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的事实。
徐元朗对面就是洪泽屾,虽然他是亚联赤蛇堂堂主,但跟着龙头洪胜天已有大半年了,许多人暗中猜测,这是龙头洪胜天准备传位给这个名义上的侄子。
徐元朗再往下是远道而来的巨鹿堂堂主千岛太郎,再往下金鹰堂的坐馆没来,空了一位。
后面是金鹰堂六位道头中的四位,来了千头莫建雄、刀头毛一波、蛇头沈毅和神头罗志强,鸦头与包头两人没来。
对面洪泽屾身边只带了坐馆红枪保镖,没有带坐馆和堂下道头,他的下手方是天涯市龙象堂堂主徐振业,说起来徐振业还是徐元朗的叔叔,徐元朗的爷爷徐

胜地在世时徐振业管他叫叔。
徐振业旁边坐着他儿子,同时也是龙象堂的坐馆徐威,年轻人二十出头,端坐自若,毫不怯场。在徐威下方,龙象堂六位道头悉数到齐。
在椭圆桌两侧座位后面,各有两排座位,便是各堂道头下面的街馆、头马、舵手等小头目,再往后站着的则是有资格参加堂会的精英帮众。
在龙头太师椅后方同样设三排座位,第一排是执事位,后两排都是爷叔位。
整个会议厅被百来人挤得满满当当。
虽说是金鹰堂的堂会,但有大档头陈孝康在,堂会就轮不到徐元朗主持。
“洪爷交代了,今天的堂会,由我代他主持。”陈孝康不咸不淡地说出这句话,立马就有人发声质问:“我不是怀疑你,孝康,但是胜天到底怎么样,今天

当着这么多爷叔,你总该跟我们交个底吧?”
说话的人坐在爷叔座上,鹤发豪眉,老而弥坚,正是在中国养老的一众爷叔中,资历最老的洪兴安,严格算起来,洪胜天也要叫他一声叔。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另一名爷叔也附和道:“是啊,孝康,连雄哥出殡这么大的事情,洪爷也没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道上其余帮派都传开了,我

们亚联群龙无首可不行啊,振业啊,太郎啊,他们多半也是为这事儿赶过来的吧。”
陈孝康当然知道这些爷叔和堂主的心思,如果龙头洪爷确定死亡,那么亚联就要改选龙头,亚联分布在全世界二十几个堂口的堂主和数百名有财力有实力的

爷叔,都想争一争这个位置,还有洪爷留下的那笔基金也会启动,恐怕就算那些实力不够、争不了龙头位置的人,也想从基金里分一杯羹。
但这可不是今天堂会的主要内容!陈孝康看了看麦德龙几人,他们几人都是当天在场的,消息有可能从任何一人嘴里走漏出去,不过洪爷目前的情况嘛……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洪爷他老人家,还活得好好的!”陈孝康掷地有声,“洪爷只是偶感小恙,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不能过度用

脑,所以洪爷才让我暂时替他处理亚联事务。至于你们道听途说,那些有的没的消息,趁早收起心思。”
陈孝康说得斩钉截铁,但心里想到的却是那日医生的话:“真是好险哪!幸亏洪爷是镜像心脏,子弹擦着心包膜飞过去,否则神仙都救不回来。”
而堂上当日亲眼看到洪胜天中弹的其余三人,都愕然地互相打望,不太明白陈孝康为什么要这样说。
“既然这样,那他该露个面,这些流言,自然就没有了嘛。”洪兴安淡淡地提了一句,敢当面质问陈孝康的,本来也没几人。
“安爷,”陈孝康不卑不亢,“让洪爷休息是医生的决定,至于洪爷想见什么人,不想见什么人,不是我们能替他决定的,因为几句流言,洪爷就要站出来

证明自己吗?这才是笑话吧?”
洪兴安也不过分紧逼,默认了陈孝康的话,不再追问,但堂下却又有人质问:“那为什么华叔死了,洪爷也不出来?华叔可是一直挺洪爷的,想当年——”
“大胆!”陈孝康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咆哮香堂,来人!拉下去,杖刑!”
说话的人坐在徐元朗这一排后面,不知道是哪个道头下面的小头目,徐元朗很尴尬,若出言制止吧,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唆使手下挑事,若不制止吧,怎么维

持他在金鹰堂的威望?
正想着,突然瞥见对面徐威露出戏谑的表情,徐元朗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徐振业父子安插在他金鹰内部的探子,这时候跳出来,就是要让自己难堪!王八蛋!

