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淼和一众宫人匆匆赶来,却都停留在走道上,吓得大气不敢出,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值守的一名御医也仓促赶来。老头子被这样的情形惊呆了,陛下强幸妃嫔,竟然弄得如此地步?就算是一般女子体弱,不堪侍寝,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差点闹出人命啊?难道陛下还有什么特殊的肆虐的癖好?他在皇宫里多年,从不知道皇帝有如此可怕的癖好啊。
可是,他岂敢多说一言半句?只好低垂着头,提防着男女之别,非礼勿视。可是,罗迦岂容他在这个时候装什么老道学?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快,必须救活她,马上救活她……她到底怎样了?会不会死?”
御医吓得面无人色,在皇宫多年,从没见罗迦如此失态,如此狼狈。
“陛下息怒……她只是受到刺激晕过去了……会好的,会好的……这背上的伤口只是拉裂了……马上就处理好……”他细细一看,才明白这女子是拉裂了背上的伤口,因为疼痛而晕过去,而不是陛下有特别可怕的虐待癖好。
“陛下不必慌张……没事……她没事……”
罗迦心慌意乱地看着他处理伤口,半晌,才察觉自己衣衫不整,只胡乱披着一件袍子,赤着脚,完全没有帝王的威仪了。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自己了,只要她快点好起来,要她马上就好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都是煎熬,好不容易,他见御医退下,急忙抢上去,只见芳菲的伤口已经被细心处理。他摸摸她的手,正要松一口气,却觉得她浑身滚烫。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烫?天啦,她发烫了……快,赶紧看看……”
御医一摸她的额头,这才发现不妙,她额头滚烫,竟然染上了风寒。这是风雪天,十分寒冷,本来就容易受寒。
悔恨1
“不好,陛下,风寒是会传染人的,为了您的龙体着想,必须马上将她隔离,否则会传染陛下……”
“胡说!”
“按照皇宫的规矩,凡是生病的妃嫔,都要送去冷宫或者道观隔离治疗,等治好了再送回来,若是传染了陛下,损害了您的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住口!朕身强力壮,怎么传染得了?快,马上医治她,哪里也不许送去,就呆在这立政殿……”
御医岂敢再多说半句?这时,又有两名御医赶到。大家一把脉,发现芳菲是急怒攻心,又加上早前虚弱,引发了风寒。这一下,又是风寒,又是伤口发作,简直来势汹汹,便将她彻底击倒了。
罗迦认真听了御医们的诊治,又马上吩咐下去,煎了药来。宫人端上药汁,要服侍芳菲喝药,他却接过来,亲自喂她喝下去。她尚在昏迷中,他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喂下去半碗。
“陛下,为防万一,您也喝一碗药做预防。”
这一点他倒没有反对,立即喝了一大碗药。
“陛下,只要好好休息,就不碍事。”
“好,你们先下去。”
御医都退下,罗迦才松一口气,转过身子,坐在床头,只见芳菲还是紧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虚弱的样子,面如金纸,嘴唇惨白,头发也那么凌乱,哪怕是一片小小的羽毛,也足以让她毙命。
他长叹一声,抚摸着她惨白的面颊,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害怕,一阵一阵的心疼,仿佛她马上就要死去,马上就要离开自己。这个小东西,那么可怜。
“小东西,别怕,我陪着你,以后,再也不会吓唬你了……小东西……”他喟然长叹,这个小东西,真是注定的可怜命,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以前日日被惊吓,现在又被自己所伤害。他想,这都怪酒,自己以前一直是镇定而理智的,怎会忽然就失控了?
悔恨2
“小东西,你快快醒来,朕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朕会保护你,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芳菲……我的芳菲,快快醒来……”
门口,宫女和高淼都胆战心惊地候着。
高淼进来,低声说:“陛下,半夜了,您也累了,老奴会派人照顾……她的……”他服侍罗迦多年,也早就知道罗迦的心意,从神殿开始就知道了。此番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并不意外,他还以为,早在上一次陛下让她进入立政殿时,就会发生呢。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芳菲,发生了此事之后,他很是好奇,陛下,会将芳菲从此留在宫里?
