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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灵犀
作者:蓝色狮
文案
东海有龙,名曰灵犀
“那两人是你仇家?”
灵犀闷闷道:“算是吧。”
“连你都怕…他们什么人?”
“左边那个是双头蛟,右边是三头蛟,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灵犀忽然想到某事,一下子揪紧墨珑的衣袍,差点勒着他,“你会隐身术对不对?快帮我隐身!”
看来是东海的人来逮她了,来得还真快!咳咳两声,墨珑慢条斯理道:“你求我啊。”
灵犀顿了顿:“我有钱。”
饶得是知晓她此刻紧张万分,墨珑还是忍不住想笑:“隐身术可耗灵力,少说也得二十两金贝。”
“成交!”灵犀压根不还价,从钱囊中掏出一把金贝,连数都不数,直接塞入他手中,估摸都不止二十个。
墨珑收了金贝,叹了口气:“有钱真好…把手给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灵犀,墨珑 ┃ 配角:东里长,夏侯风,莫姬 ┃ 其它: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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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长留山,此地原是白帝少昊所居之处,自少昊登仙境,沧海桑田,变化无端,再比不得昔日白帝治理下那个井井有条有规有矩的长留山,鱼龙混杂,却是繁华依旧。
沿着南曲桥往北愈发热闹,果子行、纸画店并各色杂货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头长的,终归都能摆到铺面上来,林林总总,令人目不暇接。
“帝台石!帝台石!休与山的帝台石,佩戴可以不受蛊惑,宁心静气…”专营各色香药的店家殷勤地捧着沉甸甸如鹌鹑蛋的彩石,向往来行人叫卖着。
紧挨着是一家专售花鸟的店铺,伙计拎着鸟笼,扯着嗓门吆喝着:“最后三只了!能预测火警的窃脂鸟,最后三只了!预购从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鸟笼里头红羽白冠的窃脂鸟把头埋在羽翼之中,懒得搭理周遭的喧嚣。
也有不用叫卖的店家,门前高高挑一蓝幡,上书三个大字“爬云术”,旁边还有一行稍微小点的字“十五日包教包会”。一个小伙计老老实实地趴在柜台上等客上门,却被旁边牛肉粉丝汤馆飘出的香味引得口水滴答。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除了寻常人外,还夹杂着不少尚未修成人形的兽精,如犄角赫赫,却是一副书生打扮的鹿精;状如孩童口齿不清的水獭精;还有毛皮油光水滑的狸猫一家,正和乐融融地踱步逛街。
鲁家珍珠行的大公子鲁庚急匆匆地穿街而过,险些撞着一位手捧桃花糕的蓝布小哥。亏得那小哥身形敏捷,手中稳稳托着糕,腾挪轻跃,这才避闪开来。
“两眼珠子长哪儿了?当摆设用的!信不信小爷我…”蓝布小哥在他身后骂道。
鲁庚连头都没回,更谈不上赔不是,皱着眉头往前头行去。鲁家珍珠行的伙计若是瞧见了他这般模样,必定腹诽这少东家心口不一。平日里鲁庚常常教导他们须得和气生财,见人常带七分笑,可现在他着实是笑不出来——自家珍珠行从东海进的一批珍珠于昨日在途中被劫!
东海珍珠品质上乘,价格昂贵且不提,最紧要之处是这批珍珠中有六颗绛珠,皆上佳之品,预备镶嵌在新娘凤冠之上,是长留城中彭生公为娶亲所定。彭生公在此地颇有势力,且性情急躁,若误了他的事,只怕鲁家珍珠行今后的生意举步维艰。
眼下距离彭生公大婚之日不足七日,再去东海寻绛珠显然已是来不及,鲁庚连夜跑遍了长留城的每一家珍珠行,想筹措出六颗绛珠来应急,便是出高价也在所不惜,可惜所找到的绛珠不是色泽不够就是大小不一,压根寻不到六颗大小一致色泽光润的绛珠。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隔壁专营各色香药的王掌柜踱过来,习惯性地将长烟斗在红木柜台上磕了磕,身子伏过来,咳了两声道:“少东家,这珍珠既然是被人劫了去,你再抢回来不就得了么。”
看见被抖落在光可鉴人红木桌面上的烟灰,鲁庚厌恶地掸了掸,不耐烦道:“说得轻巧,劫货的强人尚不知究竟何人,更不知在何处落脚,我上何处去寻他们!”
