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手表倒是不错,还不到一万块钱,可以考虑给父亲买一块。
“麻烦把这块表拿出来我看看。”林想很自然的指着那块劳力士表对售货员道。
售货员不耐烦的挥挥手,“这表你可买不起,小姑娘,你还是上那边去看吧!”
林想无语了,这年纪,走到哪都被人家瞧不上。算了,她也不跟人家多说,拎起袋子准备走人。
这时候有人轻敲玻璃柜台,“把这表拿出来我看看。”
林想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人她认识,不是那天看球赛时那个说好像认识她的男生吗?
看她瞪着圆眼睛看着自己,欧阳焱笑了下,把表推过去,很温和的道:“看吧!”
林想诧异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肖华,半晌才朝二人微笑着点头,“谢谢了。”
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林想当然不会清高的说不稀罕看,她拿起手表看了看,银灰色的表盘,父亲戴应该会很漂亮。
其实,现在的普通老百姓可不像十几年后,看人会先看这人戴的是什么表,扎的是什么腰带。
你把表放他面前,他也不认识啊!
当地有钱人也只知道个劳力士,甚至在未来十几年内,这个品牌的手表占了大多数有钱人的手腕。
林想觉得很漂亮,跟脸色不好的服务员道:“麻烦开票,我就要这一款。”
那服务员原本看这二位少年穿戴很有品味,才会把表拿出来,可没想到,那少年根本不是自己看,而是这个小孩子看。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钱?
可她已经拿出来了,不能再抢回去吧。因此心情很恶劣,脸上也发黑。可小姑娘更大气,竟然说要开票。她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这价钱?还是她没查好这后面的零?
售货员深深的怀疑。
她愕然,那两个男生更是惊呆了。
这女生也太有钱了吧?
林想没注意到自己一句话把人给震了,她看好了一款女式的手表。
这块表价格不那么高,只有五千多块钱,小姑戴着应该很不错。
林想点了下玻璃柜台,很平淡的道:“再把这块拿来我看看。”
服务员脸上神情很复杂的把表拿出来,然后开票,眼神却不住的往林想那睃。
其实,林想今天买这么多东西,也是有种想要发泄的想法。
怪不得有些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出去血拼,花钱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
何况林想的心里压了那么多的心事。
第二百零四章、破相的少年
“这个我也要了,一块开票吧!”林想拄着下巴想着,要不要给小叔和小姑夫也一人弄一块呢。
林国平现在不出国倒包了,他的生意做大了,除了商场外自己也弄了进出口公司,反正随便找个边贸公司一挂靠就行,简便的很。
林国祥出国倒包的同时,在国外弄了个地方,卖起了建材,雇了两个俄罗斯的服务员,生意好的很。
林国安倒是还出国倒包,不过夏晓秋在边境市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还不错,虽然和出国人员没法比,但她开饭店的同时还外卖馅饼等食品,还不耽误照顾孩子,因此她也满意的很。
林想说出“这个也要了”的时候,欧阳焱眼里的震惊可是很明显的,他和肖华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要说这买表的钱,他们二人也有,可那都是家里给的生活费。
没想到这小地方还真有财大气粗的人,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这可真让见惯大场面的二人有些惊讶不已。
要知道在京都城,也没有哪家的千金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能挥金如土。
林想本来想让售货员再拿两块表看看的,可一抬头就看到三张惊愕发呆的脸庞。
她这才想起来这是一九九三年,不是二0一三年,这年代五千块钱,够一个正常工作人员挣二年的工资的。
她收回刚要指手表的那根手指,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小票,朝几人笑笑,“麻烦帮我看下东西。”
售货员机械的点了下头,然后看了眼袋子上的商标,困难的咽了下口水。
这个童装品牌进驻商场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谁会花这么贵的钱给孩子买衣服啊,那不是败家吗?
可你看人家小姑娘,不声不响的拎了三个袋子。
刚才自己眼睛怎么就瘸了,没看到呢!
林想交过钱,包里装的就只有几百块钱了。
她把小票交给售货员,然后接过表,检查了一下,随意的往把小挎包里一扔,跟欧阳焱二人摆摆手:“我要走了,二位再见!”
刚要转身,欧阳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等一下…”
林想疑惑的看着他,然后眼神移到他的手上。
欧阳焱忙松手,歉意的笑道:“抱歉,我是想问问,这些天怎么没在基地碰见你?”
林想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奇怪的问:“我们,好像就见过一次吧!”
欧阳焱脸黑了,敢情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这丫头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基地的时候,还和他们说了句话呢。
他很想抓着林想的胳膊大声呐喊:“别装了,那天你就是奔着我们去的,你还和我们说话来说。”
可看到林想那清澈中带着茫然的眼神,他觉得,或许,自己和肖华的想法是错的,这姑娘,压根就没想认识二人。
这个认知一出现在脑海里,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挫败。
这真是见鬼了,以前那些女孩子哭着喊着的往他们身边凑,让他们烦不胜烦。可为嘛这女生根本不认识他们,他心里反而这么失落呢?
