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算仗义,并未落井下石,尽管他一定瞧出了他的意图,却还是立马叫人给他送了干净衣裳过来,又叫了几个婆子处理了那个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女子。
傅玉和擦去脸上的水渍,意味深长看了知薇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知薇是最不清楚状况的人,她甚至不知道傅玉和救的那人是谁,眼见他们都走了,这才问皇帝:“方才怎么了,到底是谁落水?”
“冯玉贞。”
“怎么是她,她怎么那样一身打扮?”
“如果我说她打扮得同你一样想要引诱我,你信不信?”
知薇不由皱起眉头:“当真如此,那她也太大胆了?现在怎么办,会出事儿吗?”
“傅韫路过此地,怕是将她当成你给救了。眼下冯玉贞被人送回冯府,这事情却不会就这般了结。你也该知情况会怎样吧。”
知薇想想冯玉贞那整日里不安分的样子,又忆起方才傅玉和看自己的复杂眼神,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皇上要叫傅太医娶那冯玉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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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贞落水事件的后续,可谓是一波三折。
刚开始冯家打听到救人的不过像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就想把这个事儿掩饰过去。冯仲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凡儿子女儿,皆是他往上爬的棋子。儿女的婚事自然要千挑万选,不管旁人怎么想,总要为自己谋点好处才是。
冯玉贞虽说是庶女,可那容貌当真无双,不用她来联姻岂不可惜。他找人问清了那天的情况,知道玉贞是着男装出门,就想着事情还在转圜的余地。只要不闹大没人乱说话,保全女儿的名声也不算太难。
毕竟苏州还是他的地界儿,封个把嘴不在话下。
那负责打听事儿的底下人又说,说救人那男子身上闻着有股子药味儿,想是个大夫。这下子冯仲卿便愈加不满了。
他若是个读书人,好歹还有功名可考,要是个治病救人的,这辈子除了跟药材打交道还能有什么大出息。指望他混进太医院,那得猴年马月。而且听说那人年纪不大,冯仲卿推断他可能连个坐堂大夫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在药铺打杂的伙计。
他的女儿怎么能嫁这样的人。要说冯仲卿其实也有把女儿往宫里送的想法,宫里多个人多个帮手,替他在枕边吹吹风,回京高升乃至入阁也不是难事儿。
正巧这回皇帝住他家,前后召见了他好几回,他就寻了机会跟皇帝暗示了几句。
可对方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没这意思,反正不接话茬儿,搞得冯仲卿七上八下。生怕早就失了圣心,皇帝瞧不上他。
入宫的事情还没个眉目,又出来落水这个事儿,愁得冯大人焦头烂额。倒是冯夫人听说对方是个弄药材的,心里头高兴,觉得这个碍眼的庶女可算是有去处了。
冯玉贞的婚事一直叫冯夫人头疼,高不成低不就的,她还心比天高,妄想着越过四儿嫁进高门。冯夫人恨透了宋姨娘当初趁自己有孕时勾引自家老爷,又恼她这些年与自己争宠,岂能容冯玉贞嫁得好。
可若挑得太差老爷必定不依,正也在发愁时,天上掉下个俏郎中的,立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于是冯夫人十分积极,到处叫人打听那天救人的小伙子,一心要召他为婿。结果底下人办事当真麻烦,没多久就给打听出来了。
可这结果叫人大吃一惊。那家丁先知会了夫人身边的婆子,把傅玉和的身份粗粗一说,一转身又去找冯老爷邀功,想讨几钱银子喝酒。
冯仲卿一听救自己女儿的竟是信国公世子家的嫡长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立时心花怒放,真给了那家丁几钱银子,随即就去跟冯夫人商量。