“你不知晓,可有人会知晓。”长烟斗遥遥往南面一指,“过了南曲桥,再往东面走,榕树底下有个算命卜卦的摊子,你不妨去碰碰运气。”
“算命卜卦?!”鲁庚没好气,“找不回绛珠,我这命不用算也可知了。”
“诶,少东家…”王掌柜拍拍他肩膀,“那位摊主可非一般人物。”
鲁庚听出他语气有异:“是何精怪?”
“他是何精怪有何相干,能不能找回绛珠才要紧。横竖眼下也没法子,少东家你不妨去试试。”
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鲁庚别无他法,急匆匆地赶到大榕树下,果然看见王掌柜所说的卜卦摊子。
歪着腿的破烂木桌,上头铺了方褪色发白的蓝布,连个招牌幌子都没有,仅能从桌上插着竹制签子的墨漆竹筒和一个斑绿摇卦龟壳能看出这是个算命卜卦摊子。
摊主呢?
鲁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周遭全打量了一圈都没找着人影,顿时觉得自己是被王掌柜戏耍了。他心中愈发恼火,操起桌上的龟壳往地上一掼,转身就走…
才刚抬脚,就听身后有人痛呼。
“哎呦!哎呦!我的腰…我的背…我的胳膊腿哦…”
鲁庚忙转身,发现声音来自那个刚刚被自己掼到地上去的龟壳,怔了怔,蹲下身子去端详那龟壳。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扶我起来!”龟壳恼怒道。
“…哦哦,哦。”鲁庚应了,将手伸过去,也不知拿这龟壳怎么办才叫“扶”,只得仍将它放回桌上去。
龟壳自己在桌上颇费劲地摇摆起来,咯噔咯噔,似乎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挣——鲁庚在旁摒气等了好一会儿,都恨不得伸手直接把龟壳掰开来,这才看见一颗头颅从龟壳砰地一下冒出来。
一颗头颅,人的头颅。
这颗头——苍丝梳得整整齐齐,用碧青玉簪束起,白眉垂长,双目困倦,懒懒地连打了几个呵欠,一副午觉未睡足的模样。
“小哥,你是来算卦的?”他挑眉看向鲁庚。
这龟精这般古怪,说不定当真有些能耐,为显得恭敬,鲁庚躬下身子,与他平视:“在下的珍珠行丢了一批要紧的货,有人让我来这里。”
“要紧的货?”
“是,有上百颗东海珍珠,最要紧的是其中六颗绛珠。”鲁庚顿了顿,抑制了语气中的焦切,尽量平静地问道,“你,能替我寻回来么?”
人头龟不言语,偏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鲁庚掩饰不住失望:“没法子?”
“自然是有法子,就是…区区一批东海珍珠,这生意委实小了些。”人头龟为难道,似还在犹豫。
“生意小!”鲁庚受伤颇深,“上百颗东海珍珠,光是那六枚绛珠就值上千两银子…你若担心佣金,我出双倍佣金就是!”他也未多考虑,只想着尽快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加价的话冲口而出。
“不急不急,你先说说,货是在何处丢的?”
“轩辕丘。”
“那倒还算顺路…”人头龟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抬头朝鲁庚道,“行,这单生意我就接了,只是生意太小,佣金我也不好算,珍珠拿回来五五分成就是。”
未料到他竟会这般狮子大开口,鲁庚张口结舌:“五成?!这也太多了!这怎么行!”
“不行就算了。”人头龟毫不介意,和蔼可亲道,“咱们有缘下回再见。”说着,脑袋晃了晃就预备缩回龟壳中去。
“喂喂喂喂喂!”鲁庚急了,一叠声叫住他,“你且等等,既然是生意,总该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这儿生意从来都是一口价。”
“你,”实在是别无他法,鲁庚狠挠了两下头,壮士断腕般下决心,“行!五成就五成。我什么时候能看见货?”
