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司徒笑那一爪下去,就觉得不对,为了防止那名女子暴起反抗,他手上用足了力气,拿住那女子肩窝,那一爪足以让那名女子右臂无法发力。但是司徒笑马

上感觉到,入手处柔弱无力,那名女子的肩部肌肉几乎没有,这可不是一名可以完成疾速攀岩的女子手臂。
跟着司徒笑拿眼一瞄,顿时又发现几处异常,首先,她的胸没那名女子大;其次,她身高比那名女子要高出几厘米。由于两人都化了相似的浓妆,眉眼间足

有八九分相似,情急之下竟然抓错人了!
司徒笑赶紧将两人松开,同时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同时打量周围,在那里!那名身材矮小的黑色大衣背对自己,正打算开溜!
而这时司徒笑周围围拢过来的摄制组工作人员不干了,将司徒笑团团围住:“抓错了!警察就可以随便抓人吗?”
“穿成这样算什么警察,土匪吧你?”
“打了人就想跑啊,拦住他!”
“赔钱!”
“不说清楚别想走!”
“报警!”
“让开!我在抓杀人凶手!”司徒笑向前一挤,冲出人群,撩起布帘就要冲出摄影棚。一行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司徒笑差点迎面就撞上一人,司徒笑正打算抓

住那名穿风衣的神秘人,就听身边一声怒喝:“司徒笑!你在做什么?”
司徒笑这才发现,刚来的这群人中,那个男的瘦高面白,自是伍文俊无疑,只是那名女子……司徒笑觉得自己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英……英姐?你怎

么在这儿?”
伍文俊身边站着的,竟然是司徒笑顶头上司,程英。
程英看了伍文俊一眼,又看了看摄影棚内:“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笑赶紧解释:“英姐,具体情况我稍后再解释,就在刚才发生了一起谋杀,我追着一名女子过来的,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名身高一米五五左右

,穿着短皮裙,腰很细,胸很大的女子跑出去?”此时司徒笑已经发现,那穿风衣的人是名男子,估计被刚才的情况吓到了,准备出去叫人,他不是那名杀人女

子。
“没看到,谋杀发生在什么地方?是你亲眼所见?这里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亲眼所见,有个男的,在二十多层楼顶,被那女的摔下去了。我一路追她到这里,却不见了。我有些着急,刚才抓错了人,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发生了

争执。”司徒笑目光再次扫过这临时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奇怪,明明看到人进来,怎么会不见了呢?
“英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徒笑斜视伍文俊,暗示这太过巧合了。
“伍文俊先生说找到一些账目或许和柏铺村招投标案有关,但是他觉得你对他有偏见,所以通知了我和反贪局的谭处长,我们刚走到这儿,就听到有人喊警

察打人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司徒笑这才想起,这个临时摄影棚就在恒绿集团公司的旁边。
“他们是《中国民艺秀》摄制组,借我们恒绿集团取景拍摄,没想到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伍文俊解释了一句。
这时候,刚才被司徒笑擒拿挤倒的摄制组工作人员纷纷围拢过来,看到穿着制服的程英立刻控诉司徒笑暴起伤人,殴打群众。
那名叫娟子的演员直接解开衣领,露出半边肩膀,刚才被司徒笑掐过的地方,留下5个瘀青发乌的指印。司徒笑怕疑似杀手的嫌犯反击,下手自是极重,这下

成了他的罪证。
而在这个过程中,摄影机没关,司徒笑闯进摄影棚,抓人,拿人,挤开人的全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伍文俊站在程英半步之后,于无人察觉的阴暗处,唇角上浮一抹阴笑。
正在此时,司徒笑的电话也响了,是张子成打来的,司徒笑接通电话,就听到张子成那边说在司徒笑通知的地点,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一名男子从外面走进来,在伍文俊耳边说了什么,伍文俊脸上笑意更胜,那名高大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被那女子靠腰腿力量扔下楼去的人!
顷刻间,司徒笑就明白过来,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拙劣但有效。
被耍了!
6
自己怀疑杀手和伍文俊之间以“中国星”作为连接的纽带,他们就以杀手为饵演了一出好戏,用英姐来钳制自己的行为,再请了一大堆观众做人证。
那名女子去向不明,是不是杀手,身份也无法确认,最为诡异的是,伍文俊怎么知道自己想调查“中国星”?该死!肯定是那些社会上的混混口风不牢被人套

