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花费些功夫。”
是了,那日所说的解药,还有今日柳芝所言的“唐门独门秘籍”,就是唐心璇所谓的“双玉”吧?
而那日所谓的“花些功夫”,便是指的自己吧?
苏柳的思路从来都没有这样清醒过,彻头彻尾,自己都是蒙在鼓里的那个人,坐井观天,在自己小小的一片天地里忧愁、欢喜。大千世界、花花万物,从来她都以为与自己无关,江湖万千,红尘万丈,她只愿意取其中的一尺,一尺美好而完整的红菱,给自己做身嫁衣,牵着良人的手,走过一生。
诚然如苏之退所言,生活是一处于一处的模仿,而江湖于苏柳,不过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号。或许在白龙镇,那个简陋待发马车上,在慕瑄向她伸手的那一瞬,心旌神摇,她以为是救赎,到头来却是如此不堪的沦陷。
只是唯一不明白的是,初遇时,自己不过一个小镇的丫头,唐门既然已有解药等、又有美人盼,带着自己,又是出于哪番原因?
苏柳苦笑,长睫微垂,两行泪在惨然的月光下滑入发鬓。
右手的疼痛感再次传来,血已止住,而疼却复加——那里,今晚刚刚闪过慕瑄的剑气。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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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1)
卯时不到,天还未明,唐门所处的群山中,忽然响起了低沉雄厚的钟声。
被吵醒的众人心生不满,而稍待清醒后,忽觉震惊,江湖已经很多年未响过这样的钟声。
唐门惊鸣钟,非大事不响。
钟声一声接一声,回荡在苍茫的山野中,召唤着人们,向人们告示着——唐门有异。
依旧是那个宽广高敞的大厅,天未大亮,四周燃烧着巨大的擎擎蜡烛,映得室内通亮。待苏柳赶到时,厅中业已聚集多人,众人表情各异,或惊奇,或疑惑,也有待看好戏之色,更多的,都表情严肃。众人围城一个圈,面相中间,窃窃私语。
苏柳皱眉,拨开人群一看,大惊失色!仓惶两步,几欲跌倒。
不知何时慕瑄已赶到,眼疾手快地扶住。
伤口无意中被碰到,苏柳心中吃痛,迅速抽回手来,而手臂之痛,岂又能比得上此刻心中的绞痛。
柳芝安静却僵直地躺在厅堂中央的一块木板上,她还穿着昨日苏柳所见的一身浅紫色衣裙,一张薄薄的半透明的白布从头覆到了脚。她的眉毛隐隐约约地微皱着,似乎是在无声的抗议周围的喧嚣声与交谈声。那双明动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一脸乌黑,嘴唇艳红,在白色布下,更显诡异和森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柳芝明明几个时辰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可人少女,如今怎么却如死人般躺在这里?!
死人,这个词让她浑身一颤。
巨大的惊恐让苏柳傻愣在原地,她忽然想起上一次,红枫生命在危,而绿衣带他走的时候,他还有脉搏,只是生离;而这一次,柳芝突兀而残忍的陈尸跟前,却是实实在在的死别。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忽然散开,苏柳抬眼,只见唐铭脸色凝重地从屏风后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抹刺眼的白色倩影。
众人息声,唐铭道:“今早惊鸣钟响,才将诸位召集到此。事发突然,人命关天。昨晚有人夜闯唐门密室,所幸被机关拦下,而待心璇赶到时,却发现柳芝姑娘躺于地上,气息全无。”
众人大惊,居然有人在君子大会上秘闯唐门密室,夜闯不成 ,居然还牵扯出一条人命!
何人如此胆大!又如此狠毒!
众人惊异,议论纷纷。
忽然有人道:“莫非柳芝姑娘便是那夜闯之人!”
有人附和,苏柳皱眉,柳芝怎么会是夜闯唐门的人?陈尸于众人之前已是对她极大的不敬,如今死因不明,真相不清,怎么就有人信口污蔑?想到这里,苏柳高声忽道:“不会的!”
众人回头,将目光锁定苏柳身上,有人道:“苏姑娘何出此言?”
