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神的怀疑,会被神抛弃。

“不要再胡说了,安德烈即便还活着又能如何?你不过是人格分裂症患者罢了。对他治好你眼睛的盲目崇拜让你以为自己变成了他?就单凭会翻五芒星形状的花生就可以证明你是他了?”复砚开气急败坏的大喊道,他的额头鼓出一根根青筋,双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朝下挥去。

“不,他是我的父亲,那个曾经杀死我六次的男人,安德烈.彼得罗夫,曾经是前苏联最优秀的精神病很脑神经专家。还有我可以成为母亲女人。叶卡捷琳娜,生物遗传学教,还有那个害羞的弟弟,哦不理论上我应该称呼他为哥哥,亚历山大,听上去是多么美好的四口之家啊但是我的出生对你们来说和一项发明没有区别。”米莉亚无不自嘲的对复砚开说道。

这男人真的是安德烈博士?她竟然成功将自己的精神植入别人的脑子里。

大脑和肉体的关系还真是无法理解,很多人有着强健的体魄,却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七八十岁卧病不起即临大限的老者,实际上大脑依然健康的运作着。

无论怎么去看,大脑都像是寄居在肉体里一样,而且与大脑互相制约与共存,多么奇妙的关系,这种紧密的连接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原本就是在一起的,就好像寄居蟹和它的壳。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安德烈忽然对我赞许的说,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为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

“复砚开,当年我们几个人一起研究宗教对人体的影响,根本不知道接触到人不应该接触的领域,按你的话说,那是神管辖的地界,起初我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祖国能打赢那场该死的战争,活的列宁勋章的修士不过是靠着鼓励前线作战的将士就得到了如此殊荣,我们不过是想利用它更好的让那些年轻人冲上战场罢了,和平时期他们就开展灭神运动,当国家遇到危难时就抬出被破坏的神像祷告,你不记得可笑么?于是我们开始厌倦了,讨厌自己的研究成果,所以我趁机向当局建议以采集人群标本的名义来到祖国,当人,原本杨伯来和你一样也是中国人,他也是以传教的名义来到这里的。“安德烈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旋旋年轻的他当发现自己的研究非但不能给人带来幸福与欢乐,反而被当局利用成为统治的工具一部分的时候的气馁黑失望感。

“可是当我即将离开苏联启程的时候,我们的研究产生了巨大的突破,宗教和图腾崇拜对人脑的影响远大于我们的预期范围,沉睡在人类脑部的某些区域可以对一些特定的感官做出强烈的反应,绝大多数未开发的脑部可能封印着就连神也害怕的可怕力量,

“但是我们只是触摸到了其中的预交,与真相仿佛总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沟,这时候,一座桥梁出现了,带来了新的契机。”安德烈走过去,蹲在地上用手摸了一下,摊开手掌给我们看。

他巨大厚实的手掌中,有一丝紫色,接着有迅速的消失了。

米莉亚哼了一声。

“你是指加入鞭身教么?”复砚开问,安德烈点点头。

“俄罗斯沙皇时代最令人畏惧的妖僧,拥有不死能力的人。”

我吃了一惊,难道他们是指哪个家伙?

“拉斯普廷,是的,那个其貌不扬,长着一双淡蓝色眼睛的男人,拥有异于常人的牲畜般的体力,还有不死之身。他煽动沙皇,控制朝政,年轻时加入鞭身教,没人知道他的能力车人来,和他交往过的人尤其是女性都无法抵御他低沉如同催眠暗示的嗓音虽然他被沙皇宫廷内对他不满的贵族刺杀,可是服下剧毒、身中几枪也没死去,最后居然说他是被淹死的。在火化他的时候,金属制成的棺材都融化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完好无损,他在临死时预言尼古拉二世的统治会在三个月内灭亡,而果不出其言,三个月以后十月革命爆发,沙皇被捕后秘密处死,这个男人也成了民间传说最为神秘的妖僧,”安德烈叙述着,的却这个被称为是20世纪初俄罗斯最神秘的家伙的生平让人听得咋舌不已。