真是有些反常。
他不甘的嘟呶了一句,朝林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欧阳焱,这是肖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吧。”
他说着,紧紧盯着林想脸上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让他意外的是,林想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
那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她在说今天天气很晴朗一样,没有半分波澜。欧阳焱在心里大声的呐喊,你知道吗?你真知道吗?既然知道为什么这么平淡啊?
还是肖华看不过去了,朝着林想淡淡的点了下头,拉着欧阳焱就走,要是再让他说下去,不定怎么丢人呢!
林想耸耸肩,真是两个怪人,拉住她说这么两句话就完事了?没头没尾的。
林想那天听说过肖华,也听人喊他欧阳,其余的真是一无所知。所以她的态度很平淡,她又不是那些小女生,不会追星,当然没有那些人看到肖华的惊喜了。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大袋子,第N次后悔出门逛街应该带着跟班的来帮她拎包。
这时门口也不知道看什么热闹的散了,她才费劲的挤了出去,听到还有些人站在那窃窃私语。她听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有位老人突然晕倒在地上,现在已经被人送到不远处的医院了。
林想听着心里有点堵的慌,人的生命太脆弱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得了什么病。
因为出了事,平时又忙着上课,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回镇上了,看看下个星期,小姑要是回来了,和她一块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林想叹了口气,拎着口袋往不远处公交车站点走去。
站台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长的黑黑瘦瘦的,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眼上一直划到右嘴角,贯穿整张脸,皮肉外翻,看着血肉模糊的很吓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破旧的露出棉花的破棉袄,一双做的布棉鞋,已经露出脚趾,
蜷缩着蹲在站牌下面。
林想看的直皱眉,以前,很少能看到流浪儿或是要饭的,可现在,她已经见过好几个或小孩子或老人以乞讨为生。
不过,现在的人要钱的少,还大多是要饭能吃饱就满足了。
林想从包里掏出十块钱,她的包里已经没有零钱,她把钱刚放到那孩子的面前,就被旁边突然窜出来的一个男青年给抢了。
少年急了,一把扑到那青年的背上,“你敢抢我的钱,给我放下,你这个混蛋!”
他说着手下不停,拳头一拳拳砸向那青年的头部,那狠戾的模样把青年吓住了,大声喊起来。
从旁边立刻过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把少年夹在中间,一个朝他头打过去,一个朝他背部猛砸。
少年也是个狠角色,四个人滚做一团。
林想没想到,十块钱能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差点就打出人命了,那少年额头已经流下血来。
林想心再硬,也是对着成人,对着一个和林峰差不多大的孩子,她的心里始终还保持着柔软的一面。
她刚要上前将几人分开,一个高大威猛的年青人一手一个,将几人拉开,又把那三个青年一人补上一拳,斥道:“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还要不要点脸了?”
那三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少年急了,跳起来就要去追。
男人一把揪住他的破棉袄领子,皱眉道:“你打不过他们三个,还追什么?看这额头流的血,还是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那青年高大挺拔,一脸正气,看着就容易对他产生好感。重要的是,他身上带着种普通百姓所没有的锐气,林想猜测,他应该是名军人。
可那少年并不领情,在他的手下小腿吊在半空直扑腾,嘴上还不干不净的骂道:“用你多管闲事,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
林想翻了个白眼,这倒霉孩子,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这张嘴就是欠收拾。
青年果然皱眉,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追上去不是白白挨打吗?听叔叔的话,赶紧去医院吧,这大冷的天这伤口破了,再得了破伤风可了不得。”
“你不让我追,我哪有钱去医院?”少年怒了,小腿使劲的去踢青年,“他们抢了我的钱,我妈还等着我拿钱回去呢!”
青年没有放下他,只是平和的说道:“我让你追,你被他们打个半死,别说把钱抢回来了,不把命丢掉半条就不错了。”
少年听了愣了一会,他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再不情愿,也反驳不得,他老实的不再踢腾,怏怏的道:“你放下我吧,我不追了。”
男人放下他,从包里掏出五块钱,“我没有什么钱,这五块你要不嫌少就拿着吧!”
五块钱不少了,少年听了眼睛亮了一瞬,接着又推了推他的手,“不用了,你救了我我还踢了你骂了你,不能再要你的钱。”
还挺有骨气的嘛!
林想上前,拍了下那少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打一针,你这脸上也是刚弄的吧,要不上药就得破相了。”林想接着跟男人道:“这位大哥哥,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青年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少年不好意思的嘟呶道:“刚才还没谢谢你给的十块钱呢,可惜了…”
他说着,眼里射出一缕不甘和怨恨来。
林想看的有些心悸,不过,她还是拉着那少年那脏的看不出来的手道:“走吧,有什么话一会再说,你的伤得赶紧治。”
青年也点了下头,“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们一块过去吧!”