这下子风水轮流转,轮到冯夫人不高兴了。她真恨自己多事,也恨那家丁多嘴。没能想到一个年轻人竟有这么大的来头。听说那傅玉和不仅出身显赫,跟皇帝更是自小一起长大,有过命的交情。
若将冯玉贞嫁进信国公府,岂不是连她亲生的四丫头都要被比下去了。
高平侯府又怎么能跟信国公府相提并论呢。
冯夫人一百个不高兴,却拗不过丈夫的心思,只得先备了几样看得过眼的礼物,让丈夫带着去见傅玉和,说是要谢他救女之恩,实则就是逼婚的意思了。
这消息传得飞快,薄荷等人第一时间就都知道了。这下子她们可都傻眼了,连扶桑都深感意外。
她们聚在屋子里聊这个事情,越聊越心痛。冬青在三人中嘴最快些,当即就恨恨骂道:“这个该死的冯玉贞,本想叫她去勾引万岁爷,好跟沈知薇争风吃醋。没成想竟这般没用,那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竟会掉进水里。你说她掉就掉了,怎么就叫傅太医给救起来了,当真气死我也。”
傅玉和在这些宫女的心里,有着很不一般的地位。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打算,初入宫时一心盼着得皇帝的青眼,能一步登天坐享尊荣。慢慢的发现这不过是痴人说梦后,就又将主意打到了傅玉和头上。
她们这些人都出身官家,从前在家也是小姐来着。想着出宫之后踱了那么层金,说起亲事来也能比从前高一头。有些不自量力的就开始打信国公府的主意。
傅玉和这样的人才,姑娘们看着没有不喜欢的。尤其是扶桑,她既一心准备离宫,自然也想过后路。傅玉和也是她肖想的对象之一,不管成不成,眼下听得他竟有可能要娶冯玉贞,心里自然难过异常。
于是她看冬青薄荷便愈加不顺眼。
当初出主意让冯玉贞胡来的就是薄荷,而事情都是冬青去办的。比如透过某个嬷嬷将皇帝的行踪透露给冯玉贞,又出主意叫她做男儿打扮。
当时算计的时候洋洋得意,想不到最后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扶桑真心后悔和她们搅和在一起,这些人心眼既多出手毒辣,倒还不如沈知薇那个傻瓜来得好相处。
算计了这么些年,扶桑也累了。
那边冬青还在兀自后悔,生怕冯大人得理不饶人,非逼着傅玉和娶自己女儿。
堂堂信国公世子的嫡子,怎么能娶个庶女呢。说出去真要叫人笑掉大牙。
可她们没想到,冯仲卿竟真是这么想的。他提了夫人备好的礼物去寻傅玉和,先是一番寒喧,谢过他救女的大恩大德。然后话过三旬就把真实目的给透露了出来。反正不管怎么说,傅玉和碰了他女儿的身子,毁了她的清白,这个责任总是要担的。要不然叫他的玉贞往后怎么活?
傅玉和早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成了往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神医模样。冯大人话说得再好听,意思也很明白。但他又岂是那种会轻易屈服的人,别说他心里已有旁人,就是没有人,也断不会娶一个妄图引诱皇帝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就该送进庵堂青灯古佛一辈子才是。
于是他就跟冯大人打马虎眼儿:“大人当真客气,大人之女在下从未见过,又何来救她一说。”
“傅大人这是健忘了,前几日在望山桥边,大人不是…”
“哦,您说那一回。在下那日确实救了一人,不过是位公子。大家皆为男了,我救他一命也不图他回报,此事就这么过去便好。大人虽为百姓父母官,却也不必如此客人,救人乃傅某本分,并不图什么旁的。”
冯仲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不打算负责的意思的。不过说起来也是,这事儿他叫人压下了,坊间并无传闻,现在傅玉和咬住不松口,他也不能闹大。万一他真的不肯,女儿名节毁了就更难嫁了。
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冯仲卿也是不愿。思来想去唯有冒险,将这个事情捅到了皇帝跟前,求他为自己做主。