“如果以上这些属实难道你们不认为拉斯普廷正是超越人类的另外一个物种或是人类进化的产物么?一个种群想要生存下去不外乎两点:超强的繁衍能力和生存环境能力,而拉斯普廷恰恰具备这两点,于是我们的研究方向转移到了他身上,起初我们以为是他加入鞭身教的缘故,于是我们夫妇和你都经过杨伯来的引荐价加入教会,但是毫无收获。于是我开始将重心放到拉斯普廷本人身上,这个在西伯利亚荒芜农村长大的放荡家伙,经过调查他儿时的伙伴,我得知拉斯普廷有一次独自一人在山林里迷路,却在几天之后奇迹般的活着出来了,他在众人询问之下透露自己是靠着吞食一种紫色植物之后活下来的。从那之后,拉斯普廷变了一个人,品行不端,智力过人,**放荡,淡蓝色的眼睛配合着低沉而洪亮的声音总是令人畏惧昏昏欲使,于是我猜想着是否与奇怪的紫色叶状植物有关。

“于是我们三人来到西伯利亚,经过半年多的查找终于找到了它。可是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种东西与死亡之花水晶兰一样,是恶魔种植的植物。“安德烈拍拍手掌站起来。

难道博士说的就是六根草?

“我们采摘了许多回去,并尝试在其他地方种植它出乎意料的是假货没有任何难度它可以种植在地球任意地方的土壤里,并且迅速的繁衍开来,我们忍不住想到,如果全世界都种满了这种紫色的植物会是什么样子。

“那期间我经过毒性分析发现它是完全可食的,但是我们几个吃下去后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我很失望,同时,去往中国的调令下来了,我带着这种植物和妻儿来到了这个,来到了那个农场。

“在那里我一边帮助当地人建设医院,一边继续自己的研究,我那时候已经着了迷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儿子亚历山大换上了脑瘤,肿瘤压迫着他的大脑,生命岌岌可危,而那时我们没有丝毫办法,而我刚出生的女儿有又因为受风而剧烈的抽搐,濒临失望的边缘。

“我的确在心中呼喊,如果有神,就救救我吧。”安德烈说道这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复砚开惊讶的对他说:

“你不是说女儿是修士治好的么?”

“我说谎了,那时候的哀求也不知道是被耶和华听到了海水被撒旦听到了,我脑海里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那就是说不定只有在濒临死亡的躯体中,那植物才会发生作用。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那紫色的植物捣碎喂我女儿服下,并跪在地板上祷告,结果奇迹发生的,她真的活了过来。

“我和我妻子都欣喜若狂,并叫来修士为她做洗礼,可是在修士到来的时候他居然又突然死亡了,巨大的落差几乎将我击碎,于是我用更多的植物覆盖她的全身,可是丝毫没有作用,这时候杨伯来已经来了,我不敢告诉他这一切,只能照常举行了洗礼仪式。

“后来的事情你该知道了,修士被吓坏了。在洗礼的过程中,我的女儿活了过来,而且如拉斯普廷一样拥有了一双蓝色的眼睛,这让我终于揭开了拉斯普廷超出常人的进化能力的谜,女儿的复活带来的欣喜已经抵不过这巨大发现的疯狂,如果说我违背了自然规律,让本该死去的米莉亚又活了过来的话,那紧接着我又犯下了第二个错误。”

“我在醉酒之后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儿,这一切都被修士和亚历山大看见了。”

“那天我仿佛被人支配着,头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掐死她!仿佛是有人站在我耳边轻声低语,那是恶魔的诱惑,酒精是魔鬼的血液制成的。”

“事情好像完全依照某种安排在进行,而且是被一种外在的意念所影响。在模糊的意识中我了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耳畔还有一种声音告诉我这是梦。”

“我掐死了自己的女儿,而心中却只是想证明她是否真的已经是不死之身。”

“结果米莉亚活过来了,而更令我恐惧的是,两次死而复生后,她明显长大了。”

