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额头怎么了?又没摸你…”墨珑顿了顿,总算没再往下说,“不许再动手了!”

正说着,随着嘶吼声,一头四角夫诸重重撞到火光交织成的结界上,皮毛燎起,惨叫倒地。另一头红尾合窳咆哮着冲来,牙如锯齿,狠狠咬在夫诸脖颈上,骨骼破碎声咔咔作响。合窳三下两下咬下夫诸的头,用力一摆将它甩出…顿时,楼台上击掌声喝彩声不断,间或夹杂着懊恼咒骂。

“这有什么可看的?”

灵犀已站到楼台边缘,看着夫诸的尸首被拖下场,白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殷红血迹。她皱皱眉头,着实不解。

墨珑斜靠在石栏边,漠然地看着斗兽场中的鲜血淋漓,并不答话。他抬眼望去,乾位楼台之上,居中者正是季归子本人,金樽在手,佳酿入喉,神情轻松惬意。弟弟季元子已被迫流亡在外,城主老爹沉疴难起,别无选择,只能将城主之位传给他,也难怪他这般志得意满。

看了片刻,墨珑垂下眼帘,百无聊赖地将手拢入袖中。他不喜欢象庭这种地方,真正了解什么是杀戮的人,是不会把它当成一种观赏。半缘君对灵犀说的话,九成九是谎话,他已经做好一整晚徒劳无获的准备,所以他打了个哈欠。

灵犀的双目始终盯着场中。

方才获胜的红尾合窳也被从巽位门带了下去。等了好一会儿,震位门的铰链咔咔咔被转动起来,厚重的铁闸门缓缓拉起,一头黑黝黝的异兽缓步踏出闸门,身量似牛,爪钩锋利,锯牙包口,全身上下绕着一股寒气。

这头异兽一出场,便引起惊呼阵阵。私设赌局的人正在大声吆喝,让大家赶紧为这场下注,铜贝银贝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灵犀偏头看了半晌,努力回想八荒异兽册中看过的野兽:“这头是…狍鸮?”

墨珑点点头,这头狍鸮的个头虽然比前日他所杀的那头要小,但周身绕着寒气,显然投喂以极寒的药物,以药力迫出它体内潜能。狍鸮本就凶残,现下又被喂了药,要对付它只怕不易。

狍鸮慢慢在场中踱步,时不时咆哮两声,与他凶残本性极不相称的是他的叫声,便如婴孩啼哭一般。很快,巽位闸门也被拉起,另一头黑黝黝的异兽慢慢地走出来。

看清这头异兽的那瞬,灵犀的双瞳骤然发亮,一把抓住墨珑的胳膊,急道:“是赤焰熊!真的是赤焰熊!”

墨珑侧头望去,场中的这头熊罴身量比西山那头整整大了两圈有余,毛色也更深,黑者如炭,赤者如火。

灵犀拔腿就走,被墨珑抓住。

“你去哪儿?”

“进去找赤焰熊,我有要紧事儿要问他。”灵犀急道,要甩开他的手。

墨珑可不想她在此地惹出什么麻烦来,不肯松手:“周围布了结界,你根本进不去。”

两人正说着,斗兽场内却已经撕咬起来,撕咬低吼声中,飞沙走石,浊气滚滚…灵犀紧张地扑回石栏:“他会不会被咬死?书上说,狍鸮可凶,吃东西连骨头都不吐。”

墨珑耸耸肩,漠然道:“生死有命,看它的造化了。”

“嗷呜!”,随着一声凄厉的嗥叫,赤焰熊重重一掌将狍鸮击出丈余,他的肩胛处被狍鸮撕下一小块肉,血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染红脚下的砂石。

“他受伤了!”灵犀急道。

墨珑瞥了一眼,狍鸮见血,愈发兴奋,后足一蹬,又扑到熊罴身上,两兽扭成一团,撕咬混战。他身侧,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多半都是下了注的赌徒,双目通红地盯着场内。

他略挑眉,看向团扇簇拥下的季归子,后者嘴角嚼着一丝笑意…他一直都知晓,象庭是季归子敛财的好地方,这些所谓私设的赌局,庄家其实都是季归子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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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眼看熊毛一撮撮地往外飞,灵犀急得不得了,就怕熊罴被狍鸮啃干净:“怎么办?怎么办?”

“依我看,这局熊罴应该会赢,你不必着急。”墨珑双手抱胸,“你信我吗?”

