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只剩下最后一条线索。”尚无邪浓睫轻动,扬眸注视她,“你的生母名叫风潇潇,嫁给你父亲之前已有心上人。你父亲痴恋她,强娶过门,毁了她一生幸福。”
“不可能!”唐风华突然低喝,眸光剧烈晃动,脸色发白。
“我只是推测。”尚无邪有些怜悯地看她,轻轻说道,“你母亲一人也未必能成事,当年军中或如今朝中,总有一股势力与她勾结。”
“你凭什么做这个推测?”唐风华语气不善,犹如刺猬自卫,冷目盯着她。
“绢帕染药,那药出自南域。你母亲风潇潇是南域苗族之人。”尚无邪点到即止,让她自己去消化。
唐风华耳边一片轰隆,似被晴天旱雷劈中,头晕目眩。她自小无母,分外渴慕娘亲的慈爱,在她心底,娘必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她总怀疑是父亲寡幸,抛弃了娘,没有想过,原来娘最憎恶看见她的存在。
“轩辕一夜无眠,深深自责。”尚无邪岔开话题,温言道,“巩固江山不同于当初的行军打仗,我知道他曾经允诺你‘六宫无妃’,但你消失了七年,他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你肯回到他身边,肃清孽党,你们必定能够携手统一南北疆土,共享盛世王朝。”
唐风华此时无心听这些话,一手按住太阳穴,只觉心闷气窒,异常难受。
尚无邪见她气色有异,疑虑地探手摸上她的腕脉。
“风华,你身缠宿疾!”尚无邪惊呼一声,忙道,“你可有常服的药丸?快取出吃下!”
唐风华食下随身的药丸,闭目凝神调息。
尚无邪甚是聪敏,又深谙医术,低声喃道:“怕是七年前那一剑造成的…虽然有药可解,可惜那种药太过难制…”
她口中自语念着,忽然站起来,转身就走,只抛下一句铿锵有声的话语,“风华,你等着,我要叫轩辕救你!”
唐风华没有放在心上,径自靠椅运气,一呼一吸,疏散心口那股熟悉的窒痛感。
内堂帘子后面,一个紫袍俊逸的男子寂静站立,手中握着精致玉瓶。是该成全轩辕澈,以心偿还风华,还是应该他自己奉上赤诚的心?
轩辕澈一统天下的鸿鹄大志尚未实现,而他也犹有大仇未报…
不如找个人试药吧!
花无欢目光一闪,炽燃两簇邪魅火光。
一旦查到宫中何人残害风华,他就把旋花入药“送”给那人!
☆
入暮时分,轩辕澈微服出宫,俊脸隐带倦色,坚毅下巴泛起青色胡茬,惟双目炯炯有神,透露着强盛意志。
唐风华在花府的后花园见他,亦是容色倦怠,素白的脸有些憔悴。
“风华,听说你身体抱恙?”轩辕澈递上一个长形木盒,关切问道。
“老毛病罢了。”唐风华接过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支野山人参,沉甸重手,应是极珍贵之物。
“无邪说有法子能根治你的旧疾。”轩辕澈凝目望她,她面容苍白,似是方大病一场,心力交瘁的模样。
“我知道有办法根治。”唐风华懒懒摆手,泛白的菱唇微勾,轻嘲道,“我不想做吃人心的怪物。”
轩辕澈沉默,目色深邃,波涛涟漪皆都隐于深处。无邪已经拿了少量旋花药汁给他,嘱咐他每日服食少许,百日之后割肉制药,虽不及心脏研药来得有效,但也能遏制风华病发的频率。
“军粮的事宜,你让焱烈直接找无欢商议。”唐风华走入凉亭,倚柱坐在木栏边,淡声问道,“昨夜的事情有无新头绪?”
“有人出来自首。”轩辕澈神色一沉,眼中光泽复杂。
“何人?”唐风华昂起脸庞,蹙眉疑问。
“紫鸢。”
“怎会是她?”
唐风华大诧,她根本没有考虑过卫紫鸢,若是卫青桐未身陷大牢,倒还有可能。卫紫鸢,何来这种胆魄和手段?