安德烈一边脸颊的肌肉在抽动,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快速眨动着,复研开似乎对这些事并不知情,也惊讶的听着,只有米莉亚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双腿跪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要阻止我就算了,很快这些六根草就会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是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会经历三个月的潜伏期,病症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或许有人会昏迷不醒(说到这里,她饶有兴致地带着媚笑望了望我),或许也有人自残身体,或者神经错乱,可这也是进化的一部分,人类已经太久没有身体机能的进化了,相反可以说是在退化,进化完全停留在脑上,比不觉得奇怪么?起先是脑寄生在肉体上,现在这样下去,倒像是肉体靠着脑生存,终有一天,人类会成为脑的奴隶,寄生体和本体的位置要颠倒过来了,真是可笑啊,为什么身为人类的你不让我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这些愚笨的人呢?”

我也祝福我自己……

“如果你是亚瑟,也应该有一颗包容尚是处女,却怀有身孕妻子的宽容之心吧?”米利亚语速极快的说着,语带讽刺,、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安德烈博士。

“或许身为我女儿的灵魂还有一丁点残留在你身体里,怨恨我么?怨恨身为父亲的我却将你残忍的杀死六次?”安德烈居然留下了眼泪,带着哆嗦的口气象是忏悔,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杀死米利亚六次。

“怨恨这个词与我无关,几十年前你将我钉入十字架棺材埋在甘蔗林里,米莉亚就死了,我之所以还使用这个名字只是方便罢了。”米莉亚摸了摸头发,淡漠的回答道。

“你刚才说她长大了?”我开口问博士。

“是的。紧接着,我又杀死她四次,每次复活,她都会在大屋的房间门上刻上一行字表示他能力的增长(我想起了那六行字,难怪高度不一,原来是不同时期的米莉亚刻下的),而且她丝毫不记恨我,我自己都觉得我像一个魔鬼,不断复活的米莉亚出现了我无法想象的能力,不死之身、惊人的智力和记忆力、超越常人的感官能力,普通人的视野只有前方的二百度左右,而她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听到老鼠在洞里咀嚼食物的声音,嗅到几公里外尸臭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畏惧,非常的畏惧,佛教里将人的六种感官叫做六根,因此我也将那种植物唤作六根草。

“在对六根草的继续研究中,我和妻子发现我们犯下了大错。六根草并不是植物,他们实际上是拥有意识的一种生命体,可以像拟态蚁群一样,以数目庞大的军团汇集成植物的形态存活着,当他们寻找到合适的肉体后就会占领它,但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肉体的主人处于死亡的边缘,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才可以突破人的意识障碍。”

“六根草汇集在寄居体的脑部,它们居然是靠着吞噬神经突触信号的能量存活着,它们可以像一个完整的虫群体一样统一规划地活动,被感染者的眼底会产生淡蓝色的光芒,那是因为处于强放射性金属下的透明物体才发出的光,在吞噬神经突触信号的过程中它们会发生变化,产生微弱的放射性元素,这些东西会积蓄在神经末梢,最终对皮肤产生黑色的放射性伤害,在不同的人体部位留下黑色的像倒五芒星样的标记,当本体死亡或者不适合外部条件的时候,它们甚至会改造肉体达到理想的标准,每一次肉体濒临死亡,都会促使肉体发生巨大的变化,加强它适应环境的能力,但是自我死亡又是大脑拒绝的,所以六根草需要外界的力量来帮助执行。”安德烈说道这里,盯着米莉亚的脸。

“那六次杀害,其实是你所希望的吧,以催眠的方式控制我,将你杀死其实是为了加快你肉体的进化过程,从而成长为优秀的容器,我说得对么。”

博士的话让我吃惊不已,原来竟然是米莉亚要求自己的父亲杀死自己从而加快肉体进化达到六根草适合寄生的标准。而我所采集的那株六根草实际是自己分解掉了而已,难过一丁点痕迹也未留下。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种控制他人意识的能力在我第一次苏醒后有了,当然我也向复教授灌输了那一条末日审判和宗教的修养帮助我活过来。”米莉亚顽皮的笑了笑,重新站起来走到无比惊骇的复砚开面前,在他苍老干枯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呢。”

