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们会拳脚功夫呢。”

“他们不会。”

“您又知道。”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会不会看一眼便知。”

听到这话知薇总算放下心来。皇帝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拿一根簪子要了几个大汉的命。若孙明秀等人当真是软脚虾的话,倒是不用担心了。

只是…

“他们会不会有帮手?”

“应该有,所在咱们赶紧走。”

说着他拉着知薇准备出净房。孙明秀等在房间外头,他只消带知薇从窗户里出去,跳下楼钻进夜色里便可。

谁知刚迈出两步,就听到外头一声女子的娇滴滴的嘤咛声。皇帝和知薇同时一顿,把脚收了回来。

知薇心想这是直接把美人送到床上,要勾引皇帝吗?可是刚刚不是试过了嘛,没有用啊。就算真要来场妖精打架,好歹她还在,总不能两男一女吧,那也玩得太凶了。

结果她正想着,居然又听到一个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粗而低沉,一张嘴就是淫词秽语,听得人满脸通红。

知薇还是黄花闺女,头一回听别人的床戏,心里真是别扭死了。关键是听的还不是她一个,旁边皇帝也站在那儿听着,听着听着还皱起了眉头。

她就想,皇帝不会是听出感觉来了吧。

事实就如她想的那样,皇帝是个正常的男人,这把年纪当然有这方面的需求。因为知薇的关系,他已经许久不碰后宫的女人。平时政事繁忙也不觉得怎么样,可这会儿有人就在隔壁疯狂大战,他若再没点反应,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他算是明白孙明秀的真实用意了,把知薇和自己骗到这里来,又叫人在外面上演全武行,但凡他心性差些,这会儿应该已经把知薇扑倒在净房里闹起来了。

只消这么一闹,这把柄就算有了,以后就当真甩不掉他们了。

皇帝心里腾一下升起一股怒意。早听闻江南士子私底下有些混乱,却不料竟乱成一样。曾子成还是个解元,诗作不出字写得差,做这些龌龊事情却是如此拿手。这样的人若有朝一日入仕为官,这大晋的江山岂不是要毁在这帮人手里。

皇帝一生气,那方面的想法就淡了很多。只是身下某个地方依旧胀得厉害,搁在知薇身上的手不自觉便用力几分。

知薇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提醒皇帝:“您可不能在这里…”

“我当然不会。”

皇帝沉吟片刻,琢磨着该怎么出去。外间那两人一时没有停的意思,显然一半是制造气氛,一半也为监视他二人。

他走到净房口打量屋里的摆设,看清烛台的位置后一下子有了主意。他随手从钱袋里掏出块银子来,朝着烛台打去。银子划过烛芯,一下子掐灭了火头。

原本被照得暖融融的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皇帝趁机就拉着知薇往外跑。

这出一招是掐准时间的,听得那男人怕是快到了,算准了他舍不得松手,便利用这个时间差,悄无声息开了窗户,抱着知薇一跃而下,跳到了下面的草丛里。

上面那两人闹得正酣,屋子突然暗了灯也没反应,依旧嗯嗯啊啊叫着。孙明秀在外头倒是立马发现了,可不能立即进去查问,若这灯是林逸清故意熄了办事的,他闯进去就坏了人家好不儿。

结果里头又忙活了片刻,刚结束便察觉出不对,那男子立马就叫了起来。

孙明秀心道坏了,一脚将门踹开,却是走得太急,踢到了桌边的椅子。他又疼又急,顾不得揉脚就去摸火折子,好容易把屋子里的灯点着了,冲那两个衣衫凌乱滚下床来的男女问:“人呢?”

“还在净房吧。”

“放屁!”

孙明秀拐进净房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回出来又看到烛台边的地上有一小块银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一阵冷风吹来,洞开的窗户说明一切,这两人显然是跳窗跑了。

这个林逸清真是不简单,出手豪气身手了得,还是不贪美色的人,这样的人当朋友自然好,若他有心与自己为敌,可就不妙了。

这地方是断断不能叫人知道的,听说皇帝刚离开南京,可还在江南一带活动,若被他知道了,他们全家便是完了。

想到这里他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那两个污糟的人,立马叫了心腹过来,要他去找人来,从各个方向搜寻这两个人。

