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博言关上卧室门,靠在走廊的墙上,然后才开了口,“受教,我以后注意,尽量有节。”

陆玥说了半天,正疑惑呢,余笙这闺女竟然一句不吭,也太反常了。猛不丁地听见姜博言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她拿起手机放在眼前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打错,一脸卧槽地又放在耳朵边上了,试探地问了声,“姜师兄?”

姜博言“嗯”了声,“抱歉,笙笙累了,在睡觉,我就没叫她,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累了,在睡觉!

我天。

陆玥吞了口唾沫,“哦”了声,“好的,师兄,那让笙笙好好睡,不急,我没事,不回电话也没事,你们忙,我不打扰了哈。”说完咔嚓按了挂断,她捂着胸口,一副快要心肌梗死过去的感觉。

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刺激!

卓诚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缓过来,就听见他说了一句,“吃完带你去玩儿,俱乐部,能去吗?”

她正凌乱,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下意识点了点头。

卓诚咧开嘴笑了。

姜博言晃着下楼去,江姨坐在阳台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看见他,笑了笑,放下报纸,起身问他,“晚上在家里吃吗?”

他“嗯”了声,“笙笙还在睡,过会儿吧!”他看了看表,“七点,七点我叫她起来吃饭。”

江姨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信息量,最后笑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

姜博言又上了楼,轻手轻脚开了卧室的门,走过去,掀了被子钻了进去,余笙睡着的时候显得很乖,一动不动,很少翻身,他一手从她脖子下穿过,一手放在她的胸前,抱着他躺了下来。

身体累到几乎虚脱,这会儿精神却是亢奋的。

他抬手一只手,去描摹她的脸,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说话有时候能气死人,有时候又让人觉得该死的可爱,他很少仔仔细细去看一个人,认识余笙这么多年,他其实都没仔细看过她。

印象中就是个大人面前的乖乖女,背地里张牙舞爪的小怪兽。

她如此安静乖巧的一面,他是从没看到过的。

他想,真是亏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痛.jpg

第20章

姜博言一觉醒来的时候, 怀里已经没人了,他拉开灯, 看了下表,晚上八点钟。

睡过头了!

这一觉睡的很实, 醒来觉得身体都轻盈了不少,灵台一片清明。

余笙呢?他皱了下眉头,掀了被子, 折起身,被单是新换的,他笑了笑, 想起余笙瞪着一双大眼跟他说“不行,我帮你洗”时的画面。

她竟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屋子里似乎还有暧昧后的味道,淡淡的, 充盈在鼻尖, 他深吸了一口, 似乎又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大概是幻觉, 暖气开着, 隔段时间就会换气, 再多的味道也早就散尽了。

他下床,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还是推开了飘窗,冷空气一下子灌进来,夹杂着细小的白色雪花。

下雪了!

上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 天气阴沉了好多天,卓诚每天都在念叨着这鬼天气憋躁得慌,母亲也闹着这天气压抑,鼓捣着父亲带她去温暖的南半球度假,俩人一合计第二天就走了。

这天气似乎挺不招人喜欢的,没想到阴沉了这么多天,想着总该拨云见日了,竟然又下了雪。

可他这会儿看着,却觉得这雪让人心情挺好的。

又或许是其他的事让他心情好。

冷风一下一下地往屋子里灌,窗帘被吹的猎猎作响,他身上穿着余笙刚刚穿过的套头运动衣,这会儿被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他听见一声不太分明的咳嗽声,挑了下眉,合上窗子往浴室去,浴室是套间,原本储物的小间,此时开着灯,门没关,能看见余笙的半个身子,她蹲在那里…洗被单。

他进来她也没听见,认认真真地低头搓洗着,她的头发原本是散着的,这会儿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他的领花,随意把头发绑了一下垂在脑后。

那造型…还挺别致的!

