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男人眸光微动,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在顾桑桑满脸希冀的目光中,沉声问,“隋念也喜欢?”
顾桑桑,“……”
敢情她在这儿明示暗示了这么久,她这亲哥就只抓到了这么一个重点?
“说话。”他催促。
顾桑桑也来了脾气,硬刚道,“我就不告诉你!你就自个儿猜去吧。”
顾丛北拿人七寸,一针见血,“所以说,你是不想要这个包了?”
顾桑桑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容,能屈能伸道,“念念很喜欢,所以哥,你该给我和你老婆都换个包了。”
说着,她仿佛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iPad,将新款包的图片就差怼到男人脸上,“就是这款!怎么样?我和念念的眼光不错吧?”
闻言,顾丛北倒是头一次将目光放在一款限量版包包的身上超过五秒。
记住外观和品牌款式后,他淡淡点头,算作回答。
顾桑桑自动将他的反应解读成赞同,夸张地吹了个口哨,“就知道我哥最大方了!”
见目的达到,她也不多做停留,潇洒转身,抬腿欲走,顾丛北的声音却是自她身后缓缓响起,“念念不喜欢和别人撞款,其他新款包你任选,这一款……”顿了顿,他着重道,“你不许和她抢。”
顾桑桑,“……”
顾丛北的行动力向来迅速,顾桑桑一大早去他办公室折腾了这么一通过后,价值百万的限量款手提包下午便乖乖地躺在了隋念的办公桌上。
隋念拆开包裹的时候,顾桑桑恰巧就在她身边。
“桑桑,这个包……不是你之前看中的那一款吗?”隋念很是吃惊。
顾桑桑气得咬牙切齿,回答也风马牛不相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哥尤其是!”
隋念,“……”
什么鬼?
——
当晚,顾丛北忙完了应酬,到家已是晚上十点,隋念正窝在床上回复顾桑桑的微信。
顾桑桑:【你说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去要个包!他倒好!借花献佛给了你?真是气死我了!】
隋念:【不气不气,咱买个更好看的。】
顾桑桑:【可我就喜欢这个。】
隋念看着顾桑桑这小孩心性的回答,无奈轻笑:【那你就把这个包拿去呗,反正也是你哥买的。】
顾桑桑:【得了吧!我哥今天可是严重警告过我,让我别和你抢,他不只是你的衣食父母也是我的,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钱过不去啊!】
隋念故意逗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顾桑桑也不甘示弱,骚话张口就来:【你敢今晚在上,我就敢明天反抗!】
隋念垂着脑袋刚准备继续回复,一只手凭空出现,轻而易举地抢过她的手机。
她看着眼前男人,惊得整个人一颤,“……你……你怎么回来了?”
顾丛北挑眉反问,“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要去哪儿?”
隋念一想到微信里的内容,便有些坐立难安,“手机还我。”
顾丛北偏不,垂眸在停留的微信对话框上扫了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得让人心慌。
隋念一时紧张,抓起换洗的衣服就冲进了浴室,边跑边说,“我……我……我先去洗澡了。”
顾丛北望着女人的背影,唇角边不由得勾起了一个笑容。
待她反锁好浴室门的那一刻,男人垂眸,在她与顾桑桑的对话框里回复了这么一条:【建议不错。】
顾桑桑:???!!!
——
隋念磨磨蹭蹭近一个半小时,在顾丛北严重怀疑她要么就是在浴室里睡着了,要么就是出事晕倒的同时,女人总算是拉门而出。
她的步子很慢,犹如龟爬,发丝未干,水珠落在她莹白纤细的锁骨处,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顾丛北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拭着湿发。
“之前你替我吹干了头发,礼尚往来,作为回礼,今天我来帮你。”
隋念的意识还停留在刚刚那份尬到窒息的微信对话框上,此刻只想挖个洞把自己给活埋了,顾丛北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对于她的明显失神,男人也不在意,带着她来到了梳妆台前,摁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
下一秒,暖风徐徐包裹,男人的十指修长,温柔穿过她的发间。
她闭着眼,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我送你的包收到了吗?”
隋念微愣,就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轻声“嗯”了一下。
吹风机发出的呼声盖过她的回答,顾丛北并未听清她鼻腔中发出的那个单音节,“嗯?”
