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曾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也因此而情绪压抑太久。
因此,今日倒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她将新仇旧账一起算。
若是他提前去帮她,她又如何彻底发泄从前的那份憋屈?
此时,如果有人能将注意力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定会发现他眼底的那份纵容宠溺,以及碎满星光的柔情。
那模样仿佛在说——“念念,你想怎么说怎么做都随你,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你再也不用压抑自己!去吧!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以来憋屈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吧!”
的确,顾丛北是懂隋念的,而隋念接下来的表现也并未令他失望。
在还差二十分钟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情况下,她红唇勾起,眼神蔑视地走至那对狗男女的身侧,轻笑道,“徐敏瑶,我觉得有件事你还是搞清楚为好,不是你男人甩了我,而是我甩了你男人。”
若是论高逼格怼人,徐敏瑶与隋念绝对不在一个段位。
这不,那女人被她简简单单地激了这么一句,就已泼妇骂街形象全无,“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爹死了!你妈疯了!这都教不会你做人?”
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徐敏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隋念的巴掌便已狠狠地甩在对方的脸上,“做人?今天姐姐我就好好教你做人!这一巴掌是你付给我的学费!纵使你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小三就是小三,我——永远都比你高贵!”
徐敏瑶捂着脸,被隋念的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以至于大脑当机十几年秒,半晌才想起反抗,“隋念,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说着,她就要冲上前去拉扯。
整个过程中,隋念仿佛局外人看戏般冷眼瞧着她撒泼打滚,只将视线落在她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扔出淡淡一句,“钟浩宇,你就这么站着看你女人撒泼?钟家的脸面想必你也不要了?哦,不对——”隋念顿了顿,脸上的讥讽更深了,“我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脸。”
“隋念,你别太过分!”钟浩宇咬着后槽牙,压抑着道。
隋念只唇角轻扯,眼神冰冷地回望他。
那眸光似是能穿过人的灵魂,抵达人心底深处,一点一滴地冻结人心,竟是令钟浩宇下意识轻颤了一下。
在两人僵持不下间,宛如大提琴音般低醇悦耳的男声自隋念身后响起,“念念过不过分我不知道,不过钟家这次的雪月听雨A地段开发项目恐怕是难了。”
钟浩宇闻言,一股彻骨的寒意爬满全身,“你……什么意思?”
顾丛北唇角微勾,轻捻隋念鬓角的一缕碎发,好兴致地把玩着,故意拖延时间,任由对方煎熬,却始终不发一言。
“顾丛北!”钟浩宇终究没忍住,连名带姓厉声呵斥。
顾丛北也不在意,只慵懒地掀起眼皮,冷声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钟少一个道理:能让这世间企业破产的办法有千千万,而许家只是其中的一种。”
男人一字一句,明明说出口的话刀刀见血,但表面却仍旧气定神闲,那感觉仿佛在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语毕,他也没了耐心,最后扔下一句,“对了,忘了提醒各位,我顾丛北向来护短,隋念是我太太,不论你们曾经是有心还是无意,凡是伤害过她的,我绝对睚、眦、必、报!毫、不、留、情!”
最后八字,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
两人离开后,刚刚还围在一起假装姐妹情深的塑料姐妹花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小三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不断询问着身边男人该怎么办。
钟浩宇本就脑中一片混乱,烦躁得厉害,被女人这呜呜咽咽的哭声扰得更是头疼,在所有情绪濒临崩溃,而又无处发泄时,徐敏瑶很不幸地正中枪口。
男人一把推开她,完全没了半点绅士风度,本性彻底暴露,他冲着女人咆哮道,“给我滚!”
徐敏瑶被他吼懵了,瞪大双眼连哭都忘了。
事已至此,钟浩宇哪还有任何竞拍的心情,一声低咒过后,他大跨步离去,只留下那被他推到在地的小三痛哭流涕,形象全无。
就这样,一场闹剧散场。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吃瓜群众纷纷散开,而身处其中之人,除了隋念与顾丛北两人心情极好以外,其他人皆是战战兢兢,唯恐许家的事又发生在自己身上。
——
打完“胜仗”的隋念,只觉心情爽到爆。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之前压抑太久,都忘了自己原本那嚣张犀利的一面。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她父亲还健在,母亲也没疯的人间富贵花生活。
那时的她张扬自信,所到之处永远都是众星捧月,她甚至不懂什么叫挫折,也从未预料过有一天她会一无所有。
所以,当她陷入绝境时,她才会紧紧地抓住顾丛北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在绝境中给予她光明,在所有人落井下石,恨不得她万劫不复时,只有他对她雪中送炭,护她周全。
人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可眼前的男人又为何会用他宽广的臂膀,替她撑起一片天呢?
她呆呆地望着他,思绪纷乱,心也跟着乱了。
顾丛北并未察觉到女人的异样,只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柔声打趣,“如何?顾太太,我今晚的配合你可满意?”
隋念眼神仍旧空洞,神思飘得很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顾丛北这才察觉到她的失神,疑惑问,“你怎么了?”
