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襄只顾着打量他,一时呆立在门口。

走廊里静悄悄的,屋子里也一样安静。卫生间的水龙头没有拧紧,连着落下好几滴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顾燕帧从头到脚都是不爽:“你怎么看的家?我才走几天,床都被人占了!”

谢襄回过神,忍住没有理他,直接走进屋子坐在床上整理被子。

顾燕帧何时忍得住过,“喂!我跟你说话呢!”

谢襄仍是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忙着叠手里的被子,她最近少有这样冷硬的一面,顾燕帧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凑到谢襄耳边大声喊:“谢襄!”

莫不是疯了!

谢襄做梦也想不到顾燕帧居然敢在学校喊她的真名,拿起枕头反手就向身后那人砸了过去,顾燕帧一把抓过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得了谢襄的枕头,顾燕帧得意洋洋,又重新坐回了那张椅子上:“你倒是继续装死啊!”

谢襄气的喘粗气,埋怨着:“你有毛病啊,门还没关上呢。”

顾燕帧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想到隔壁就住着沈君山,心里一股寒气腾地冒了起来。他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

顾燕帧认真的看着她,一半脸埋在枕头里,语气说不出的怪异,“谢襄,老实说,你是不是和沈君山好上了?”

他刚才说什么?

谢襄觉得手痒。

“我懒得理你!”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压根不应该搭理这个神经病。

“你默认了!”顾燕帧的黑眼睛都有些发直,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他何曾如同今日这般患得患失过,很想把谢襄逼到某个角落恶狠狠的逼问,忽然想到之前得罪谢襄的种种后果,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把枕头抱的更紧了一些。

“别废话了,你把屋子弄得这么乱,赶紧收拾收拾。”谢襄想要转移话题,这么愚蠢的问题,她真的不想回答,顾燕帧的脑子里究竟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燕帧跟在谢襄后面,她挪一步,他便跟一步,嘴里还絮叨个不停,“你在我身边居然还能看上别的男人,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他长的有我帅吗?身材有我好吗?有我这么风流倜傥,博学多才吗?家里比我有钱吗?”

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这些,实际上心里都酸的冒泡了,连语气都是极尽全力武装出来的,嗓子干巴巴,胸膛里更是空荡荡。

“你有完没完啊?”谢襄有些不耐烦,咬着牙,她心里委屈,连声音都打了颤。

顾燕帧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撒,“没完!他有什么好的?小鼻子小眼儿的,长成那个样子,一天冷冰冰连个笑纹都没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顾燕帧伸出手在谢襄眼前晃了晃,忍得眼睛发红,喉头发哽,“瞎了?”

第四十章 吃醋的顾燕帧

顾燕帧的语气虽凶,声音实在是有些过于委屈了。

谢襄回身,实在是不明白他怎么就和沈君山过不去了,人和人就不能好好相处么?正想质问他,却看见沈君山正站在宿舍门口望着他们。

那双像是湖泊一样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此刻的沈君山,让她莫名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她连忙对顾燕帧使了个眼色,“别说了。”

顾燕帧抱怨半天,居然等来这么一句,眯起眼睛说:“凭什么不说啊,我告诉你我忍你们俩很久了,你要是再敢跟沈君山眉来眼去,我就……”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足以威胁谢襄的事情,足以小惩大诫。

不过他也不必再想,因为谢襄伸出手捂住他的嘴,顾燕帧傻乎乎被她的小手捂着,盯着谢襄,看着她尴尬的笑笑,冲着门口的沈君山打了声招呼:“君山,有事吗?”

顾燕帧嗖地一下子转头,呲了一下牙齿,嘴唇碰到谢襄柔软的掌心。

他被烫了一下似的,眼里的愤怒淡下几分,转眼又因为沈君山的身影重新加深。

“嗯,”沈君山好像没听到顾燕帧的话一样,淡淡的应谢襄一句。

顾燕帧身体里的火药桶终于炸了,挣开谢襄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肩,“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不许出去!”