别以为洪爷出事了,就一定轮到你徐振业来扛头!
就这么一愣神犹豫,那名手下已经被两名维持秩序的人拖走了,那些人都是陈孝康一手培训出来的档徒,算是洪胜天的亲卫军,一身黑色特战服,据说他们

的实力和部队里的特种兵不相上下,至于真相如何,没人愿意以身试法。
那吵闹的人却依然不知死活地吼着:“我听说洪爷中枪了,洪爷到底死没死,我们要知道真相!我们要真相……”
陈孝康慢慢坐下,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唉……”徐威似乎有话要说,但他的父亲徐振业不动声色地转头望过来,让徐威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外面传来几声惨叫,先是高亢,而后转弱,没多久就没了声息,至此,堂会才恢复了安静。
陈孝康见恢复了秩序,这才道:“今日堂会,主要有两件事,其一是华叔的死,毛一波你是当事人,你来说。”
毛一波看了看坐在前头的诸位大佬,这才期期艾艾道:“我们和青龙帮的梁子,早在香港就已经结下了,上次柏铺村搞拆迁,它是城中村嘛,这种拆迁的利

润大家都是知道啦,我搞得好不比你们卖粉的差啊,拆迁补偿费已经开到三十块一平方米了,而且很多都是当地农户自己盖的小二层,还有一些老宅,里面的钢

筋和木料都不少啦,我本身就是搞基建的,我当然要争取啦,不就是有几家钉子户想要高价拆迁赔偿嘛,这种事情我们最拿手啦,随便剁他两只手,没有人敢不

搬的啦……”
“说重点!”陈孝康不耐烦了。
毛一波赶紧道:“就是说这里面的利润大家都知道,他青龙帮肯定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他商红兵先去钻的路子这我承认,但是没有我们亚联的关系硬这不

怪谁吧?这种事情各凭本事,谁拿到是个人的本事,他凭什么不满?只是没想到他妈的下黑手啊,我们伤了十几个负责拆迁的兄弟,我手下的阿连和光头陈都伤

得不轻!”
“哼,”徐振业的一名手下轻声道,“听说光头陈是为了保手下自残两指?”
说话的人坐在徐威身后,又是一名不在椭圆桌旁的中下层,长得豹头环眼,莽气十足。陈孝康眉毛一挑,还未发话,徐威先开口了:“鲁超,这里没你说话

的份,给我闭嘴!”
陈孝康也就不再发话,毛一波解释道:“是,我们当时收到消息,青龙帮的人要玩儿阴的,结果那几个放哨的家伙居然失职,不然我们的伤亡也不会那么大

,事后总要追责嘛,光头陈这才断指把事情揽下,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我们亚联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我当然要找商红兵要说法,他估计也知道自己理亏,所

以想找华叔帮他摆平这件事情,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对华叔下手……”
“你等等,”这次说话的是龙头座椅后方的一名执事,他大腹便便,魁实霸气,声如洪钟,“你说是商红兵的人杀了华叔?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

你哪个手下看到商红兵的人动手了?有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个……当时很乱……”毛一波心虚了,那名叫杨星的执事有些实权,是大元老陈胜海当年的干将,和陈孝康关系也不错,华叔当年照拂过许多中下层新

人,这个人称叼佬的杨星就是其中之一。
毛一波赶紧解释:“但是我敢赌咒发誓,绝不会是我的手下对华叔动的手!”
“那就是没证据喽?”杨星靠坐在太师椅上,将事情点明,“商红兵来找过我,他的手下亲眼看到,是一个脸盘很大,眉毛很淡,烫着卷发的人下的手,是

从你带去的人里先冲出去的,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脸很大?眉毛很淡?卷发?难道是他?毛一波对那个人有印象,好像是一个偷儿,叫什么记不起来了,陈梁葆应该知道,他下意识就想朝身后张望,但是忍