“当你在农场遭受凌辱折磨的时候,意识的防范下降到最低点,我进入你的思维里,告诉你如何去使用六根草,并且吧你培养成一个疯狂的鞭身教教徒,并且为我带来了合适的肉体,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要再那片甘蔗林里躺上多少年了。”米莉亚微笑着,抚摸风一开打呃头颅。

“我,我被利用了?”复砚开圆睁着无神浑浊的眼睛反问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失踪的无名旅游者,还有谢小敏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当米莉亚完全成长为成人后,我开始想过如何将她封印住,在着之前,我为了治好儿子的脑瘤,也曾经对亚历山大使用过六根草病毒,但是奇怪的是亚历山大获得了部分能力,却没有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而求脑瘤也并没有痊愈,他无法死亡也无法长大,永远停留在六岁的样子,这让我明白,对于无法完整对肉体控制的不健康大脑,六根草无法彻底占据它。而被感染者对其他人的控制也是通过病毒结合突触信号产生的放射性射线达成的。

“为了保护亚历山大不被别人发现,我炮制了一系列的传言来阻止别人靠近大屋,并且有意无意地让亚历山大戴着金色假发去吓唬迷路了走向大屋的人,这也是怕别人有感染到六根草的机会,可是我依然发现有人失踪和昏迷,这让我下定决心除去米莉亚这个病毒的携带者。

“所以我制作了一个特殊的十字架棺材,外表是可以吸收放射性射线的金属铅做的,我将米莉亚困在里面,她即便不死也无法接触任何人。但是在我制作的过程中,她已经将病毒感染给了好几个人,我发现,六根草经过与她的结合产生的能力已经可以不需要在生物濒临死亡时吞噬六根草了,甚至可以直接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传送病毒,而这些下级的感染者如同搭积木一样传染下去,多次死亡的进化突破让六根草变异了,改变了其传染方式,不过同时这种被感染的人的能力也被削弱,而且会产生自身意识与六根草病毒在体内为争夺肉体主导权而激烈争夺,有很多人因无法承受而死去或者发疯,而少数被感染者形成一个类似金字塔的体系,站在顶端的米莉亚犹如女王一样,成为这些被感染者的中心,随时可以共享他们所有的记忆、感觉甚至生命。感染者之间也可以互相使用对方的感官系统,好比一个巨大的电脑网络一样。但是不是每一个被感染者都能挨过三个月的病发期,被感染的方式不同,病发的副作用也不同,有的人的感官会变得异常灵敏,甚至可以接受散发在空气中肉眼看不到的大量的神经突触信号,这会让他们发疯,就好比对嗅觉比人类灵敏几万倍的狗喷洒香水一样;而有的人则会昏迷不醒(这时候我才想起,原来朱洗他们之所以痛苦的原因,像董琦的舌头,一定在不停地变换味觉,才让她不停地靠吃口香糖减少刺激),当然,度过三个月的人就可以熟练地控制这些能力,甚至这种能力可以加强到控制他人的大脑和感官系统,但是经过病毒成熟期并最终成为携带者的比例不到十分之一,感染失败的人所有的神经系统都会坏死萎缩,皮肤上出现类似麻风病一样的症状,最后呼吸器官衰竭窒息而死,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阻止米莉亚将六根草散布出去的原因。”安德烈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望着打开的十字架棺材和米莉亚。

麻风病一样的症状么?我想起那张照片上的五个年轻人,难怪他们的尸体上出现了不同于尸斑的斑块和白色透明的麻点。

“可是当你朝那孩子注射六根草时,有没有想到万一他也无法度过三个月呢?”我问博士

“很简单,所谓的排斥期只是基于被感染者是所有感官功能健全的人,尤其是视觉。人类意识所构筑的世界与真实的现实世界是并不相同的,六根草的侵入让人开始怀疑自身的存在,所以会有排斥反应,而丧失感官功能的感染者的世界本身就是充满未知和残缺的,所以他们不会有异常反应,非常顺利地接受六根草为他们展示的现实世界。”