“三天之后,卯时初刻,你在珍珠行候着吧。”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人头砰地一缩,重新回到龟壳内。龟壳在桌面上摇晃了片刻,复归于平静。
鲁庚尚干站着,看看龟壳,再看看歪腿木桌。一阵风过,老榕树低垂而下的细气根拂过他、拂过桌面、拂过龟壳,周遭平静如斯,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真能把珍珠找回来?鲁庚狐疑着,总觉得这地方不甚靠谱,心中七上八下,慢吞吞地离开。
此时,榕树茂密的树梢上,一只碧绿小鸟冲出枝叶,向远方飞去。
第一章
符惕山中,茂密幽深,千年古树,盘根错节,周遭雾气弥漫,灰灰蒙蒙,暗隐危机。
极具穿透力的尖锐叫声接连将雾气撕开数条口子,此起彼伏,凶悍阴森,刺入耳中,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身遭有数不清的魑魅魍魉攀爬在树干上、藤蔓间,将整个森林变成他们的刀俎。
曲折崎岖的山路冲出一辆马车,墨珑立在车辕上,眉目俊秀,玄衣素冠,一手牢牢把控着缰绳,另一手持短铩,任凭马车如何颠簸,玄袍烈烈作响,他唇角微微勾起,神色沉稳。
四头身形巨大的山魈突然从斜刺里串出,其中两头扑在马车侧面,嚎叫声震得厚厚帷幕扑扑直摆,另外两头直扑向墨珑和马匹。
手并不松开缰绳,墨珑旋身飞起,重重踢在山魈下颚,山魈翻滚落地,手中短铩落下刺入另一只山魈的脖颈,抽出,鲜血四溅。
两柄银箭自雾中激射而出,追星逐月一般,将攀爬在马车上的山魈射落。与此同时,夏侯风手挽长弓,飞奔而至。他长得浓眉大眼,极为精神,虽是徒步,他跑起来却比马匹快得多,轻轻松松就赶上马车。
山路急拐,一头狍鸮赫然出现,羊身虎齿,身形足有三、四辆马车那么大,挡在路中间,小山般黑压压的。
墨珑急勒缰绳,险险刹住马车,疑惑地微皱了下眉头。
狍鸮此物非常贪婪,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它不吃的东西,而且生性凶残,比如吃人,便是吃不完,也要将人身各处尽数咬碎,民间又称之为饕餮。这些也都还罢了,奇怪之处在于,此物久居拘吾山中,怎么今日竟会出现在此地。
狍鸮紧盯着马车,头颅慢慢低俯,直直冲着墨珑过来,陡然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牙齿,厉声吼叫,口中喷出的污秽浊气直扑过来。不得不用袍袖捂住口鼻,墨珑无奈之极地看着它:“大块头,我对你昨夜吃了什么没兴趣。”
旁边,夏侯风连珠般射出三箭,只是这只狍鸮皮厚如铠甲,箭无法深入要害,蹭破它些许皮而已。
“我来!”
墨珑示意夏侯风照看好马车,同时,短铩自手中掷出,在狍鸮较为柔软的腹部划开一道血口。
狍鸮吃痛,狂躁甩头,展爪就向墨珑扑去。
墨珑轻盈跃起,躲过利爪,正骑上狍鸮背上,左手一探,将短铩复吸回掌中,正待手起铩落…
“等等,把它留给我!”忽有清脆女音唤道。
随着话音,一根细细的碧绿长藤荡过来,莫姬单脚绕在藤上,秀眉美目,腰身盈盈一握,衣袂飘飘,身遭弥漫着盈盈花香。
墨珑本待将短铩刺入狍鸮的天池所在,利落结果它了事,听莫姬这么说,便揪住一把狍鸮脖颈上的兽毛当缰绳用,仍控制着它,立在兽背上等着。
感觉有人在背上,狍鸮愈发狂性大发,前仰后踢,整个地面被它震得闷闷作响。莫姬半悬空中,指尖逸出一缕暗香,这香到了狍鸮面前自行分成数缕,从它的五官中渗入…
“你小心!”夏侯风朝莫姬喊了句多余的话,后者没理他。
片刻之后,狂躁的狍鸮便如喝醉了酒一般,步子迟缓,眼皮耷拉,脑袋无意识地甩来甩去,墨珑这才跃下兽背。莫姬满意地飘落到狍鸮面前,待它软软伏地后,一手按在它灵台所在,凝神屏气——狍鸮原本光亮的皮毛渐渐褪色干枯;强健有力的腿脚也慢慢萎缩,短短半柱□□夫,狍鸮的精气已被她吸尽。