出话来,所以对方才能做出这种完全针对自己的陷阱。不过这是否也说明,伍文俊确实和那些杀手有联系!
私自调用警力部署,虚报案情,胡乱抓人,殴打群众,不用想也知道整个局面对自己极端不利,司徒笑颓然道:“对不起,英姐,可能不会有什么致人坠楼

案了,我,我看花了。”
程英皱眉低声询问:“怎么会搞成这样?”
司徒笑瞄了伍文俊一眼,程英会意:“回去再说。”
旁边有位矮胖秃顶的中年男子,一直在唾沫横飞地责骂:“你们花的是我们纳税人的钱,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就是这样执法的?你们这是暴力执法你们知道

吗?我要曝光你们!简直就是丢我们海角市的脸,你打人的全过程我统统给你录下来了我告诉你……”
“这位是节目组的巫导,”伍文俊走上前来介绍,又指着那名本该掉下楼摔死的男子道,“司徒警官,你说的那个坠楼的人不会就是我这位朋友吧?阿健告

诉我说他刚才在天台和朋友玩得好好的,你突然发疯似的追他,还说他是什么凶手,吓得他没命地跑,还拿枪指着他,幸亏他跑酷功夫过硬,跳楼逃生,否则就

被你打死了。”
“司徒笑……”程英脸色阴沉下来,“立刻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写个详细的书面报告。”
接着程英又对周围人群表示了歉意,安抚摄制组成员情绪,希望他们能配合接受调查,表示警方将接受他们的投诉意见,严厉处分违规警察,因此受伤的群

众一定会依规进行赔付。
“我怀疑‘中国星’这个极限运动爱好者组织,有可能为伍文俊同杀手接头做掩护,所以我对‘中国星’进行了暗中调查,当时我发现那名女子十分可疑,

我怀疑她与伍家凶案有关,所以就追了上去……”
“那名女子现在什么地方?”
“跟丢了。”
“你怀疑那名女子和伍家凶案有关,有什么证据?”
“没有,只是,我的一种直觉。”
“你怀疑伍文俊和杀手有接触,有证据吗?”
“没有……”
虽然落入对方算计,司徒笑还是老实交代,自己参加天台活动是想找出杀手是否藏身于“中国星”这样的组织之内,算是杀手与伍文俊间接关联的证据,至

于那名女杀手怎样挑逗那名男子,怎样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怎样到了无人处下手杀人,追丢后如何认错了人,如何和群众发生了冲突,司徒笑都做了详细的笔录


不过其余相关人员的笔录却对司徒笑极为不利,首先天台上其余活动成员口供一致,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两个人在相互攀比追逐,想展现谁拥有更高的极限

运动天赋,后来两人追出了活动范围大家才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天色已晚,已找不到两人去哪里了。
而司徒笑口中那名有着水蛇腰的妩媚女子,是第一次来,大家只知道她叫小梦,像这种天台聚会,很多都是第一次来参加的新人,只要喜欢极限运动都可以

来玩。
更关键的是那名叫蔡文健的男子证供,他一口咬定司徒笑拿枪指着他逼他跳楼逃生。
司徒笑确实用枪指着他,但那是在他生命受到那名女子威胁的情况下,有那名女子和没那名女子,情况和性质都完全不同。司徒笑这才发现,整个天台游乐

场没有任何监控,所有的证词全凭证人之言。
摄影棚里的事更不用说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咬定当时除了司徒笑,并没有一个什么神秘女子闯进来。司徒笑突然冲进去,在工作人员的劝阻下他直接就要抓

那名叫娟子的女孩,当时没穿警服,也没出示警察证件。
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高风的一次内部汇报起了关键作用。
原来,就在司徒笑在医院发生撞车事件之后,高风便将司徒笑最近的工作状态和精神状态向他的上级主管做了备案,高风所处的部门新近成立了一个专门机