“紫鸢自行招认,蓝妃宫中的管事太监是她安插的人。”轩辕澈眯目仰首,夕阳落入他眸底,金光生寒,“这事我已查出,所以她才出来自首。她命那名管事太监疏通内务府,以便行凶的那几人进宫。”
“她为何要这么做?”唐风华揉了揉纠拧的眉心,益发觉得此事蹊跷。
“她说有人联络她,要与她合作。此举既可铲除蓝妃,又可毁了你,对她百利而无一害。”轩辕澈思及尚无邪提到的风潇潇,不由转眸凝望她。假若真是她母亲设计害她,恐怕她这一世都心伤难平。
“卫紫鸢定是打死不说何人联络她。”唐风华讥嘲一笑,种种迹象都指向她生母,她还能抱有一丝奢望吗?
轩辕澈没有吭声。紫鸢的原话,她即便是输了,也不让赢的人痛快!
唐风华扶柱站起,明眸冷漠,依稀透出嗜血的厉色:“既然卫紫鸢不肯供出主谋,我就要她尝一尝被人侵犯的滋味!”
“风华?”轩辕澈剑眉拧紧,目浮忧色。他已决定罢黜鸢妃,秋后处斩,风华却要做更残酷的事?
“你舍不得?”唐风华冷冷睨他,声似结冰,“以其人之道还诸彼身,有何不对?”
“我并非不舍。”轩辕澈咽下一口叹息,平缓地道,“怨憎怒恨最易蒙蔽人的心,我不愿看见你做会后悔的事。”
她是天生的战将,手染无数鲜血,从不手软。但她决不欺凌妇孺,更不会用残暴不仁的手段虐待俘虏。现今她却要做奸淫之事,恐怕将来她会后悔。
“后不后悔,都是我自己的事。”唐风华并不领情,把木盒塞回他手里,“你若不认同我的做法,可以阻止我见卫紫鸢。”
话毕,她举步走出凉亭,身影修长,可是步伐虚浮。才走到一株桂花树下,倾斜倒去,软软跌在草地上。
“风华!”轩辕澈大惊,飞奔而去。
她的皮肤极薄,现下白皙若透明,皮肤底下的细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轩辕澈看得心惊,轻柔抱起她,席地坐下,将她放置在自己膝盖上,一掌贴于她后背,灌注温热真气,希望她能转醒。
唐风华不愿意醒。
她感觉得到有一股充满力量的热流倾注入她体内,无形抚慰了抽痛的心房,可是她不愿意醒来。
人世无情,丑陋残忍。她自小聪慧,努力完成父亲的期望,虽然她从不说,但心里暗暗期待,父亲会夸她一句,会抱她一下。然而,她读完一本本艰深的书籍,学会一套套凌厉的武功,都得不到父亲宠爱赞许的一个笑容。
师父也是如此。十分严厉,她年仅八岁,就被师父关进冰石洞练功,不给她水粮,不让人来探望她。她只能舔着冰石解渴,整整七日,舌头都冻僵麻木。出关之后,师父只对她说了一句,天资不错,往后更要严加磨炼。
她没有恨过父亲和师父,她只是渴望温暖的亲情。曾经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幻想娘亲温柔慈爱,若娘亲在她身边,一定会抱她亲她,怜惜她的艰辛。
现在她连幻想都将破灭,这个世界怎会这般寒冷…
“风华,你是不是觉得很冷?”见她瑟瑟发抖,轩辕澈单臂抱紧她,一手抚上她的脉搏。脉息已渐沉稳,为何她的身体还是这样冰凉?
“冷,很冷…师父,我不要练功了…”唐风华发出低微的呓语,仿佛突然间再次置身那个寒气腾腾的冰石洞,手足失温,冷入骨髓。
“风华,你在发恶梦,快醒来!”轩辕澈用力搓着她僵冷的手指,举到嘴边呵气,柔声哄着,“醒来就不会冷了,乖,醒来好不好?”
“不…醒来会更冷…”唐风华把头埋进他暖暖的胸膛,不安地蠕动。为什么要叫她醒来?是谁这样狠心?
