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她对赵涛怀着深深的恐惧,完全不想再与他同处一室;另一方面,却又隐隐担心赵涛无法脱身……毕竟有昔日的情分在。

“傻站着干嘛?”赵涛拍了拍另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王昭美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一面照做一面迅速地扫了眼室内,却完全没有发现那几位长官的踪影,这令她不禁泛起了嘀咕:他们是不是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

一时间,恐惧不断发酵,迅速占据了上风,她如坐针毡,心中无限焦灼,恨不得拔腿就跑。

赵涛的一只手在兜里掏着什么,又看到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脸色又阴沉下来:“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王昭美身体一抖,却是挤出了一个笑:“我在想……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赵涛一楞,随后回嗔作喜:“我也想跟你过踏实日子,不过要等到现在的活儿忙完才行……你放心,等我忙活完,立刻就带你离开这地方。”

王昭美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红绸,然后递给她:“喏,一个小玩意儿,送给你的。”

王昭美眼皮一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说起来赵涛不是第一次送她礼物,之前那些对于他们来说过于贵重的珠宝,她已经收的够惴惴不安的了,但这一次简直可以说是心惊胆战。

顶着赵涛的目光,她不敢不接,于是硬着头皮伸出了手,赵涛满意地笑起来,红绸沉甸甸地落在她手心。

王昭美死死地咬着后槽牙,颤颤巍巍地解开了红绸,一枚金灿灿的戒指静静地躺在红绸上。

王昭美的脑子轰然一声,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郑飞的那句话——“那是从别人的断指上捋下来的。”

她已经够害怕了,偏偏此时屋内的某个角落蓦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动静,不太大,但还是把这个杯弓蛇影的女人逼得彻底崩溃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用力地把金戒指丢了出去。

但扔完她就傻眼了,一瞬间,赵涛阴冷的视线便将她笼罩,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毛线,完全没办法思考应付对方的怒火的法子。

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一下,可她那个拙劣的理由还没说出口,她的脖子就猛地被掐住了。

从窗台上跃下的小白猫不理解这一幕惊险的情形,发出了疑惑的喵叫声。

“啊!”她的尖叫短促而惶恐,却是戛然而止,赵涛的力气奇大,胳膊仿佛铁焊的一般,牢牢地箍在她颈上,王昭美的呼吸立刻就上不来了,两眼暴突,耳鸣嗡嗡作响,她的嘴像濒死的鱼一般张合,挣扎着发出声音:“救我……救我……”

“你这个臭婊子!”赵涛离得近,她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如同火上浇油,他睚眦欲裂,“我真心实意地对你,把你从那个破地方带出来,给你吃给你喝,你就这么对我……”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一梭子弹就破空而出,精准地朝着他的后脑勺袭来,赵涛冷笑一声,却并未回头。

苏闲在王昭美失控的那一刻就扣下了扳机,自然而然的,他的潜伏也无法再继续下去,索性不藏了,直接现身,准备再补上几枪。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家伙竟然不躲不闪,苏闲眸光一凝,跟着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地板上铺着的瓷砖毫无预兆地一寸寸碎裂,露出下层的水泥砂浆,紧接着那些水泥砂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磨成粉状,回归了沙状。

而那些沙石在顷刻间聚集起来,凝成了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赵涛身后,子弹嵌进沙墙里,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坼响。

苏闲面沉如水,冷冷地盯着那道沙子凝成的屏障,而赵涛回过头,阴森森地冲他一笑。

“当我什么都没发现吗?”他咧着嘴笑道,“从一进门我就知道这娘儿们不对劲,只不过想试探一下……啧,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

苏闲的目光扫过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眉头皱起,没法再等了,他伸出一只手,五指虚虚地一握,气流立即高速地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道无形但锋利的气刃。

在他的操控下,气刃疯狂地向沙墙攻击,赵涛的挡箭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缺口,细沙速速掉落,可苏闲完全乐观不起来——因为两侧的墙壁也开始皲裂、沙化,源源不绝的沙子重新弥合上了漏洞,甚至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圈,堡垒一般将赵涛与王昭美二人牢牢地圈在里头。