构,负责整个海角市警队系统人员的心理评测,这也是向国外学来的先进经验。
长期处于办案一线的人员,由于时常要与犯罪分子展开激烈交锋,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必须定期进行心理方面的指导和评测,在一些心理问题出现之前

让警员得到充分的休息和释放,确保不会造成心理疾病。
司徒笑的心理评估一直处于警戒线边缘,强制休假对他更是家常便饭,这次高风提前的内部报告,令内部对司徒笑的心理评估已经提上日程,才仅仅过了两

天,司徒笑就惹出事情来了。
不过幸好司徒笑人缘关系并不算太糟,内部评估在对司徒笑进行心理询问之后,认为他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一线刑事案件侦查状态,导致他的判断力、反应

力、心理承受能力都达到了极限,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发泄式的办案,造成了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综合评定之后,局里对司徒笑追究其执法过错责任,考虑到他过往的破案成绩,和近期的工作精神状态,对他执行记过处分,停职反省,全系统通报批评,

并要求他在全局大会做检讨报告,扣除半年岗位津贴,向伤者赔礼道歉并全额支付所有检查治疗费用。
“英姐……这个案子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能破案了!”
“你们小组,不是还有老刘吗?如果不行,我们会考虑从其余部门调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来协助他。”
“英姐,这个案子一直是我在负责的。”司徒笑嚼肌咬紧,绷紧了脸上的肌肉,对方不是英姐,恐怕他就要暴起伤人了。
“怎么?想殴打上级?”程英才不吃他那一套,一拍桌子,“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警察是执法部门!办事要按章程!”
“上次私自出具调查令,冒充老刘签名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里是警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在告诉你,当了警察,就得按规矩办事!收起你以前在社团里的那一套,你哪次有听进去过!
“停职反省,对你已经算法外开恩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随便抓一条出来,你以为是记过处分就能了事的吗?你到底还想不想当警察!”程英说得激愤,又

猛地捶向桌面,文件水杯齐齐一跳。
英姐又提当年了。司徒笑开始打野眼,环顾四周而望天花板。
“司徒,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是警察是维护法律的底线,依靠非法手段或灰色手法去获取证据,我绝不允许,绝不赞成。你好好想想吧,所谓停职反省对

你既是处罚也是保护,你明知道他们想整你,你还站在风口浪尖让他们整?我看过高风对你的内部评估了,你最近的精神状态的确很有问题,你再这样我行我素

,迟早有一天,连我都保不住你!这个假,你必须休,就这样。出去!”
没能争取到继续待在重案组,司徒笑憋了一肚子火,出门就拐弯,熟门熟路地去法医室找高风了。
工作室里不知哪个部门送来一堆尸体,看来高风今天有的忙了。司徒笑推门而入,屋里有好几个穿戴整齐的法医,尽管都带着帽子、口罩、橡胶手套,还有

防止溅血的护目镜,可谓全副武装,司徒笑还是一眼就将高风认了出来。
趁他还没开始解剖,司徒笑抓着高风衣领,拎小鸡似的将高风一把揪过来:“你小子落井下石,在我背后捅刀子!”
高风也火大,用手肘将司徒笑支开:“司徒笑,你说话讲不讲良心!我在你背后捅刀子,老子是在帮你啊!你看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动不动就发脾气,谁招

你惹你啦!”
“不是你的内部汇报,我会被停职?”
“你……你又被停职啦?”高风这才弄明白司徒笑生气的原因,“心理评估要有准备时间,加上观察和记录,起码也要花上半个月,那时候伍家的案子应该

结了。你被停职是昨晚的事情吧?那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你不能赖我。”
“我心情很烦躁,找个地方唠唠?”
“滚!你心情烦躁,我比你更烦!没看见一大堆尸体吗?不要来烦我。”
“今天你下班……”
“没有时间!我说司徒,你被停职了,是不是也要看到我也被停职才开心?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我的报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么多人看着呢,那可都是你