他的话被罗迦粗暴打断:“出去,你们都出去,朕自己会照顾……”
“可是,陛下,将她换一个地方,会不会好一点?哪怕别院也行?别院里也便于照顾,也是她曾住过的地方……”
“不换,不换,她就住在立正殿。从今天起,她就正式住在立正殿,跟朕一同起居……”
“陛下,她可是病人,会传染的……”
罗迦几乎怒了:“出去!是朕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高淼哪里还敢多说半句?唯唯诺诺地点着头,一挥手,和侍从一起退了下去。
门彻底关上,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这时,才感到一股刻骨的疲倦,惊吓折腾后的深深的疲倦。重新被点燃的宫灯,此时也已经黯淡下去。罗迦慢慢地起身,他的动作很轻,生怕触疼了她的伤口。其实,龙那么大,根本不可能碰压到她。但本能里还是惧怕,就如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想找人原谅都找不到。
他轻轻挨着她躺下,伸出胳臂,轻轻拨弄她的头,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另一只手抚摸在她的鼻息,察觉那鼻息微微的热气,已经均匀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宫灯熄灭,他在黑夜里睁大眼睛,尽管疲乏,也了无睡意。
谁都不愿怀孕1
宫灯熄灭,他在黑夜里睁大眼睛,尽管疲乏,也了无睡意。
甚至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可是堂堂天子,天下女人,只有主动逢迎,投怀送抱的,岂能做出这样可怕的行径?
他手一弯曲,重重地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却差点惊动怀里的人儿,发出轻微的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一惊,连自责也不敢了。只觉得怀里的小身子那么暖和,又那么舒适。这时,罪恶的念头又莫名其妙地松懈,仿佛也是一种解脱——一种如释重负。
自己期待这个小小的身子那么久了,现在,总算得偿所愿了。
窗外,已经有了微微的鱼肚白,一夜风雪,天,就快亮了。
连续的暴风雪,平城陷入了一片银装素裹。冰冻的大雪,过早地将人们困在家里,依靠着秋日收集的柴禾取暖。而一些达官贵族,自然则燃烧着暖炉,也不外出,就在家里饮酒作乐。
罗迦下诏,由于太子大婚,辍朝七日,以示庆祝。
消息传出,文武百官们自然乐得在家玩乐睡大觉,毕竟,谁都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去上朝。这样的风雪天,就连战争都停止了。北国边境的所有零星战争全部都停止了。罗迦知道,南朝那边要迎来他们的新年了。寒冬腊月,边关将士更是不愿意打仗了。全世界,貌似一片祥和。
唯一震惊的,是太子。
太子妃李玉屏端庄懂礼,一来,就以母仪天下的架势震慑了众人。一来是因为她显赫的身世,一来是因为她的气度,她温柔娴雅,对任何人都和气大方,就连下人们都很喜欢她。甚至对那些侍妾,也很温和。侍妾们来参拜她的第一次,她便给予了丰厚的赏赐,人人都有份儿,并且告诉他们,以后自己绝不会霸住太子的独宠。
但是,里面有个诡异,就是侍妾们谁都不愿意怀孕。
谁都不愿怀孕2
但是,里面有个诡异,就是侍妾们谁都不愿意怀孕。因为按照北国“立子杀母”的规矩,谁若先生下儿子,谁的儿子若被立为太子,谁就死定了。就算儿子登基后会被立为皇太后,自己配享太庙,可是,那是死人的礼仪,毕竟,荣华富贵还是要活着才好。所以,侍妾们就算是希望自己怀孕,也要生的是女儿。
现在,太子妃来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嫡长子,唯有在北国的皇宫,才是嫔妃们所不欢迎的。
李玉屏再是贤淑,但对这条宫规还是了解得不够多,所以,就在她樱唇微启要众人尽快为太子生儿育女,为太子府开枝散叶时,却没得到臆想中的支持。妃嫔们谁也不敢多言,也无人响应,一会儿,便无言散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端坐大堂,看着这个诺大的冷冷清清的皇宫。
太子走进来,微微皱着眉头,她急忙行礼:“臣妾见过殿下……”
一夜夫妻,太子甚至没能太看清楚她的脸。此时,清晨的雪光里,方见得她端庄明媚,果然是国色。可是,美则美矣,他却微微地失望,因为她这样的严守礼仪,因为她的口口声声的“臣妾”。自己仿佛面对着一个陌生人,很少有人,能马上对陌生人滋生强烈的情感和怜惜。
他自然也怜惜不起来。
大婚,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宫人在门口吩咐:“殿下,娘娘,请用餐。”
他淡淡道:“你跟我一起用餐吧。”
“臣妾不敢,臣妾不能逾越规矩。”
两张案桌,便分开来。遥遥相对。
太子忽然觉得分外无趣,端着粥,微微有些失神。
甚至这粥点,也不是熟悉的滋味,不是她烹调出来的滋味!那双雪白的巧手,温柔的巧手,在自己中毒后,曾连续不断地包揽了自己的三餐,亲手煎煮,费尽心思,让自己吃得最好,维护着自己的安危。
想求娶侧妃
所以,便分外地怀念起那个少女,怀念起那双温柔的,火热的,狡黠的明眸——她的煎煮,她的吵闹,她的陪伴,她的柔顺——自己想要什么,她就明白什么。
现在呢?这些都成为了过去?