隋念猛然回神,“没什么。”
顿了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非要多此一举,出言解释,“我就是一想到今晚便能拥有那颗最为稀有且拍卖史上克拉最大的温斯顿蓝钻,我就兴奋得想要尖叫。”
此时,她的表情浮夸,笑容僵硬,令人不怀疑都难,“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沉了沉。
隋念心头咯噔一跳,别开视线,明显底气不足,“我……我能怎么?”
顾丛北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怎么?难道是见到前夫,勾起了你那些甜蜜过往,想要旧情复燃;还是说我的威胁太过,你开始心疼起钟浩宇了?”
此时,他能联想到的答案也只剩这了。
不然,明明是打了“胜仗”,应该开心得唇角翘起的女人,又怎么会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呢?
隋念被他噎得一愣,没想到这狗男人脑回路如此清奇,不由得被他给逗笑了,之前的那份迷茫与疑问也随之而烟消云散,只剩下十足的兴味,“顾丛北,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男人眸光微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给怼得呆愣当场。
隋念仰着头,唇角飞扬,神情俏皮地睇着她,眼底的戏谑不加掩饰。
男人只愣了一瞬,随即顺杆往上爬,也不在意她的揶揄,扣住她的腰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如果我真吃醋了呢?”
他话音刚落,前一秒还占据上风的隋念,瞬间就成了哑巴,两人的位置彻底调换,顾丛北眼眸轻抬,似笑非笑地睇着她,隋念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吃醋就好,你得有身为我丈夫的觉悟。”
他笑,“哦?我倒是想听听,身为你丈夫该有什么样的觉悟?”
她一本正经胡诌一通,“疼我爱我,宠我重我,不抛弃,不背叛,不隐瞒,不欺骗。最重要的一条——”
说到这里,隋念有些渴,下意识润了润唇。
看着女人那如水般潋滟的红唇,顾丛北眸色渐暗,手指摩挲过她的唇畔,嗓音沙哑而性感,意有所指地挑眉,“得满足你一切需求?”
隋念,“……”
这狗男人可就差把“生理需求”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总在暗戳戳地开车!多么难能可贵的作者啊!难道你们不该把我的作者专栏给收藏起来吗?
可怜可怜我这个身在重灾区的武汉码字机吧,每天出门上班都瑟瑟发抖,好怕被传染呜呜呜呜,身边知道的就有几例,真的心理压力特别大,保持日更真心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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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豪门的第十二天
晚上八点,拍卖会正式开始。
坐在顾丛北身侧的隋念双颊仍有些发烫,她用手扇了扇,试图给自己降温。
顾丛北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猛然凑近,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轻吻着她的额头。
这类似于Lucky kiss的轻柔一吻,自落下的那一刻,便带着惊人的热度。
男人声音很沉,是她最爱的音色,“祝你今晚得偿所愿。”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无外乎是希望她今晚看中的物品都能竞拍成功。
反正,她身边坐着顾丛北这个大佬,价钱什么的都只是浮云,只要她喜欢便好。
但为什么她偏偏就是将这句话与男人方才的那句——“得满足你一切需求”联系到一块去了?
她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内分泌失调?还是被顾桑桑那个小妖精给带坏了?
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
隋念闭着眼,深吸口气,再平稳吐出,刚准备甩开脑中那些旖旎思想,谁知顾丛北身侧的佐伊却是不依不饶,嘴里满是对他的控诉,“Arthur,你今晚热情得可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Arthur了!我鄙视你,重色轻友!”
顾丛北抬眸看他,神色淡然,“等你有了妻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句话怼得佐伊心口疼,“你居然欺负我没老婆?”
顾丛北直白道,“知道就好。”
佐伊,“……”
隋念,“…………”
这两大男人用得着这么幼稚吗?
当然,在两人压低声音斗嘴的同时,各类拍卖品也陆续上台。
隋念对于字画并不是很感冒,她就是俗人一个,也是个普通的爱美女性,喜欢的东西无外乎是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以及各种珠宝钻石奢侈品等俗物。
因此,拍卖会刚开始时,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体,一旦对某种事物没了兴趣,注意力也会变得难以集中。
于是,隋念就这么走神到千里之外,没来由得就想起了父亲最后一次带她到拍卖会现场时的场景。
那时,隋家还没倒台,隋保国依旧是A市举足轻重的富商,不论他走在哪里,其他人都会礼让三分。
在隋保国的眼里,隋念就是他们家的小公主,带她出席拍卖会,也只不过是想拍得女儿喜爱的物品。
除此之外,他没有多余的想法,也不会像其他富商一样,花重金拍下一件物品,然后以慈善的名义捐出去。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有的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小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他心中的小公主高兴。
只因,他平时能陪伴她的时间真的是太少太少。
隋念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看中了一款等级极高的老玻璃种翡翠,纯净无暇,水头很足。
而隋保国几乎想也没想就替隋念竞拍下这只价值三千万的翡翠镯子。
可最终,隋念却还是因为那沉重到令她无法负担的债务,而不得已将这只镯子给变卖了。
如今想来,父亲为她拍下的这只镯子早已被人再三转手,她或许永远也找不回当初的那只镯子,就像她这辈子都无法变回从前那个肆意洒脱,潇洒明媚的自己了。
想到这,她的情绪不由低落,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似是有所察觉,疑惑开口,“怎么?都看不上?”