莫姬收回手,深深吸了口气,面上浮出些许笑意,比起前头那些山魈,显然这只狍鸮让她更满意。
失去精气的狍鸮尚苟延残喘,微弱地叫唤着,再不似之前那般威风,声音倒像婴孩啼哭。墨珑闻声片刻,手腕略沉,短铩刺入它的眉心,了结它的性命。
稍远处还有几只山魈鬼鬼祟祟跟着,因吃了苦头而不敢近前来,夏侯风弯弓搭箭,吓得它们尽数退回雾中,再不敢冒头。
最后一滴鲜血顺着铩尖滴落,短铩轻巧地在手中转了一圈,墨珑反手插入背囊,跃上车辕,策马继续向前行去。夏侯风和莫姬随后跟上。
再无异兽的骚扰,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符惕山与三危山的交界处,也是这趟生意约定好的交货地点,早有七、八个家仆簇拥着季元子正等候着。马车中坐的正是季元子最宠爱的小妾古玉。季元子是长留城主阅公的小儿子,因家族纷争,被大哥视为眼中钉,不得不远走他乡,逃走之时来不及带古玉一起走,故而拜托了墨珑等人替他将小妾偷偷送出长留城。
马车厚重帷幕掀开,墨珑示意莫姬扶出面色青白但安然无恙的古玉,将她送回季元子的身边。季元子于落难之时,能得人出手相助,自是感激非常,再三谢过墨珑才离开。
“回城吧!”
墨珑倦倦伸了个懒腰。
夏侯风不满道:“老爷子是越来越把咱们当牲口使唤了,跑这趟一个大子没有,还费了我那么些箭。”
在符惕山内莫姬吸了好些兽类精气,神采奕奕,心情甚好:“老爷子不是说了么,季元子说不定来日还能重返长留,咱们现下帮了他这个忙,将来可图回报,就算是压宝了。”
正说着,一只翠绿小鸟自天际朝墨珑俯冲下来,直直撞入他怀中,化成一片叠成鸟型的叶子。
“又有事…”修长的手指展开叶子,墨珑扫了扫,抬首道:“要咱们顺路去轩辕丘,鲁家珍珠行的一批珍珠被劫了。”
“这也叫顺路?”夏侯风挑眉,“鲁家珍珠行那点生意,够塞牙缝么?他是越来越能玩咱们了。”
墨珑也不太满意:“等回去之后就收拾他,放锅里头炖也是一道养生汤。”
“这主意甚好!”夏侯风嘿嘿直笑。
“从这里去轩辕丘还得费些功夫,我且歇会儿。小风,你驾车看着路,别颠来颠去弄得人不安生。”莫姬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进了马车,放下帷幕,再无动静。
对于莫姬的吩咐,夏侯风向来没二话,接过缰绳。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往轩辕丘方向赶去。
轩辕丘,传说古时轩辕氏居住的地方。此地寸草不生,只有一条河从其中流出,名唤洵水。因河底铺满红色细沙,洵水一眼看上去便是赤色,沿着洵水七零八落地分布着几个小镇,其中以雷泽镇来往人最多。
墨珑等人到达雷泽镇时,天才蒙蒙亮。渡口旁蒸枣泥山药糕、松仁桃花糕、蜜瓜条萝卜糕的摊子才刚刚开张,店家是个兔儿精,支楞两只长耳朵忙活着在油锅里炸豆沙糯米糕。
夏侯风先买了些糕点,一唤醒莫姬,便把殷勤地把糕点递过去:“我知晓你爱吃桃花糕,你看,正热乎着呢…”
莫姬可有可无地接过桃花糕,边吃边打量周围。
“还有山药枣泥糕,你吃么?”夏侯风问道。
莫姬嫌弃道:“甜腻腻的,也就你这样的小孩子家才爱吃。”
夏侯风忙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爱吃,真的。”
不理会他们俩,墨珑随手拈了块糕丢入口中,边嚼边走进近旁的一间老旧粥铺,径直走到大灶前:“老货,醒醒,毛都撩着了。”
炉膛口一大团毛茸茸的物件动了动,两只眼珠子从黑不溜秋的毛发中拨弄出来,将墨珑望了望,这才伸了个大懒腰,熟稔地招呼道:“你来了!”墨珑口中的老货,是一只上了年纪的水獭精,在雷泽渡口已卖粥数百年,且只卖一种大麦粥,经年不改,以至于粥铺长年惨淡经营。他也不在乎,用他的话说,爱吃不吃,不吃就不吃,活该,滚!