住了。
只听徐元朗反问道:“杨执事不应只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吧?”
杨星道:“没错,所以事后我也做了些调查,正好小毛的手下也有人看到了,侯勇,你来说。”
毛一波一脸错愕地望向身后,徐元朗也看了过来,脸色非常难看。
侯勇站起来道:“是,那天,我看到马小波冲出去,和华叔撞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警觉,后来执事调查华叔的死因,我才想起这件事。”
毛一波寒声道:“你当时怎么不说?你只是看到马小波和华叔撞了一下,但是并没看到他摸刀子,对不对!”
侯勇道:“是的,但是我们这边的人都给华叔留出了距离,当时大家向前挤的时候,只有马小波不知为什么要撞一下华叔,而且也没有别的人靠近华叔。”
徐元朗厉声道:“当时那么乱!你怎么就看到了?”
“我……我就在旁边,所以,真的,看到了。”侯勇明显怯了。
徐元朗继续问:“你是真的看到了还是……”
杨星打断道:“哎,你逼问侯勇有什么用,既然双方各有一人说看到那个叫什么小波的撞了华叔,把他叫出来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陈孝康发话了:“马小波在哪里?”
毛一波额头开始出汗,望向身后的小头目,问道:“马小波在哪里?”
陈梁葆就坐在毛一波身后:“他……他和陈杰他们几个躲起来了。”
毛一波:“为什么躲起来?”
身上还打着绷带的陈梁葆也是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他还做了这事儿,上次和青龙帮火并时,那马小波、陈杰他们几个放哨失职,阿连重伤,阿连手下的几

个兄弟情绪很差,把过错都推到陈杰他们几个身上,我不希望兄弟们因这事自相残杀,所以叫他们先避避风头,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为什么马小波会跟毛刀头一

起出去了呢?”
杨星:“现在不是追究他为什么会出去,我们只是要知道,他到底躲到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都是听兄弟说才知道华叔出事了,我记得当时给了他们几个建议,要么离开中国,去别的堂口避避,要么去内

地旅行一圈,过了风头再回来,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毛一波:“连你都联系不上?”
“这不就是怕帮中熟人找到嘛,他们自己换了手机号,谁都不联系……”
陈孝康不想让堂会太过喧嚣,于是道:“好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马小波,华叔对洪爷一直鼎力支持,对帮中兄弟也多有照拂,华叔的死,不能就这

样算了,商红兵不带人去找华叔,就不会有这件事发生,青龙帮必须给我们个交代,至于究竟是谁动的手,查出来确实是帮中人干的话,施彘刑,诛三族!”
堂下鸦雀无声,这个刑法,在亚联天刑里也算极重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陈孝康不希望授人以柄,转头道:“德龙,你有什么建议吗?”
麦德龙推了推狭长的眼镜,淡淡道:“马小波找不到,那天和他在一起的人不可能没有,谁叫的他我不信查不出来,怎么找到他的这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是谁?来了没有?”毛一波立刻询问,执事爷叔和其余中高层交头接耳,不过没人站出来。
麦德龙的双眸扫过全场,被那双不同瞳色眼睛盯住的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麦德龙摇头道:“估计没资格参加堂会,下去查一下就好了,另外警方也在查这

起案子,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提供帮助。”
“哎,我们自己都查不出来,警察能查出个什么鬼?”一名爷叔不以为然道。
“我联系过肖局,他们重案一组对华叔的死还是很重视的,怕我们亚联的人发疯嘛,但是只从刀口判断出凶器的形状,那公园又没监控,连参与殴斗的人他

们都查不出来有哪些,更不要说查到马小波他们了。”另一名执事也对警方办案效率十分不屑。
“这样看来,华叔的事情只能加大力度清查我们内部和给青龙帮施压了,毛一波带人去查,徐元朗堂主总负责,洪堂主与杨执事共同监督,大家看这样如何

?大档头你的意思呢?”
不愧是亚联智脑,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分配处理好了,一番商议后,众人都表示接受,陈孝康又谈起第二件事,那就是他们亚联的毒品生意,最近被人挖了墙

脚,足以提炼两吨冰毒的原料在公海被劫,原本以为对方会藏个三五年才敢冒头,但是现在道上已经有隐秘渠道销售新制冰毒,货色品质超过亚联以前在金三角

和东南亚制造的产品。
这可不是坏了道上规矩那么简单,抢了别人的货,还敢大张旗鼓地卖到别人的地盘上,这是在向亚联发起挑战!由于在海角和天涯两市都有新型冰毒出现,所

以陈孝康决定给予反击,查出货源,灭杀供货商!
这可不是小事,对方有底气吃掉亚联的货,还返销亚联的市场,人数和势力只怕不比亚联小,至少不会惧怕亚联的金鹰和龙象两个堂口,陈孝康的意思很坚

