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亏得大家一起白白苦练了这么多天,“这叫什么事,让我跟一个瘸腿的烟鬼打,我怎么下手。”
“这不是最后一场了吗,老板不想坏了规矩,但是顾公馆的少爷都出面了,他怎么也得放放水。”
顾燕帧闻言一笑,顺手向托盘里扔了一块大洋,随后一脸得意的摊在沙发上看着谢襄,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样子。谢襄无奈的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以示嘉奖,这一下,顾燕帧嘴角翘的更高了。
这一幕落在一直偷偷关注他们的纪瑾和朱彦霖眼里,两人均是无奈的摇头。
而沈君山直着脊背,双手交握着,四顾这里的环境。
服务员收了小费,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松哥,准备准备吧,要开始了。”
看了一眼腕表,晚上11点的场子,如今提前了半个小时,谢襄只希望不是有什么变故。
大家一起走出休息室,谢襄四下张望了一圈,一楼的押注台处,一群人拿着钞票争相恐后的下注,楼上的雅座坐着许多身份高贵的先生和贵妇,那些没有身份的,就在大厅挤做一处。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在对面的几名金发碧眼的洋人,其中一名身材格外的显眼,如一堵厚重的墙立在那里。
穆老板坐在那群洋人中间,神色焦虑,不时地侧过头去与他们商讨着什么,谢襄心下的不安更加强烈,顾燕帧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悄悄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谢襄顿时安心了不少。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重头戏来了!”裁判站在擂台中间,拿着扩音器,激动的喊着,拳击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今晚的挑战者,是十一胜三负的年轻拳手,我们的,蟋——蟀——黄!”
一时间,掌声与欢呼声齐齐响起,黄松穿着裤子,赤裸着上身,跳上了擂台,他兴冲冲的朝着谢襄他们挥舞着手臂,却在几人的白眼下悻悻地收了回去。
“他的对手是,来自俄国的大力士,一拳能打死一头公牛的安德里克!”
那名体型硕大的洋人走上了擂台,人群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谢襄几人一下子就愣住了,担忧的看向擂台。
怪不得刚才穆老板表现的这么奇怪,那群俄国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穆老板不惜得罪顾燕帧和沈君山。
大力士单论块头都不知道比黄松高壮多少,这次比赛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锣声响起,比赛已经开始了,这个时候再上去阻止也是来不及了,穆老板都不敢惹的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擂台上,原本高大精壮的黄松在安德里克面前被对比的十分瘦小,仿佛是一头凶猛的幼虎遇到了成年的棕熊,任凭你招式如何灵活多变,都伤不到熊皮下的一分一毫。
黄松招式变幻,用了巧劲,但打在安德里克身上却没有什么作用,他连身形都未晃动一下,仿佛刚才打在身上的几拳不过是在给自己挠痒痒,安德里克拳势凶猛,力度有了,但灵活度却是不够,因此,他挥了几拳都被黄松灵巧的躲了过去。
但久击必中,仅仅一拳就将黄松打倒在地。
“小松!”谢襄一下子就急了,挣扎着要扑上擂台,一群斗兽堂的打手将她堵在了台下。顾燕帧连忙上前将谢襄紧紧护在怀里,眼中涌现出一片怒火。
黄松倒在地上,目光迷茫的看着谢襄,恍惚间,她似乎长出了长长的头发,声音温柔,软软的叫着自己,“小松。”
“谢香……”
他想起自己初见谢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见心脏狂跳,那张面容和谢良辰一模一样,却又十分不同。
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农村学生,如今站在了擂台赛上,台下的人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黄松握紧了拳,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渐渐逼近的安德里克,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住在海边的姐姐一家,躺在病床上的黄鹤,还有那个会温言软语叫着自己小松的谢香。倘若他倒下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谢香说一声,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黄松心里发着狠,拳头瞅准机会,准确的落在了安德里克的脸上,既然身上打不动,那就试试脆弱的地方,一连串的拳头下去,安德里克熊一样的身躯倒在了地上,黄松的拳头落下,却在他的鼻尖前堪堪收住,他回过身,看着谢襄几人咧嘴一笑,他做到了,他赢了。
黄松本想放安德里克一马,但对方不懂中国人的忠厚忍让,趁着黄松回头,安德里克竟然出拳偷袭。
“小松!小心!”谢襄失声惊呼,黄松立刻反应过来,闪身躲开了安德里克致命的一拳,安德里克力气使得太大,一下子收不住栽下了擂台,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鲜血从额头处缓缓流出,几个呼吸间,安德里克竟没了生息。
坐在一旁的洋人怒喝一声,一群俄国人冲上了擂台。
眼见情况不妙,原本围在擂台边的人群都争先恐后跑了出去,霎时间,擂台周围便空了出来,黄松被几人十几名俄罗斯打手围在中间。
谢襄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眼前的打手,银牙紧咬。
第六十五章 被关禁闭
擂台上已经打了起来。
比谢襄更气愤的则是顾燕帧,临时换人已经让他很不满了,强忍着才没有发作,现在这情况,他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妈的,说过的话向放屁一样,当老子好欺负吗?”