他忽然有了强烈的冲动,不行,自己一定要去求父皇,一定要求娶芳菲。自己是付出了代价的——眼睁睁地看着谋害自己的林贤妃母子活着去封地。
既然如此,芳菲还有什么顾忌?
自己也总该替自己想一想,争取争取,自己一定要她在身边,自己根本就离不开她。
李玉屏见他一边吃饭,一边露出丰富的表情,时而愤怒,时而激动,时而竟然又无比热切。她以为这是自己新婚的丈夫,自己的良人,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情感,不由得更是娇羞无比。
心想,其他侍妾都不愿意为他生下儿子,自己,总要努力,尽快替他生下继承人。
就在这时,李奕和高太傅匆匆而来。
太子妃急忙识趣地退下。
太子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陛下宣布,辍朝7日。”
太子十分意外:“怎会?就算是我大婚,父皇不是说辍朝三日么?怎么会变成7日?”
“也许是陛下太过高兴吧。”
太子直觉这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除了狂欢节和祭祖的日子外,北国从未如此大规模地辍朝,就算是自己大婚,父皇早就宣布了是三日,为何会突然增加到7日?
御书房的火炉十分温暖,就映照得他的脸庞越是热切。
高太傅问:“殿下,今日召老臣有何要事?”这也是李奕的疑问。他二人一早就奉命前来,难道太子在大婚时还有急事?
此时,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令他操心的啊?
太子压低了声音:“我想向父王求肯,纳冯姑娘为侧妃……”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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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求娶侧妃2
太子压低了声音:“我想向父王求肯,纳冯姑娘为侧妃……”
“啊!”
“啊?”
二人异口同声,立即反对:“殿下,这个万万不行。”
“请殿下三思。”
他微微恼怒:“为什么不行?”
李奕知道一切底细,直言不讳地说:“属下认为,殿下如果此时去求肯,不但不能如愿,反而会引起陛下的反感。”
“可是,我想不出父皇会如何处置她……女眷犯罪,都是被关在掖庭狱,但是,那里没有她的丝毫消息,我很是担心。她是因为救我才落入险境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求娶她为妃啊。”
但是,太子的想法却显然不同,自己若是娶了芳菲,她的身份也就护住了,先下手为强。父皇又还能说什么?只是,他当然不知道其他事情早就发生了。
“殿下,您放心。陛下显然无意处死她。陛下越是不走漏半点风声,越是意味着她很安全。”
这倒也是。可是,父皇既不放她,又不杀她,这算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头,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高太傅正色道:“殿下,妇人之事小,东宫事体大,您可千万不能因此再去触怒陛下。只要陛下不开口,您就连问也不能再问一句了……”
李奕低声说:“殿下,请恕小臣直言。按照北国的规矩,您就是娶了冯姑娘又能如何?若是她生下了皇长子,岂不是死路一条?您若是真心为她好,何不干脆彻底和她斩断关系?这样,也许才是对她最大的爱护……”
这倒也是,他妃嫔几个,早已熟知男女之事,可是,至今尚无一个儿子,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太子沮丧地坐下去,无力地摇摇头。就算是太子,又能如何?