隋念摇了摇头,脑袋仍旧低垂。
男人见她迟迟不愿抬眸,右手捏住她下颚,轻柔勾起,迫使她与他对视,“怎么了?”
她不答,扁着嘴有些委屈,不知怎么地,就小孩子心性,想要不管不顾地任性一回,“顾丛北,我想找回我爸曾经为我拍下的那只镯子,你能帮帮我吗?”
这是她头一次开口求他,语气那般软,又那般令人心酸。
此刻,别说是一只镯子了,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也不想就替她摘下。
他捧着她的脸,声线柔得似是能腻出水来,这感觉就好似成人在哄着孩童,那般温暖,却又小心翼翼,“好。但是你得答应我,开心点好吗?”
隋念咬着唇,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嗯。”
一个多小时的拍卖会,台上的拍卖师说了些什么,佐伊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反倒是被身边这一对夫妻的狗粮给塞吐了。
拍卖会结束,顾丛北最终以2200万美金拍下了那枚温斯顿蓝钻戒指,隋念也因此而成为在场所有女性艳羡嫉妒的对象。
佐伊煎熬许久,终是情绪爆发,“Arthur,我说你们俩够了!从头到尾当我是死人呢?要撒狗粮回家去,我才不想做你们夫妻恩爱的见证者!”
隋念闻声,愣了半晌。
在她看来,她和顾丛北之间就只是寻常夫妻间的正常相处,怎么到了佐伊的口中就成了秀恩爱,撒狗粮了呢?
这人怕不是对秀恩爱有什么误解?
可她却忘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由于拍卖会结束太晚,从日内瓦到A市需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今晚赶回去实在太折腾人。
于是,顾丛北与隋念便选择在酒店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飞回A市。
酒店的房间是苏烈提前预订好的。
能给顾氏这样的大规模企业老总当特助的,即便不是双商超群,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必须想老板所想,忧老板所忧。
老板话未出口,身为一名优秀特助的他便能猜到领导下一句想说的是什么。
达到这个水准后,也不愁涨薪了。
这不——新婚总统套房内,大床柔软,铺满玫瑰花瓣,四周白色蜡烛烘托氛围,乍一看全被摆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爱心形。
隋念进门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苏烈这特助当的,还真够尽职尽责啊!
之前从飞机上下来,这间总统套房还是中规中矩,怎么一个拍卖会过去,她再回来就完全变了样?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布置与摆设,也是苏烈一个电话打来,故意安排在晚上渲染气氛的。
而之前,酒店客服并未布置房间也是苏烈的意思。
毕竟,他深知,顾丛北与隋念也就是在酒店里歇会儿就得赶去拍卖会现场,氛围烘托得再好,时间也不够啊!
因此,为了制造出更大的惊喜与浪漫氛围,苏烈可谓是用心良苦。
最终嘱咐完一切后,他紧握手机,勾唇一笑:老板,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想想看,这漫漫长夜,玫瑰蜡烛,香薰美酒,若是不发生点什么,他老板还是人吗?
那么,苏烈在A市各种脑补的同时,实际情形又是如何呢?
事实是,当隋念推开酒店房门,看着这满屋子的玫瑰蜡烛,都不知脚往哪儿放。
她回眸看向顾丛北,再一次直女癌晚期地来了一句,“屋子里点那么多蜡烛,你就不怕着火吗?”
顾丛北,“……”
怎么会有人比他还能破坏气氛?他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
——
折腾了一天,两人都有些累。
洗完澡后,隋念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捧着那枚温斯顿蓝钻钻戒,反复欣赏,爱不释手。
昏黄的床头灯下,深蓝的钻石,发出幽兰的光。
即便凑近细看,钻石的每一个角度,都不含一丝杂质,美得纯粹。
这绝对会是她所有钻石藏品里最顶级的一枚。
只可惜,从前的那些藏品,都因债务的缘故,而被她低价贱卖。
不过,没关系,她已拥有全世界最棒的蓝钻藏品,而这便够了。
她也坚信,未来的她还会拥有更多更好的一切。
至于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股莫名的坚信?想着这,她不禁抬眸看向那刚从浴室里走出的男人,不禁勾动唇角,会心一笑。
这一刻,她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或许就是最终原因。
顾丛北当然不会猜到隋念此时的想法,几步走至床边,柔软大床下陷的同时,他的问话已出口,“你之前说的你爸替你拍下的那只镯子有详细资料吗?或者说没有资料也行,有照片给我看看吗?”
隋念怔了怔,双腿跪坐在床边,从床头柜里翻出手机,找出当年的那张照片,“喏,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