将外套一扔,一脚踹翻了斗兽堂的打手,顾燕帧身手敏捷的攀上擂台,谢襄几人见状也纷纷动手,在烈火军校学的什么刀术、格斗、搏击、全都有了用武之地,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直到将十来个外国壮汉,并着不少拳场打手都打倒后,几人才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跳下擂台。
痛快!无比的痛快!
笑声通过胸膛震动着,沈君山开车,谢襄坐在后排车门边上,她旁边就是顾燕帧,顾燕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他一笑,连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喜悦,她跟着一起笑着,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她想狠狠的喝一口酒,想彻彻底底的醉一场。
车子在街道上一拐,径直进了山南酒馆。
酒馆内,人声鼎沸,热闹拥挤。
顾燕帧眼光一扫,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独自霸占着一张桌子的李文忠,他笑着走过去,手上还沾着打斗时染上的血迹,大大咧咧的搭在李文忠的肩膀上,“李少爷,介不介意拼个桌呢?”
这不是询问,分明是威胁,李文忠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君山,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纪瑾与朱彦霖,最后看向站在顾燕帧旁边的谢襄,感受到肩膀的力量又向下压了压,李文忠条件反射的扯出了个笑脸,“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六瓶酒杯相撞,漂浮在啤酒上层的雪白泡沫高高扬起,溅落在桌子上。
朱彦霖嘭的一声将酒杯放下,“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了!”
李文忠缩在角落里,捧着个空了的酒杯弱弱的问道:“你们去哪里打架了?”
他立刻就后悔这么问了。
“怎么?要去告发我们吗?”纪瑾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朝他笑,谢襄几人亦是一张青紫的脸恶狠狠的望着他,龇牙咧嘴,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李文忠将头埋在杯子里,连声道,“不敢,不敢。”
满意地点点头,几人又将目光放回酒上,嘻嘻哈哈的聊个不停。
李文忠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后来被大家联合起来灌了两杯,迷迷糊糊的也跟着傻乐,众人一致认为他醉了的时候,比清醒时要可爱多了。
酒到酣处,正准备去拿酒瓶再来一轮,酒吧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刺目的车灯亮起,一束束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将昏暗的酒馆照的亮如白昼。
沈君山起身去窗前看了一眼,面色随即沉下来,“是那些洋人带着警察回来了,若是被抓,这事被吕中忻知道,咱们都得被开,现在得赶紧走。”
几人会意,脚步匆匆地从后门往外溜。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李文忠有些惶恐,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门前停着一辆卡车,发动机嗡嗡作响,看样子是要开走。几人干脆利落的从后车厢翻了进去,车子已经开动,可没想到后车厢还有人,双方交手一轮,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好在谢襄他们人多势众,几下就将车内的三人制服。
谢襄点燃火柴,依次看到小刀、蚱蜢,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先生,以及他们身后堆得满满的……军火!
大家都是常摸这些东西的人,见此不慌不忙的上去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些款识的军火都是来自官方的。
前一阵子顺远出了件大事,军部丢了一批军火,警察厅疯了一样的在查,就差把顺远给翻了个底朝天,和这件事前后一联系,在场的几个人都想明白过来了。
“开车的是小玉姐?”谢襄问。
小刀和蚱蜢对视一眼,无奈点头。
这个霍小玉,接的活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度大!
车子突然停下,谢襄紧忙吹灭了火柴,沈君山回身将帘子拉得更紧了一些,车厢内彻底陷入了黑暗,几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先是有车辆驶来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了何队长和霍小玉的争吵声,随后,外面猛地一静,谢襄仔细听着,竟是齐刷刷的子弹上膛声。
大家都咬紧了牙关,个个做好了准备殊死一搏,关键时刻郭书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他仅仅喊了几句话,那些警察就开着车离开了。
“你们几个,出来吧!”