一个“嗯”字,沙哑性感,直直敲入她耳膜。
她脸上的温度更高了,音量稍微提高,“收到了。”
“桑桑都和你说了?”
他明明什么都看到了,还故意问她,她心底有气,也不回话,只回眸死死瞪他。
他被她孩子气的举动给逗笑了,宽厚的手掌在她头顶顺势揉了把,“我送你的包,你就这么想转送他人?”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几秒,这才回答,“桑桑是你的亲妹妹,又怎么能算作他人呢?”
闻声,男人放下手中的吹风机,陡然凑近她耳畔,柔声道,“除了你,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是他人。”
此刻,两人挨得极近,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宛如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直叫她没来由一颤。
她不回话,他也不勉强,又拿起吹风机,继续着他手里的动作。
几分钟后,隋念头发彻底吹干。
顾丛北微微俯身,嗓音渐渐暗哑,“念念,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男人一呼一吸间,隋念早已耳根全红。
此刻,她的头埋得极低,明明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却仍旧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我……我完全听不懂。”
男人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她退无可退,他俊逸的五官近在咫尺,沙哑的声线勾人射魄,“顾太太可是要今晚在上?”
作者有话要说:葱白:土味情话走一波。
虎狼之词哈哈哈哈哈。
问一下,太甜你们会觉得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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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豪门的第八天
托顾桑桑那口无遮拦的福,隋念第二天起来只觉腰都要断了。
偏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顾丛北倒是没受半点影响。
此时,他正唇角上扬,有条不紊地扣着他的上衣纽扣,不消片刻便又恢复了他那副禁欲系男神的优雅模样。
隋念转过脸不再看他,对于他今日的着装,在心中默默留下了四字评论:衣冠禽兽。
顾丛北当然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唇角微抿,走至女人身边,巧劲一拉,便将隋念带进怀中,“帮我选一条领带。”
隋念身体仍旧不适,口气也自然好不到哪儿去,音量陡然拔高,却在感觉到自己嗓音沙哑后,又羞红着脸陡然压低声音,“自……己选!”
顾丛北也不在意,随手选了条深灰格子条纹的领带,缓缓放入她手心。
她不解地瞪他,“给我干嘛?”
“帮我系。”
她冷哼,“不会。”
顾丛北眼眸微抬,似笑非笑,“真不会?”
隋念仍旧一声冷哼算作回答。
男人挑了挑眉,故作惋惜,“既然如此,那今晚的温斯顿蓝钻拍卖现场,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闻言,隋念瞬间就来了兴致。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顶奢收藏品,是她衣帽间必备的藏品,那么,必是钻石。
她钟爱一切品种稀有的钻石,粉钻和蓝钻尤是。
顾丛北几乎一眼就察觉到她眼底那因欣喜而跳跃的光。他趁热打铁,微微俯身,扣住女人后脑,呼吸喷洒在她脸颊,“怎么样?想去吗?”
很显然,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替这个狗男人系领带,价值千万美金的蓝钻到手;二、硬刚一次,死不妥协,放弃蓝钻。
原谅她就是个俗人,婚姻观也现实得可怕: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便要很多很多的钱。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被顾丛北蛊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他了。
她比谁都明白,当她一朝落难,尝尽人情冷暖,看尽世态炎凉后,早已没了任何可以骄傲的资本。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只要苟一苟,顶级蓝钻到手。
不就是系个领带吗?有什么好矫情的?又不会少她一块肉!who怕who?