博士顿了顿,忽然转过头望向复研开。

“但是我没想到,你在画那幅画的时候,就已经感染复研开了。一部分意识已经驻留在复研开的意识里,为自己留下了后路。只等着他的意识薄弱,自我的世界开始岌岌可危的时候便占据了他的大脑。而且铅制的棺材也无法完全隔绝米莉亚的放射性射线对人脑的影响,只要挨得太近,一样会被感染。”

米莉亚依旧用长手挽着复研开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复研开浑身颤抖着,仿佛有人从他额头浇下一盆水似的拼命流汗,他双手弯曲如同鸡爪一样抓着自己的长袍,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复研开制造了一年前的失踪惨案,他在米莉亚的控制下诱惑那几名大学生挖开米莉亚的墓穴,可能是以所谓五芒星的召唤或者别的宗教口号之类的名义吧,而那五人没有被感染成功相继死去,只有那个叫解小敏的女孩成了米莉亚新的肉体容器,成为灵的寄生体。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举行仪式?只是为了等到复活节?如果说只是为了符合米莉亚当初向意志薄弱的复研开灌输的宗教理念的话,未免太牵强了。

我看着米莉亚,这个美丽得不似在人间的尤物,却比恶魔更可怕。

以神之名义作恶,胜过撒旦十倍。

按照安德烈的话,我也是被感染者,但是感染我的人又是谁?

“在所有感染者之中又分为好几种,像这些孩子和他们的父亲是被复研开用提炼过的六根草试剂直接注射的,而你则是被病毒携带者共享感官功能后被感染,相同感染方式的人才可以共享对方所有的根,比如哪怕你闭着眼睛,却可以通过对方的眼睛去看世界,甚至可以穿越他人的梦境与幻觉,不过这要依人而定。六根草有很强的变异性,适应力强,按照寄生体的特质来产生相应的改变与进化。这种病毒最大的特点是在每年中秋月圆之夜适性最低,利于控制,所以复研开以这种诡异的歌谣来制造谣言,每年都会抓当地的村民做实验,一直到病毒在朱远山他们身上完成。”博士似乎可以看穿我的想法。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是被那个小男孩也就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感染的?

濒临死亡者容易被六根草直接感染和寄生,在大屋外差点被博士勒死的我的确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难道那就是六根草么?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留在那个地方,希望可以阻止任何企图窥视这股力量的人,甚至不惜去杀人。”博士脸上的肌肉在抽动。

“所以你企图勒死章远,还有那些在‘文革’中想把你家作为指挥部的造反派?”我问博士。

“是的,不过我那是逼不得已,当复研开找到我,希望我去帮他完成实验??因为他没有料到体内没有六根草病毒的章远也随之而来,他怕发生意外章远不好控制,就唆使我去杀了章远,也可以将这件事推到历来的传说上,而我没有理由拒绝他,一来我的确是以守门人的身份活着,二来我也怕让复研开知道我是安德烈的事实,而且我的确也怕没有感染过六根草的人进入大屋。所以当他们准备进入大屋的时候,朱洗四人被复研开激活了体内遗传自各自父亲的六根草后共享感官功能,失去了本身的视觉和其他感觉,而我则将复研开从身后打晕的章远吊在门前的绳扣里,帮助他完成了计划。”

“你差点真的杀了他!他不过是个学生而已!”我愤怒地喊道。博士面露愧色。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用力,也劝复研开赶紧中断实验,让朱洗他们背章远赶紧去医院,可是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还是深度昏迷了。”

“所以你也想杀死我和苏洛,对么?”