熄灯的时间过去没多时,他们肯定跑不远。再说他们不认路,往哪儿跑都不成,最后搞不好自己跑到死路里,捉起来更方便。

孙明秀阴阴地笑起来,就算是把这整个宅子翻过来,也绝不能让这两人逃出去。

-------------

夜色里,整座宅子似乎都活了过来。

皇帝带着知薇跳到底下树丛里,因视线不明辨不清方向,只能向着有光的地方过去。知薇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唯有皇帝紧紧抓着她的手时,方能叫她安心一些。

两个人在园子里一通乱转,找了个小门钻出去。可外头依旧是杂乱无章,除了树与草便是一间间的屋子,转了几圈似乎也没摸到门口。

皇帝微微皱眉,正想要不要上屋顶去,就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显然孙明秀发现了不对,正找人搜他们呢。

他看看身边的知薇,问她:“要不要上房顶走走?”

知薇心想这时候能说“不”吗,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于是她故作镇定点点头,刚想说你小心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那感觉就跟上辈子坐过山车似的,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站在了一堆瓦片上面。两人加起来至少有两百多斤,可那瓦片不过轻轻一响,就跟踩在云上面似的。

知薇探头往下面瞧,借着月光隐约看到树影微摇,就跟个无底洞似的。知薇重心不稳身子摇晃两下,叫皇帝一把搂着腰抓了回来,带着她快速向前移动。

耳畔只听得到风声,头顶明月高照,知薇竟品出点浪漫的味道来。明明是在逃跑,怎么搞得跟拍戏似的。若她这会儿闭上眼睛,会不会再睁眼的时候已然回到现代去了?

从前那是她最盼望的事儿,可如今她却犹豫了。那些便利的生活似乎没了致命的吸引力,手机电脑也可以丢到脑后,她的生命里有了更重要的东西,而给予她这个东西的男人,现在正紧贴着她,身上的龙涎香若隐若现。

两人跑出一段后,突然听得放肆的大笑声,皇帝便停了下来,同知薇一道蹲在屋顶观察下面的情况。也不知是跑到了哪一处,似乎是往宅子后头去了,他们站在一处房顶上,底下院子里几个男男女女搂成一团,喝酒调笑追逐,还有人一把抓住个女子扯掉她的衣衫,压在院中的石桌上便活动起来。

知薇顿时面红耳赤,觉得今晚真是太刺激了。听了一回壁角不算,竟还见识了真刀真枪的画面。这跟看爱情动作片有什么差别,甚至比那更刺激更直观。

她赶紧把头撇开,轻轻道:“咱们快走。”

皇帝也不想她看这个,带着她迅速离开。底下搜索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进出各个屋子,每每破门而入,总会引来一阵惊呼。

有一回也不知他们闯入哪一间,一脚踢开门时,里面竟传来两个男人的惊叫声,听得知薇直摇头。

实在太淫乱了,这到底是间什么样的宅子,里头还藏着多少让人羞于齿耻的事情。这搁在现代就是又一个天上人间,古人在这方面跟现代人相比毫不逊色。

跑跑停停,知薇到最后也是累得不行。眼看前面似乎出来了高高的围墙,她想大约真的快离开这里了。就在这时又听得搜寻的人在下头大喊:“这两人藏得太好,快去找青鸟堂的于大人,快点儿。”

知薇刚想问青鸟堂是什么玩意儿,身子却突然失重,被皇帝裹着跳下围墙,沿着外头的小路往前去了。

刚开始怕那些人追过来,她大气不敢出,憋了一股劲儿拼命往前走。好容易走到一片林子里,感觉似乎安全了,才扶着棵树大口喘起气来。

果真是好奇害死猫,本来想看皇帝跟人斗诗斗画来着,结果啥也没瞧着,反倒差点丢了性命。她暗暗发誓,回去之后再不跟皇帝出门,还是老老实实待屋子里安全。

这么看起来,宫里似乎也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皇帝在边上轻抚她的背,抱歉道:“今夜让你辛苦了。”

“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理那孙明秀。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下回瞧着长得模样周正的,便想想孙明秀,别被那一副皮囊给骗了。”

“怪我轻信于人,原来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也不都是心眼好的。”

皇帝扶着她慢慢往前走,边走边问:“这么说起来,也不是全是坏的?”