从旁顺便拿了个陶土碗,墨珑也不与他客气,自己动手盛了碗粥。
“问你个事儿,这两日有批东海珍珠被劫了,是哪家的活儿?”
老水獭挠挠胳肢窝:“东边月支来了只大尾巴羊,还有一头熊罴,和西山上的猴崽子们凑到一块儿去,隔三差五地下山来,专挑软柿子捏。”
墨珑抿了口粥,漫不经心问道:“窝在哪儿?”
老水獭劝他:“教训教训得了,别弄得跟抄家似的。”
“在哪儿?”
“就在西山石壁泉边上…厚道点,记着啊!”
“行了,回头抓一猴崽子回来帮你烧柴。”墨珑嫌弃地看着老水獭那身长年烟熏火燎开了叉的皮毛。
老水獭道:“不要,还不够给我添乱的!”
把粥喝完,墨珑从怀中掏出个物件貌似随意地往灶台上一放:“你要敢拿它喂鸡,下回我再来就把粥铺拆了。走了。”说罢,抬脚就走。
“又是什么东西?”
老水獭拿起他搁下的东西,是个小葫芦,拔开木塞,一股清香逸出——是帝台泉水,饮此水不仅对心痛病有奇效,且能延年益寿。他笑了笑,将小葫芦收好,嘀咕了一句:“小崽子,就是学不会说话。”
墨珑刚出粥铺,便听见不远处渡头上,传来“铛铛铛”响亮的铁器撞击声。那是悬挂在渡口的一方铁块,被小榔头敲打着,清晨的第一趟船到了。
从渡船上下来的人并不多,一只身形魁梧的犀牛精行在最前头,身上背了好些叮当乱响的家伙事儿,活像个行走的杂货铺子。因犀牛精身量一个顶三个,直至他经过马车,墨珑才看见后边还有一位穿雪青衫子的姑娘——
“鲛人!”莫姬诧异轻声道,鲛人常年居于海中,甚少会上陆地,更别提出现在这里。
声音甚小,雪青衫子却听见了,微侧了头,倨傲地往马车这边瞥了一眼,脚步未停,似压根懒得理会他们这种闲杂人等。
夏侯风只觉得这女子与旁人不同,却也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同,听了莫姬的话才恍然大悟:“她是鲛人?!据说鲛人男子凶恶丑陋,而女子娇柔貌美,原来是真的!你怎得看出来的?”
“一股鱼腥味,你闻不到么?”莫姬望着鲛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侯风使劲用鼻子嗅,但除了糕点的甜香,还真是没闻到其他气道,转而去问墨珑:“你闻到了?”
墨珑不答,靠在马车上淡淡道:“不是鱼腥味,是东海紫藻的气味。她应该是来自东海,不是个善茬,你别图好玩去招惹她。”
夏侯风头一遭见到鲛人,满心好奇,还真有上前结识之意,听墨珑这么说,愈发不解:“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有什么好忌惮?”
“她身上的衣料是鲛绡,又名龙纱,一尺价值百金;发间缀的珍珠,圆润光泽,价格不菲…”墨珑看着雪青衫子的背影道,“光是这身行头,她从东海行到这里,要说没人打劫她,你信么?可她现下仍是好端端的。”
莫姬目光并未稍移,冷道:“我倒想试试,看她究竟有什么能耐。”
闻言,墨珑瞥了她一眼:“你只是想看她的能耐么?”
“说说而已嘛,”莫姬调转开目光,闷闷道,“说说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