想到这里,她唇角上提,职业性微笑瞬间上线。
垂眸,她将领带缠上男人脖颈,一个狡黠的笑意过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力道瞬间加重,顾丛北差点被她勒得背过气去。
他猛地轻咳,她故作无辜,“抱歉,一时手滑。”
顾丛北,“……”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
——
周五上午,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或许只是双休放假即将来临前最后奔波忙碌的一天,但对于隋念来说,却是父亲去世后,她每周必去探望母亲的日子。
因此,这一大早,隋念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和顾丛北“斗智斗勇”。
替他系好领带后,她也迅速下床洗漱。
令她意外的是,直到她准备出门,男人仍旧未曾离开。
照理说,平常这个时候,顾丛北早去公司了。
她急着出门,这样的疑虑仅在一瞬之间,便被她彻底忽略掉。
可谁知,下一秒,男人竟是主动叫住她,“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她浑身一滞,“……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城郊精神病院。”
她更是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
男人朝她缓缓走来,右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侧目回答,“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全都知道。”
这一刻,隋念只觉,心底的某一处,早已柔软得一塌糊涂。
——
隋念来探望母亲的时候,正是院内病人自由活动的时间段。
院内设有专门的活动室,可供病人休闲娱乐。
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人都像是电视里所演的那么歇斯底里,也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人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他们之中也是有被治愈的可能性。
隋念的母亲覃雪君已经在这住了将近大半年,病情也从刚开始的狂躁、自弃、失眠、幻听、妄想等症状渐渐好转,上星期甚至能勉强与隋念对上几句话。
只可惜,她仍旧时好时疯,情绪波动太大,别说出院了,估计连治愈都还是一条漫长得看不到边的路。
此时,一片榕树下,覃雪君坐在轮椅之上,微微抬眸,眼睛直视前方,表情很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人气质极佳,即便年过半百,也依旧掩盖不住她那绝丽的容颜。
说起来,隋念眉宇间倒是与她有几分神似。
“妈,我来看你了。”隋念几步走至母亲身边,缓缓蹲下,仰头看她。
覃雪君还有些恍惚,双眼不曾聚焦,空洞而无神。
隋念也不在意,又唤了她一声,“妈?”
覃雪君闻声,意识渐渐回笼,自己的女儿没怎么注意,反倒是被隋念身后的顾丛北攫住了所有视线。
“小顾!你是小顾?你是不是来找我们家老隋的?嘘——他还在楼上睡觉呢。你再等等,他这人起床气可大了,跟个孩子似的。”
隋念眸光一颤,又是吃惊又是心酸。
吃惊的是母亲颠三倒四的话语里,竟是一眼就认出了顾丛北,她居然还记得他!
心酸的是母亲始终不愿接受父亲已经离去的事实,将所有的思维都禁锢在自己的想象里。
“妈,我是顾丛北。”
这是顾丛北第一次在隋念面前唤她母亲一声“妈”,那样朴实自然,竟没有半分疏离感,就仿佛他已经在心中这么叫了无数次。
覃雪君似是不明白顾丛北为什么叫她妈,疑惑地睇着他,“小顾啊,你是不是叫错了?我不是你妈妈。”
隋念解释,“妈,我和丛北已经结婚了。”
覃雪君整个人一怔,蹙眉摇头,思维渐渐变得混乱,情绪紧绷,难受得厉害,“不对不对,念念嫁给了钟浩宇,不是小顾!不对不对都不对!啊——”
一声惊叫过后,隋念本以为又会是从前无数次母亲发疯时那样——情绪失控的母亲面露狰狞,医护人员蜂拥而上,而作为当事人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其实,她是怕的。
没有人知道,当每次亲眼目睹医护人员将发了疯的母亲压在病床上强行捆绑,或是注射镇定剂时,她心底会有多么的恐惧与心疼。
那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无力感,也是一种痛到极致的麻木感。
可如今,就在这一刻,一声低沉暗哑的男音缓缓传来,似是她困于十八层地狱里唯一的救赎,“阿姨,您别紧张,深呼吸再吐气,慢慢来,不要慌。对,就是这样!您做得很好!”
在顾丛北的引导下,覃雪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竟是奇迹般地渐渐平复。
狰狞的面容,终是正常起来。
她盯着顾丛北没说话,眼神又回复到方才的那份空洞。
这便是精神病人——情绪反复无常,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说出的哪句话会突然间刺激到她,从而引起她情绪的失控。
她激动时,伤人也伤己。
隋念不是没被她伤过,但身体上的伤,远不及她心底的千分之一。
此时,顾丛北的话还在继续,似是要确定她的情绪是否正常,“阿姨,您还记得我吗?”
覃雪君拧眉看他,一时间仿佛又失了忆,“不记得了,你是谁?”
沉吟片刻,男人道,“那阿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顾丛北,你女儿的丈夫。”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又将他的名字重复了一遍,“顾丛北。”
那语气仿佛在说——“你女儿的现任丈夫是顾丛北,不是钟浩宇,也不是任何人。”
这一刻,饶是对婚姻观淡漠如水的隋念,也不禁侧目,深深凝望了眼前男人一眼。
许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停留,顾丛北调转视线,恰巧与隋念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