,反反复复。

万俟兮一动不动,任由他为所欲为。视线越过屋顶,飘向墙壁的那一头,碧棂窗紧闭着,雪花的影子映在窗纸上,依稀凌乱。

裸露的肌肤因接触到冷空气而起了一阵寒栗,肢体交缠,一半火热,一半冰寒,整个人像在水深火热之间游走,极尽煎熬。

突然,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到了她的锁骨处。

紧跟着,第二滴、第三滴……

与此同时,沈狐不动了。

那些激烈的、肆虐的、悲伤的动作,在瞬间停止。

万俟兮有些呆滞地收回视线,看见沈狐的头停在离她胸口半尺左右的空中,而那些温热的液体,便是自他眼中滴落,为风一吹,变得冰凉。

他哭了?

原来……张扬放肆、意兴风发的沈狐,也是会哭的……

“我该拿你怎么办?”扣在她腕上的手指痉挛般地松开,又握紧,沈狐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一样,“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么?”

万俟兮木然的脸上有着凝郁的表情,像一潭千年幽湖,已经结冻成冰,哪怕春风吹得再美再绿,也泛不起丝毫涟漪。

于是沈狐的表情变得更加哀伤,眼中流泻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悲色,宛如看着一个小心呵护、但仍被打碎了的珍宝,尽是心痛,盛满忧徨。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扯开唇角,露出一个非常苦涩的笑容道:“错过了我这个天下第一的沈四少,你……可不要后悔啊……”

万俟兮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沈狐慢慢松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刚起到一半,目光涣散,药性发作,整个人就啪的倒回了床上,刚好倒在她身边。

“对不起……”耳边传来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弱似叹息,沉如千斤。

万俟兮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发疼,像被针刺着似的,生疼生疼,然后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凉凉滑过脸颊,落进枕头里。

真是一笔孽缘。

而所谓的孽缘,从来最诱惑也最脆弱。

*** ***

一夕夜雪大地白。

窗外院里的那株梅花,开了。

苏姥姥端着药粥进屋时,顺手折了一枝,插入瓶中,再把瓶子摆到床边的小几上。

万俟兮咳嗽不断。

苏姥姥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忧心忡忡道:“你的病又重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都怨我不好,当初非要你答应沈将军的请求,逼着你来。”

“劫数……本就是逃不过的。”万俟兮勉强支起身,看着瓶里的梅花,黯淡的眼睛总算有了点神采。

苏姥姥不甚哀伤地望着她,虽然苍老却颇为清亮的眼中有种洞悉的明了,轻叹道:“听沈府的丫头说,沈狐服了公子每日命人送去的药后,虽然还没苏醒,但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孔老夫人一直在彻查究竟是谁给她的宝贝孙子下毒,但始终没有半点头绪,这阵子的将军府,也真是个多事之冬。”

万俟兮淡淡地哦了一声,神色漠然,似乎对此事完全不感兴趣。

苏姥姥只得结束这个话题,另从袖中取出本深蓝色的小册子道:“还有,公子你要的资料已经到了——题柔、掬影姐妹,本名张艳、张华,韩城人士,父亲是个私塾先生,七年前病死,靠母亲为人织补衣衫度日,三年前一场洪水,冲毁了她们的家,迫于无奈只得来陌城投奔舅舅……”

万俟兮皱眉,喃喃道:“那就是说,她们并没有在此事上撒谎……”

“是。沈府下人们对她们的评价是:姐姐温顺善良,有点胆子小,谁都不敢得罪,很乖巧听话;妹妹则性子傲,不爱搭理人,喜欢独来独往,风评不及姐姐,至于她和宓允风的关系,确实是有点暧昧。”

万俟兮目光一闪。

“据说宓允风今年三月从天阁来到陌城看姐姐,本是住在沈府的,留宿期间,由掬影负责伺候其起居,但有一天凌晨,下人无意中看见掬影脸色难看的从宓允风房中出来……”

万俟兮想起那天掬影被扯断的半截衣袖,还有宓允风沮丧的表情……难道他们两个真有私情?