他靠在墙上饶有兴味地看了会儿,最终过去把她拉了起来,“隔壁有洗衣房,放在那里阿姨会去洗的,别弄了。”

余笙被扯了起来,有些走神的她被吓了一跳,一扭过头就看着他的脸,捂着胸口说,“你醒了啊?快洗完了…”

姜博言扯着她过去洗手台的地方,开了水龙头给她洗手,白瓷的台子,水流哗哗地响着,余笙看得脸红,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这个浴室了。

镜子了反射出她的脸,从眼眶往下,从脸颊往后,红彤彤一片,她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那红都快要洇出来了似的。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姜博言故意凑近她耳朵边说。

余笙被他的呼气声一搅,一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警惕地弓着身子,去踩他的脚尖。

可这次姜博言早有防备,躲开了,而后恶劣地看着她笑,笑得余笙满脸红霞飞,如果有个地缝估计都能直接钻进去了。

姜博言把被单拿到隔壁放着,江姨正好在洗着什么,看见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放着吧,我待会儿一并给洗了。你们快去吃饭吧!都要凉了。”说完似乎才想起来,“刚刚商场的人来送衣服,我给放在你隔壁的卧房了。”

姜博言“嗯”了一声,去取了衣服,拿回去给余笙,她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听见他的脚步声才抬了头,“玥玥打电话了?”

他“嗯”了声,把衣服递给她,“快换上,下去吃饭。”

“你跟她说了什么?”余笙接过来,扒了一条缝看了看牌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真败家!”

姜博言笑了笑,伸手去解她的扣子,她这会儿只穿了一件衬衣,光溜溜两条大腿,看得人血脉喷张,如果不是今天折腾得太厉害,他真想再压着她好好疼一番。

他低声“啧”了声,把扣子一颗一颗给掰掉,“没什么,我说你在睡觉。”

余笙抓着他作乱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给你换衣服。”他盯着她的眼睛,从远到近,慢慢靠近,到最后两个人的鼻子都贴在了一起,他说:“放心,就算你现在想做,我也不能由着你了。”他捏了捏她的脸,直起身,“快换,换完下去吃饭。”

余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被他这一下一下的动作撩得七荤八素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她忍不住吐槽了句,“老流氓!”

姜博言笑了声,“多谢夸奖!”

“不客气哦!”余笙没好气地说,然后把盒子拆开了,从里面拿出衣服,这会儿也懒得去浴室换,扣子都被他掰开完了,也没什么可再矫情的了,更何况她两腿这会儿直打软,感觉像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一夜那样,走路都能自己绊自己一跤。

她一步路都不想再多走了。

下楼的时候,余笙扶着楼梯扶手,走的异常缓慢,这尼玛简直了,两条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姜博言在前面走着,余笙莫名来气,踢了他一脚,他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怼她,然后忽然矮了下身,半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下去。”

余笙犹豫了片刻,就听见他又说:“家里没别的人,江姨在洗衣房洗衣服。”

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余笙趴在他背上,笑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毕竟深入交流过。”他手臂挽着她的两条腿挂在他腰上,低着头,看台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余笙陪着妈妈来上课,那天她摔断了腿,腿上打着石膏,她想去院子里透气,却不想麻烦任何人,自己扶着扶手一下一下地往下单腿蹦。

他刚好从楼上的琴房出来,就看见她倔强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在脑袋后一甩一甩的,有点儿可爱,又有点儿滑稽,他站在楼梯的顶端,吹了声口哨,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摆了个大大的鬼脸,结果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差点摔下去,疼得脸都扭曲了。

他吓了一跳,一步跨了三四个台阶跑下去,问她,“没事吧?”

她抱着扶手,眼看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起来,为了不背上欺负小妹妹的罪名,他只好低声哄她,“别哭啊,我背你下去,好不好?”

她趴在他的背上,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勒得他差点断气。

像现在这样。

姜博言有些好笑地侧了下头去蹭她的搁在他颈窝里的脑袋,“你这是在报复吗?”

“是啊!”余笙趴在他颈窝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背过我?就这个楼梯,我总怕你一不小心就把我扔了,只能勒着你的脖子。”她又紧了紧胳膊,“像这样!”