轩辕澈把她凉寒的双手放进自己袍内,贴住他热暖的胸口,再脱下她的鞋袜,揉搓她的双足,为她取暖。
她原本就有些体寒,每年冬天就像冰块,夜晚盖着几层厚羊毛毯仍会发颤蜷缩,他总放任她把冰冷冷的脚窝在他身上,直到她体温回升,才悄然挪开,舒展自己僵硬的身躯。
唐风华找到热源,本能地贴紧,双手熨着他发烫的肌肉,脸颊钻进衣袍,挨在他胸前。
偶有府中下人经过花园,见那两人姿态暧昧,不禁低眼垂头,匆匆行远,不好意思多看。
第二十章:严刑逼供
花无欢闻讯赶至,白玉般的俊脸涨成猪肝红,顿觉七窍生烟。混账轩辕澈!竟然趁风华病发,借机吃豆腐!
大步流星地冲过去,花无欢一把扯住轩辕澈的后领,厉喝道:“放开她!”
轩辕澈正抱着唐风华,低声劝哄,见来了人,淡定的眉眼不动,手势温柔地安置怀中人儿躺平于草地,才缓缓站起身。
“姓轩辕的!”花无欢与他对视,冷眉怒目,斥道,“你对风华说了什么?把她刺激得又病发了!”
“需不需要喂风华服药?”轩辕澈面色淡淡,余光转向昏睡的人儿,担忧未褪。
“是药三分毒,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花无欢想起风华遭遇的事情,怒气再度翻涌,愤声道,“风华入宫,你不陪在她身边,让她受了奇耻大辱,你简直该死!”
“确是我疏忽。”轩辕澈没有推诿责任,他确实轻忽了,未料到会发生意外,也太过坚信风华的能力,以为没人能够伤到她。
“一句‘我疏忽’就能抹煞所有?”花无欢语气凌厉,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来,狭眸迸射猎猎火光,“当年你娶了风华,却无能保护她,如今她再次在你的地盘受到屈辱伤害,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轩辕澈的薄唇抿紧成一条线,不作声,不辩解。
花无欢看他沉默冷静,越发恼恨,突然横拳出手,一拳揍向他的鼻梁!
轩辕澈竟也不躲避,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拳,鼻血汩汩淌下。
花无欢微怔,没想到他会站着挨打,但再望见唐风华容色苍白脆弱,一丝怔愣很快就散去,勾拳又是一击,朝轩辕澈的胸口揍去!
轩辕澈脚下轻挪,闪过他虎虎生风的拳头。
“好!”花无欢一拳落空,朗声大喝,“今日我就与你打个痛快!谁都不要退让,动手吧!”
赤手空拳,两人霎时间纠打成一块,男人间的肉搏战,在夕阳余晖下展开。
两人似有某种默契,都没有动用内力,也都不退不躲,左一拳右一掌地互相攻击,嘭嘭声响不断,几乎每拳每掌都打在对方身上。
花无欢痛得龇牙咧嘴,轩辕澈神情内敛,异常平静,似乎不知痛为何物。
花无欢看得益发恼怒,猛然扑上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倒他,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紧握成拳,往他面颊挥去!
轩辕澈横臂挡开,抬脚踹他后背,顺势一滚,翻身跃起。
“我还需上朝,莫打脸。”轩辕澈说得无波无澜,手起掌刀落,劈向花无欢的脖颈!
“行!不打脸!”花无欢连退两步,突地躺卧滑地,足尖上勾,攻向他的下盘。
轩辕澈精准地一脚踢中他的脚踝,花无欢哀叫一声,弓背弹起,攻势却是愈凶,双手疾速变幻,使出一套金刚拳。
轩辕澈后退不及,腹部中了狠狠一拳,捂腹屈身。
“这只是热身!”花无欢得意地哼了哼,变拳为掌,趁势追击,掌劈他的后颈。
轩辕澈前倾匍匐,堪堪闪过那凶猛一掌,反手一拍,拍准花无欢的胸膛。
两人身上大概已是乌青无数,却不停歇,缠斗不止,像街头斗狠的少年,不服输不和解,非要打到彼此都筋疲力尽为止。
“哎呀,你们打架!”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石径上奔跑,距离尚远就看到两个大人纠缠厮打,顿时兴奋起来,嘴里嚷道,“谁赢了?谁赢了?小花加油!轩兄加油!”