假如谢襄抬头,便能发现近在咫尺的人,目光循着门口浅淡的光盯着那道人影,双瞳里像是有小火苗在嗖嗖燃烧。

“你放开!”谢襄十分了解他的少爷脾气,暗道这人又在犯倔,顾燕帧的手臂像是铁箍一样,牢牢扒着她的肩膀,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从他身上传来的热量弄得她半边身子都发烫,谢襄赶紧若无其事的往下瞅,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不自在。

“不!许!去!”顾燕帧感觉到她的挣扎,这会儿气更大了,对沈君山撵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走吧,她不出去。”

他还没放下手,谢襄的手肘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肋下,顾燕帧痛呼一声,不自觉松开手,谢襄趁机从他身边溜走,一把扯着沈君山,随手将门狠狠关上。

“谢襄……”顾燕帧捂着胸口,踏前一步,深棕色的宿舍门像是个巨大的屏障,隔绝了自己和谢襄,被顶到的地方只是刺痛,胸口却像是被野火灼烧着,某种情绪像是疾风一样将那团火烧得很旺,旺得他无法自控。

他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无法言说。

隔着门板,还能不停的听到顾燕帧的叫喊声,不过好在他没追出来,终究是把那一肚子火发在他自己身上了。

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君山,谢襄想起顾燕帧刚才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沈君山什么时候过来的,顾燕帧的话又被他听到了多少。

她咳嗽了一声,把声音压低,唯恐让顾燕帧受到更多刺激:“你找我什么事啊?”

沈君山仍旧是淡淡的,长长的睫毛略微抖动,睫毛下是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是关于铃铛的事,她一直住在你朋友家也不行,我找了一家孤儿院,想将她送过去——你放心,院长和我家是老相识,还有比较系统的医疗设施,铃铛在那里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治疗。”

“孤儿院?”

听着就不是个好词,难免让人想起她孤单可怜的身世,还有自己身上背负的巨大自责。

谢襄很为难,低着头细细思量,铃铛性格孤僻,在那里要是被其他孩子欺负怎么办?她不善交流,孤儿院真的会给她细心的照料么?但如果那里真的像沈君山保证的那样,能给铃铛提供治疗呢……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本事,到头来都要靠沈君山帮忙。

沈君山似乎看出了她的患得患失,宽慰道:“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院里的人员会多加照看,不会让她被欺负的,你要相信我。”

沈君山的为人,谢襄是清楚的,有他作保,想必那家孤儿院不会差。

小珺家里也并不宽裕,一直帮自己看着铃铛,确实是太麻烦她们一家了。为今之计,看来也只好如此。

这或许已经是对铃铛最好的安排,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不该在这种时候找事情,添麻烦。

谢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闷闷点头答应下来,“好,那明天我们去小珺家把铃铛接过去。”

“好。”沈君山想了想又问道:“刚才顾燕帧说……”

谢襄心猛地一跳,急忙解释,“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就是……呃,脑子不太好,呵呵,他就像个小孩一样,口无遮拦的,你别理他。”

她说完,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沈君山,那神态倒像是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透着些无辜和可怜,硬生生让人的心也跟着她上上下下的晃悠。

被她这样一看,沈君山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了,眼前的画面像是停滞下来,大脑里,有一种模糊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他的心脏。

沈君山定了定神,一时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了,他脸上的淡淡笑意浓了几分,有几分自己也不知道的宠溺的模样,“那,明天见。”

“明天见。”谢襄松了一口气,看着沈君山进了宿舍,转过身一张脸便沉了下来,走进宿舍,认真关上门,不一会儿整栋楼都能听到顾燕帧的哀嚎声再度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啊,一日不闻,如隔三秋。

只是这一回,哀嚎声里带了几分刻意的讨好成分,因为其实谢襄下手也并没有多重。

隔天,谢襄和沈君山带着铃铛先去店里买了件花裙子,又买了很多玩具,才带着她去了孤儿院。看着孤儿院院长拉着铃铛的手缓缓走进大门,铃铛抱着小狗,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两个,谢襄顿时很是难过。

但仔细想一想,铃铛这样也挺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悲无喜,无牵无挂,不会因为亲人的离去而痛苦,也不会因为失去了家而难过。

若是人都能活得这么洒脱,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纠葛,恩怨情仇也会少了许多。

两人转身走向汽车,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街边的玻璃窗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广告,不少广告上都有打扮鲜艳的摩登女郎,谢襄一路走一路看,毫不掩饰的,充满欣赏的目光让沈君山颇觉好笑。

谢襄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好一会儿之后,她的眼皮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将黏在广告上的眼神收回来,但看沈君山那副笑意满满的模样,似乎是已经晚了。

一辆车子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金显蓉摇下车窗,巧笑倩兮,“君山,好巧啊,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呢,结果就在这里碰见了。”

沈君山见到她也保持着笑脸,问道:“什么事?”