太子,也并不就是外人想象的那么风光。在没有登上宝座之前,一切都是虚空的。
娶了老婆啦1
一连三日,罗迦都在立政殿,哪里也不去,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芳菲。其间,她也偶尔醒来,可是醒来的时间都很短暂,只茫茫然地看看,仿佛谁都不认识,然后,又昏睡了过去。她的生命里,仿佛只剩下了昏睡。
寝殿的火炉燃烧得恰到好处,温暖如春。
罗迦搬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似是又要醒来。这些天,她一直这么躺着,小小的人儿,高妙的神医,医者却不能自医,她治好了许多人,治好了自己和太子,可是,她自己却病倒了。
好在高热早就退了,每天按时服药,也无什么大碍了。
罗迦奏折也不看了,早朝也不去了,歌舞升平是早就停了的,只每天陪着她睡得很晚才起来,然后早早地又上床睡觉。
这是他人生里最轻松的一段时光,如此的生活,竟然不觉得有什么枯燥。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竟然比繁忙的政务愉快多了。
尤其是每每抱着那柔软之极的小身子,她那么温顺地贴在自己怀里。因为生病,因为软弱,因为熟悉了自己的臂弯,他注意到,她甚至每晚必须枕着自己的臂弯,贴着自己的胸膛,像一条冷水里的鱼,汲汲地,拼命要求取一点温暖,否则就无法入眠,总是痛苦地皱着眉头,在迷迷糊糊里辗转反侧,痛苦呻吟。
昏迷不醒中,他常常抓住她的手,所以,她又养成了习惯,总是要紧紧抓住他,就像小孩子抓着妈妈的衣角,生怕走丢了。久而久之,他反倒不能随意走动了,总是要呆在她身边,也只能呆在她身边。
他因为这样的被依赖而欣喜,所以,更加不能让她离开。渐渐地,就习惯了,自己的寝殿,一定要有这样一个人,一定得同吃同睡。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他益发觉得开心,体会着人生里的另一重境界——仿佛那些可怜的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的单身汉。
娶了老婆啦2
仿佛那些可怜的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的单身汉。
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天子,是孤家寡人,应该一个人高高在上,独寝独食,反而因为两个人的日子而欣喜。仿佛自己从此告别了独床的日子,两个人形如民间夫妻。
他因这一发现,终日兴高采烈,难以遏制地喜悦,只等着她快快好起来。
他靠着火炉打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迷迷糊糊的声音。他急忙睁开眼睛,却见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模样十分惊恐:“饶了我……不要烧死我……不要烧死我……我不想死……”
他心如刀割,就连刚涌起的喜悦也被遏制了下去,紧紧搂住她,又悔又恨:“别怕,小东西,谁也不敢再烧死你……没有谁会烧死你……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小东西,别怕,别怕,有我在……”
她依旧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睡梦里,浑身都在疼痛,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那种疼痛,身不由己,无法逃脱。绝境之中,只能紧紧拉住那只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仿佛那已经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她甚至能听得手的主人终日柔声细语的安慰,轻轻的,温暖的拥抱。给自己喂药时候的细心温存……这手的主人啊,他是谁?
她只记得这一点,牢牢的。待要睁眼看个清楚,却什么都看不见,双眼模模糊糊,又睡过去。
高淼等宫人老是等在外面,古怪地看着这一切,仿佛陛下突然变了一个人。如此地独宠一个女人,并非什么好事。比独宠更可怕的是皇帝的自降身份——把自己等同了民间的男子。可是,此时皇太后早已去世,罗迦又是在帝王的盛年,独揽一切大权,牢牢地驾驭着臣下。就连宫里最资深的林贤妃也早已被贬出宫,永不能回。陛下,失去了一切制约的力量,他的权威已经达到了顶点,没有任何人敢反对他的决定。看他这样如中了疯魔的样子,到底该怎么办?
最诡异的事1
更加诡异的是,按照规矩,马上就该到了太子携太子妃进宫拜见的时候了。第一天,罗迦说自己不舒服,要太子改日。太子便只好等待。可是,难道拜见也可以一改再改?转眼三天过去了,无论如何,太子都会进宫拜见了,陛下到底还要怎么推却?难道始终借口不见?
高淼等人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总觉得这宫里,即将会有大事发生。于是,他们更加忐忑不安,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行一步路。
但是,人的担心总是会表现出来的,最先忍不住的是左淑妃。林贤妃倒下了,她便在宫里的地位最尊。可是,她甚至根本不敢表露出这一高兴,先发现了隐忧——陛下躲在立政殿又闭门不出了。不止自己这里,他连任何妃嫔那里都不去。
辍朝7日,这么大把的时间,陛下没有任何酬酢,也没有任何理由,难道不是正该和嫔妃们饮酒作乐的时候么?这也不符合罗迦的性子,他并不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喜欢长久孤独的人。事实上,任何帝王都不可能长久地孤独!陛下到底在做什么?
而且,她还得到消息,太子大婚去拜见请安都被陛下拒绝了。难道陛下真的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宫里御医倒是真的不时出入,可是,却无人透露一星半点的讯息。难道陛下生病也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更诡异的是,就连从立政殿的宫人出,也打探不出任何的消息。
刚刚才经历了毒杀太子一案的牵连,虽然林贤妃母子保命,可是,牵涉其中的人却被诛杀了多达上百人。这是一场巨大的血淋淋的惨案,就算外界不流传,宫人们却都是知道的。何况,就连宫人中也有被牵连杀害的,比如悦榕等人,就因为多了几句话就死于非命。就算宫人再八卦,再怎么热衷于男女之事,毕竟小命要紧,谁还敢透露半句?