灵犀摇头,干脆道:“不信。”

墨珑无法,俯身低声道:“你看,这头狍鸮被喂过药,迫出它体内所有潜能,对于伤痛无知无觉,比寻常更加彪悍凶猛。”

“所以熊罴是死定了?!”灵犀焦急道。

“错!正因为如此,所以熊罴会赢。”墨珑将嗓音压得更低些,“庄家其实是季归子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压狍鸮赢,熊罴赢了,庄家才有钱赚。而且这头狍鸮用药过量,此战即便不死,过后也会因透支过度,衰竭而亡,再没有利用价值。这头熊罴就不一样,此战功成,日后必定会引来众多人为它下注,待到时机成熟,就让它走今日狍鸮的老路,庄家又挣一大笔…”

原本以为就是看异兽打架而已,未料到象庭斗兽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根本就是拿异兽的命来赚钱。灵犀疑惑道:“你怎么知晓这些内情?”

“若我是他,想要多捞银子,我也会这样做。”

“…”灵犀神情愕然,侧头望了他一眼。

墨珑一脸冷酷与漠然。

场内又是数声嘶吼,熊罴与狍鸮总算分开,各自伤痕累累。看上去熊罴更为凄惨一点,掉了好几处毛,肩胛脑袋上都淌着鲜血,看得灵犀很是担心。

“万一你说的不对怎么办?”

“不对就不对,反正你本来也不信我。”墨珑无所谓道。

“你…”

四面楼台上,为狍鸮呐喊助威者甚多,声浪一阵盖过一阵,震得火光结界都微微颤动。狍鸮绕着熊罴转来转来,瞅准一个空隙,纵身扑到熊罴后背上,对着脖颈就咬下去。熊罴猛地甩身,欲将狍鸮甩下来,后者利爪如钩,穿透熊罴肌肤,死死紧扣。

“糟了!”

灵犀急得不得了,爬上石栏就预备跳下去帮熊罴。幸而墨珑反应够快,迅速抱住,赶紧把她拖下来,两人跌落在地。

“找死啊你!”墨珑被她压着,但抱着她没敢松手,气得不行,“没看见这里有火结界吗,你打算把自己烤几成熟?”

灵犀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她一点没犹豫,手肘狠狠往后一撞,正中墨珑肋骨处,疼得他呲牙咧嘴,终于松开了手。她一骨碌站起来,扑到石栏处往下看——熊罴向后腾空跃起丈余,重重往地上摔去,后背着地,把狍鸮死死压在地上。熊罴自身的重量,再加上下落的力量,狍鸮所受到的重创可想而知。

这一幕带着几分怪异的熟悉…灵犀楞了片刻,后知后觉转头,看见墨珑扶着胸肋直喘气。

“你没事吧?”灵犀确实有点内疚,“我不是故意的。”

呼吸起伏间,胸腔生疼,墨珑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去死吧!我不拦你。”

看他疼得一脑门子汗,灵犀觉得自己方才那下可能是重了些,思量大概是陆上的人比海里头娇弱,便和和气气道:“你靠着歇会吧,歇会就好了。”说罢她就转回去接着看斗兽。

墨珑没打算歇会儿,他决定不管她了,再多的银子也没身体要紧,他慢慢地顺着阶梯往下走,走快了胸腔也会隐隐生疼。

斗兽场内,狍鸮身体受伤,走路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双目充血,如地狱磷火,欲作最后的困兽之斗。熊罴几乎是全身浴血,脖颈下如火焰般的红毛被染成紫黑,耳朵也被撕裂下半个,粗重地喘着气。

手攥成拳,指节隐隐泛白,灵犀恨不得自己下场把狍鸮解决掉。

随着嘶吼声,两兽同时向对方扑去,它们在体力上皆已是强弩之末,谁都知晓这是最后一轮生死较量。看台上赌徒们赤着眼,呐喊着,声响盖过场内的咆哮撕咬声…

血流满地,狍鸮渐渐无力,镶入熊罴身体的利钩松开,最后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脖颈处一道显而易见的血口,还在泊泊地流淌着鲜血。熊罴把狍鸮钩在自己身上最后一爪拽下来,筋疲力尽地退开几步,坐倒在地。

赢了,对于他,迎接的是看台上赌徒们的谩骂和最恶毒的诅咒。

灵犀欣喜之极,熊罴现在就在火光结界边上。她飞快地从阶梯上冲下去,把墨珑差点撞飞出去,幸而她还知道拉住他。

“你说对了!”她急匆匆道。

墨珑还来不及回答,就看见她绕着火光结界一直奔到距离熊罴最近的地方,朝着熊罴拼命招手。

此时整个象庭被各种嘈杂的喧哗声包裹着,灵犀无论说什么,熊罴都听不清楚。她干脆从袍袖中拿出之前半缘君所绘的画,在手中展开,示意熊罴看过来。

不得不说,这画确实画得栩栩如生,在火光映照下,熊罴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身体倾过来,呆呆看着画中那只满脸期盼的熊罴。

“是你?”灵犀指着画中熊罴问他,“是你找一个道士算命?”

熊罴缓缓看向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嗥叫。

灵犀听不懂:“啊?”