金显蓉瞥了谢襄一眼,挑了挑眉,“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认识荣王府的人吗?家里有些生意要同荣王府打交道,我想打听一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厌恶什么,有什么喜好,有备无患嘛。”

这倒是稀奇,荣王府本该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八成是日本商会想找荣王府的茬,谢襄竖起耳朵,无声地盯着她。

沈君山不疑有他,说:“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我大哥跟他们家有些往来,前几天他们家发了请帖,王府大福晋过寿,还请了我们去。”

金显蓉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哦?那你会去吗?”、

沈君山点头,“嗯,你呢?”

金显蓉这会儿却犹豫了,眼皮垂了一下,“我不去,我们家小本生意,还没资格去那样的场合,有事再联系,我先走了。”

话虽不多,谢襄却捕捉到金显蓉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她早就注意到街边有辆车开的慢悠悠的,明显是在找人,没想到是在找他们,金显蓉今天不辞辛苦地制造这场偶遇,目的显而易见,应当就在于探清沈君山是否要去荣王府祝寿。

她很怕沈君山去荣王府么?

金显蓉要在荣王府做什么?

谢襄眼底眸光闪动,她觉得自己又捕捉到金显蓉的一点马脚,为了死去的魏大哥,为了铃铛,她势必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早晚,那些人,要为自己做出的恶行付出代价……

“显蓉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想了想,谢襄还是决定问一下沈君山。

沈君山没怎么在意,“不太清楚,好像是做木材生意的吧。”

谢襄故意笑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沈君山皱了眉,心底里,他很不喜欢被谢襄误会,因此难得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以前是同学,显蓉是个个性独立,很要强的女孩子,对朋友也很好。”

谢襄没弄明白,她看到的可不是这样,“这样啊,可是我感觉她挺喜欢你的,你不喜欢她吗?”

沈君山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有力,“喜欢啊,跟喜欢你是一样的,都是朋友。”

谢襄笑了,她也很喜欢沈君山,跟喜欢谢良辰一样的,他们都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那是我误会了。”

“没事,解释清楚就好。”

沈君山舒展眉宇,看着谢襄松了一口气似的表情,他忽然就笑了:“现在我们扯平了,我误会了你和谭小珺,你误会回来,也没什么不妥。”

还能这样?谢襄也跟着笑了。

两人路上一路闲聊,说了不少考试的事情,刚走到宿舍楼下,谢襄就看见自己宿舍上有个身影趴在窗子上,探头探脑的往下望。

顾燕帧英俊的脸庞和完美的身姿都被他那些做贼似的动作给毁了,关于金显蓉的事情暂时被抛在了脑后,谢襄抬头看了他好几眼,跟沈君山道别后,步伐稍有些快的走回了宿舍。

她没注意到沈君山略为沉郁的目光,一心只想着顾燕帧了。

趴那么外面,别一不小心掉下去了。

怀着这种担忧,一推开门,顾燕帧正倚在床上用力的凹着造型,他姿态优雅,手中捧着一本书,低着头做沉思状。

要不是刚才自己在窗边瞥见了那个傻子,恐怕还会真的以为他在宿舍安安静静的看书。

走了过去,她仔细的看了看顾燕帧手中的书,语气调侃,“看的挺认真啊!”

顾燕帧傲娇的哼了一声,也不理她,继续看着手中的书,谢襄伸手将他手里的书扶正,一字一句说:“书,都,拿,倒,了。”

翻页的手指停住,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顾燕帧僵了一会儿,尴尬的坐了起来,颇为认真的辩解:“老是正着看也没什么意思,倒着看还能倒背如流,那才算本事!”

“是有本事,那你先正着背一个我听听?”

“听这些干什么,你……你那堆脏衣服,怎么还不洗?”

谢襄撇嘴,拿起脏衣服走去卫生间,还是洗衣服比较重要,这位顾少爷一个年过去了,别的本事没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喂!你刚才干嘛去了?”

顾少爷又来找茬,谢襄好笑又无奈,“用不着你管!”

“你跟沈君山出去了,是不是?”

“装腔作势,还看书,我刚才一进学校就看到你了,趴在窗户上,像个猴儿一样。”

猴儿?有他这么帅气逼人的猴子么?