“宓夫人对此极为恼怒,遂以‘即使是自家兄弟,也不得久留’为由,将他谴走。不想宓允风反而在城西买了房产,定居陌城。宓夫人本来非常喜欢掬影,但自那之后,便对她疏淡了许多,且弟弟来府时,总找理由将她谴开,不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单独相处。”

“为什么反对他们两个?”

“不知道,大概是认为掬影只是个丫头,配不上自己的弟弟吧……”

万俟兮以手搭额,忽问道:“宓允风今年二十六岁,是不是?”

“是。”苏姥姥见她神色有异,便道,“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么?”

万俟兮凝眸深思,缓缓道:“我只是在想,一个二十六岁、家境富有、相貌英俊的男人……为什么还不娶妻成家?”

“这个……”苏姥姥答不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从半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苏姥姥连忙上前取下鸽子腿上的信卷,展开一看,顿然变色。

“公子。”她压低嗓音,非常严肃地说道,“已经查到麟趾镯的下落了!”

“哦?”

“博雅斋在五日前到了一批秘宝,其中一件就是麟趾镯。而据蔡老板说,卖这只镯子给他的人,是……”苏姥姥抿了抿唇,犹豫着吐出那人的名字,“沈狐。”

她本以为万俟兮会吃惊,谁知她神色不变,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事一般,悠然道:“消息确实么?”

“蔡老板得知那是将军府失窃的镯子,且公子又正在调查此事后,心中害怕,已派当时做这笔交易的下属李掌柜连夜将麟趾镯送回,现在路上,不日便到。其中原委,待李掌柜到后,就能一清二楚。”

万俟兮轻扬唇角,不置可否道:“只怕是他到后事情反而更加复杂,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苏姥姥惊讶道:“公子何出此言?难道,公子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万俟兮伸手将瓶里的梅花拔了出来,指尖轻摩而过,嫣红的花蕊,碧绿的扳指,两相映衬下,显得她的眼睛,墨玉般黑亮,流转着无尽的智慧之光。

“姥姥,为什么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将军却依旧留在京城不回来呢?”

苏姥姥一怔:“难道不是朝中有事走不开?”

“如果你在半百之际又得一子,你会放任母子俩就这样孤零零无依无靠地待在府里,连个正式的名份都没有?沈沐虽是武将,但素以足智多谋著称,不要以为他会想不到这一点。”

苏姥姥如梦初醒道:“的确,沈将军不是那种外面用兵如神,家里万事糊涂的人。那么依公子看,他对此地发生的一切听而任之、袖手不理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这个答案就到等那只镯子来告诉我们了。”

“咦?”苏姥姥满是迷惑,还待再问,万俟兮却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连忙将药粥端到她面前,“公子,吃药吧。”

万俟兮勉强吃了几口,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沈府的一名婢女连门都没顾的上敲,直接飞奔而入,雀跃道:“璇玑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啊!少爷醒了!阿四少爷醒了啊……”

一口粥就那样呛入气管,万俟兮顿时咳嗽地更厉害了。

“太夫人和宓夫人看见少爷醒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所以宓夫人让我来请公子,是不是还得再诊断一下……”那名婢女说到这里,看着脸色苍白、咳嗽连连的万俟兮,面露难色道,“可是看公子现在这个样子……”

万俟兮用一块手帕捂住自己的唇,低声道:“请转告夫人:四少既已苏醒,就不会有什么大碍,请一般的大夫为他调理即可,待我身体好些,再去看望四少。”

婢女见她确实病得极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去禀话了。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万俟兮道:“姥姥,从现在起,将门关紧,无论什么人求见,都说我病得很重,一概不见。”

“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万俟兮的视线没有焦距地飘往远处,眉眼间多了几分悲哀,“派个可靠的人去宓府……帮我……扫墓。”

苏姥姥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廿三了么?”