墨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他问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真的是你!”灵犀大喜,直接把画丢到一旁,从怀中摸出一片黝青的物件,摊在手心中给熊罴看:“你还记不记得这个?这是你当时付给那道士的卦资?”

火光有点刺眼,熊罴定睛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墨珑在旁,也看清了那物件,黝青的扇形,像片黯淡的铜片——或者说,更像鳞片。

“你是从何处得到它?快告诉我!”灵犀急切问道。

残耳处淌下来的血漫过眼睛,熊罴用毛茸茸的爪掌胡乱抹了抹脸,带血的目光探究地看着灵犀。

以为他没听清,灵犀焦急地重复道:“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狍鸮的尸首被拖下去。两条蜿蜒的碗口粗铁链从巽位闸门伸出,仿佛有生命一般朝熊罴蜿蜒而来。熊罴看看铁链,又转头看看灵犀,粗重地喘着气,似在犹豫着什么。

知晓铁链会将他拖回去,灵犀急得不行:“你还记不记得?”

双足被铁链缠住,熊罴紧紧盯着灵犀,低低地叫唤了几声。

“他说什么?说什么?”灵犀连忙去拽墨珑。

“他说——”墨珑皱了皱眉头,“他说,把他从这里弄出去,他就告诉你。”

“啊?!”

灵犀转头再去看熊罴,铁链已将他拖往巽位闸门,他仍旧紧盯着灵犀,绝望而痛苦,像是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缀着几串碧青小果的野葡萄藤悠闲自在地攀爬在大门上,卷曲的细茎甚至顺着门缝探出门外,轻轻摆动着。

“开门。”门外传来墨珑的声音,野葡萄藤嗖嗖地缩回去,一根藤蔓轻巧地勾住门栓,吱呀吱呀地将门打开来。灵犀跟着墨珑进门来,好奇地伸手去拨弄藤上的小葡萄,被墨珑喝住。

“没熟呢,别摘!”喝住她后,墨珑没好气地教训野葡萄藤,“…说过多少回,别往门缝里挤,才小半年,门缝都宽两倍了。”

野葡萄藤委屈地卷着须须,叶子齐整地沙沙摆动,老老实实地关上门,枝蔓横在门上,成为天然的门栓。

听见他的声音,厅堂内的莫姬不满道:“它还小呢,慢慢教,急什么。”

“还小?你就惯着它吧,那几串葡萄,长了大半年了都没熟,它压根就不上心。葡萄没个葡萄样,拿自己当盆景呢。”

绕过绿茵茵的影壁,灵犀才看清这株葡萄原是种在庭院中,枝枝蔓蔓,葡萄架几乎遮了半个院子。

“你又不等着吃。”莫姬探出身来,看见灵犀,怔了怔,“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墨珑迈进厅堂,愈发没好气:“把她带回来交给老爷子,谁爱管她谁管,反正我不管了!”

东里长其实一直靠在窗边,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收在眼中,也不理墨珑,先笑着看向灵犀:“姑娘,可找着那头熊了?”

灵犀沉默着点点头。

“如此说来,还是挺顺利的。”

“还不如没找到呢。”墨珑环顾,“…小风呢?”

“毒还没褪,在屋里睡着呢。”莫姬好奇道,“到底怎么了?”

墨珑朝她摆手,示意她别问了,然后对东里长道:“老爷子,我把话说在前头,这事我肯定不管,我劝你也别管。”

灵犀不满地瞪着他,手拢入衣袖,掏出一把金贝,哗啦哗啦放到桌上,大声道:“我有钱!”

“有钱了不起啊!”墨珑哼了一声,斜歪在太师椅上。

那把金贝落桌,骤然变大,个个叠起来,金光闪耀。莫姬看着倒吸口气,语气颇犹豫:“到底什么事儿?”

金光映在脸上,东里长愈发显得和蔼可亲,他所料没错,这姑娘一看就是财神爷特地派来的。他一面示意莫姬给灵犀看座,一面慈祥道:“姑娘,别理他,也别着急,有事咱们慢慢商量,总能有法子的。”

墨珑又哼了一声。

“再哼哼,你就给我回屋去。”东里长瞪他一眼。

墨珑改成翻白眼。

“咱们不理他啊。”东里长哄孩子般温和地对灵犀道,“说说吧,遇着什么难事了?”

灵犀便将象庭所遇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说完之后,整个厅堂寂静无声。东里长楞了好一会儿,才重复道:“他说,要你把他弄出来,才肯告诉你?没听错吧?”