顾燕帧放下书,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从小就是家里的大少爷,日日被人奉承,被人捧得高高的,有些习惯一时改也改不掉,炸毛的时候甚至会口不择言。

“你说谁是猴儿,青天白日的,你一个女孩子跟男人出去私会,你这就是轻浮!”

顾燕帧大放厥词,说完心里沉甸甸的,颇有几分后悔,显然联想到上次被揍的情景。

私会?轻浮?谢襄听着怎么这么来气,牛脾气也渐渐上来了,“我都敢和你住一起,还怕这个?”

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书页也哗啦啦作响,两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谁。

“我能和他一样吗?”顾燕帧插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挡在谢襄面前。

他吼得痛快,目光却放软了,仿佛在无声的控诉,谢襄差一点就打了个激灵,总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谢襄决定不跟他吵了,闷声说一句,收拾好衣服,推开顾燕帧径直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水流的冲击声并未将顾燕帧留在她脑海中的话语减去分毫。

顾燕帧喉头紧了紧,在屋子里来回乱转,直觉这一回要是服软,那此生此世怕是都要被她捏在手掌心里。而且……他为什么会和沈君山一样,他怎么会和沈君山一样?

明明该是不一样的!

“你别以为我真看上你了,少爷我哪个月不换两个女人,我那是跟你闹着玩的!我顾燕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找到一火车皮的女人,各个都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比你瞧着顺眼!”

顾燕帧呼哧带喘的说完这串话,不知谢襄如何感受,他自己却成了愤怒的公牛,眼睛都发红了,这些话放大了他心中的阴郁,他主动用语言去伤害谢襄,那感觉却像是自残。

谢襄沉默不语,半响,门外的叫声再次响起:“我现在就去找!”

谢襄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衣服,拉开卫生间的门。

“去找吧,快点去,去晚了火车皮都被人抢走了。”

宿舍门被用力的关上,门板被顾燕帧狠狠的踹了一脚,随后外面再没有半点声音。

真的去找了?谢襄心悬起来,酸酸涩涩的,将手中的衣服一丢,回到床上躺着去了。她并不想和顾燕帧吵架,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夜幕低垂,繁星布满天空,谢襄坐在宿舍,已经整整三个小时了,顾燕帧还是没有回来,不会真的去找女人了吧?他要是敢,等他回来就把他的腿敲断!手上力气一大,脆弱的筷子被齐腰折断,谢襄低头看了看还没吃完的饭盒,有些惆怅,肚子咕咕直叫,咽了一口口水,拿出一个勺子挖着吃。

“良辰!良辰!”黄松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珺打了电话到宿舍楼下,让你去山南酒馆一趟!好像是有急事。”

一听是小珺有急事,谢襄也顾不得吃饭的事了,披了一件外套,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反常的顾燕帧

长街上,华灯初上,正是人多的时候,热热闹闹的烟火气,驱散了黑夜的寂静,街两边的树枝在风中摇摇摆摆,像是在随着北风舞动一般,飒飒作响。

“我来这上学之前,可不知道城里的街道这么宽,晚上这么热闹。”黄松一路走一路说,“我弟现如今也来顺远上学了,以后读出书来,肯定比我有出息,要是毕业了能在顺远找个先生的活,那可敢情好。”

“你弟是叫黄鹤吧?”

“是是,黄鹤,他念书好,比我强。”浓眉一展,黄松畅想未来:“我兄弟俩一文一武,我姐姐要是生个男娃,就叫黄斌,生个女娃,就叫……”

“你姐夫也姓黄?”

黄松一拍巴掌,呵呵傻笑。

两人聊了一路,谢襄的心情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勉强决定了今晚就暂且放过顾燕帧……如果他能按时回来的话。

刚推开酒馆的门就被一声怒吼震住了耳朵,一把将门关上,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谢襄颤抖着推开了门。

鬼哭狼嚎的歌声再次刺激着她的耳膜,舞台上,顾燕帧拿着麦克,一脸陶醉,用深情款款的感情唱出声嘶力竭的吼声,酒馆原本的主唱被他挤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表演。

吧台上,舞台旁,酒客们紧皱着眉,堵着耳朵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酒客已经处于崩溃边缘,颤抖的双手几次抚上身边的酒瓶,最终又放了下来,顾燕帧用他南腔北调的歌声疯狂试探着大家忍耐的底线。