左淑妃见无法,只好仗着罗迦昔日的宠爱,大着胆子亲自去立政殿。
最诡异的事2
左淑妃见无法,只好仗着罗迦昔日的宠爱,大着胆子亲自去立政殿。
只是在门口,就被宫人揽住。她拿出宠妃的派头,大声斥责:“大胆奴才,本宫要见陛下,你敢阻拦?”
“娘娘请恕罪,陛下吩咐,这几天不见任何人。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婢也不知道。”
她急了:“陛下是不是生病了?如果生病了,本宫更是要去伺候他……”
宫人只能低眉顺眼,一再刻板地回复:“娘娘请回,陛下这些日子不见任何人。”
她不敢置信:“就连我也不见?我要见高公公。”
“高公公不在。娘娘,您请回去吧。”
左淑妃又气又急,却无计可施,只得恨恨地回去。
高淼躲在一边,他平素多有收受这些妃嫔的好处,替她们说了不少好话,可是,此刻岂敢现身?直到左淑妃走远,他才瞧瞧出来,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慢慢地来到寝殿。
“陛下……”
“什么事情?”
“左淑妃娘娘说训练了几名舞姬,有一支很好的曲子,想请陛下去欣赏……”
罗迦来了兴致,坐起身子,这样的风雪夜,如此闲暇,欣赏歌舞,喝喝小酒,自然最是惬意不过。
高淼露出喜色,陛下总算正常了:“陛下,您要去么?老奴马上去准备。”
他伸伸腿,长腿翘在火炉上,懒洋洋的,十分舒适又悠闲。
“不行,朕不能去。”
“为什么?”
他看看床上那个双眼紧闭的小人儿,想起那一次自己去赴林贤妃的桂花宴,她跟自己吵闹,竟然偷偷跑了的往事。那时,她想必就是因为太子被下毒的事情恨林贤妃,所以说林贤妃母子都不是好人。可自己当时却以为她是在醋妒,就没有理会她,才造成了后面那些可怕的后果。如果当时就问个清楚明白,事情岂能闹得那么不可收拾?
把路走绝了1
不行,就算那次不是醋妒,这次谁敢保证不是?若是自己一离开,她又跑了,自己怎么办?他甚至压根就没想到,芳菲现在这个样子,是根本就跑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下意识地,不希望她醒来后感到悲伤。自己总要陪着她,赎罪也罢,爱恋也罢,何况,陪着她,不但一点也不枯燥,反而心情十分宁静。
高淼诡异地看着他,就算再怎么宠爱,但也不可能今后就不见其他妃嫔啊?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吧?
他笑眯眯的:“朕现在没空。等芳菲好一点,朕带她一起去。不然她又会不高兴的。”
高淼松一口气。却试探性的:“那,老奴请淑妃娘娘过来?”
“那更不行!朕答应了她,这立政殿只许她一个人进出,岂能再让其他人进来?她会生气的……”
高淼简直无语了。芳菲这些日子整天昏睡着,谁来谁去,她岂会知道?
他正要退下,罗迦却叫住他:“高淼,你好好准备准备……”
“陛下请吩咐。”
“这七日之内,准备好,朕要立冯氏为皇后!”
简直是晴天霹雳,高淼慌忙跪了下去:“陛下,这可万万不行。”
罗迦怫然不悦:“有什么不行的?”
“她的身份……陛下,她可是……”
“就因为这样,朕才要保护她,免得其他人揪着她的身份不放!”
高淼但见他的神色,显然是不知深思熟虑了多少次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唯一能保护芳菲的方法了。
以冯氏身份将她立为妃嫔,她从此身份尊贵,又养在深宫,就算是再有好事者或者居心叵测者,又岂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毛?再说,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的是,就算偶尔有人看见,但是,她有了帝妃这样的身份,谁还敢说三道四?