决,那就是开战。以往这种大事,龙头老大洪爷至少得表个态,现在陈孝康一人就做了决断,其余人都有所猜疑,这陈孝康该不会想慢慢将亚联吃进自己的肚子

吧?
尤其是徐元朗,他不停地给麦德龙递眼色,当天洪爷被送走急救时,只有他最亲信的陈孝康跟着去了,其余人都被拦在车外,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是

死是活,也只有陈孝康一人知道。今天陈孝康当着所有人的面瞎说一通,让徐元朗很是怀疑,古代有个挟天子什么来着,什么秘不发丧,慢慢夺权,这电视剧里

都演过,这陈孝康不是也想来这么一出吧?
虽说陈孝康平时更像洪爷的影子或保镖,没表现出什么野心,但这人心谁知道,亚联的龙头啊,谁不想当?
还有,洪爷若真死了,可是有个复仇基金的,这个不仅徐元朗清楚,亚联乃至道上消息稍微灵通点的高层都知道。
世界上的黑帮大佬哪个不怕死?谁不知道他们的位子有多少人惦记,为了在自己的位置坐得更久,更稳一点,他们一面加强自己的安全防护,一面成立复仇

基金,想杀他们,你就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承受得起复仇基金的反杀。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传说洪爷一半的家底都投到了复仇基金里面,那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不过徐元朗觉得,他们金鹰堂的全部资产加在一起,估计还不

够,还差得远!
但是复仇基金是会向道上公开的,那条复仇赏金的消息迟迟没有发出,也从侧面说明了洪爷确实没死。
但是从那天的现场情况看,洪爷绝对伤得不轻,就算没死,也只是吊着一条命而已——不过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现在洪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很不好说,要是

他真的被救活了而且还在恢复中,为什么至今为止,一个人都没召见,是被陈孝康软禁起来了?还是说洪爷的命,一直只是半死不活地吊着?还是说洪爷想看看

,自己不在亚联时,下面的人会跳出什么花样来,如果是后者……那……
外面的传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未必是他们四人中的某人将消息透露了出去,不过有心人从他们的反应就能猜到。
像徐元朗自己,在事发当天就做了许多准备,陈孝康有没有做准备他不敢说,但是他相信,对面的麦德龙和洪泽屾绝对也做了准备!那些为了巩固势力,为了

即将到来的夺权大战所做的准备,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亚联高层马上就要有大动荡了。
现在徐元朗有些后悔了,当时不应该表现得太激动,如果洪爷真的活过来了,这些小动作肯定瞒不过他老人家。
所以堂会说的什么华叔的死,什么毒品市场被抢,徐元朗都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是他的叔爷到底怎么样了。
后面的安排和布置徐元朗心不在焉地听完了,在嘈杂的散会声中他举目四望,麦德龙应该是最清楚整件事的人,可是他肯定会帮洪泽屾,那千岛太郎不用理

会,倒是天涯市的徐振业、徐威父子要格外留意,今天金鹰堂出的丑,就是他们两父子在搞鬼,毛一波倒是不关自己的事,那是洪爷亲手提拔的人选,若是毛一

波因为华博雄的事倒下了,正好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只是不知道洪爷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管做什么都不敢放手去做啊……
就在此时,徐元朗看到麦德龙用手指架着眼镜,向自己递了个眼神,徐元朗会意,暗中朝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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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徐振业和徐威父子步出会议厅,徐振业低声提点自己的儿子:“陈孝康在撒谎,洪爷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只是糟糕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我们要

早做准备。在大陆就只有我们天涯市的龙象和海角市的金鹰两个堂,洪爷又是在这里出的事,他徐元朗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得争取机会,如果龙象和金鹰两

个堂并为一个,我们就是亚联里最大的一个堂口,我们就有筹码去争取爷叔的支持,要有足够的话语权,才能更进一步。”
“洪泽屾呢?”
“洪泽屾不足为虑,别看他这些年跟在洪爷身边,顶多是个质子的身份,不然他台湾的赤蛇堂根本保不住,倒是徐元朗这个本家侄儿,你别看他整天笑呵呵