的责任!”
高风毫不客气地将司徒笑踢出了解剖室,司徒笑很诧异,高风平日脾气很好的,难得发火,前两天还欢欢喜喜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停职总比禁闭好,带着这样的自我安慰,司徒笑补睡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中午。他决定去找黎晓玲,安排一下她和孟庆芝近期的偶遇。
虽然也有多次强制休假的经历,但还没有哪一次是办案办到一半被停职了的,对司徒笑而言,这比解聘他还令他难受。
囫囵吃了午饭,电话打过去,黎晓玲那边情绪似乎也很低落:“喂……这个时间点居然会打电话来?你们的案子碰到什么新情况了?”
“没有,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和孟庆芝偶遇啊?”
“今天不行,改天吧,你这会儿空了?”
“是啊,停职反省。”
“什么?”
“停职反省啊,被命令放大假,不让我接着办那案子了。”
“真的!”那边的黎晓玲一下来了精神,“那太好了!”
“你说什么?”司徒笑怀疑自己听错了。
“呃……不是,你不是空了吗,出来见个面,找你有点事儿。快点,我在万达广场等你。”
司徒笑满腹狐疑,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得当面说。
见到黎晓玲时,黎晓玲正拿着个手机,锁着眉头,司徒笑注意到,黎晓玲今天穿着打扮很不一般。
米色的风衣外套,打底的是黑绒嵌珍珠的毛衣裙,下面露出大腿,穿的不知是黑色丝袜还是丝裤,披肩长发上戴了一顶蓓蕾小帽,高跟鞋,小挎包,亮闪闪

的手链,还施了淡妆,修了指甲,尽显都市女性魅力,风姿卓越,高雅又有气质。
司徒笑第一反应便是,这丫头穿成这样是要相亲去啊?
黎晓玲看见司徒笑第一句话便是:“今天我生日。”说完就两手叠在一起,像是不好意思一样低下头去。
司徒笑愣了下,啥意思?
黎晓玲低头盯着脚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司徒笑听的:“我……我跟我爸妈说,那个,生日会带男朋友回家吃饭。”
司徒笑还是沉默,不过一听这一贯粗线条的黎晓玲说话这么扭扭捏捏,就知道有事儿。
果然,黎晓玲抬起头来跟着就说道:“我现在找不到人了,你帮个忙。”
司徒笑看着黎晓玲递过来的眼色,一时不知该接不该接,刚被停职,突然又摊上这么个大活儿,司徒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帮不帮?”
“为什么不叫高风?”
“别提他了,一提就是一肚子气。几天前就跟他说得好好的,今天突然打电话来,说又出了个什么案子,有一堆尸体等着他们小组出报告,到了这个时候才

说来不了,这么不靠谱,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他!”
司徒笑知道高风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了,难怪前几天乐得跟什么似的,唉,关键时候掉链子,这可真没人能帮得了你。
“不过还好你放假了,不然一时半会儿叫我去哪儿找人顶包。”
顶包?这是男朋友啊,你当上街抓壮丁啊?司徒笑觉得黎晓玲的做法也挺不靠谱的:“伍文俊呢?”
“管他去死!”黎晓玲不耐烦了,“你到底帮不帮吧?你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又没有女朋友……”黎晓玲顿了顿,有些心虚道,“就是临时出场一下,不要以

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司徒笑完全明白黎晓玲的想法,问道:“这样哄你爸妈,真的好吗?”
黎晓玲将手机放进包里,用高跟鞋踢着石板:“只是让他们放宽心,整天念叨,烦都烦死了。喂,你是答应了吧?那就走吧。”
司徒笑不敢不答应啊,还得让黎晓玲帮忙做心理分析呢。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今天生日?光棍节?”
黎晓玲恨道:“你这个土星来的大叔居然还知道光棍节?”
司徒笑无辜道:“淘宝要……打折嘛。”
走了两步,黎晓玲将挎包换了个肩,挽住了司徒笑的胳膊。司徒笑有些不自然。
“我现在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你仔细听好了……”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这种亲密举动,黎晓玲的脸蛋一直红扑扑的。
黎晓玲家在市区,家境还算殷实,父亲是机关干部,很早就提前退休了,母亲从事金融业,都与黎晓玲的职业没啥关系,这丫头也是从小就特独立。因为被