郭书亭的声音拉长了,李文忠当先拉开帘子跳了出来,冲着郭书亭和霍小玉谄媚一笑。
郭书亭看见是他先是一愣,然后随着谢襄、顾燕帧、沈君山、纪瑾、朱彦霖、黄松以及小刀几人糖葫芦一样挨个蹦出来,郭书亭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狰狞。
事已至此,拍再多的马屁也是没用的,郭书亭执意要将几人交给吕中忻。
顾燕帧灵机一动,转而开始讨好霍小玉,一口一个玉姐叫的谢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没逃过被吕中忻知道的命运,但也不是毫无成效,起码几人免了体罚,直接被关了禁闭,等待处分……
这样也好,有吃有睡,而且一点都不寂寞……
一群年轻人苦中作乐,甚至互相鼓气,有说有笑。
虽然每个人的笑脸都带着苦涩,但要问他们后不后悔,答案依旧是不悔。
试问谁没年轻过,试着放肆冲动一回呢。
禁闭的这一天,其他人还好,谢襄觉得自己快被顾燕帧缠死了,不过她最终也赚了回来,在她的怒火中顾燕帧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不得不把大腿借给她枕着睡觉。
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传来,他们像是被吕中忻遗忘了,直到第二日中午,禁闭室的门才被打开。
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谢襄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吕中忻在门前负手而立,目光阴沉的从几人的面上一一扫过,随后便有卫兵上前将一沓资料挨个发了下来。
“这是一份名单,上面都是省内隐藏的鸦片贩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体面的工作,稳定的家庭,和见了光的身份背景,甚至有些人还在政府工作。”
他的话还未说完,大家就都知道了,名单上的这些人每个手上都血债累累,但是他们的背景过于深厚且行事干脆利落,政府拿不到证据,自然无法抓人,因此,某些事只能交给看似无关的旁人做。
哪里有人比得了他们烈火军校这些人,既有非凡的身手,又赤胆忠心、聪明机智。
大家都有一种被赋予重任的激动,谢襄放下手中的纸张,看向吕中忻,“您要我们怎么做?”
“杀了他们!”吕中忻淡淡道,语气仿佛是在说“去吃饭吧,”这么简单。
可是谢襄几人心里都清楚,想要暗杀掉名单上的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次任务性质特殊,里面牵扯的关系太多,尤其还有洋人,一旦涉及到国家问题,烈火军校不能随意表明立场。因此,谢襄他们大概率不会得到任何帮助,一旦失手,这件事可能还会被定性自主报复行为,后果皆由谢襄几人自己承担。
“但是这也是你们唯一的机会,接受任务,或者离开烈火军校。”
接受吗?答案是必然的,无论多么危险,谢襄都不能轻易离开烈火军校,谢良臣的遗愿与自己的理想都要在这里实现。
更何况,这本该就是他们应该去做的事。
鸦片其毒,为害深远,弱民,弱国!
谢襄攥紧了纸张,挺直脊背走了出去,身后脚步声不断,不用看,顾燕帧几人全都走了出来。
甚至连李文忠都跟着一起出来了。
卫兵上前卸下了几人的大衣及武器,随后将他们就这么丢出了军校。
几人抱着肩,站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谢襄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样,一肚子腹诽,吕中忻太过阴险,这么一来,一旦出了事,完全可以说是他们连夜逃出来的,与学校无关。
李文忠站在几人身边,一脸的欲哭无泪,愤愤不平道,“我就去喝个酒,为什么要遭受这些磨难。”
“你可以去和教官解释啊。”沈君山回身看他,一脸的不解。
“就他这德行,怎么不会解释,估计是吕教官不信把他赶出来的。”交手几次,顾燕帧倒是十分了解李文忠。
李文忠用力的搓了搓手臂,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连眼角都耷拉了下来,这一回没再辩驳了。
一片静默之中,沈君山看了看几人,声音在冷风的吹打下依旧沉稳,“跟我来。”
几人先是去了街上买了厚厚的大衣,随后跟着沈君山走了很远的路,找到了一处偏僻的仓库,仓库坐落在郊外,人烟稀少、视野开阔。
随着仓库大门被推开,众人齐齐发出惊呼,只见仓库内,各式各样的枪支弹药挂了整整一面墙,竟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
这场面委实太过壮观,就连见多识广的顾燕帧都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不停地打量着。
黄松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想的人,兴奋地跑进去,摸上了一把机枪,又摸上了其他的武器,挨个摸过去之后说:“这……都是你的?”
沈君山脸上毫无波澜,“个人收藏爱好而已。”
若说是爱好,也着实太夸张了一些吧。
谢襄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沈君山,这个人就像是一座冰山,隐藏在水面下的东西,比他暴露出来的要多得多。
看到一脸花痴的谢襄,顾燕帧很好的把震惊压下,不屑的嗤了一声,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拍在屋里的木桌上,“看什么看啊,几把破枪有那么好看吗?还不赶紧过来想想怎么作战方案。”
几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知道顾燕帧这是又不乐意了,连忙凑到桌子前乖乖听着,看着谢襄良好的表现,顾燕帧满意的点点头。
“这次的目标有很多,褚云生,明面上是皮货商人,暗地里却是亚洲最大的情报贩子;石虎,赌场老板,私下里却给客人提供大烟;文景泽,司令府的技术顾问,学术界的声誉很好,却是个烟鬼,已经被褚云生牢牢控制在手里,作为司令府的内应。”
墙上钉着一排照片,上面的人容貌形态各异,有的看来凶神恶煞,有的看起来却纯良无辜,但在这些人各自的外表下面藏着的却是一颗已经烂透了的心。
“这些人看起来毫无关系,却早已暗通款曲。这也给我们机会,只要找到突破口,就可以将他们逐一击破!”