灵犀指向墨珑:“熊嗥我听不懂,他是这么说的。”

于是,东里长看向墨珑。

墨珑干瞪着他,心里其实特别后悔,当时就不该照实说,随便编句话把灵犀糊弄过去就好了。

“姑娘,此事非同小可…我能不能问一句,从这头熊罴身上,你想知晓的究竟是何事?”东里长问灵犀。

灵犀咬咬嘴唇,不语。

“我倒不是想令姑娘为难,”东里长善解人意道,“只是若此事还有别的途径,不一定非得走这条下下之策。”

墨珑在旁悠悠道:“老爷子是五足之龟,千年方可称一足,五足便是五千年。通今博古,这世间的事情,十之八九都在他腹中。旁人想问他一事,那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闻言,灵犀犹豫片刻,自怀中掏出那枚黝青的物件,摊在手心中给东里长看:“你可识得此物?”

东里长眯缝了眼睛,细细端详…莫姬也凑过来。墨珑在象庭就曾看过,现下已没好奇。

看不出个端倪,也懒得想,莫姬直接问东里长:“什么玩意,这是?”

东里长没回答,神情愈发凝重,过了许久才缓缓看向灵犀:“这鳞片……你在找他?”

“你认得他?!”灵犀大喜过望。

“不是,我不认得,我只是…”东里长忙解释道,“此鳞离体,他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姑娘为何要找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我一定要找着他!”

灵犀目光坚决。

在旁听得云山雾罩,莫姬奇道:“什么死啊、活啊?到底是谁?”说着,她伸手就想去拿灵犀手中的鳞片看个究竟,灵犀却已迅速收入怀中,压根就不让她碰到。

“你…”莫姬斜睇她,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看呢。”

灵犀不理会她,问东里长道:“把那头熊从象庭弄出来很难么?”回来的路上,一谈此事,墨珑就摇头。“根本不可能。”他从头至尾只说这么一句话。

东里长思量了一会儿,对灵犀诚恳道:“也不是很难。”

听到这话,墨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提高声音:“老爷子!”

“象庭虽然被设置了结界,且看守众多,但并非无懈可击。”东里长凝神思考,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灵犀说道,“让我想想,得先弄一张象庭的地形图…”

“老爷子,您跟着发什么疯!”墨珑实在没法忍,“这单生意要是接了,那头熊能不能弄出来另说,咱们在长留城可就连立足之地都没了,这家都得让季归子给抄个底朝天。”

“言过其实啊。你别吓着这孩子。””东里长啧啧地责备他,转头安慰灵犀。

“她的胆子比我还肥呢。”墨珑没好气,看向莫姬,“老爷子晕了头,你可得想好,估摸着连葡萄都得让季归子榨成葡萄汁。”

莫姬还没回答,一直伸着须子躲在窗外偷听的葡萄藤嗖得窜进来,没头没脑地绕在她身上,瑟瑟发抖。

“你别吓着它,又不是不知道它胆子小。”莫姬抱怨墨珑,轻抚野葡萄藤安慰它。

“没事啊葡萄,只要根还在,大不了把你往土里一埋,过一冬还是一条好汉。”墨珑补上一句,葡萄抖得更厉害了。

东里长刚想说话,夏侯风趿着鞋,睡眼惺忪地迈进厅堂,半眯着眼睛就去倒水喝。

“她这么在这里?”抬眼时看见灵犀,夏侯风顿时愣住,询问地看向莫姬。

莫姬努努嘴:“问珑哥。”

墨珑朝东里长努努嘴:“问老爷子。”

东里长朝桌子上的金贝努努嘴:“灵犀姑娘很有诚意。”

亮闪闪的金贝晃着夏侯风的双目,他点头赞同:“果然有诚意。”

“你就不打算问问是什么活儿?”墨珑挑眉看他。

“就冲灵犀姑娘这份诚意,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在所不辞!”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夏侯风犹自慷慨激扬,“对吧,老爷子!”

“说的好!”东里长赞许道。

墨珑懒得再看他:“余毒未清,尽说胡话。”

莫姬捅捅夏侯风,道:“她想从象庭把一头熊罴弄出来。”

“象庭…”夏侯风楞了楞,喃喃道,“不行,火光结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老爷子想接这单生意。”莫姬低低对他道。

懒得听他俩窃窃私语,东里长站起身来,对灵犀道:“象庭要待十日之后再开,此事姑娘不必着急,待我寻来象庭地形图纸,咱们慢慢从长计议。”

“待将熊罴救出,我还有重酬。”灵犀道。

东里长笑着点点头:“好的好的。姑娘,你先在这里住下。西厢房靠北面那间还空着,也算干净,这几日姑娘将就一下。莫姬,你带灵犀姑娘过去,你们都是姑娘家,看屋子还缺点什么,你帮着添补些。”

看在桌上金贝的份上,莫姬扯开葡萄藤,颇不情愿地带着灵犀过去了。野葡萄藤哧溜哧溜地缩回屋外。

夏侯风愣愣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东里长:“咱们还真要从象庭劫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