太过久远的记忆了,模糊地几乎要记不起来,如果不是他突然要背她,余笙几乎都不会再想起来。

“不记得了!”他弯着唇笑,“你记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喂!”余笙失望地耷拉下脑袋,拍他的胸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回忆了一下,“我那时候好像还不到十岁吧!”

下了楼梯,姜博言放她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刚刚过完十岁生日,哭着闹着要去爬树,结果摔下来,腿都摔断了,可出息了!”

余笙脸一红,挠了他一把,“还说你不记得,比我记得还清。”

他笑了笑,拉着他去吃饭。

江姨做了一桌子菜,姜博言一一把保温盖子打开,余笙盯着看了会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十全大补啊!”

姜博言也愣了,然后忍不住笑了,搂着她坐下,“阿姨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你觉得呢?”

余笙瞥了他一眼,“你这脸皮真是无人能敌了。”

“过奖了,夫人!”

余笙:“…”

余笙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姜博言开着车送她,牧马人疾驰在路上,雪花飘飘洒洒,夜里寂静无声。

余笙这时候睡饱了,也吃饱了,大脑格外清醒,盯着姜博言看了会儿,开口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儿喜欢你!”

陆玥跟她说,如果她对他没有一点儿企图,不可能和他发生关系,无论是清醒着还是喝醉了。

她起初觉得怎么可能,可现在有点儿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姜博言挑了挑眉,“有点儿?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笙一腔真情告白被他的轻佻给噎了回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这种提上裙子就不认账的人,才不管床上说过什么呢!”

“这么无情?”

“是啊,我们颜狗是很无情的。”

姜博言闷声笑着,车子最终停在公寓楼外,余笙没有下车,姜博言也没有动,两个人坐在车里,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想离开,又不愿意分别,就这么纠结着,静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姜博言才叹了一口气,俯身过去,把她的安全带给解了,捏了捏她的脸,“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余笙“哦”了声,“那…再见?”

“再见!”姜博言点点头。

余笙推开车门走出去,风立马席卷到身上,她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姜博言走出去,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快回去吧!记得冲点儿感冒颗粒,喝完再睡。”

余笙点点头,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套,把他塞回车里,“你也快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也没有动,两个人又僵持在那里了,最后余笙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舍什么,又不是就此生离死别了,她终于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姜博言靠在车上,看着她往前走,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他,歪着头问,“要不…你上去坐坐?”

他挥了挥手,笑了,“我怕我去了,你明天就起不来床去上课了!”

余笙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回真的大踏步走了。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姜博言才钻回车里,倒车,打方向,然后疾驰而去。

余笙回去的时候,屋子里灯亮着,曦光很忙,忙着乐队的事,偶尔才过来住一次,这次还带着乐队的人,四个人,一个个都走在潮流的尖端,穿得想当艺术,反正余笙这种俗人是欣赏不动的那种。

曦光看见余笙的愣了愣,“余儿,你回来啦?我还以为我哥要霸占你到明天呢!”她啧啧了两声,“我下午的时候要回去,他都不让,我没办法,只能把人带来了这里。”她指着四个人,一个一个跟她介绍,然后说:“他们一会儿就走,你快去休息吧!”

余笙跟四个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回了自己房间,给姜博言发消息。

-我到家了。

-曦光在这边,她说下午要回家被你给挡门外了。

-啧,你果然是早有预谋的。

-你个老流氓!