父母唠叨得没法,黎晓玲在外面另外租了房,隔三岔五回家吃饭。
居住的楼房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10层无电梯,大阳台,但在当年应该算市里的高层建筑了,黎晓玲家住七楼。
黎晓玲最后告诫了一遍:“都记清楚了?别露马脚啊。”这才吸气挺胸去敲门。
“你没带钥匙啊?”司徒笑问。
“给他们个惊喜嘛。”黎晓玲把司徒笑的胳膊抓过来。
一名中年男子开门,黎晓玲脸上立刻露出无比甜蜜的笑容:“爸——”
“丫头回来啦。”黎爸爸上下打量了司徒笑一番,“这位是?”
“我男朋友,高风。高风,这是我爸。”黎晓玲温和地笑着,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幸福的味道,但抱着司徒笑胳膊的一只手却在司徒笑手臂背后搞小动作,那

指甲可深了,掐得可狠了。
“伯父好。”由于黎晓玲提前将高风的名字说了,现在司徒笑只能顶着高风的名字,他也希望自己能挤出友好的笑容,可就是做不到,只能尽量让自己表情

平和一点,不要显得太凶悍就行了。
同时司徒笑心中惊诧黎晓玲的爸爸看上去非常年轻,怎么看也就40来岁,但是黎晓玲都快30岁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不是说退休了吗?这老爷子真是驻颜

有术。
7
黎爸爸再三打量这位女儿的男朋友,一时忘了叫两人进屋,说实话,这个男人给老人家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高大是够高大了,可这也太威猛了吧?听女儿

说是警察来着,可这相貌,确定是警察?不是帮派老大?女儿该不会被人给骗了吧?而且这年纪,估计也小不了自己几岁吧?
司徒笑给黎爸爸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的女儿花一样的人,怎么挑来选去,选了个这模样的男朋友?唉,不过好歹是自家女儿选的,自己家的丫头又不是不

知道,这丫头从小就不听话,啥事都要自己做主,相貌长啥样是爹妈的问题,关键还是要看人。
“玲玲回来啦!”黎妈妈听到声音,从厨房赶出来看未来女婿,顾不得擦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伯母好。第一次来看您二位,没买什么东西,就带了点水果。”司徒笑另一只手拎着个水果篮子。
“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进来坐。”黎妈妈眉开眼笑,倒不觉得这未来女婿长得难看,估计年纪大点,但成熟稳重,挺有礼貌的。
“我给你找鞋。”黎晓玲去拿拖鞋。黎爸爸接过果篮,往厨房放,嘴里发出微不可察地叹息。黎妈妈对老公这态度不太满意,跟着往厨房走:“我看这人挺

不错的,高高大大。”
黎爸爸不置可否:“以我们家玲玲的条件……”
“玲玲的条件,丫头29岁啦,再不搞对象,成了老姑娘你开心啊。丫头不是说是警察吗?只要人好,丫头自己喜欢,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唉……”
黎晓玲家挺大的,150平方米,4室2厅,虽然客厅不是很大,但在当年应该是海角市最大户型了吧。黎晓玲将司徒笑安置在客厅沙发,给他倒了杯水,赞扬道

:“刚才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你爹对我好像不是很满意啊?”司徒笑小声说道。
“管他的,反正混过今天就行,不满意更好,到时候就说吹了。”
“这样也行?老人家会很伤心的。”
“大不了到时候说又找了个更好的呗,他们你知道的,老观念,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这样。”
“老观念,看起来你爸挺年轻的,他多大岁数了?”
“还好吧,今年52岁。”
“52!你不是说他早就退休了吗?”
“他们那个时候可以很早就退休的,我爸40岁就退了,不行啊。不过我爸做的菜很好吃,今天算你有口福。”
黎爸爸和黎妈妈在厨房似乎也商量妥当了,黎爸爸出来陪客,一见黎晓玲和司徒笑进屋就坐在一起说悄悄话,看来女儿和她男朋友已经很亲密啦?不知道关