“是的,但是我没想到在你快死的时候亚历山大的意识出现了,他以原态六根草的形式选择你作为寄生者,所以我将你们拖进大屋,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你们的动作。”博士一一道来,我这才知道在黑暗中一直有人监视着我和苏洛。

“够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难道还想再次把我封入铅制的十字架么?”米莉亚有些急躁地打断了博士的话。

“这肉体,不属于你。”博士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一把枪,上好膛对准米莉亚。

“你的愚蠢让我觉得可笑,即便拿大炮来轰炸,我也会再生,枪械根本无法杀死我。你也知道每一次复活都会增加我的力量,这是病毒的特性,这种类似抗药性的特征使它不断地进化完善自己所寄居的肉体,反过来说你杀死我的次数越多,我就越强大。”米莉亚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蔑地看着安德烈博士。

复研开无力地坐在地上,白色长袍沾满了灰尘,我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问:

“这三个月你究竟干了什么?苏洛和苏阳去了哪里?还有十年前我的搭档的下落呢?”

复研开犹如一个被抽光了精力的人偶,听不到我的问话了,我明白他的世界已经坍塌,复研开再也无法从自己已经被堵塞的六根中与外界联系了。

以宗教的名义欺骗了复研开,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便于控制么?我总觉得似乎还有些别的意义。

博士举起了枪,对准米莉亚的眼睛开火了,一声带着回声的沉闷枪响后,米莉亚的连接左眼的小半个脑袋被轰飞了,一些带着血迹的残渣还未掉落在地上就化为一阵青烟。

她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破损的头颅开始自我恢复,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细胞在自我分裂融合的声音,像那种将耳朵贴近蚕虫听它们吞噬桑叶的擦擦声。

可是当头颅完全恢复后,我发现米莉亚眼睛的蓝光黯淡了很多。米莉亚自己也感觉到了,她伸出手对准了博士。

“这子弹……”她怪异地问道。

“一种特殊的螯合剂,这种壳聚糖可以溶解部分放射性物质,并将它们结合在一起沉淀下来,随着体液排除身体。”博士端平了手枪打算继续发射。

“不!”米莉亚痛苦地喊道。

“是时候保护你们的救世主了!快抓起那个异教徒!杀了他!”米莉亚捂着自己的左眼,指着安德烈博士对朱洗他们喊道。

可是朱洗他们并没有动,而是昏迷了过去,四人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不用发布命令了,这些螯合剂会继续发作下去,很快你就会暂时失去所有的能力和控制力,虽然不足以杀死六根草病毒,但是抑制一段时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看门人的身份守护着那屋子,就是为了找到对付病毒的办法。我终于意识到彻底杀死它是无法实现的,但是却可以通过吸收六根草用来传递连接信息的放射性射线信号将其隔绝起来。”博士走到米莉亚面前,将枪对住她的右眼。

“这一次,我一定会用更好的封闭材料,将你埋到永远都没有人可以找得到的地方。”博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爸爸,不要,我不要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黑暗寒冷如地狱一样,你已经杀死我这么多次了,还要夺去我的自由么?”米莉亚苦苦哀求道。

博士犹豫了,持枪的手在颤抖。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刚出生的时候就让我死去呢,为什么要让我活过来,让我成为一个怪物?还记得我为大家画的那幅画么?”米莉亚流出了眼泪,向博士哭诉着,我看到安德烈渐渐放下了枪。

当我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米莉亚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眼睛恢复了蓝色的光芒,而博士却呆呆地看着她。

“我总能找到你脑中那个黑暗的房间,打开它。”米莉亚笑了起来。

“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米利亚忽然命令道。

“不!”我看到博士缓缓地举起了枪,并且扣动了扳机。

他的半个脑子都随着那声巨大的枪响轰飞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安德烈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他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出来,本体消亡,寄生体也只有同样的下场。

米莉亚拿起博士尸体边的枪,玩弄起来,她望着地上的我。

“你一定还很不明白吧,为什么我要留下你?为什么我要在学校为你们指引调查的方向?为什么要亲那家伙一下,而你也很担心自己的搭档去了哪里吧?”米莉亚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一样眯起一只眼睛,用右手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我像白痴一样摇摇头,因为的确不知道。

“你想想,除了生存,生物的另外一项重要的使命是什么呢?”