两个男人正互殴得难解难分,无暇理睬起哄的小孩儿。
小男孩奔近,借着助跑的速度,一个扑身,猛扎在轩辕澈背上!
“小花,我来帮你!”
小拳头挥舞,揍在轩辕澈结实的背部,又扭头,叫喊道,“轩兄,我也帮你!”
一巴掌拍在花无欢的额头上!
花无欢登时大怒,“小白!你居然帮他打我?”
唐柏骑在轩辕澈肩头,轩辕澈站直,浑身肌肉酸痛,死不吭声。
花无欢也站起,一瘸一拐地向前,揪住小孩儿的手臂,硬扯下来,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枉费师父我疼你爱你,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唐柏嬉笑:“我这叫‘两都相帮’,很公平!”
他偏过小脸,看见他娘躺地不起,急忙跑过去,不再甩那两个“幼稚”的男人。
“娘!娘!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他费力地扶着他娘起来,让她靠在桂树树干。
唐风华其实已醒了一阵子,但到这时才徐徐睁眸,声音轻软地开口:“娘有些累,所以小憩片刻。”
“哦。”唐柏挨在他娘身边坐下,小手指向轩辕澈和花无欢,“他们俩不乖,打架!”
“谁打赢了?”唐风华清淡微笑,由得他们打吧,这一场架确实只是热身,真正的战斗还未来临。
“我打赢了!”唐柏哈哈一笑,努嘴说道,“娘,你看,小花师父脚崴了,轩兄还在流鼻血,好狼狈呀!”
花无欢瘸着脚走近,一个爆栗子敲在唐柏的脑门上,怒斥:“没心没肺的兔崽子!”
唐柏委屈地对他娘投诉:“娘,你不是说过打架是不对的吗?柏儿好心劝架,小花还骂我!”
像他这般劝架的,还真是少见。唐风华笑而不语。
轩辕澈亦走过来,抬袖随手擦拭鼻血,沉声道:“风华,你身子抱恙,就不要四处走动了。我会命人带卫紫鸢过来,你可当面审问她。”
唐风华颔首,依旧不语。
轩辕澈弯身揉揉唐柏的头发,并不看花无欢,静默地转身离去。
唐柏望着轩辕澈远去的背影,嘀咕一声:“你们这些大人,专爱揉乱别人的头发,不知道梳头束发很麻烦嘛!”
花无欢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累得直喘气。那个轩辕澈的肌肉,根本就是铁铸的,揍得他自己指节发麻,却也不见轩辕澈痛哼半声。
唐风华微微眯眸,凝视轩辕澈僵直的身影。忍痛不说,一贯是他的作风。他愿意打这场架,想必对无欢也有不满。朝堂已是风云瞬息万变,现今再加上一个财力雄厚的皇商花无欢,他更要头痛了。
“风华。”花无欢伸指戳戳唐风华的手臂,问道,“你今日病发了两次,要不要紧?”
“别再受刺激,就不要紧。”唐风华淡笑,眼底浮现一点苍凉之色。
只希望,真相不会那样残酷,留存一丝丝念想给她。
☆
入夜,轩辕澈言而有信,亲自押送卫紫鸢过府。
花府筑有地窖,位于偏苑厨房后方,原是酒窖,一坛坛陈年佳酿堆满角落,淳厚香味四溢。
花无欢十分积极,当下就叫下人钉造一个木架,把卫紫鸢捆绑其上,还搬来火炉,营造出将要严刑逼供的架势。
地窖阴暗,火光幽蓝,唐风华换过一身新衣,雪色裙缎映着火焰,别有一番清寒慑人的风韵。
“你们都出去。”她转眸,对轩辕澈和花无欢淡淡说道,“我要独自审问卫紫鸢。”
“这样好吗?”花无欢摩拳擦掌,很想参与蹂躏恶人的活动。
“有何不好?”唐风华却看向轩辕澈,问得另有深意,“陛下是否放心不下?”