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黎爸爸有股无名愠火,很不自在地堆起个笑容:“玲玲啊,怎么不带高风参观一下咱家啊?”
“20世纪90年代的老房子,有什么看头。”黎晓玲嘟哝着。
“这丫头,从小就给我们惯坏了。”
“爸……”
“抽烟不?”黎爸爸已走到客厅,敛了张靠椅,在司徒笑对面坐下,脸上笑眯眯。
“噢,不,我不抽烟,如果伯父要抽的话,没有关系的。”这老爷子,不对,这大叔摆出这架势,看来是要三司会审啊。
“哦,我也不抽。”不抽烟,倒还行,不过长得不像不抽烟的人啊。
黎晓玲一看这阵仗,便想将战场让出来闪退,寻了个借口道:“爸,高风,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妈,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临行前给了司徒笑一个

眼神:不要搞砸穿帮了啊。
司徒笑用眼神回应:保证完成任务。
黎爸爸一看,哟嗬,分开一会儿还要飞眼神呢,这小子敢情已经得手了。黎爸爸双手捧起他的紫砂保温杯:“高风啊,你,今年有三十几了吧?”
“呃不,我只比晓玲大几个月。”
“真的?”
“是,我长得比较看老一点。”
“噢。”和玲玲差不多大,那年龄还不算太老,“听玲玲说,你是警察?”
“对。”
“平时很忙吧?”
“还好吧,基本上国家法定假日都有的休,除非是遇到那种特别大的案子。”
“欸,你和玲玲是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说巧也算不上,有一次我们侦办一起案子,当时没什么头绪,我的一位同事和晓玲是同学,他就介绍晓玲是学心理学的嘛……”并非所有问题都有

底稿,这要考验临场发挥,司徒笑也不用编造,大致将真实经过说一遍就行了。
“哦……那也算有缘,你现在是什么职务啦?”
“算是一个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吧。”
“噢,那挺不错了,我退休那会儿才混到个科长,你们这应该算是国家的……”
“副科级。”
“对,你还年轻,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听起来好像还算有为,不知出身如何。
“警校。”不能让大叔这样刨问下去了,否则真和搞政审一样,大家都尴尬,“伯父,你们这房子是当年买了就装修好的,还是后来重新装修过?”
“当年就装修好的。”
“不错啊,这风格样式,就现在看也很舒适。”
“来来,带你参观一下,我给你说啊,当年装好之后,不知道多少邻居亲戚,来问我请的哪家设计公司设计的,我们那个时候哪有什么专业设计啊,还不就

是我看着怎么装顺眼怎么装,好多材料都是我亲自跑建材市场去选的,那时候还没有建材市场,就在北边,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叫……什么街来着。”
“兴龙建材街,我知道。”
“老海角人,你从小就在海角长大的?”
“对,从小就在海角。这书柜,是黄花梨的?”
“好眼力!”黎爸爸渐渐觉得,这黑大个也不那么面目可憎,这小子眼力特别好,他总能首先发现自己最中意的东西。司徒笑成功将话题从审问转移到装修,

再从装修移到古董,再到书法。黎爸爸发现黑大个看似木讷,实则能说会道,天文地理还都懂一点,看起来学识素质什么还都不错,渐有知音之感。
黎晓玲家两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随时可改作客房的健身房,健身房里有个壁挂梨球,高度不高。司徒笑随意打了两拳:“晓玲很小就开始练拳啦?


“咦?这丫头连这也跟你说啦?”黎爸爸摇头道,“我们家这丫头啊,从小就跟假小子似的,野得很,小时候就不该带到她叔叔家去,回来非要学什么泰拳

,打得她的那些男同学都不敢跟她玩,要不怎么这么大还没结婚呢。她有时候爱使小性子,你们年轻人呢,要多谦让,我也是一直这样告诉玲玲的,我看你挺稳

重的,以后你们在一起可能你要多担待一些,女人嘛,偶尔发发小脾气,我们男人忍忍也就过去了,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不是。”
“没有啊,我觉得晓玲脾气挺好的。”
“嘿,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她可能就在你面前好点,当初毕业后在医院干得好好的,非要去美国留学,也是她妈将就她,她自己攒了点,家里给她凑了点

,想着等她从美国回来吧,换个条件好一点的医院。我当时是不太赞同的,第三人民医院也不小了是吧,你说你又不想留在美国,干吗费那劲儿啊?当年要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