我恍然大悟。

那就是繁衍。

“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哦。”她冲我笑了笑。

刹那间我看着米莉亚泛着蓝光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今天才举行复活的仪式,如果解小敏是在去年被感染的,与其他的感染者不同,她不但被感染,而且怀孕了。

可是我不明白,米利亚究竟是如何让谢小敏怀孕的,而且刚才我看到的谢小敏并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

或许这种“怀孕”并非我们平常意义上的受精卵演变成胎体的过程吧。只是我知道米莉亚就躲在她的子宫里,等待着成熟后直接拿走解小敏的肉体。

从农场走过的刘佳明,或许正是解小敏故意让他靠近曾经埋葬过米莉亚的甘蔗林从而产生幻觉,从屋子里出来后解小敏所谓的消失,只不过是朱远山等人被解小敏占据了视觉神经,也就是说他们的视野被分为两部分。

当视野里没有解小敏的时候,他们的视觉神经是正常的。接受外界的感官刺激,并且在脑体里编制成和外界事物一样的画面,就像镜子一样的功能。

但是如果视野里出现解小敏,他们所看到的,实际上却是解小敏所看到的,解小敏用自己的视觉神经的突触信息代替了这些人。甚至包括在学校,解小敏从来就没有失踪过,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不用镜子,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脸。

这就是所谓的消失?人类就是如此,总是单纯地认为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

还有在绳子上被吊着的章远,其实根本没有转动,只是解小敏绕着他转圈而已,而刘佳明还以为自己沿着直线走向被吊起来的章远,其实他和解小敏一样做着向前转圈的螺旋式运动。

因为所选的参照物不同,他误解了自己的运动方式,他从大屋的旋转门中转了出来,却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出来的。至于章远,可能不适合六根草的寄生,所以被无情地抛弃了。安德烈一直以看门人的姿态出现,想警告那些企图靠近大屋和六根草的人,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好友杨伯来修士,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复研开已经开始复活米莉亚了。

我早该想到,在大屋内的那番话不像是一个长期开杂货店的中年男人能说出来的。那时候他就在警告我早点远离这一切吧,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虽然他已经被感染了六根草病毒,但那不过是由复研开研制的改良六根草直接注射的变种,我需要与他达成一种联系,所以将自己的细胞植入到他脑子里。这样他好比成了我的一部分,所有他能感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感觉到。”米莉亚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想起来安德烈博士大屋里那六个房间的门上,不同时期的米莉亚所刻下的字,但米莉亚真的是神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关注我们两个?”我问她。

“因为十年前那个最适合的交配对象死了,当然只能找到现在这个了。”米莉亚用手抚摸着自己光滑平坦的腹部。

“十年前?你指的是调查朱远山妻子失踪案的那个人?”我颤抖着声音问她。

“是的,复研开将他抓了起来,并希望以他作为我交配的对象,但是他跑了,并且放走了一个同样关在实验室里的年轻人,那个第二候补,你现在的搭档,不过可惜他在六根草排斥期间已经失去了记忆。你的搭档也被复研开抓了回来,他的脑子就摆在那些柜子木格中,或许你现在还能去把他找出来,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还真有些喜欢他。”米莉亚的脸在我眼中模糊起来,虽然早已对那男人的生死不抱希望,但是亲耳听到,依然犹如遭雷击一样。

我扔给苏洛的那张照片,正是他在训诫室用皮鞭抽打自己的虔诚模样。

可能在逃离实验室的时候他失去了记忆,只记得那个救他的人的名字,只有那个名字他牢牢记住了。而且冥冥之中又走到我这里,或许这也是苏洛的亡灵在指引着他。

“你已经拥有完美的身体和能力了,还需要交配干什么。你只需将六根草感染所有人,你便是女王了。”我冷冷地说道。

“不,还不够,这肉体是出生后才被六根草寄生的,我需要的是完全由六根草和最优秀的人体基因融合的躯体,所以必须不停地纯化,得到最完美的肉体。”米莉亚疯狂地喊道。

“我从他的唾液里采取的基因和我体内的六根草结合在一起,我的腹部正孕育着最完美的本体,我会再次寄生在里面,那时候我就是最完美的生物,甚至不需要再进化了。那时候,我才能将这个完美的物种传播开来,成为这个地球的主宰,而我自然就是神了。”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追求什么,就算是所谓的最完美,又能证明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父亲死了,修士死了,复研开成了废人,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了。现在,我就要把你从这个躯体里揪出来,亚历山大。”米莉亚走过来,双手捧起我的脸,她的眼睛望着我的眼睛,那蓝光摄人心魄。

亚历山大?在我的身体里?

