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苏柳。”语气轻佻,气息轻轻地拂过耳垂。
忽然间,室内蜡烛灭了。
黑暗中,陆非鸣的眼睛凌厉一闪,下一刻,只听见白色浴巾一飘,手臂一挥,水落人起,苏柳被夹带着一裹,回神时,人已经躺在了床底下。
头发湿漉漉还滴着水。身后紧紧地拥着陆非鸣。
“不要动。再动浴巾就滑了。”陆非鸣悄悄叮嘱道。
门口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苏柳刚要答话,陆非鸣眼疾手快,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唇。
“看热闹要安静。”
苏柳回瞪他,张口便要咬他的手,又停住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洒进来一片寂静的月光。还未见得其人,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一个金属飞镖,白光一闪,直直飞向梁坊,瞬间从梁上翻下来一个身形矫健的黑色身影。那黑色身影左手点地,右手一撒,一片银针花花地穿透屏风,顷刻,屏风被扎成了渔网,轰一声倒在地下。
梁上居然有人!苏柳吃惊地张开了嘴。
“我是从大门进来的,他才是翻窗户的。”陆非鸣了然道。
门口投射进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老头子,今年咱们不用去唐家堡了。”绿衣咯咯笑道。
“是的,狗出窝了。”红枫道。
“哈哈哈~”黑衣人也长笑起来,声音浑厚低沉,笑完后,停住一会儿,再张口却古怪喑哑:“绿衣红枫,好久不见。”
“是呀,唐书葵,这次居然在唐门外遇见了你,”绿衣笑眯眯道,“不过你的嗓音,怎么还像个女人似的?”
“声音像女人总比身体像女人好。”唐书葵回敬道,“我还挺想他的。”
“那就送你去陪他吧!”绿衣高声一喝,一道丝绸的绿绫向唐书葵,唐书葵飞掠着后退,一道暗器出手,那道绿绫不知由何材质而制,居然硬生生地将金属的飞镖折成两段,一段栽入木桌,一段锋利地消去一段蜡烛。
“怎么,唐家堡现在穷得连武器都没钱打造了?”
“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红枫接口,一个筋斗向前,手中射出一连串红色的枫叶,刷刷地飞向唐书葵。唐书葵蜷身一缩,顺势躲在木桶之后。只听“哒哒哒”一阵冰雹落下之声,木桶的一侧被密密麻麻地钉上了枫叶般的暗器,水争先恐后地往外彪,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
水流到地上,缓缓往床下淌过来。
苏柳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毛。
“猫捉老鼠不好玩,老头子,咱还是点个灯吧。”绿衣的声音再次响起,绿绫“嗖”一声,蜡烛点燃,室内重新恢复了光明。
唐书葵缓缓从木头后面直起身来,只见他一身黑色劲装,雄劲魁梧,长眉如鬓,眼神明亮,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平添了一份世事沧桑之感。嘴唇习惯性地向下瘪着。乍一看还是个不错的英俊男子。而那双眼睛中,却充满了不屑与轻佻,甚至还带了半点妩媚。
绿衣扫视一眼屋内,盯住木桶,忽然问:“苏柳呢?”
唐书葵一听,乐了:“你儿媳妇儿?还玩儿冥婚?”
绿衣摇摇头,道:“她不是我儿媳妇,你不能碰她。”
唐书葵一脸遗憾,“晚了,我来的时候她在洗澡。”又舔舔手指头,回味道,“她味道还不错。”
苏柳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绿衣同情地看着他:“慕小帅哥的人你也敢动?”
唐书葵哼哧一声:“什么小倌?”