姜博言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一串消息,忍不住笑了,手指在键盘了快速按了一串字。

-别激将,流氓是会升级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没来得及看原版的不用担心,没有改动多少,只是修改了一些比较露骨的词句。

下次你们记得早一点儿ㄟ(▔,▔)ㄏ

第21章

余笙感冒了, 病来如山倒那种,作为一个身体倍儿棒, 一口气可以爬二十层楼不带大喘气的人,平时感冒发烧这种事都对她退避三舍, 可这天早上醒来,余笙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临要出门的时候, 鼻子已经塞的闻不到一丝丝空气的味道了。

“啊,操!”余笙擤了鼻涕,揣着课本往学校去, 雪下了一夜,这会儿竟然堆了有脚踝高了,环卫工人在这茫茫一片雪地里奋力地清出了一条路, 让柏油马路露出青黑的地皮。

天还是灰蒙蒙的, 云层压的很低,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雪,可能正在低调地酝酿着。

余笙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 鼻子终于好受了一点儿, 虽然依旧闻不见味儿, 不过通畅了不少。

她今天出来的早,想着拐到药店先去买药, 然后才去上课。

一大早姜博言就发了消息给她,是他背靠在洗手台上的自拍照,似乎是刚睡醒, 眼神还透着朦胧,青色的胡茬衬得他有些性感又有些颓废,上身没有穿衣服,实在是香艳的很,对于一个标准颜狗来说,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引诱,余笙真想扑过去舔一口。

身后的镜子映出他的背,线条分明,力量感蓬勃而出,从肩胛骨往下延伸,再延伸,延伸到裤边的位置,他裤子没提很高,隐约能看见臀部的肌肉,看得余笙浑身的血液来回翻腾。

他在下面配了一句话——何日君再来?

这句话配上他身边的场景,真是很有深意啊。

白瓷的洗手台,水珠反射着碎光,配上他半裸的身子,怎么都有一种情啊色啊的味道。

余笙差点儿没喷鼻血,看着那个洗手台,特别想把它拆了。

-大师兄,裤子提一提,都快露沟了。

余笙调侃他。

他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你要是在这儿,我就直接脱了不穿了。

脱了不穿了,然后呢?

余笙心口咚咚地跳了两下,捂着胸口给他发了条消息。

-不、要、脸!

两个人瞎扯了会儿,他问她感冒好点儿没有,余笙说鼻塞到怀疑人生,他嘱咐他去看医生,余笙应着,觉得他都快赶上她那操心操肺的老爸了。

聊了会儿,余笙就已经到药店了,药店的人正好在开门,还没开始正式营业,余笙看了看表,才七点钟,光想着早些来,也没也没想人家这么早营不营业,感冒把智商都给搞没了。

她站在外面等着。

天气很冷很冷,手脚都快没了知觉,只能不住的跺脚搓手,来往的人很少,大多夹着膀子步履匆匆,恨不得把脑袋埋到领口里,一寸肌肤都不要露出来才好。

余笙把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裹严实了,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姜博言回了一条语音。

她拿手去点,大概是手指暴露在外太久,温度太低,手机触感失灵了似的,点了好几下才点开。

-我要是不要脸,昨晚就不会放你回去了,霸着你,奋战到天亮,那这会儿你也没力气在这儿跟我贫嘴了。

尼玛,余笙赶紧去点断它,可是屏幕半天都没反应,好不容易有反应的时候,已经说完了。

余笙:“…”

她赶紧扭过头四处去看,就怕被人听见了。

回头的时候,发现刚刚在开门的药店小哥此时就站在余笙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看他表情,大概是听完了。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尖,指了指药店,“进去吧!外边儿挺冷的。”

余笙点点头,脸热的发烫。

该死的大师兄!

药店只有小哥一个人,他先开了灯和暖气,把白大褂穿在身上,然后才问了句,“是感冒了吧?”

余笙点点头,还是觉得尴尬地要命,“可能…着凉了。帮我拿点儿感冒药吧!”

小哥沿着几大排的货架往里走,拿了两盒药给她看,“这两种可以吗?”他举起左手,“这个是感冒药。”然后举起右手,“这个是消炎药。”最后把两只手合在了一起,“配合着吃比较好,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挂一下号去看看,听你的声音感觉挺严重的。”

余笙感冒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濒危的感觉。

“我就是不常生病,一生病就显得很厉害,也没事,就是鼻塞,我吃点儿药试试吧,不行再去看医生。”余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