根本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死循环,这样下去不行。苏闲的神情极为凝重,在明白目前的方式不管用之后,他立即收了这个手段,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再不把王昭美弄出来,她就要死在赵涛手里了。

“项羽!”他猛地撞向沙墙,令他意外的是,沙墙居然一碰就散,可他也绝乐观不起来,因为那些化整为零的沙子很快就似蟒蛇一般缠上了他,紧紧将他的身体绞住。

苏闲的骨骼开始咯吱作响,巨大的痛苦袭来,但他还是咬着牙挣脱了一条胳膊,而后重重地击在了赵涛的脸上。

赵涛显然没想到这名治安官居然采用了近身肉搏的战术,而他刚才那一嗓子让他意识到他还有援兵,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随时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于是猝不及防地挨了那一拳。

苏闲的那一击复刻了项羽的异能,力道非同一般,赵涛毕竟不是石头雕的,脸颊肿的老高,脚下也是一个趔趄,苏闲趁机扣住了对方的左腕,反向一掰,赵涛立时惨嚎起来,剧痛之下,扼着王昭美咽喉的手臂也有所松动。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千钧一发地将王昭美从赵涛的钳制中拉了出来。

气若游丝的王昭美勉强捡回一条命,而赵涛也不是吃素的,苏闲一个人就让他吃了这样大的亏,令他暴跳如雷,咔擦几声,沙蟒的缠绞之力直接将苏闲的肋骨给压折了好几根。

苏闲将惊魂未定的王昭美拎在手里,往旁边一扔,赵涛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就飞速地闪现,接过了女人,又风驰电掣般的退开。

苏闲冲着赵涛笑了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对付你了。”

就在这时候,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巨响,赵涛陡然一惊,接着便听到了水流泵裂的声响。

他很快意识到,水管被人强行破坏了。

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至少在眨眼之间,室内的地板就被懵头转向的水流所充斥。

再然后,他的无所不能的沙子开始结冰。

冰晶一层层地将赵涛的沙墙包裹住,短时间内他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号令它们,他咬着牙,阴沉沉地盯着面带笑容的治安官。

沙墙变为冰墙,画地为牢地将他圈禁起来。

苏闲身上缠着的沙蟒同样被冻住了,同样失去了行动能力,但他不慌不忙,因为项羽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项羽一拳就击碎了苏闲身上的冰层,力度掌握的很好,没有伤到苏闲。

他的上司明显受了伤,行动不太利索,项羽低声道歉:“对不住了头儿,水管埋的深,耽搁了一阵子才从墙里破出来……”

苏闲抬手打断了他的自责:“先把这家伙给拿住……”

他话音未落,却蓦然觑到窗后突现的人形黑影,不假思索地把项羽推开。

“有埋伏!”

项羽的思维没能跟上骤变的局势,他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人影,还以为是赵涛的同伙,立时拔枪便射,可他万万没想到,破窗而入的竟然是一个沙人,子弹徒劳地穿过大量的细沙,反带出巨大的沙尘,迷了他们的眼。而沙人悄无声息地变换了形态,化为一道闪电般的离弦之箭,势不可挡地穿过苏闲的锁骨,生生地将他钉在了墙上。

苏闲的整个右肩登时血流如注。

第180章 悚然

苏闲面色惨白,嗓子眼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时间竟然连痛呼都发不出来。

沙箭倏地散落,苏闲的身体也跟着滑落,沙瀑劈头盖脸地洒了他一身,将他大半个身子掩埋了起来。

然而它们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无声无息地蠕动起来,分成了几股绳,藤蔓似的缠上苏闲的四肢,将他牢牢地禁锢起来。

且不说沙藤的力道之大,像是有十几只手死死地按着,叫人难以挣脱;单论苏闲这会儿的状态,肩膀上一个血窟窿,肋骨折了四五根,半死不活地靠着墙,哪怕对方只出一根手指头,也足以制住他了。