苏柳是情急之下夺口而出,旁人一问,又确实一时说不出证据。
她微微一愣,只道:“我知道柳芝不是那样的人。”
有人嗤笑,有人摇头,刚刚说话那人道:“苏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众人见苏柳无言以对,只见君子大会上又见两人在一起,心中明了几分,有人语气缓和道:“苏姑娘莫急,唐门在此,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苏柳抬眼,发现说话的是那日晚宴上同坐一席的青年男子,男子朝她微微点头,眼中传来暖暖的安慰之意。苏柳心生感谢,男子察觉,又将目光投向唐铭。
果然,众人的眼光又不约而同的望向唐铭。刚刚那位男子话虽不多,却细细有深意。如今唐门是天下名门,各路英雄豪杰汇聚到此,参加君子大会,中途却陡生变故,唐门作为主办方,若不能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么无论是门派的名誉,还是在江湖的地位,都将受到损害。
私下无语,都等唐门的解释。
唐心璇向前一步,面有悲色 ,道:“苏姑娘所言不差。”
苏柳一惊,将目光投向唐心璇。
唐心璇淡淡往苏柳这里一瞥,道:“昨日是心璇第一时间发现柳芝姑娘,还望各位让心璇一一道来。”
“昨日末时,唐门报警响鸣,但凡唐门弟子皆知,此声正是唐门密室有人强行闯入的报警之声。心璇闻声,立马奔赴密室,却发现密室一层机关已被激发,而柳芝姑娘横卧在地,生死不明,正待心璇前去查看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墙边掠起,心璇大惊,正欲追起,却发现此人身法甚为高深,已然消失在黑夜中。”
众人露出又惊又疑。
唐心璇留意众人神色,继续道:“心璇之所以说柳芝姑娘并非夜闯之人,是因为唐门密室第一层密室被激发,将会有利箭射出,而柳芝姑娘身上并未有剑伤,”微顿,又若有若无地瞥一眼苏柳,道:“让她致命的,却是脖颈下的一根剧毒银针。”
那一眼,淡淡的,却冷冷的,不带情绪的,苏柳疑心是不是看的自己,忽然又想起身边立了个慕瑄。
四下哗然,如此说来,强闯密室确实另有其人,而柳芝也确实是被人陷害。
但柳芝作为君子大会一个普通的参赛者,又怎么那么巧,深夜时分,出现在唐门密室附近?
她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人杀人灭口?
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花季少女惨下毒手?
而唐心璇作为唐门下一任掌门人,武功想必不低,而昨晚听唐心璇之意,应该还有唐门其他弟子在,却未能追上黑衣人,说明此人武功必定不凡。
“不知唐门可查出是何毒?”
唐心璇微叹,道:“是‘魅生’。”
众人震惊,‘魅生’原是唐门秘制剧毒,其毒无色无味,只需一滴,便可瞬间致人死命,时间迅速、立竿见影。这本是唐门独门,多年前却不知为何,‘魅生’的配方忽从唐门流入江湖,成了公开的秘密,而如此一来,却无法探知‘魅生’的来源了。
众人略有失望,有人忽然想起,道:“那根银针可还在?”
毒源暂无法查,那银针说不定还有线索!
唐心璇点点头,又看向唐铭,唐铭颔首,唐心璇遂朝身边一位唐门弟子耳语两句,不一会儿,那位弟子手端一个覆有黑色绒布的盘子,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色银针,细长如丝,此刻太阳初升,厅内巨大的火柱已被人移去,阳光从东面高大而开敞的门窗射进来,纤细的银针在黑色的绒布上熠熠生光,只是针尖还残留的淡淡血迹,提醒着人们,这根小小的银针,便是杀人的利器。
苏柳的目光静静扫过绒布,忽然,她的心咚咚地跳起来,眼睛微微瞪大,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慕瑄察觉,微微蹙眉,扶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额上留下冷汗,苏柳不语,却摇头抽出手。
慕瑄的眉皱得更紧了。
众人屏息凝视,忽然有人道:“这根针,可不是苏柳姑娘昨日使用之针?!”
苏柳心惊,倒退两步。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住她,刚刚那位青年男子略有不满,道:“这位兄台,如无证据,还是不要胡说的好。”
“我并未胡说。”一人个光头站出来,朝众人施一礼,道:“刚刚那位兄台,确实不是信口雌黄,这里许多人,包括我自己,凡是昨日参加君子大会的江湖豪杰,必定都能证实刚刚的话。”
青年男子刚要打断,有人阻止道:“祝兄,人命关天,还请人把话说完。”
光头继续道:“昨日君子大会比赛醉毒的环节,出了一点小岔子,本人实力不济,醉倒的一头黄牛中途忽然醒过来,疯狂的冲向苏柳姑娘,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苏柳姑娘轻身扬起,轻轻松松制倒此牛,其效果比在下研究的醉药高明一百倍。在下暗生敬佩,还叹君子大会果然藏龙卧虎,苏柳姑娘果然深藏不漏。”
“深藏不漏”被光头说得一语双关。
青年男子冷哼:“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光头摇头,道:“非也,重点是,苏柳姑娘制倒黄牛的,正是用了三根银针,而这银针,却不是普通的银针,请诸位仔细看——”
“银针的端部,比起普通银针,微微扁一些,而最关键是,那里阳刻了一朵花。”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那里,有一朵不易察觉的花的图样。
有人惊道:“不错!昨日我也有留意,此针果真如昨日苏姑娘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苏姑娘,这针真是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