他哪里知道皇帝那天也在现场,就是他亲手推冯玉贞下水,又是亲眼目睹了整个救人过程。皇帝打从心里厌恶冯玉贞,待冯仲卿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便开始挑刺儿:“你这女儿也当真大胆,装成男子出门不说,竟不带一个随从。闹到如今这样,叫朕怎么处置,当真是任性妄为。”
冯仲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似的。这事儿确实是玉贞不对,想来傅玉和也是见她男儿打扮才出的手。若知她是女子,恐怕并不会理会。
可现在事情出了,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先是连加磕头自请有罪,到最后又是老泪纵横一副心疼女儿的模样。皇帝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只得先把他劝走,随即又叫了傅玉和过来。
这是落水整件后,君臣两人头一回见面。皇帝倒没什么,傅玉和却是一脸的不高兴。他总有种自个儿叫人算计了的感觉。虽说是他自己爱慕知薇才惹出来的事儿,可这冯玉贞也绝计不是好人。
怪只怪当初皇帝提的那个建议,将他原本压下的心思挑了起来。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说的便是他眼下的处境。
皇帝也不跟他兜圈子,只把冯仲卿的意思同他说了,又问他有何打算。傅玉和直接表明心迹,绝不愿娶冯玉贞。
“臣宁愿出家为僧,也不会娶这女子入门。皇上也该知她的险恶心思,这样的人若进了家门,臣这家哪还有安宁之日。更何况她这品性也不堪宗妇之责,臣的父母绝计不会答应。”
以傅玉和的身份,他的妻子将来定要掌管整个傅氏家族,宗妇的头衔迟早要落她头上。那可不是一个当家主母这般简单,若挑了个品行不够格的,只怕整个傅家都要被带得没落了。
在这一点上,傅玉和咬紧不让,宁愿死也不同意。
皇帝当然不会逼他,他也见不得傅玉和受这样的委屈。只是这事儿说起来傅玉和也有点不占理儿,他是自个儿跳下去的,并不是旁人逼的。
说起这个傅玉和又是一肚子的气,可又不能怪皇上和知薇,气头上便说了这么一句:“冯玉贞那样的,即使入门也只能当个妾氏,哪里有当正妻的资格。”
☆、第82章 求娶
这毕竟是冯仲卿的地盘儿,又在他的家里,傅玉和的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冯家人的耳朵里。
这下子冯仲卿可是气炸了。这傅玉和简直欺人太甚,一点不把他这个江南总督放在眼里。好歹他也是从一品的大员,他的女儿想嫁给他傅韫,居然只能当个妾。这根本就是在扇他的耳光。
整个冯府因这桩事情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似乎除了冯夫人外就没个高兴的。
宋姨娘那边这两天就跟发了水灾似的,母女两人见天得抱在一块儿痛哭,那眼泪都快汇成溪流了。宋姨娘不仅关在屋子里哭,还到冯大人那里去哭,那叫一个委曲求全肝肠寸断,哭得冯大人心疼不己。
想想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能叫别人这般侮辱,于是他又天天去烦皇帝,请他老人家作主。
皇帝被他烦得不行,偏偏这会儿青鸟堂的事情被查出了更大的内幕,皇帝一心扑在那桩事情上,又因某些原因不愿跟冯仲卿撕破脸皮,只得当起个夹心人,在两边打太极。
可这两人都是硬石头,傅玉和那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副大不了就死的模样。另一边冯仲卿一把年纪哭哭啼啼,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皇帝既不好骂他也不好罚他,倒把自己搞得烦恼不已。
知薇也惦记着这个事儿。从感情上来讲,她自然更同情傅玉和。毕竟那个冯玉贞有引诱皇帝的意思,看起来就像个好人。她的落水不因傅玉和而起,对方却好心救了她。
结果现在是牛皮糖沾上甩不掉,傅玉和好心没好报,竟被人缠上了。
知薇是现代女子,没那么变态的贞操观念,潜意识里并不认为女子落水叫人救了,就一定要嫁给对方。
更何况就算是这个年代的女子,也是趋利避害的。当初不知道傅玉和的身份时,冯家人是怎么做的,还不是想赖个一干二净,恨不得当这事没发生过。
后来听说有利可图,这才积极起来,拿贞操来压人逼人就范,实在是小人行径。