项羽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顾一切地要去救他,不过在赵涛的操控下,这些恼人的沙子还真是能屈能伸,面对项羽异常刚猛的力量,立刻化身为“绕指柔”,项羽用尽气力的一拳挥过去,也只是陷入到一盘散沙中,反而令自己的双臂身陷囹圄,难以动弹。

面对这堆其貌不扬的沙子,项羽难得生出了有心无力的无奈感,某种程度上,这些玩意儿还真能算得上他的克星。

他很快反应过来,擒贼先擒王,要搞定那些讨厌的沙子,就得先把赵涛拿下。于是立时调转矛头,朝赵涛袭去,然而后者的全幅心思也用在了提防他上面,为求自保,也早有准备,项羽没能近身,就被突现的的沙墙拦截了去路。

地板是结了冰,但这个策略对于赵涛来说,只是暂时地限制住他的行动,以及少了一处沙的来源。可这屋子还有四面墙,还有天花板,甚至整栋楼,都可化作沙尘,供他调遣。

这间屋子几乎被拆了一半,其中一面墙的砖石被抽了个七七八八,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地,室内登时掀起一阵小型的沙尘暴,人的眼睛完全无法睁开,直接让带着人质意欲逃离的冯小山迷失方向,出入无门。

一时间,两方倒是陷入了拉锯战中,赵涛被限于方寸之间,项羽也难以前进一步,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候,失血过多而处于半昏厥状态的苏闲总算在撼天震地的动静勉强找回了几分意识,他费力地睁眼:“项羽。”

他的声音极为虚弱,几乎被无处不在的流沙声盖过,但项羽还是听到了,并且即刻让他热血上头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你掩护人质和小山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苏闲一句话还没说完,乌烟瘴气的厨房里忽然钻出了一个人,步履平稳,神情沉静,正是一直没有露面的郑飞。

他的眼镜上沾满了沙尘,他索性摘了随手放到一边,冯小山心说他是不是打算用自己的异能来解决赵涛,这样的话,可得把头儿一起带走,免得两败俱伤。

不过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郑飞手里拿着的一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找出来的杀虫剂,惊讶之下,脱口而出:“郑飞你小子干嘛呢?不会以为那玩意儿能把对方喷倒吧?”

怕是还没接近,就跟头儿似的,被沙子捅个窟窿出来。

项羽也相当的怀疑,眉头紧锁地盯着郑飞。

郑飞显然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打算,而是出声催促:“别耽搁了,赶紧走吧。”

苏闲看了镇定非常的郑飞一眼,也跟着附和:“走。”

他的话一出,那边的两个不敢不从,项羽咬着牙,一手拽着冯小山,另一只手直接把塌了半边的墙壁彻底打爆,拉着两个人跨出去。

赵涛自然不会就这样让他们得逞,沙瀑跗骨之蛆一般追了出去,郑飞转过头去看苏闲,后者点一点头,郑飞举起了手中的杀虫剂,对着沙瀑的方向。

彼时他们已经跑到了过道里,冯小山速度够快,勉强与急速而来的沙瀑拉开距离,但项羽就没这么幸运了,冯小山已经背了个王昭美,实在顾及不到他,那沙瀑便如影随形地贴在他身后,正在悄然地变换形态。

就在它们准备故技重施,像重挫苏闲那样收拾掉项羽的时候,项羽忽然听到郑飞的厉喝:“项羽,往左边躲。”

项羽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个提示,但出于对同事的信赖,他毫不犹豫地照做,尽管走廊的左侧是一扇紧闭的门,但他还是用力地撞开,连人带门摔进了对门住户的屋子里。

可沙瀑也跟着拐了个弯,不依不饶地追着他,

就在此时,一团蓝幽幽的火舌循骤然闪现,循着沙瀑而来,转瞬之间将沙瀑包裹起来。

项羽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那些距他咫尺之遥的沙瀑蓦然凝固,再然后,它们在空中迸裂,从半空中坠落,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项羽目瞪口呆地瞅着一地的碎片,怎么都想不明白:沙子怎么就突然变成玻璃了?