而且,这也是封堵大祭司口的唯一办法。
就算他听到传闻,也只能睁眼闭眼了。
此人是皇后冯氏,而非圣处女公主。
罗迦已经把路走绝了,别人就无路可走了。
把路走绝了2
可是,高淼还是觉得老大不妥,却又哪里敢再说什么?只嗫嚅道:“陛下,这可是立皇后的大事,您要三思啊……”
罗迦登基以来,一直不曾立后。皇后者,母仪天下,统摄六宫,历来必须是德才兼备的大家之女。或者是皇帝多年宠爱的妃嫔。但是芳菲,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且尚未正式入宫,忽然就被立为皇后,后宫会怎么看?群臣会怎么看?就算罗迦凭借自己的威望强行弹压下去,可是,这隐患一旦埋下,又该怎么办?立皇后岂能如此草率行事?
“陛下,北国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而且她又是亡燕之女,只怕朝臣们会反对啊……”
“她是冯氏,通灵道长的侄女!不是什么亡燕之女!通灵道长形同北国国师,他的侄女,难道就做不得皇后?”
高淼这才明白,为何陛下在她进宫之前就给她安了这样一个身份。很显然,他在北武当时,就动了心思。
“是是是,老奴知罪。陛下,不妨慢慢来……一步一步……”
罗迦怫然:“如何一步一步?”难道要芳菲从低等妃嫔做起?这怎么行?别人可以,她不可以,因为她已经吃了太多苦头了。再说,如果不达到一定的级别,别人仍然会盯着她的身份,不如一劳永逸。
高淼但觉不可思议,陛下就真的这么急迫要立她为妃?
“陛下……”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宫人通报:“陛下,太子和太子妃求见……”
罗迦皱起眉头,不是早已说了不见么?为何又来求见?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想面对儿子。
高淼不得不尽职尽责地提醒他:“殿下大婚,按照规矩,是该来拜见陛下的。”
“太子和太子妃还等在门外。”
这么冷的大雪天,那年轻的夫妇一直等在外面求见,罗迦也不能不见,只好说,让他们进来吧。
父皇的第二春1
太子夫妻顶着一身的风雪,进了立正殿的偏殿。这里相当于罗迦的私人会客室。太子觉得有些奇怪,以往,拜见父皇一般都是在御书房或者寝殿。但是,这一次,竟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而且父皇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罗迦一出来,夫妇俩就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罗迦坐在龙椅上,受了儿子这一拜,李玉屏异常懂事,娇声软语,十分贤惠。罗迦本就很欣赏这个儿媳,又加上和李大将军的关系,对她倒颇为热情,忙赐坐上点心。
也许是一种直觉,太子竟然发现父皇的神色有些奇怪,每每遇到自己的眼神时,就有些躲闪。
他心里更是惊惶,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已经处决了芳菲?可是,他又不敢在这里问出口,更无法当着太子妃过问其他女子的下落。
本来,他已经多次求见无果,还是拉着太子妃做挡箭牌,才换得罗迦的接见。他心急如焚,淡淡地和父王说些言不由衷的客气话,心里跟猫抓似的。
他忽然想起来,就问:“父皇这些天生病了?现在好些了没有?”
罗迦淡淡点点头。
太子更是惊异,父皇明明看上去气色如常,甚至眉梢眼角间,还隐隐露出一丝喜悦或者说是春色。
男人看男人,方明白那样的神情。自己新婚燕尔,尚没有这么喜色,父皇,他都宣称生病了,怎会这样?
他疑心自己看花了眼睛,可是,就在父皇和李玉屏简单聊天时,他这种神情就更加明显了。明明就是焕发了第二春的样子。也许,他这样的形容是不对的,可是他了解父皇,在自己大婚的那天,他虽然也是欢声笑语,但眉宇间的沉闷,他都能感觉得到。为何现在,父皇表情平淡,反而蕴藏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喜色?发生了那么大的巨变,到底父皇会遇到什么样的喜事令他如此?
父皇的第二春2
他更是不安,却试探性地说:“多谢父皇恩典,竟为儿臣的大婚放了七日大假。”
“因为宫里许久没有任何喜事了。就算换一个心情吧。”
太子发现父皇避重就轻,也问不出什么。
罗迦见他急切的眼神,支吾的样子,岂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而且,他本身还是觉得有些羞愧。自己要娶芳菲,面对儿子时,这当然会是巨大的障碍。可是,罗迦性情刚毅,征战杀伐,从来不会优柔寡断,自己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多大的压力也不可能更改。这些天,他就像一个陷入初恋的少年,正享受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激情,哪怕反对的力量再强大也顾不得了,就是要娶那个小东西!无论谁说什么都没用了!
于是,无论太子怎么旁敲侧击,他便巧妙转移话题,总是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