一想到这里知薇愈加同情傅玉和,觉得他真是倒霉透顶。
想起皇帝说的傅玉和可能是把冯玉贞当成自己才下的水,她又觉得对不起人家。早知道就不该走开去买吃的,叫那个冯玉贞祸害了皇帝又害了傅玉和。
于是某天两人在园子里碰见时,知薇便忍不住停下步子,想要安慰对方两句。
傅玉和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眼圈明显看起来深了一些,眼窝也凹陷下去,显然这几日被这事儿烦得没睡好。
想他从前那么云淡风轻一人,竟被这样的恶心事儿缠得脱不开身,知薇当真替他抱不平。
“大人这几日受委屈了。”
傅玉和本想抬脚走开,可看她一脸关心的模样又舍不得。他这些日子确实不好过,心里一阵阵煎熬叫他连觉都睡不好。知薇的关心无疑是一剂及时雨,浇熄了他大半的愤愤不平。
“我如今还好,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只是有点担心大人你。那天那个事情当真是不凑巧…”
“不见得只是巧合,虽说阴差阳错,但这后面显然有人在操控。”
知薇吃了一惊:“您这是什么意思?”
“冯玉贞起先的目标是谁,你也该知道吧。”
“是万岁爷。她这些天总想进前院来,不过都叫人挡了回去。那天大约是凑巧出门,就撞见皇上了。”
“哪来这般的巧事儿。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有这么大的胆子化妆成男子独自在街上行走?更何况她又从何处得知皇上的行踪,显然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
这个儿事查无死证。冯玉贞自然可以咬出廖嬷嬷来,可这廖嬷嬷本就是冬青她们找的婆子假扮的,事成之后溜之大及,哪里还寻得到人。再说寻到了又怎么样,依旧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
不过这事儿知薇不清楚,傅玉和这么一说,她就往旁的想歪了。
皇帝的行踪知道的人不多,有时候连贴身宫女也不知情。那冯玉贞哪里来的本事打听到皇帝在何处,还巴巴地凑了上去。
那个故意告诉她的人,显然来头不小。
那边傅玉和还在轻声叹息:“早知那日我便不该出宫。我既是太医就该留在冯宅,不该去寻那名医讨教。”
“你是私自出去的,皇上有没有怪罪于你?”
“并不曾。我事先曾向皇上请示过,也告之大约回来的时辰。皇上一向宽厚,并不同我计较。想不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局面。”
傅玉说似乎是在自责,可听在知薇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暗示。她就这么乖乖地顺着傅玉和的思路往前走,将那点子怀疑落到了皇帝的头上。
难道这一切是皇帝安排的?冯玉贞为何落水,她事后曾问过皇帝,皇帝竟说是他故意推下去的。
他当时站在桥上,傅太医若过来他定能瞧见。冯玉贞又故意打扮成她的模样,加之黄昏时分天色晦暗,冯玉贞又站在皇帝身边…
知薇简直不敢往下想。皇帝那样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人,平日里待自己好得无可挑剔,对奴才也宽厚有加,连责罚都很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
就因为傅太医对自己有点意思,他就要斩草除根?可那也不用把冯玉贞推给他啊,随便指个名门闺秀也就是了,就算是雪容也好啊。冯玉贞那样的若嫁给傅玉和,岂不是毁了他的一生。
知薇眼圈泛红,竟是要落泪。并不单是为傅玉和委屈,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自己心里那个美好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心机。
所以说他终究只是个皇帝吗?他自小在算计里长大,对付一个屈屈傅玉和不在话下。把人弄得一生痛苦,他当真就能快活吗?不是说两人情同手足吗,又怎能下得去手。
知薇半信半疑,心里的难受铺天盖地而来。她急于去找皇帝,即便不问个清楚,也想找点蛛丝蚂迹出来。或许只是她想岔了,皇帝并没那么坏,他连她都能这般包容,又怎会害自己一同长大的好友呢?