十二月廿三,宓桑的……祭日。

【第八章 至情至性谢忘机】

失其执念

当第一枝梅花在清芷园内俏然绽放时,彤楼里的沈狐,醒了。

当时婢女吟鸾正在打扫房间,擦完桌子一转身,就看见床上的少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更令她震惊的是,少爷居然一脸茫然地环顾着自己的房间,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手里的抹布就那样啪地掉到了地上。

其后,老夫人和夫人闻讯赶来,围在床前,问长问短的,一时间倒也没察觉到有何异样,直到一个小丫鬟提了一篮的梅花带上楼来,沈狐见到梅花,眼睛一亮,问道:“哪来的梅花?”

那小丫头笑嘻嘻地答道:“少爷不记得啦?清芷园那儿不是有株梅树吗?”

“那株树去年不是冻死了吗?”

“本来是死了的,但今年又活过来啦!洛儿姐姐她们都在说,肯定是因为今年来了位贵客的缘故,老天知道璇玑公子喜欢梅花,为了讨他欢喜,特地让死树复活,开出花来添个景儿!”

沈狐咦了一声,惊诧道:“贵客?”

宓夫人含笑道:“那梅花倒也知人意,是该好好谢谢璇玑公子,若非他为四儿解毒,我们这会儿还不知该愁成什么样子呢。”

沈狐迷惑道:“解毒?我中了毒?”

孔老夫人惊讶道:“四儿,难道你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中毒的,又是谁对你下毒的了?”

沈狐皱起了眉头,还没答话,先前去请万俟兮的婢女回来了,走到宓妃色身边道:“夫人,璇玑公子让我转告夫人:少爷既已苏醒就不会有什么大碍,请其他大夫调理即可。婢子看他病得很厉害,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大概是真的没办法现在过来了。”

宓妃色惊道:“他没事吧?”

孔老夫人则不冷不热道:“放心,他不是精通医术吗?伤风感冒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宓妃色担心道:“不管如何,贵客在我们家病倒了,终归是我们照顾上的疏忽。我这就去看看他。”没走几步,扭过头,“对了,四儿你要不要一起去?顺便拜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孔老夫人这次倒没有反对,点头道:“嗯,是该去看看,免得说咱们沈府家大没规矩,失了礼数。不过四儿这会儿刚醒,还是等休息足了再去也不迟。”

沈狐歪着头看看她又看看宓妃色,迟疑道:“你们在说的……是那位璇玑公子吗?”

在场所有人全都张大了嘴巴。

沈狐又问:“就是号称断案天下第一家的万俟世家现任族长万俟兮?”

“四儿,你没事吧?这不是明摆着的……”宓妃色还没说完,沈狐已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过床旁的外套,边穿边道:“太好了!如果真是那位璇玑公子的话,我现在就去拜谢他!小妈你也真是的,这么精彩的人来了我们家,也不早点告诉我,要知道我可对他仰慕已久了!”

宓妃色愣愣地看着他穿衣服,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一头雾水,“四儿你……不会是又想玩什么吧?”

自从万俟兮来到边关,四儿便对他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兴趣,整天粘着他,下人们都打趣说,四少这回算是遇到命里的克星,总算出了个管得住这只调皮狐狸的主了。可这会儿,他大病初愈,却一副完全不认得万俟兮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除了他又在耍花样想捣蛋外,她实在找不出第二种理由。

沈狐茫然地眨着眼睛,“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可是你不是早就见过璇玑公子了吗?”

“别说笑了。”沈狐笑了,眼睛弯弯,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我与万俟兮素昧平生,怎么会见过呢?小妈你肯定是记错了。”

宓妃色与孔老夫人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吟鸾,你来跟少爷解释。”

“是。”吟鸾上前几步,口齿相当伶俐,“少爷昏迷了太多天,这会儿刚醒,想必是有些记不清楚了。万俟公子是十日前来陌城的,在洛镇的杏子林那遇到了少爷你,顺便带你一块儿回来了。然后就一直住在咱们府里。少爷你五天前不知怎的身中一种叫‘薄幸草’的剧毒,又赶上钟大夫不在,幸亏,万俟公子知道这种毒,所以就给公子解了。”

沈狐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她说的都是天方夜谭,完全听不懂。他的表情不似假装,众人看在眼里,更加不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少爷是得了……失忆症?!