无论如何,他这边的警报算是暂时解除了,室内的苏闲与郑飞也展开了反击——在杀虫剂这个日常不起眼的助燃剂下,苏闲从同僚“烈火”那里复刻来的异能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在助燃剂的辅助下,激发之后的温度,温度远比一般的火焰要高,所以才能一瞬间让细沙完成融化——冷凝——玻璃化这一连串的化学反应。

这个主意是郑飞临时想出来的,显而易见,他读的书要比项羽之流多得多。

而挖了十几年矿的赵涛的文化水平与项羽半斤八两,再加上获得异能不足一月,几次对战,从无败绩,扬眉吐气的他完全没想过,原来自己战无不胜的沙子,也是有软肋的。

他不愿死心,再次对苏闲郑飞二人发动了攻击,沙刃闪电般劈来,苏郑二人配合默契,如法炮制,在幽蓝之焰的洗礼下,沙刃再次完成了蜕变。

不过这一回,苏闲没让玻璃掉落,手指微动,玻璃在空中调转方向,直直地冲着赵涛飞去。

赵涛被冰墙的圈禁下,闪躲的范围实在有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玻璃之刃向他飞来。

好在苏闲没打算现在就要他的命,避过了要害的心脏处,最后是以牙还牙——刀刃穿过赵涛的琵琶骨,也把他钉在了冰墙上。

赵涛没有苏闲那般的承受力,直接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他失去意识之后,他赋予在沙子上的生命力也随之消失,钳制着苏闲的沙藤登时分崩离析,死气沉沉地洒了一地。

郑飞正要把苏闲扶起来,后者却是心有余悸,生怕再出幺蛾子,坚持让下属把赵涛绑严实了再说。

等郑飞忙完回头来看的时候,却发现上司双目紧闭,脸色难看的紧,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一直沉稳的年轻人终于撑不下去,破功了,慌乱地去探苏闲的呼吸:“组长……”

没想到他听到声音,居然又挣了眼,唇角微弯:“放心,我没事……你做得很好,那些嫌弃你的人……真是眼瞎了……”

郑飞摇了摇头,语气颇为自责:“还是我太没用了,否则的话,您不至于伤成这样。”

“记得……我之前跟你和小山说过什么吗……咳咳……”苏闲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的十分艰难,郑飞赶紧回了:“记得,您让我们发挥出实力。”

他越说越小声,眼神也愈发黯淡,苏闲闭了闭眼,沉沉地呼气:“我现在很累,所以这话我只说一次……咳咳……我说的实力,并非只有异能……智慧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咳咳……至少,你比我们都要机灵点……咳咳咳!”

他的身子猛地一弓,唇边溢出血沫,旋即便不省人事了。

“组长!”

郑飞连忙扶住苏闲,知道一定是折断的肋骨伤到内脏了,否则不至于吐血。

幸好项羽等人很快重返,帮着一起把人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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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钟云从,正在开车,这段年久失修的路难走的很,坑坑洼洼,两边还没有路灯,这辆老爷车的车灯还坏了一个,在这般恶劣的条件下,老司机钟云从也只能怎么小心怎么来,那速度都能跟苏闲一拼了。

“怎么这么慢?”车上唯一的乘客出声诘问,搞的钟云从相当无语,就会因为顾忌着副驾驶座上坐着个人,他才分外的如履薄冰。

不过钟云从脾气好,好声好气地跟对方解释:“这段路不好走,车灯又故障了,我怕是开快车出事,所以……”

“你这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冰女细眉微蹙,觑了他一眼,然后出声,“换我来开吧。”

她的语气不是很好,焦灼与烦躁显而易见,但钟云从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她的那些负面情绪并不是冲他而来。

她是在跟自己较劲。

钟云从能理解冰女的心情,要是自己的喜欢的人人事不知地躺在医院里,他也会抓狂的。

想到这里,他不知怎的,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莫名就想到了苏闲。

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他无声地叹气,很快回神,踩下了刹车,朝冰女笑了笑:“好,那你来吧。”

冰女见他这么配合,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她打开车门的时候,低声来了句:“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

“我知道。”钟云从也跟着推开跳下车,“我不生气,你也别在意。”