知薇心烦意乱,转身就要走,却被傅玉和叫住:“有些话今日既见了,我便想问一问。知薇,若我愿意带你走,你可愿跟我走?”
知薇顿住身子,不置信地转身瞧他。
傅玉和走上前来,离她近了一些:“我为何会救冯玉贞,相信你一早也猜到了。我从前因二弟的事情怨你恨你,如今却又控制不住想你念你。我知你一心想出宫,为此不惜自贬为奴。如今我若求娶,你可愿答应?”
“这、这…”知薇吓得都结巴了。傅大人也太大胆了,就算她还没跟皇帝捅破那层窗户纸,可她好歹还是宫里的人,他怎么有直愣愣地这么问呢。
更何况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为何不回答?”
“你也说了,你二弟的事情横在中间,你我又怎么可能…”
“抛开这些不谈,你对我可曾有过心动?”
“我…你,傅大人,咱们现在不该谈这个。”
“为何不能谈。我未娶你未嫁,你眼看便要出宫,若我不娶冯玉贞,你可愿嫁我?”
“你父母如何会同意?”
“那便不回傅家,你与我离开京城,寻个偏僻地方开间药庐,一生治病救人如何?”
这个提议听起来十分诱人,若是早个一年半载的,搞不好知薇当真会同意。可如今她一颗心系在皇帝身上,早已收不回来。她既不愿负那个一心待自己的男人,又不愿委屈傅玉和一辈子,这样的提议自然不能答应。
但看他一脸殷殷期盼的模样,像是受了重大打击后突然有了希望的样子,知薇又不忍心直接拒绝。当下什么也说不出,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一直跑回到自己屋子里合上门,这才将一颗狂跳的心摁了下去。
苏州当真是个不太平的地方,怎么接二连三出事儿呢。傅玉和是不是被冯玉贞刺激坏了,这才口不择言胡乱表白。也可能是他急于想找个女子成亲,好推了冯家的亲事,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知薇一脑袋的浆糊,完全想不明白。
就这么在屋子里待了半天,到了晚膳时分她才打起精神去了皇帝那儿,陪着一道用了饭。
饭毕两人又喝茶聊天,皇帝今日谈兴不错,知薇却是蔫蔫的,经常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搞得一向对她好脾气的皇帝,也有点不悦起来。
“你今儿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摄的模样。”
知薇有点心虚,不敢看他,只摇头道:“没有,许是有点累了。”
“你一整天都忙什么了?”
什么也没忙。她现在虽没名分,实际上已是皇帝的女人。谁会让她干活啊,巴结还来不及呢。除了陪皇帝吃饭喝茶批奏折,她闲得都快长毛了。
皇帝走上前来,一把将她从椅子里拉起来,直接搂进怀里,居高临下道:“怎么,是不是见了傅韫一回,心思又活了?”
他那模样隐隐带了怒气,按在她腰上的手也格外用力。
知薇想起他可能算计傅玉和的事情,不由也恼了:“您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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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她的眼神深邃,就像要看透她的心一般。
知薇很怕与他对视,明明没做亏心事,可叫他这么一看,底气都快被看没了。她低着头看着对方胸前的绣金十二章纹,觉得有点憋闷。
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反倒激起了皇帝的兴致,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朕什么意思,你心里该清楚。”
“您到现在还怀疑我与傅太医不成?”
“朕从前不愿多想,但如今出了这个事儿,倒不得不想。那日在望山桥,你一听傅韫救了冯玉贞便急成那个样子,你当朕看不见吗?”
“那是因为冯玉贞不是好人,您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