轩辕澈不发一言,干脆地举步行出地窖。他知道,她已经不信任他。但他不能再有分毫不信任她的表现。
花无欢磨蹭了半晌,才不甘不愿地道:“你需要什么刑具,只管吩咐外面的家丁,我出去等。”
唐风华挥挥衣袖,目送他们两人离开。
待到地窖里清寂无声,木架上的卫紫鸢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何事好笑?不如说来与我分享。”唐风华举眸盯着她,唇角弯弯,笑容亲切。
“我笑,我竟没有对你狠下杀手。”卫紫鸢被囚了一日,滴水未进,嗓音略为沙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再道,“那个人说得对,你是一个祸害,你活在世上只会贻害人间!”
“那你为何不狠下杀手呢?”唐风华笑颜不变,似乎未曾为那件强暴之事感到愤怒。
“我原想,毁了你的清白你就会自动消失,没脸再对陛下献媚。”卫紫鸢的情绪亦不激动,只冷冷说着,“蓝妃那贱蹄子,一向和我过不去,而你,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讨厌你入骨子里。”
“恐怕不仅是如此。”唐风华悠然从容地接话,“你是见楚左相大势已去,你姐姐也进了大牢,处斩在即。这所有的所有,令你忽然觉得害怕,怕自己斗不过其他女人,怕自己一生冷寂地活在宫闱角落。”
“你懂什么?”卫紫鸢冷啐了一口,傲然道,“义父有巨大的野心,我本就不齿。如果不是姐姐一直教唆我,我根本不想认楚左相为父!”
“既然你忠君爱国,何苦把自己逼上绝路?”
“你果真无知!我既已认了楚左相为义父,他的权势就是我的垫脚石。如今我无法靠他,就只能靠自己!”
唐风华轻笑,似提议地道:“你索性随他而去,将来说不定能成为源朝皇后,也是一桩美事。”
卫紫鸢像是听到天大的荒唐笑话,仰颚大笑:“一女不侍二夫!只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才会自甘堕落在男人堆里左右逢迎!我卫紫鸢,若不能成为金朝皇后,就宁可死!”
“好吧。”唐风华点点头,并不动怒,闲散说道,“谈心时间就此结束,接下来便是逼供时间了。”
卫紫鸢微惊,却仍是怒骂道:“你只管滥用私刑!你想知道的事,我绝对不告诉你!”
“等你受得住,再来嘴硬。”唐风华取出镯内的一支银针,燎过炉火,慢条斯理地烤着,“如果你不怕痛,我还有最后一招。”
“你想怎样?”卫紫鸢紧盯着那炽焰吞噬银针,额角略微冒汗,强自镇定道,“我不怕你!至多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唐风华跨前一步,手里银针熠熠发光,含笑道:“你大抵是从未试过咬舌自尽,不知道这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
针芒骤闪,刺入卫紫鸢的颊骨,她倏然张口,嘴成鸭蛋状,竟再也合不起来。
“啊…你…好…狠…”断续的单字,从她喉咙深处蹦出来,含糊浑浊。
“好戏刚刚开始,你不用急着下结论。”唐风华神色柔和,清眸却煞气浓重,“我不介意陪你玩一整夜,直到你肯说出与你勾结的那人为止。”
又是一针,刺中卫紫鸢的耳侧,她立时战栗不已,无法自控,“啊啊”的痛叫声回荡地窖。
唐风华只是冷眼看着,看她痛苦颤抖,看她脸色惨白,看她汗透衣裳。
“卫紫鸢,不要逼我用上最后一招。”唐风华抬手抽出她耳侧的银针,冷厉道,“死前被人凌辱,这种滋味你一定不想尝试。”
“你…”卫紫鸢眼睛瞠得极大,眼珠子几近凸出,骇然道,“你…想…找…人…强…暴…我…”
“我只不过把你做过的事重复一遍罢了。”唐风华面容沉冷,不再掩饰嗜血戾色,“如果你对我做的,是明刀明枪的袭杀,我纵然受伤流血,也不会以残忍手段报复你。但是,你已经逾越了我的底线!”
“不,求你…不要…”卫紫鸢终于惊恐,大张着嘴,求饶,“求你…放过我…”
“卫紫鸢,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唐风华冷色不减,寒声道,“一,说出找你合作的那人身份。二,被陌生男人强暴,等候秋后处斩。”
“我选…我选…”卫紫鸢满身是汗,也不知是惊吓的还是痛出的,“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