红枫不耐烦道:“还跟他罗嗦什么,擒住他,自然能找到苏柳!”说罢,飞身而起,直取唐书葵膻中穴,唐书葵侧身躲开,反手一抽,一把鳄鱼吞口的宝剑瞬间出鞘,“哐哐”与二人打斗起来。
金属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水流缓缓,终于蔓延到苏柳身下。
虽然水还带着一股玫瑰的清香,但是毕竟已经凉了,挟着地上的灰尘流过来,身下的感觉并不好受。苏柳不禁稍稍动了动身子。
“不舒服?”陆非鸣察觉道。
“不然你在我上面?”语气很关切。
苏柳翻了个白眼。
“那我在你上面怎么样?”陆非鸣又问。
苏柳飞过去一个眼刀。
陆非鸣无声地弯弯嘴角。
“那咱就同甘共苦吧。”他看了看一地的水,悄悄地跟苏柳咬耳根。
说话间,打斗声音忽然近前来,暗器像暴雨一样的飞过来,唐书葵借助木床为掩护,床开始摇晃,木屑哗哗地往下掉,似乎随时都有崩塌的迹象。
“怎么办?”苏柳终于有些担心。
陆非鸣抬头看看床顶,一脸无知:“什么怎么办?”
“床要塌了啊。”
“塌就塌呗。”
“……”苏柳看看自己一身浴袍,又暗示性地看看陆非鸣。
“怎么了?”陆非鸣温柔地问。
苏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陆非鸣笑笑,终于停止了调戏,右手从身后摸出一粒拇指大小药丸,往地上一溜,药丸无声地滚了出去。
只听见“轰”一声,药丸滚了一圈水,顿时炸开,屋内顿时弥漫出锈红色的烟雾,味道呛人,清晰度骤然下降,几乎不可视物。唐书葵忽然狂咳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狠戾,声音却越发沙哑,几乎快听不清:“故技重施,阴险小人!”
说罢,不再恋战,快速舞动手中之剑,勉强抵挡几下,退到窗边,纵身一跳,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绿衣红枫对视一眼,虽觉事出蹊跷,却不肯放过唐书葵落单的机会,随后追了出去。
苏柳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
“让他嗓音变得更雌性的好东西。”
“雌性?”
“是的,唐书葵当年中了绿衣的红粉毒,勉强保住了性别,却声音却保不住了。我这个药可以让他变得更加柔美一些。”
“你也知道他们的事?”苏柳皱眉。
陆非鸣不屑地看看她,“当然。不过唐书葵单独离开唐家堡,倒还有些奇怪。”
苏柳不再搭理他,开始往床外爬。
陆非鸣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苏柳气急败坏,正要发作,陆非鸣往床外努努嘴,抽出一只手,将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苏柳顺势看去,红烟雾中淡淡散开,水面涟漪仍在,浅浅倒影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双金色暗纹勾边的白靴出现在床前。
作者有话要说:O(∩_∩)O~
☆、真相(1)
苏柳的心狂跳起来,太阳穴被震得发胀,四周寂静,似乎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陆非鸣悄悄松开了手臂。
苏柳却失力般,呆呆地匍匐在那里,再没有往外的勇气。
白靴停在眼前。
一尺的距离,再近半步,就可以靠到苏柳的手边。
可它忽然又转换了方向,脚步声消失在窗边。
一切恢复了彻底的安静。
陆非鸣见苏柳眼光发呆,没好气地捅了她一下,“你不是要出去?”
苏柳默不吭声,从床下钻了出来。
室内一片狼藉。
屏风倒地,桌子缺了一个腿,椅子东倒西歪,先前苏柳沐浴的木桶早已被劈成了木块。一旁的木架子像个无力的病人,歪斜在一旁。上面本来挂好的换洗衣服,已经被剑气改装成了土著女人的草裙。
内间的床更是惨不忍睹。几根木头勉勉强强维持住床的结构不塌,上好的苏州丝绸帷帘被暗器划成了一条一条的布巾,枕头和被子也不能幸免,鹅毛散落地满地都是。顶端悬着快木雕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终于“咔擦”一声,掉了下来。
整个一个灾难现场。
苏柳正在思考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门口忽然探进来一个闪着打扮妖娆的少妇,一双好奇地大眼睛忽闪忽闪,“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