的,阴毒得很,不过以我们龙象堂的底蕴,倒也不用觑他。现在我怀疑洪爷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在做某些布置,像这次冰毒的事……”
“你是说……”
“回去要彻查,我们至少要保证天涯市的毒品市场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陈孝康这家伙油盐不进,不然倒是可以考虑走他的路子。”
“我们不是和朴和关系不错吗?如果他上位的话,我们是不是……”
“蠢货!”不等徐威说完,徐振业喝止道,“我们不说朴和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能不能扶上位,陈孝康的位置谁能扳得动?”
徐威眼中泛起精光:“这可不好说,我还没试过海豹突击队的成色呢。”
“你太狂妄了!”徐振业倒吸一口冷气,“趁早收起你的想法,别以为大档头是谁都能当的,你以为世界各国的特战部队实力都差不多?我早就警告过你,不

要整天和猴子那群人混,天天听他们吹捧,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
徐威还打算反驳,却瞥见一人朝他们走来,徐振业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泽屾?”
洪泽屾微笑,点头。
另一边,徐元朗和麦德龙在暗处碰头了。
“麦大军师,有何指教?”徐元朗满脸堆笑。
“指教谈不上,”麦德龙低声道,“我们都知道洪爷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洪爷没死,孝康这么说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洪爷恢复得不错,打

算在幕后看戏,清洗一批人;二就是洪爷身体格外糟糕,随时可能改选龙头,陈孝康打算提前引爆矛盾,等改选时好收拾烂摊子。而且,从孝康的反应看,我更

倾向于后者,他越是镇静,就说明洪爷的情况越糟糕,相反,若他表现得有些焦虑,与平常一贯的稳健不符,反倒是有可能洪爷的情况比预想中好。”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徐元朗警惕道。
“同样的话我也告诉了洪泽屾。”麦德龙倒是并不避讳,直言道,“你也知道我只负责谋划,在亚联并没有自己的势力,正因为如此,洪爷才放心让我往高

处走,如果我一开始就表现得热衷于权势,想扶持自己的势力,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和洪泽屾只是师生关系,他不会对我言听计从,我也从没处处为

他谋利,洪爷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放心大胆地用我。所以,我不会对你们任何人构成威胁,我的兴趣只是想将亚联做强做大,成为一个可以施展我才华和抱

负的平台,洪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问对亚联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哄鬼吧你?徐元朗对此只想竖起中指,你不想发财,不想有权势,混什么黑帮,但却不能否认,这麦德龙在亚联这些年确实做了很多事,的确没有哪一件是

让他自己得到多少好处的。
说起来最倒霉地就数这麦德龙了,洪爷出事前,还能对他欣赏重用,这洪爷一出事,麦德龙就像个回不了娘家的受气小媳妇,在亚联里没有自己的根基和嫡

系人马,到处都得看人脸色。古代帝王身边有所谓的不党孤臣,因其不党而受帝王们重用,不过一旦失势,下场往往无比凄惨。
“所以亚联不能乱。”麦德龙又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语气诚恳,“尤其在洪爷安危未卜的情况下。如今我们亚联全球二十七个堂口的堂主,多少都已经得

到了一些不准确的消息,你等着看吧,这次堂会别有用心的真的只有龙象堂的徐振业吗?千岛太郎明着是说巨鹿堂在日本被山口组打压得太厉害,暗地里未尝不

是抱着求证实情的态度,其余堂主之所以没动,不过是洪爷余威犹在,不想当出头鸟罢了,但是他们的试探一定会升级,华叔的死不过是一个引子……”
“你是说华叔的死?”徐元朗听出些味道来。
“你想想,华叔死了对亚联到底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更乱,我怀疑是有别的势力勾结我们帮派里的人共同演了这出好戏,调查马小波可能不会

有什么结果,他要么是真的失踪了,要么就是死了,而这个势力,可能与在公海抢我们那批货的人有关,货被劫,毒皇派人来杀,在亚联颇有威望而且早就不过

问江湖事的华叔被杀,这一切都像早计划好了似的,就是想让我们亚联乱起来。”
“那你觉得,什么人有胆量做这种事?”
“体量比我们亚联小的不敢这么猖狂,而排在我们前头,又有这种实力的,不是日本山口组,就是俄罗斯战斧,这些年亚联的高速扩张已经侵犯到他们的利