我的记忆发生了错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我脑里低语着。

肉体和脑,原本就不在一起,原来大脑也是入侵者,它们利用着肉体将自己保护起来,并且在几千万年的进化中用全身最坚硬的骨头??头骨将脆弱的自己保护起来,并且成为了肉体的主导者。

我忽然想起了在廉价旅馆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在那梦里,米莉亚趴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递给我一个红色的苹果。

在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是不是本来根本就没有过大脑?只是凭着肉体本能的需要,像那些线粒体生物只是简单地靠着肠子和胃存在着,只有进食和交配?按照《创世记》的说法,人类或许本身就是神按照基因复制出来的肉体,没有思想,甚至连脑都没有。

人类原本和卑微的虫子毫无区别啊。

给予人类智慧之国的蛇又会是什么?或者正是脑的雏形吧,那苹果或许是已经藏着脑的幼虫的食物,毫无思维的人类始祖只是凭着饥饿的本能将其吃下,而后他们寄居在人体,朝着肉体的最高点聚集起来,并且发育成了大脑,让人拥有了智慧。这个交易很公平,脑可以保护自己的肉体,人类获得大脑。上万年的共存后两者已经结合密切,无法分开,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意识与潜意识两种不同的思维状态的原因??寄生不完整的人体,会出现脑和肉体原生的两种意识状态,但大多数时候依然是脑占据统治地位。只是到如今,大脑的过度开发让脑觉得这个容器已经不再适合自己了,于是六根草出现了,通过神经的进化完善肉体的机能,其实不是人选择了六根草,而是脑选择了六根草。脑寄生在我们体内,六根草又寄居在脑里。

六根草,脑,我们。

人类只是三者中最低级的一环。

圣经中所记载的故事难道并非是杜撰?

脑内的低语停止了,这一切是亚历山大告诉我的么?长着脑瘤的他,由于本身大脑的残缺,反而没让六根草将其完全占领。

那本可预言未来的画册,可能正是亚历山大所能看见的事物,这可能就是他的能力吧。

“你逃不掉的,从小和我捉迷藏就不是对手哦。”米莉亚将食指伸出来,朝我的眼睛用力插了下去。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听到了像小时候家里烧肉时候,母亲用筷子插进肉里看肉是否熟透的扑哧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不是从外面而是直接从脑内传来的。倒是米莉亚长长的指甲与眉骨摩擦如泡沫塑料划过粗糙木板似的声音,让我觉得脑内一片臃肿和不适。

“你躲得还真高明呢。算了,作为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好好地活下去吧,而且你不过是个不完整的寄生者。”米莉亚叹了口气,拔出了手指。

我感觉到眼睛还稍稍有些肿胀感,流出来的眼液有些黏黏的,沾满了脸颊,不过很快它又重新长好了,只是视力还有些模糊。

“看来沙尼亚也给了你自我恢复的能力啊。”米莉亚站在我面前,将那根插入我眼窝的手指放在嘴巴里使劲吮吸了一口,如同品味沾上奶油的巧克力棒。

这让我一阵作呕,但仅仅是胃部难受,却吐不出什么。

“这三个月来六根草在你身体里分裂着,遍布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不过你所感染的是它的那种不成熟的六根草病毒,你这种感染者迟早会被自然法则淘汰,而我会逃开优胜劣汰的规则,永远活下去。”米莉亚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现在,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将病毒传播下去,针管注射和直接服用六根草太慢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成为这地球上唯一物种的王了,那时候我就是神,唯一的神。”米莉亚再次笑了起来,依旧妩媚妖艳,但那种如病态的美感让我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