“那是,您就是个好人啊。”

多么朴实的一句夸赞,跟皇帝以往听的那些比起来,简直粗糙到寒酸。可他就是爱听,因为他觉得话里透着真。以知薇有限的聪明才智来说,在累成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必定是真心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也就不加修饰,甚至连语气都毫不掩饰。

不过说完之后她看起来有点害羞,又把头撇到了另一边。

她这个样子看在皇帝眼里,莫名就起了点想法。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最近的知薇和从前不大一样,不再那么冷冰冰地待他,有了那么一丝热度。

从前的她身上穿着金丝甲,看着笑脸迎人,其实离着很远。这两天却是渐渐近了,说话少了顾忌,也不再诚惶诚恐,开起玩笑来更是得心应手。

看来他早该那么做了。之前太过在意她的想法,总是裹足不前,怕伤了她的心。岂料她对他应该也存了几分真情,故而吻了之后并未翻脸,反倒叫她对他没了防备。

原本都打算把知薇赐婚给傅玉和的皇帝,一下子便忘了那个提议,只想着回去后如何再加把劲儿,定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才好。

一个男人掌有江山社稷固然是件令人欣喜的事儿,但身边若能有个情投意合的女人,却要比当个掌控天下的人更为叫人满足。

他不由将知薇拉向自己怀里,笑道:“你既说我是好人,那我便好人做到底。你脚可疼?”

“还成,就是这路不大好走儿,有泥。”

话刚说完,知薇就踩在一滩烂泥上,左脚一扭疼得她大叫一声,身子不自觉便靠到皇帝怀里。对方也不客气,抱得紧紧的,冲她道:“还是我背你吧。”

“那可不成,我自个儿慢慢走就好。”

“要照你这速度,回头他们追上来,咱们可有麻烦。”

皇帝信口胡说,却把知薇给唬住了。想想有道理,总不能连累皇帝跟她一起冒险。于是她扭捏着爬上了皇帝的背,忍着狂乱的心跳慢慢调整呼吸。

她那刻意的呼吸声皇帝全都听在耳朵里,心痒难耐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尤其是今晚看了太多那样的画面,他心里那股情绪其实一直没压下去。这会儿人就在背上,彼此贴得这般近,皇帝发现自己的呼吸似乎也乱了。

但荒郊野外做不得那种事情,为转移注意力,他只得同知薇聊些别的,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上回她做的芋头青菜粥上。皇帝就问:“你从前在家常做饭?”

“也不是,偶尔下下厨。我娘说了,这是女子的本分,不管将来嫁进婆家轮不轮得到做,那都得会一些。自个儿会了才能吃得出好坏来,也能不叫底下人糊弄过去。”

“这么说起来,你娘倒是一心要把你嫁进别人家,去做当家媳妇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未出阁的女儿家,也不好多说这个事儿,会害羞的。”

“我可没瞧出来你知道什么叫害羞。”

知薇就笑:“您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就这么没皮没脸吗?”

“没皮没脸不好说,没心没肺倒是真的。我有时真叫你气得不轻。”

知薇想想皇帝几次跟自己生气,最厉害的就是南巡前的那一次,好几个月不理她,还真是气得不轻呢。可她总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伤到呢。

果真是天之骄子,只能由人捧着,受一点点反抗都不行呢。

这要搁在上辈子,碰到这么难搞的男人,知薇早叫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了。可不知是不是在古代时间久了,奴性当真越来越强,听皇帝抱怨她非但不生气,反倒开始自我检讨:“以前都是我不好,老惹您生气。您别和我计较,往后您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都听您的可好?”

“做什么都成?”

一听这话知薇就犹豫了,也忘了还在皇帝背上,要是回答得不合他心意,搞不好就要被扔下来。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呲牙道:“您别提太过分的要求,我便都答应您。”

“那若是提了过分的要求呢?”

“那我便咬咬牙,也答应您。”

皇帝一下子乐了,少见得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夜色浓重的林子里听起来格外清晰,有种直击人心的感觉。

笑过后他又放柔声音道:“你不用怕,我是个什么人你也该清楚,若真想强迫你做些什么,一年前便做了,也不会等到今日。不过我这人从小也有那么点子倔脾气,想要做成的事总是要做成的。”

知薇安静听他说话,觉得那就是在跟自己表白。

“你一日不点头,我便一日不放手,你这块石头再难捂,也总有捂热的那一天。我有这个耐心等你。”