顾燕帧身姿挺拔,明目生辉,他指着被钉在墙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身材魁梧,金发碧眼,“彼得洛维奇,他就是突破口!”
第六十六章 执行任务
一辆汽车停在天华饭店门前,纪瑾从司机的位置下车,殷勤的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顾燕帧拄着一根文明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下了车,一套老式的西服,带着圆框的墨镜,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圆边帽子,嘴边还粘着一圈假胡子。他打扮的像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人,即使是相熟的人也认不出他。
纪瑾打开后备箱,里面是四个硕大的行李箱,经理带着四名服务员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服务员去提了箱子,那些箱子颇为沉重,服务员费劲的拎着,连额头都迸出了青筋。
经理则为顾燕帧领路,“宋先生。”他按照订房者留下的信息这样称呼他,“您的房间在408。”
顾燕帧点头,对着身后的纪瑾吩咐道:“你在楼下等我。”
“是,先生。”纪瑾一脸恭谨。
到了四楼,门刚一关上,顾燕帧四顾一圈,马不停蹄的就将四口箱子一一抬进了浴室。
打开箱子后,他的忙碌还远远未结束,因为箱子里面装的并不是衣服用品,而是石头,满满四大箱子的石头!
天华饭店三楼以上的贵宾房位置一样,里面摆设也都一样。
顾燕帧订的房间是408,而彼得洛维奇则住在308,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地板,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在炸药面前,依旧脆弱的像一张纸。
将石头放进浴缸,顾燕帧蹲在浴缸旁认真的安装着炸药。
算算这个时间,黄松去警察局自首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彼得洛维奇的耳朵里,作为昨晚死去的俄国拳击手查理的好友,彼得洛维奇一定会去警局见黄松。此刻,若是没有意外,他应该顺利的上了车。
可是这意外,却是必然要发生的。
谢襄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在厨房来回穿梭,厨师在菜上挤满了芥末,随即递给谢襄,“5号桌客人的菜,送上去吧。”
“好嘞!”谢襄端着菜出了厨房,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出任务了,因此即便是面对身高体阔的俄国大汉她也无所畏惧,脚下一滑,角度十分巧妙地撞在了刚刚走下楼的彼得洛维奇的身上。
彼得洛维奇,俄国人,老牌贵族家族出身,1905年俄国爆发革命,军警向平民射击,死伤四千余人,为了平息民愤,他们的皇帝把彼得洛维奇的家族推出来当替罪羊,彼得洛维奇父母兄妹被杀,他自己大难不死,流亡英国,在那里结识了褚云生,就此成了褚云生稳定的生意伙伴。
他是一个典型的恶棍,行事风格毫不留情,身材高大,脾气凶恶。
若是非说他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此人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并且他不吃芥末,连闻都不能闻。
现场一片狼藉,菜上的芥末太多了,气味浓重到连谢襄都忍不住想要打喷嚏,彼得洛维奇似乎不敢置信一般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浓重的低气压让他身周的人都跟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谢襄拿着纸巾慌忙的为他擦拭着身上的芥末酱,可是却越擦越多,越擦味道越大。
眼见着情况不妙,她深深弓腰,弱弱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彼得洛维奇一把将谢襄推倒在地,要不是急着回去换衣服,他一定会先狠狠地踢她几脚,再命令手下把她拖下去。
皱着眉屏住呼吸,衣服上的污渍很大,彼德罗维奇快步转身向楼梯走。保镖连忙跟了上去,将他围拢在中央。
经理恭恭敬敬的目送着彼得洛维奇上了楼,这才把谢襄从地上提起来,生气道,“冒冒失失的,走路没长眼睛啊?知不知道你……”
谢襄一脸的委屈,嘴里的话却是十分硬气,“别骂我了,我不干了还不行吗?这样没礼貌的客人,我还不伺候呢!”说着,她脱掉了服务生的衣服扔给经理,转身就出了饭店大门。
捡了一条命还不知足!经理从未遇到过这样狂妄的服务生,指着她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楼大厅中,目睹了这一切的纪瑾心里暗笑,放下手中的报纸大声喊道:“服务员,我点的那份务必多加芥末的菜不用送了。”将钱放在桌子上,纪瑾大步走了出去,他没有走远,就倚在饭店门前的墙壁上悠闲的往后一靠,目光紧却紧盯着天华饭店对面的那栋大楼。
目前为止,各项计划都进展顺利。
纪瑾看到了对面大楼的天台上谢襄的身影,谢襄伏身在楼顶,拿出背包里的望远镜开始查看对面三楼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