少年还想拒绝,林想快速的道:“我给你掏这个治伤的钱,然后再给你十块钱给你妈。”接着她又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我钱也不给了。”
少年权衡了一下利弊,天已经要黑了,要是他拿不回去十块钱,他就会挨顿揍。
可是人家小姑娘一看比她大不了多少,已经给了他十块钱了,他自己没保住,还要人家的,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相比之下,他倒是宁愿挨顿打。
第二百零五章、你是安保国
他抿了抿了唇,朝林想倔强的道:“谢谢你了。不过,你已经给我那么多钱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
林想听了这话,倒是对这少年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她伸手拉那少年的手,手下微微用力,拉着他就往医院方向走,“走吧,小男子汉,别婆婆妈妈的。”
青年听了林想的话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这两个孩子,一看出身就不同,一富裕一贫困,可都挺有意思的。他帮林想拎着三个袋子跟在后面,听见前面二个孩子在说话,眼里闪过丝暖意。
林想问少年:“你几岁了?你家里很困难吗?你妈妈是病了吗?”
难道她这么问,如果不是妈妈病了,怎么会说要了钱交给妈妈呢。
少年抿着嘴不说话,林想斜了他一眼,接着问:“你是哑巴吗?这么没礼貌?别人问话要回答的知不知道?”
少年还是不吭声。
林想切了一声,“你妈妈要是生病了,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请大夫,治好病就可以出去工作,不用你再去乞讨了。”
少年低低的说了句:“我妈妈没有病。”
林想脚底微顿,没病,那为什么放任儿子出去要饭?
她握着少年的手紧了紧,问道:“你几岁了?有十岁没?”
少年郁闷的瞟她一眼,闷闷的道:“我十三岁了。”
林想怔住了,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下,怎么也没看出哪像十三岁的孩子。
“周岁虚岁?”
“周岁。”少年还是闷声闷气的回答。
十三周岁,也就是十四岁,八零年生人。比她还大两岁,可这小个子,看着好像还没林峰高,看来是营养不良的后遗症。
想起去年春天,她和林峰也是这样又瘦又小,后来营养跟上来了,吃的又多又好。林峰还差些。小男孩长个晚,年纪又小,还看不大出来。可林想就像窜苔了似的。个子蹭蹭往上窜,现在已经一米六的身高了。
“你家是本地人吗?”
“是。”少年低下头,觉得很丢人。
林想柔声问:“那你家里除了你和你妈妈还有什么人?”
提到这个,少年眼里暴射击出仇恨的目光。虽是一闪而逝,但林想还是捕捉到了。
她的心里对这少年有着说不出的同情。这孩子,怕是身世也相当坎坷吧!
她的声音更温柔了,“我叫林想,你叫什么名字?”
“宋一。”
林想愣了下。她知道再过几年,经常有人给孩子取名叫一什么,比如说一凡。一聪等等。
可没想到,这孩子的名字这么简单。
少年没等到林想的话。他的头垂的更低,他就说吗,自己这个算什么名字,肯定她听了会笑话的。
林想回过神来,轻轻的道:“很好记的名字。”
少年有些不解的问:“你不觉得这名字不像是个名字?”
林想轻笑,“不会啊,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说不准是想让你以后不论干什么都是最好的呢!”
也许,是包含了起名人内心的期盼吧!
宋一听了一双眼眸亮若星辰,是啊,林想的解释多好啊,也许,爸爸起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意思呢,肯定不会是像妈妈说的那样,不喜欢他而故意起个破名敷衍。
去了医院,大夫皱着眉训道:“这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这个位置的伤太深了,得缝针。”
林想听了忙拿出钱,“大夫,麻烦你给处理一下吧。”她去交了钱,坐着和那青年有些焦急的等待。
“叔叔,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林想对他很有好感,歪着小脑袋问:“你是军人吧,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宋一那小子得吃大亏。”
“我叫安保国,你叫我安叔就行了,我刚刚退伍回来。”安保国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子,说话老气横秋的好像大人一样,“你几岁了?你家大人也放心让你一个人来买这么多的东西?”
林想蓦地站起来,靠近他仔细的打量他,然后感叹了一声:“你就是安保国呀!”
可算见着活的了。
安保国挑眉,疑惑的问:“你知道我?”
林想站下,瞅着他点头道:“安叔叔,你是不是认识万成、万胜和万彩蝶呀?”
安保国又惊又喜,“成子?你认识成子他们?他们现在在哪?”
林想撇撇嘴,“我问你呢,你反问起我来了。”
安保国呵呵的笑起来,“是啊,我认识他们。现在,你能告示诉安叔,你是在哪见到的他们了吧!”
林想并不回答他的话,却问道:“你说你刚退伍?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安保国苦笑一声,“我是农村的,回家种地呗,哪有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