☆、第77章 月色

月光透过树影照到了皇帝的头上,照的他的声音仿佛都带了一丝清冷的味道。

缓缓的那话就说进了知薇心里,一扫她前几天的不快。原本还以为皇帝想吃了不认账,没想到他是绅士过头,不仅要她的身体,还要她的心。

知薇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随之而来的又是少少的愧疚。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心机女似的,吊着别人的感情耍着玩。一方面不想为这个事情做出改变,固执地坚持最初的想法。一方面却又担心这个男人会厌了她,转而跑去向旁人献殷勤。

若她能跟皇帝公平对话,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话,皇帝一定会回她一句:“沈知薇,你才是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

于是她又开始犹豫,要不要就这么答应他算了。毕竟眼下的光景十分浪漫,耳边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头顶一轮明月洒曳满地的光。他背着自己,就跟男神背着女屌丝一样,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日剧。

看的时候她还太小,对剧情一知半解,对爱情更是毫无了解。当时只觉得女生靠在男生背上的样子很好看,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找着这么个无怨无悔背着她的男人。

这个小小的梦想被藏在心里,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她淡忘了。想不到换了个空间竟是实现了,只不过背她这人过于位高权重,他们的关系少了一丝浪漫,更多的则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权力的阴影。

就好比她原本祈求上苍让她中个五百万的大奖,都想好怎么花了,冷不丁被个五百亿的红包砸着了,于是人就开始犯迷糊。

这男人真是既好又不好,怎么她的初恋就不能跟个普通人谈呢?

皇帝听她半天不说话,便问她:“想什么呢,我的话叫你为难了?”

“没有,”知薇不能说出心里的想法,便开始瞎扯,“我正瞧您的后脑勺呢,然后有了一个发现。”

“什么?”

“我发现您的耳朵长得挺好的。”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跟花痴似的,在她看来皇帝身上没一样是不好看的,耳朵自然也是。看着看着她就贼心大起,想伸手拉一拉。

结果皇帝后面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猜出她的用意,淡淡道:“你这是准备朝我的耳朵下手吗?沈知薇,你好大的胆子。”

知薇吓了一跳,赶紧收手,挣扎着想要下来。她还真是自我放松惯了,都忘了眼前这男人是什么身份。都怪这撩人的月色。

皇帝不放她下来,只同她道:“你这稀奇古怪的想法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你真是沈万成的女儿?”

皇帝不过随口一问,却叫知薇更害怕了。她想他一定是看出破绽来了,已经怀疑她是顶包入宫了。

想来她和真正的古代闺秀差别很大,从前低调的时候没人觉察出来,跟皇帝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叫他老人家发现了。

所以说低调做人这道理有多么重要。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尽力瞎扯:“我是怎么进的宫皇上最清楚,沈家也没这个本事弄个假女儿糊弄您啊,那可是株九族的大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你与沈家人性格不大相同,你父亲和你哥哥都是稳重型的,你二弟才能虽不出众,却也是老实巴交,怎么你就…”

“我也很老实啊。您觉得我哪儿不老实?”

“你哪儿老实,都想着揪我的耳朵了,能老实到哪里去。还和你同我说的那些话,一会儿一出的,瞧着又傻又笨,偏偏什么事儿都称了你的心。我瞧着你倒是挺聪明,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

知薇听他说自己又傻又笨,有点不高兴:“我哪里看起来傻又笨,明明长着一张聪明的脸孔。”

“光长得聪明有什么用。”

“您!”

要不忌惮他的身份,知薇早朝他脑瓜上砸去了。忍了又忍终于忍下,只气鼓鼓撅起嘴。

皇帝就笑:“刚说你笨你便笨起来了,我明明夸你来着。”

“真的是夸吗?”

“朕说的话还能有假吗?”

这一路皇帝一直自称“我”,这会儿终于露出个“朕”来,更让知薇觉得天子威仪压力重重,心里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要普天下能说这个字的只有他一人。那就跟一条鸿沟似的,老横在他们中间,明明都要忘了,可时不时又钻出来。

知薇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她那两只搁在皇帝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一些。

皇帝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想问她怎么了。但随即又明白过来,便打消了劝她的念头,只同她道:“你搂着我的脖子,要不当心掉下去。”

知薇正想自个儿的事情,听到这话也没反对,乖乖地就伸手上去。结果一搂着才觉得不对,因为这样一来,她的脑袋就贴到了对方的后脑勺上,脸颊碰着他的耳朵,有种微麻的感觉。

她觉得这触碰的感觉还挺舒服,就下意识轻轻动了两下,结果身子下面的皇帝脚步一僵,整个人轻轻晃了两下,好容易才调整呼吸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