孔老夫人一把抓住沈狐的手,急声道:“四儿啊,你可别吓奶奶啊!”

沈狐脸上奇异之色一闪而过,似茫然似苦恼又似想起了些什么,轻轻推开孔老夫人的手,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便径自下楼。

宓妃色连忙跟着他,边走边道:“四儿,你究竟是怎么了?真的……一点都不记得璇玑公子了吗?那么其他人呢?”

沈狐偏头思索,但很快皱眉,伸手捂住自己的头低声道:“我不知道……我的头很疼……”

宓妃色吓得花容失色,莫非真的是后遗症?毒虽然解了,但却毁损到脑子?若真是那样,可就糟糕了,将军回来后还不知会怎么生气呢!不行,得快去找万俟兮不可,只有他熟知那种什么薄幸草的毒,自然也就只有他能解决这件意外事件!

就这样两人走到清芷园前,但见门窗紧闭,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而门前,雪清浅,红梅妖娆。

沈狐在门前三丈处止步,静静地望着紧闭的门:清芷园……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清芷园,只是个普通的豪华客房,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有客来到时,这里总是灯火通达、歌舞喧嚣;而今,虽然也住着一位贵客,却冷冷清清,宛如一位冷淡的美人,散发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不欢迎凡夫俗子的打搅。

只不过是换了名住客,却使整个空间都起了这么巨大的变化……璇玑公子,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究竟会是怎么个神奇模样?

沈狐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干,心跳也开始加快,就像一个装着稀世珍宝的神秘盒子,即将在他面前打开,里面的东西究竟是否如传说般精彩绝伦,令人忍不住就充满了幻想与期待。

“沈狐特来拜谢璇玑公子救命之恩。”他对着门拱手,行了一礼。

屋里沉寂了好一会儿,然后房门无声滑开,走出来的,却不是万俟兮,而是苏姥姥。她嘘了一声,放低声音道:“公子刚睡下了。这几天尽是咳嗽,根本没合过眼,好不容易才睡着,所以两位还是请先回吧,待公子病好点了,再亲自过去相见好吗?”

她说得虽然客气,但态度极为坚决,宓妃色见状只能作罢,彼此又说了一番客气话后才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狐异常沉默,宓妃色几次想问,又不知该从什么地方问起,正在欲言又止之时,一碧色衣衫的少女自小径那头翩然走过,她瞧着眼熟,于是开口唤住:“站住。你……不是新来的婢女小瞳么?”

碧衣少女扭过头来,看见沈狐,当即展颜一笑:“小狐狸,你的病好啦?”

宓妃色见她言行举止间全无一个婢女对主子该有的敬畏,不禁皱眉不悦道:“你叫他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还有,为什么不穿统一的侍女服?”

“这个……”谢思瞳咬着嘴唇有些想笑,冲沈狐皱了皱鼻子道,“喂,别愣着啊,快把我的身份来历告诉你小妈,否则我可就糟糕啦!”

谁知沈狐一脸陌生的看着她,慢吞吞道:“我……认识你?”

谢思瞳嘟起嘴巴,嗔道:“喂,你还玩?”

“我……真的认识你吗?”

谢思瞳的笑容开始有些挂不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奇道:“你撞坏脑袋了?说什么怪话哪!我拿刀追杀过你,我们之间仇深似海,你可不会都忘了吧?”

“你是……”沈狐眼睛一亮,“娉婷的妹妹!”

“哼,总算想起来啦?”

“你姐姐跟我说过你……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谢思瞳吃惊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将头偏向宓妃色道,“他没事吧?真的撞坏脑子啦?”

宓妃色自己也是不明所因,又如何能回答她的问题。

沈狐转动眼珠,突然一把抓住谢思瞳的胳膊道:“跟我来!”

“等等,去哪?还有这究竟是……”谢思瞳还想追问,沈狐已拖着她丢下宓妃色飞速离开,穿过另一条碎石小径,一口气跑到中心湖边。

湖水已经冻结成冰,树叶也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令他滋生某种错觉:似乎曾经有个人靠在桥上喂过鱼,然而,那场景不过一瞬间,很快地从脑海里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