冰女眼角一酸,望了一眼夜空高悬着的孤月,硬是把泪意压了回去。

二人互换位置之后,再次上路,冰女开车的风格比平时的钟云从还要雷厉风行,尤其在这样的路段,这样的环境,还能这么飙车,简直虎。

钟云从佩服的同时也有点怕怕的,毕竟车子一下子颠簸的很厉害,他只觉得这老爷车每个零件都在咣当作响,真担心什么时候就彻底解体了。

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原来烽火机械厂的旧址是在西城,距离东城还真是有段距离,之前他开的慢,路也不熟,全靠冰女从旁指点,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冰女亲身上阵,速度一下子提升了。

钟云从颠的难受,忍不住问:“还要多久啊?”

“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个半小时就能到了。”

半、半小时啊……钟云从此刻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要散架了,一想到这样的状况还要维持半小时,不禁眼前一黑。

就在他生无可恋的时候,倏然望见前方有个人影,他一怔,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可一眨眼,却发现视野内确确实实有个人影立在不远处。

冰女车速极快,按照这趋势,怕是没几秒就要撞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钟云从连忙提醒:“刹车!前边有人……”

他话音未落,便是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震,接着汽车就变成了无头苍蝇一般,无论冰女怎么使唤,都不听指挥,在路面歪歪扭扭地冲撞了一阵,最后轰然倾翻。

命悬一线之时,冰女发力,将车体整个用厚厚的冰层包裹起来,总算勉强固定,翻车后,二人虽受到震荡,但伤害已经尽力降到了最低。

二人迷糊了一阵子指挥,先后清醒过来,在冰层化去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倾覆的车厢里钻出来,还没站稳,就惊恐地目睹了一幕可怕的场景。

原来他们之所以会翻车,是因为这辆汽车的车尾部分竟然不见了。

钟云从与冰女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只剩半截的车体边上,皆是冷汗直流——车尾不在了也就算了,那断口居然是平平整整的……就好似,被巨大而锋利的利器瞬间切割开的。

更令他们后背发凉的是,他们举着手电筒到处照,方圆数百米,怎么也寻不到那被切去的车尾的影子。

汽车的另一半,离奇消失了。

钟云从当即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那个神秘人,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人?

第181章 应邀

钟云从再回头去看那个方向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见状,他反而镇定下来,更加确定方才的事故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怎么回事?”冰女惊疑不定的同时,也愈发的警惕,如临深谷般戒备着四周。

“很明显了,有人装神弄鬼,”钟云从的声音淡淡的,“冲着我们来的。”

夜风撩起她的发尾,痒痒地搔过脖颈,冰女烦躁地把头发甩开,眼角余光掠过只剩半截的汽车,最初的震撼过去之后,倒是生出了一种如愿索偿的快意,她冷笑起来:“也好,自己送上门了,还能省点力气。”

钟云从想说些什么,眼前一花,十几米开外,一伙人幽灵般地凭空而现,在这样的深夜里,可以说是相当惊悚了。

他一个激灵,立时上前一步,将冰女挡在身后,与他们遥遥相对。

大概是之前已然经历了一波商业大片似的惊险情节,对于从天而降的对手,他们平静的连自己都意外。

冰女的眼底更是充斥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尽管敌方的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也知道肯定很棘手,胜算并不大,但于她而言,这样阵仗分明的对峙,反而比先前两眼一抹黑连对手的影子都抓不到的状态要痛快得多。

那些险些将她压垮的、无计可施的焦灼和愤怒,终于有了宣泄口。

她一抬手,空气中漂浮着的水汽刹那间凝结,化为无数根锐利的冰锥,势不可挡地朝对方飞去,在那个瞬间,竟然有万箭齐发的磅礴之感,气势惊人。

钟云从睁大了眼睛,为同伴的强悍所震惊的同时,又生怕她这一手直接把对方给扎成筛子,全都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倒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纯粹担忧人都死光了,获取情报就麻烦了。

可转念一想,不是还有他在吗?麻烦是麻烦了点,提取死人的记忆也算是他的看家本事了。

况且,冰女这副以血还血的架势,他也实在没有劝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