益,尤其在毒品这一块。最可疑的当数山口组,毕竟我们在亚洲开拓的市场有许多原本都属于他们,更别说我们在日本建了四个分堂,山口组能忍到今天才翻脸

,已经很给亚联面子了。”
“山口组?”徐元朗眼皮跳了一下,这确实是一个连亚联也不愿与之正面交锋的强劲对手。
“所以我们真的不能乱。”麦德龙第二次提到,“洪爷一倒下,亚联就面临着内忧外患,如果各个堂主都为了争龙头老大而大打出手,像四十年前那样,那

山口组就能趁机而入,甚至将我们赶出亚洲。如今亚联最具实力的四个堂,金鹰、龙象、鬣蜥、因哈;印度的因哈堂虽然人数最多,但成分驳杂,经济实力和底

蕴都不够雄厚,较其余三堂逊色一筹;鬣蜥堂的雷辉雷扬父子同为三大元老之后,比起徐振业父子更为强势,但他们远在澳大利亚,估计舍不得拿命拼下来的三

分自留地,就算想和你们打擂台也只能隔空交战,不会伤筋动骨。现在唯一剩下的两个堂口……”
徐元朗斜睨麦德龙:“那陈孝康呢?你怎么漏算了他?”
麦德龙轻笑道:“孝康和我一样志不在此,如果他真的要争,你们四个堂加在一起也不够看啊,只有他退出,你们才有机会,他本人应该很清楚,他的性格

,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所以他愿意为亚联守门户,而没有野心去争取那个所谓的至尊之位。洪爷也正是看中孝康这一点,对孝康的信任才远超我等。”
徐元朗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麦德龙继续分析道:“龙象与金鹰,都依托于中国大陆市场足够大足够繁荣,你们才能做大,就连正当生意,只怕也比其余小

堂口的全部收益更高吧?其余堂口想要来争这个位置,除非他们联合,日本四堂合一,才有你金鹰或龙象一半的体量,本土的狼牙、拉杜、蒙脱三堂合一,也是

一样,至于越老柬缅泰等国堂口,加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语权,在龙头大战中他们唯一能提供的就是票数,所以,归根结底,只要你的金鹰和徐振业的龙象不乱,

我们亚联就不会乱。”
徐元朗嘿嘿笑道:“你把我捧得那么高,却把洪泽屾藏起来不说?他的赤蛇堂没有那么弱吧?而且他那个地方,要是和日本四堂联合起来,说不定我和徐振

业一不留神,还要吃个暗亏不是吗?而且本土三国为什么只说狼牙、拉杜、蒙脱三个堂口?泰和、满和、大屋、围坑、大港这些堂口怎么不说?他们全部联合在

一起的话,一样不比我们金鹰龙象弱。”
“你觉得他们可能联合在一起吗?各自为战这么多年了,抢地盘,抢干部,抢市场,若不是帮规和洪爷双重震慑,他们只怕早就成死仇了。至于洪泽屾,没

错,我承认,赤蛇堂得到洪爷支持之后,这些年发展得不错,而且确实和日本四堂走得很近,但你也知道,当年洪勇康作为战败方,他留给赤蛇堂的就是个烂摊

子,无论洪泉怎么励精图治,没有总部支持,赤蛇堂这些年在台湾举步维艰。现在虽然洪泽屾做了堂主,一来他威望不足,他待在台湾的时间还没有留在洪爷身

边的时间多,二来唯一的大元老陈胜海还在台湾坐镇,所以说,赤蛇堂不可能加入这场龙头之争。”
“算了算了。”徐元朗不耐烦道,“我听不懂你这些分析,你就说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吧。”
麦德龙的食指顶在眼镜鼻梁上,一抹精光闪过:“我想和你合作,助你上位!”
“哈?”徐元朗像听到一个笑话,乐道,“哈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放着洪泽屾不帮,你想帮我?你觉得我会信?”
“我说过,我对你们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胁,用你们中国古代的话来说,我只是个谋士,我只希望亚联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劫,不会因为洪爷的变故而分崩离析

。”
“那你为什么不选徐振业那个老狐狸?如果照你说的,跟谁出主意都是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